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莫納在意大利的北部,16世紀就開始在小提琴製造市場崛起。著名的製琴師斯特拉迪瓦裏生在這裏,也死在這裏,他的雕像在這個城市裏隨處可見。在這裏,以阿馬蒂、斯特拉迪瓦裏等大師名字命名的街道隨處可見。


    這座城市裏的提琴製作坊,分布在城市的各個地方。琴鋪櫥窗比比皆是,在克雷莫納街頭巷尾細心傾聽,就有可能聽到製琴工坊裏傳出的刨削琴板的聲音。


    其實在克雷莫納有一座小提琴的博物館,裏麵陳列著許許多多的小提琴設計、琢木工具、早期模型和精心繪製的聲樂圖表。當然,斯特拉迪瓦裏親手製作的樂器,包括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很多也都被保管在這裏,這座博物館可以說是弦樂器(愛ài)好者們的聖地。但是1715“克雷莫納人”卻被收藏在市政大樓的小提琴廳。


    從克雷莫納火車站出來,到市政大廳隻需要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這是一座帶著濃厚羅馬帝國建築風格的大樓。


    早晨的火車開進了克雷莫納火車站,背著小提琴盒的少年從火車站晃((蕩dàng)dàng)出來,穿過那些古老質樸的建築,散著步往市政大廳的方向走去。街上有很多像少年一樣慕名而來的音樂學子,有幾個大約是結伴而來的學生,看到獨自走著的少年,大膽的女孩們就上來搭訕了。


    “嘿,看你走的方向,也是去看克雷莫納人的嗎?”講話的女孩長得瘦瘦高高的,一頭短發十分幹練,一雙藍色眼睛打量了一下少年背著的琴盒,她的手上也拎著小提琴盒。


    “你們已經去過博物館了?”少年歪著頭,笑著問女孩們。


    “還沒有,我們才坐火車到這裏。”另一個長發的女孩,長著明顯的東方麵孔,試著對著少年說了中文。


    “我也是。”少年眨了眨眼睛,用中文愉快的回答。


    幾人便結伴朝著市鎮大廳走去,少年一邊走一邊從手機的相冊裏找出一張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的照片,照片上一縷晨光正映照在金色大廳的房頂上。少年將圖片傳送了出去,打下幾個字:穀警官,早安。


    此時跟著幾個女孩一起往市政大廳去的自然就是伍少卿,他微笑著跟在她們的(身shēn)後,從女孩們的對話中,知道她們是美國紐約的茱莉亞學院的學生,比起伍少卿來,她們幾個可真的是趁著出國比賽結束的休息時間,來這裏“朝聖”的。


    這個點,市政大樓的小提琴廳已經聚集了很多的音樂(愛ài)好者,除了斯特拉迪瓦裏的作品以外,這裏還有阿馬蒂、瓜內裏等大師的佳作。


    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位老樂師,將這裏這些珍貴的小提琴取出來演奏一番。據說是為了為了防止小提琴的扭曲變形或者有其他的損傷。


    伍少卿站在人群的後麵,一眼就能看到擺放在最中間的,就是斯特拉迪瓦裏在1715年製作的克雷莫納人。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個有些年紀的老樂師走進了展廳,他先向在場的客人們行禮致意,他的姿勢優雅,一舉一動無不展現著紳士的風度。


    樂師小心翼翼的將每一把小提琴取出來,姿態優雅的為在場的客人們演奏動聽的曲目。在場不少都是音樂(愛ài)好者,樂師演奏的都是他們耳熟能詳的樂章。


    伍少卿見到那幾個茱莉亞學院來的女學生們,她們之前就已經擠到了最前麵,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和其他人相比,一直手插口袋,靠著牆壁站在最後麵的伍少卿,顯得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


    一曲明快歡騰《雲雀》終了,樂師終於取出了最後的斯特拉迪瓦裏的克雷莫納人,遊客們顯然更加的興奮了,人群中時不時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就連伍少卿,也終於是站得端正了一些,眼神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光芒。


    樂師擺好架勢,拉動琴弦,人群中傳出了一陣驚歎聲——是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隨想曲》的第一部分,這首曲子不僅有大量高難度的演奏技巧,也十分考驗演奏者對音樂的悟(性xing)。顯然這位看上去默默無名的樂師,是小提琴演奏者中的佼佼者。


    一曲終了,樂師向遊客們致以之後,眼神再次回到了手裏的小提琴上。他將克雷莫納人稍稍舉起來,認認真真的檢查了一遍,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小提琴的麵板,這上麵每一條紋路他都了然於心,他確定這就是那把克雷莫納人,不會被人掉包。


    可是,在剛才演奏的時候,他總覺得這把琴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樣了——似乎保養過了?可是明明還沒有到該保養的(日ri)子。


    樂師有些狐疑的將小提琴放回到展位上,再次確認了一遍,所有的小提琴的展位都已經上鎖了。隨即,現場留給遊客們自由參觀。


    伍少卿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他的臉是朝著一把瓜內裏的小提琴,但從展位的玻璃反光裏,他還是盯著克雷莫納人那邊的動靜。


    果然,過了一會,樂師帶著幾個顯然也是小提琴行家的人又出現在了展廳裏,他們將小提琴取了出來,要帶到後麵的房間裏去。


    “這把琴的一根弦似乎有些緊了,我們要去稍稍調整一下。”在警察的陪同下,樂師向好奇的遊客解釋到。


    斯特拉迪瓦裏的小提琴被收起來調弦去了,很多慕名而來的人,一時舍不得離開,就在展廳外麵的走廊上等著,想要等小提琴再次被展出。


    “你也沒來得及看清克雷莫納人嗎?”那個藍色眼睛的女學生湊到伍少卿的(身shēn)邊。


    伍少卿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qing),表示的確是這麽回事。


    不過幸好,大家的等待並不是太久。大約在半個多小時之後,樂師笑容滿麵的將小提琴送了回來,再次小心翼翼的鎖回到了展位上。


    伍少卿站在門口,看到樂師鬆了一口氣離開的樣子,低頭笑笑,便要轉(身shēn)離開了。


    “喂,你不進去看了嗎?”長發的中國女孩叫住伍少卿。


    “知道它好好的,就夠了。”不顧女孩滿臉疑惑,伍少卿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市政大廳,直接往火車站去了。


    時間要倒回到昨天下午,已經在克雷莫納住了兩天的伍少卿,在火車站的出站口已經站了快五分鍾了。他抬頭看到出站的一批旅客,朝著某個方向揮了揮手。


    “沒想到又回來了。”一個(身shēn)材(嬌jiāo)小的女士,有著東方人的麵孔。她帶著大帽簷的酒紅色禮帽,一副墨鏡遮掉了半張臉。


    “老大,沒想到這次回來是這麽偷偷摸摸的。”女士的邊上,是一個一頭紅發、滿臉雀斑的中年男人。隻不過他就像是個過敏者,帶著口罩和線帽。


    “我們的時間很緊,今晚,你們兩個的任務很重,先去午睡吧。”伍少卿帶著兩人回了他租的一間獨立房子。


    兩人聽他這麽一說,都拎緊了手上的手提箱,跟著伍少卿回去了。


    夜幕降臨,市政大廳的保安在監視屏幕前吃著盒飯。屏幕上不僅監控著市政廳的重要辦公室,還有裝著重要藏品的小提琴展廳。


    監控裏已經沒有人了,不管是辦公室還是展廳,都是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的變化。


    監控屏幕上的畫麵,停頓了不到半秒鍾,隨即又流暢的繼續播放了。這樣的停頓,顯然兩個保安都沒有察覺到。


    此時,一個人影穿過走廊,出現在了小提琴的展廳裏。與此同時,監控室的畫麵上,小提琴展廳依舊是空無一人的畫麵。這樣的手法,正是鬼手s最擅長的。


    鬼手s走到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前方一米多的距離,他低頭看了看裝著小提琴的展架,然後摸出一副眼鏡戴上。


    眼鏡之後的世界,原本是空無一物的空氣中,卻多了無數條細細的紅線,若是有人從這些紅外線上經過,警報器絕對會響起。


    鬼手s笑了笑,他摸出手機,在屏幕上按下一串字符,監控室的總控電腦裏,警報裝置,悄悄解除。


    正在吃飯的兩位保安肯定不會想到,下午來監控室打掃衛生的保潔員小哥,隻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就侵入了總控電腦,如今鬼手s遠程都輕鬆的控製了警報係統。


    展廳裏的空外線全部消失了,鬼手s輕鬆越過護欄,按下幾個按鈕,展位上的玻璃罩順利打開。


    鬼手s將背上背著的琴盒打開,將裏麵的一把看外形和克雷莫納人仿佛一模一樣的小提琴拿了出來,放到了展位上,然後將斯特拉迪瓦裏的小提琴小心的放到琴盒裏。緊接著,鬼手s和來時一樣,又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展廳。在離開市政廳的時候,他還不忘將紅外線警報裝置恢複,同時也恢複了監控係統,這一切都在保安的眼皮底下完成。


    回到租住的房子,被伍少卿從火車站接來的男女,已經換好了工作的衣服,在工作台上,拆琴刀也準備完畢。


    這兩人年輕的時候,本是在克雷莫納學製提琴的製琴師,他們在這裏學習如何製作和修複小提琴,後來又分別在不同的作坊裏當學徒實習。兩人都是極有天分的製琴師,出師之後,足以在克雷莫納另起爐灶,開設屬於自己的工坊。


    紅頭發的男人叫艾倫,還在初學的時候,他就(愛ài)上了同樣來學習做琴的(日ri)本女人櫻子,也就是他(身shēn)邊的那位東方麵孔的女士。兩人相(愛ài)之後,原本是打算這輩子就留在克雷莫納,結果卻因為艾倫哥哥的意外去世,他不得不回到英國繼承家裏的產業,兩人這才把工坊開到了倫敦。


    鬼手s曾經在倫敦救過剛繼承家業的艾倫,那時候家族關係錯綜複雜,他和櫻子差點就跟自己的哥哥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去。結果卻被在附近出沒的鬼手s,從火場裏救了(性xing)命,順便還把他和櫻子收藏的那些珍貴的小提琴救了出來。


    這次請他們來,也是因為艾倫和櫻子,曾經在某場拍賣會上,成功修複過意外破損的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而今晚被鬼手s放在市政廳裏混淆視聽的那把小提琴,也是他們兩人聯手仿製的斯式琴。


    鬼手s鄭重的將克雷莫納人交給兩人,畢竟這把琴的背後,已經牽涉到了兩條人命。


    從國內傳來的消息,從法院押解回拘留所的路上,張麗麗被人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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