朱哲穿過隔離帶,進入到秘密基地中,這裏燈光明亮,設備並不多,很冷清,看起來很久沒使用了。朱哲隔著玻璃窗看見大廳裏坐著五個身穿防化裝備的人,這五人穿的嚴嚴實實,焦躁不安的坐著。朱哲進了大廳,五個人都很驚訝,忙站起身,驚呆的看著朱哲,好像看見外星人一樣。朱哲見他們穿的十分嚴實,十分笨重,一個個都顯得緊張恐懼,顯然是害怕自己感染到某種病毒疾病,朱哲揮手說:“脫了,都脫了!沒事兒,那家夥沒有傳染病。”


    五人顯然也知道進來的是一位特派來的“專家”,但他們想不到竟然是一位大學生一樣的年輕人,都將信將疑的望著朱哲,其中個頭最高的白首老者緊張的問:“……同誌……你……你是特派專家?”有兩個人突然想起來了,在古玩城運送病人時好像看見過這年輕人。


    朱哲哼了一聲,不屑的說:“怎麽,我不像?”他問:“那家夥在哪呢?”


    白首老者聽朱哲說沒有傳染性病毒,他摘掉防毒麵罩,緊張的回答:“在……在裏麵的處置室……你好,叫我老歐就行了,我是負責人。”說完他還想伸手與朱哲握手,想到自己帶著手套,隻好縮了回去。


    朱哲沒理睬老歐和其他四人,他拎著工具箱大步走到處置室前,隔著玻璃牆,看見那個年輕人。年輕人臉色蒼白,口眼緊閉,帶著氧氣罩,身上緊緊綁著繃帶,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朱哲看了看時間,活動十指,好像要做遊戲一樣,他轉頭對老歐說:“你,先準備一下,做我助手。其他人都在外麵等著,不要來幹擾我工作。”


    老歐等人莫名其妙,因為進入了一級戒備,他們一直提心吊膽,不知道發病年輕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而這年輕的“特別專家”行為更加古怪,並不解釋什麽,口氣更大,竟不把他們放在眼裏。老歐命令其他四個人不要摘掉防毒麵罩,回到大廳裏等候,保持警惕。


    朱哲也不在意老歐等人的感受,他背著背包,拎著工具箱,走進處置室。老歐也帶了些工具,跟了進去。因為這秘密基地很久沒使用過,處置室裏沒有什麽設備,隻有簡單的病床和檢測儀器。朱哲看了看那年輕人,那年輕人好像在昏迷之中。朱哲先將玻璃牆的窗簾都放下,然後問老歐:“這個人一直這樣?”


    老歐點頭回答:“嗯,病人一直在昏迷中,現在的狀態穩定了一些。”


    朱哲問:“你們沒有對別人說過這裏的事吧?”


    老歐肯定的說:“沒有,我們接到命令,隻負責運輸病人,其他一概保密。我們從古玩城把他運送到這裏後就一直在這裏留守,等待上級的命令,其間沒人對外打過電話,一直嚴格遵守紀律進行保密。”


    朱哲扶了扶眼鏡,說:“還好,你們的保密工作做的還可以,還要再加強。記住,一會兒無論你們看到什麽震驚的東西,或是沒見過的情況,都要嚴格保密,不能對外說,知道嗎?一切仍然按照一級戒備處理。”


    老歐點頭說:“我們明白。”他又好奇的問:“……專家,病人究竟是怎麽了?”


    朱哲說:“他身體內有了寄生生物。”


    老歐驚訝的問:“哦,什麽寄生物?是什麽類型的寄生蟲?病人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啊,體溫很低。”


    朱哲說:“不,不是不容樂觀,而是已經完蛋了。這個人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二十七


    不是人?不是人那是啥啊?老歐目光一變,心想這個年輕專家怎麽如此古怪,說話瘋瘋癲癲的,這個病人難道會變成怪物嗎?老歐緊張的說:“專家,外麵的小迪是寄生蟲病專家,小謝是傳染病專家,要不讓他們進來看看,協助搶救病人?”


    朱哲說:“不用,別嚇壞了他們!”朱哲放下背包,從裏麵取出一部dv,遞給老歐說:“你就負責錄像記錄,別的什麽也別動。”老歐接過dv,他沒想到自己隻是負責錄像,心裏忿忿不平。老歐的水平很高,經驗豐富,很有名氣,在學術界很受尊敬和歡迎,沒想到朱哲隻是讓老歐在一旁錄像,好像朱哲隻是把他當做打雜工一樣。老歐雖然為人老實忠厚,也覺得這個年輕專家太狂傲了,他琢磨朱哲究竟有何特別之處?朱哲戴上膠皮手套,從工具箱裏拿出一個金屬盒,又從裏麵取出一支注射器,走到病床邊,看了看那個年輕人,又輕輕摸了摸他的脖子。朱哲點頭說:“很好,麻醉藥還沒失效。”


    老歐問:“專家,病人已經被你麻醉了嗎?”


    朱哲點頭說:“是的,希望麻醉藥延緩了它的成長速度,那樣就不會太晚了,不然他體內的調皮寶貝不會安靜的。”


    老歐皺眉說:“可是,這個病人的生命特征越來越弱,體溫不斷降低,如果還讓他處於麻醉狀態,那太危險了。”


    朱哲說:“不,不,必須讓他保持一定的麻醉狀態,如果不麻醉,才會要了他的命。寄生生物一旦成長成熟,它就會殺死宿主了。”朱哲低頭看了看年輕人那張慘白的臉,然後簡單測量他的血壓,體溫,心跳等。朱哲不說話,又從工具箱的黑盒子裏取出一個小巧精密的透視儀,檢查了年輕人的胸腔,朱哲驚訝說:“完了!恐怕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老歐問:“怎麽了?”


    朱哲說:“他的身體已經被完全侵占,恐怕沒有時間了!”朱哲麻利的從藥箱裏配好藥劑,又調好劑量,拿著注射器,自言自語:“沒有時間了,看看他的生命力是否頑強。”他轉身對老歐說:“你退後一點。”老歐拿著dv往後退了幾步,心想:這就是一個昏迷的病人,又沒有傳染病,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但朱哲使用的藥物他卻不認識,一看到藥物,老歐這個老學究也直眼了,十分感興趣,對藥物關心起來,就連別的事情也不顧了。


    朱哲把藥劑注射進那發病年輕人身體裏,他隻注射了一點點,然後觀察情況。老歐也非常緊張,屏住呼吸看著病人,年輕人沒有什麽反應。老歐看了看年輕人,又皺眉看著朱哲,覺得朱哲是不是小題大作?朱哲又等了一會兒,將剩下的藥劑全注射進去,那年輕人仍然沒有動靜。朱哲扶了扶眼鏡,拍了拍年輕人的臉蛋,意外的說:“咦?奇怪了,怎麽會這樣?他應該有反應啊,難道劑量不夠?還是寶貝不舒服了?”朱哲說完低下身又檢查年輕人的身體,捏一捏這,摸一摸那,又搔了搔癢。老歐看著朱哲古怪的舉動,心想:這病人是不是病危了?或已經死亡?老歐突然後悔摘下防毒麵罩,他覺得朱哲的話不可靠,病人也許有傳染病,想到這裏老歐很驚慌。老歐胡思亂想看著發病年輕人,他的臉色突然變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朱哲俯身爬在年輕人身上檢查,他察覺到老歐的窘態,問:“怎麽了?”這時朱哲突然感覺到麵頰有冰涼滑膩的感覺,好像被什麽東西滑了一下。朱哲轉頭一看,卻看見那年輕人抬起頭,從嘴裏伸出長長的舌頭一樣的觸手,舔了一下朱哲的臉龐。


    老歐見到病人的嘴裏竟然伸出觸手,場麵詭異駭人,直嚇得他臉色慘白,全身顫抖。發病年輕人的臉色變得鐵青,臉上突出密密麻麻的血管,十分猙獰惡心。年輕人盯著朱哲,掙紮著坐起身,卻被繃帶綁住。


    朱哲卻掏出消毒棉布擦了擦麵頰上的粘液,驚喜的叫道:“寶貝,原來你醒了!別這麽調皮呀。”朱哲仿佛一點也不害怕年輕人恐怖的模樣,更不在意那年輕人張著嘴在病床上掙紮著向他吐出觸手,他忙從工具箱裏翻東西。老歐嚇得麵無人色,連手中dv也拿不住,他不住後退的說:“……這……這是……什麽東西啊?!”


    朱哲卻扶了扶眼鏡,十分有興趣的說:“別大驚小怪的,一隻小水蛭嘛,快給我錄像,我要工作了,你看它多頑皮可愛。”朱哲取出一個金屬夾子,他的雙眼頓時射出興奮的目光,朱哲用金屬夾子夾住了觸手,左手用注射器準備對觸手注射藥物,那觸手立刻左右掙紮,年輕人也在病床上扭動。朱哲笑著說:“別動,別亂動!讓我紮一下,你乖乖睡會覺。”


    年輕人的嘴突然張大,從裏麵又伸出幾條灰綠色的觸手,猛的纏住朱哲的右手和夾子,與朱哲撕扯起來。朱哲大叫:“別搶!別搶!聽話!別搗亂啊!”哪知觸手力量很大,朱哲掙搶不過,手一鬆,金屬夾子就被那幾條觸手奪了過去,縮回年輕人的口中。但金屬夾子卡在年輕人嘴裏,觸手縮不進去,又用力縮,夾子被硬生生拽進年輕人嘴裏,卡的皮開肉綻,血漿直流,年輕人瞪著眼珠張著嘴,含著夾子,滿嘴血水,又勒又嗆,呼吸漸漸困難,身體不停掙紮。年輕人的身體受到傷害,體內的寄生水蛭便以為自己受到了攻擊,觸手更是掙紮著向下拉拽夾子,年輕人翻了白眼,身體抖動,臉色變黑,就要被憋死了。


    朱哲大叫:“還我!把夾子還我!”他揮拳砸向年輕人的胸口,年輕人被朱哲一拳猛砸在胸口上,上身一撅,口中的觸手全都鬆開,終於把夾子吐了出來,掉在一旁。年輕人劇烈咳嗽,把口中的血漿都噴了出去,才急促的呼吸。老歐都看呆了,朱哲拿起夾子,怒道:“讓你不乖,我讓你不聽話!”觸手從年輕人嘴裏伸出來一點,朱哲用夾子去夾,觸手左躲右閃,就縮回年輕人口中沒動靜了。


    年輕人的臉色從鐵青色變成慘白,稍稍緩和一些。年輕人劇烈咳嗽幾聲,突然吐出一口黑水,然後張開口呻吟起來。朱哲一聽,忙說:“噓,他說話了!”朱哲忙湊過去說:“你說什麽?聽不清。”


    年輕人氣若遊絲,好像在昏迷之中,斷斷續續說:“……我……疼……我好疼……”他滿嘴血漿,聲音模糊不清,聲調怪異。


    老歐也震驚道:“病人清醒了!要不要再給他打點刺激藥劑讓他清醒一些?”


    朱哲立刻說:“不行!不能這麽做!在他體內的水蛭已經生長成熟,完全侵占他的身體,與他的神經網絡糾纏在一起,他現在突然恢複了疼痛感,一定會忍受不了全身的神經性劇痛,若不是麻醉藥對他還起些作用,他早就受不了。現在如果讓他更清醒,他會疼死。”


    朱哲從工具箱裏取出一個特殊的注射器,將裏麵的藥物注射進年輕人的身體。朱哲說:“他現在是回光返照,水蛭成熟後,就會殺掉他,這已經是任何技術、方法都無法逆轉的,我現在用藥物盡量延長他的生命,就在半昏迷狀態下詢問他,不知道還能問出多少。”


    二十八


    情況緊急,氣氛詭異,老歐見朱哲在這種情況下仍然鎮定自若,十分敬佩這個年輕人。老歐也有了點信心,不再那麽慌張,用dv拍攝。朱哲從包裏取出一個小巧的麥克風放在年輕人嘴邊進行錄音,問:“你跟二刀子是什麽關係?”


    年輕人迷迷糊糊的呻吟,神情痛苦,皺了皺眉,好像忍受著巨大疼痛,身體也緩緩掙紮。


    朱哲問:“喂,聽到我的話嗎?二刀子跟你是什麽關係呀?”


    聽到了“二刀子”,年輕人似乎有了反應,變的有些激動,動了動嘴,斷斷續續的說:“……二……二叔……救……救我……我好痛……”年輕人的聲音模糊不清,勉勉強強才聽明白。朱哲見年輕人回答,他眉飛色舞起來,連忙又問:“你是誰?”


    年輕人迷迷糊糊哼了幾聲,張嘴說了幾個字,卻無法聽清。


    朱哲說:“你說呀!”


    年輕人突然身體一抖,掙紮說:“貨!貨丟了……”


    朱哲問:“什麽貨?”


    年輕人好像清醒一些,說:“……濤……濤哥被咬死了……二叔……快……快跑……五十公斤的貨……丟了……別回去找……草叢裏還有……大青也死了……草叢裏有東西……二叔……快跑……”


    朱哲問:“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年輕人咳嗽幾聲,虛弱的說:“……七……七個……全都死了……”年輕人現在已是彌留狀態,意識模糊,朱哲問他什麽,他就回答什麽,如此一來朱哲方便許多。朱哲又問:“你們在哪兒出事了?”


    年輕人掙紮著晃了晃頭,說:“……不知道……沒有路了……絕路……全是怪物……我好痛……全身都痛……二叔……水……快跳水!徐叔他不會遊泳……水裏有東西!徐叔被拽下去了!水裏有東西咬我!救我……”年輕人突然很激動,不停的掙紮,好像遇到了險情,朱哲和老歐聽著年輕人的陳述,雖然年輕人的思路斷斷續續,朱哲和老歐卻好像經曆了一番險象環生、驚心動魄的曆險,非常驚險刺激。朱哲意識到年輕人時間不多,問:“你們在那裏發現了什麽?”


    年輕人卻漸漸安靜下來,突然直勾勾望著天花板,閉嘴不動。朱哲又問:“你們在山洞裏看到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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