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覺和薑曉麗還有白韻的接觸,算得上是一種巧合,但在他幫白韻拔掉毒刺那天後,三人的聯係開始變得頻繁了。


    薑曉麗是因為單純的擔心那種幻聽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所以寄希望於李覺能幫她解決那種怪異情況。


    而白韻對李覺的接觸主動的有些異常,時常約飯約電影,但李覺一次都沒答應。


    他知道這個女生在窺視自己身上的秘密,但他將自己的秘密隱藏的很深,沒有和任何人敞開心扉的想法。


    關於罪惡低語的了解,李覺的進展很慢。


    因為據薑曉麗說,到目前為止也就出現過一次,然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奇怪的幻聽了。


    關於第一次幻聽的出現,薑曉麗一直含糊其辭,似乎在隱瞞著什麽。


    但光是薑曉麗坦白的一部分內容,李覺也對罪惡低語有了一些淺薄的了解。


    這是一種極具誘導性的低語,會撩撥人的負麵情緒,直到失控。


    具體表現差不多就是暴躁易怒,很隱蔽,連當事人都會感覺隻是自己一時情緒失控而已。


    李覺追問薑曉麗後得知,她在情緒失控後把自家養了三年的英短貓摔死了,這也是她一直堅持喂養流浪貓的原因,並非完全是出於對貓的喜愛。


    除了這些,薑曉麗基本上就什麽也沒細說過了。


    倒是白韻給了李覺不少有用的提示。


    她說那段時間薑曉麗剛和男朋友分手,李覺感覺其中或許有什麽故事,可惜薑曉麗不說,白韻也不知道。


    關於罪惡低語的了解就到此為止了,連薑曉麗都開始懷疑李覺是不是搞錯了,畢竟那種奇怪的幻聽,她再也沒遇到過了。


    ……


    上京,弧光院。


    一個堆滿了各種儀器的金屬房間裏,十幾個穿著防護服的研究人員正圍著一個磨盤般大小,長著人臉的玫瑰花做著各項研究。


    譚思潔站在隔離窗外,鏡片反射著白熾燈的白光,看不清神情。


    “譚教授,‘玫瑰’的一些研究數據已經出來了,您看一下。”


    一名穿著防護服的研究人員將電腦遞到了譚思潔麵前。


    譚思潔看得很認真,但很多數據都具有唯一性,以往的能力者墮化案例並沒有參考價值。


    玫瑰自然不是第一個墮化的能力者,在她之前就有七名能力者墮化案例了,但能力者的墮化畸變基本上都和自身能力有一定聯係,不是相同或者類似能力的,都不具參考價值。


    譚思潔看著玫瑰的dna圖譜,線性排列對比了普通人的dna圖譜,發現玫瑰早已和人類是兩個物種了。


    雙螺旋結構都變成了三螺旋,說她是外星物種都靠譜。


    玫瑰的表皮細胞也很奇怪,有著植物細胞的細胞壁、液泡和葉綠素,體內也有著植物輸送營養的篩管,從生物細胞結構上來看,她就是個植物。


    但解刨了巨型玫瑰後,發現其還有生物髒器,兩顆大腦,三顆心髒,六片肺葉,還有一些功能不明的器官。


    譚思潔捏了捏眉心,她又想起了之前的某個墮化的能力者,他的能力是操控火焰。


    這個火焰能力者墮化後更離譜,直接變成了離子態生命體,在收容失敗後更是直接被打成了一塊晶石。


    現在都還擺在弧光院的收容中心,直到現在還每天散發著電磁波,任何金屬靠近其五米都會發燙,跟個微波爐一樣。


    “每個墮化的能力者表現都不一樣,毫無借鑒意義。”


    譚思潔有些頭痛,她十幾天吃住都在研究所,每一步研究都跟進觀察,可惜這些數據依舊價值不大,對於罪惡低語的研究又陷入了停滯。


    “如果是活體,肯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數據吧,這些能力者怎麽搞的……”


    想到命焰,譚思潔就有些惱火,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群聽調不聽宣的能力者。


    能力者的能力,是抗住罪惡低語後的覺醒的,隨著能力的不斷開發,受到罪惡低語的影響也會越來越大,所以基本上各個都精神不太正常。


    而且能力者扛不住罪惡低語還會發生超能失控事件,次數多了就有墮化風險,這種不可控的力量簡直就是定時炸彈。


    如果不是因為墮化種隻有能力者能對抗,譚思潔真的希望所有能力者都被嚴加監管,不給他們濫用能力的權利。


    其實自譚思潔成為弧光院的一員,了解到這些隱藏的研究後,她就有著一種說不清是羨慕還是憎惡的情緒。


    她總覺得這些覺醒能力的幸運兒,不懂得報效國家,隻知道占用社會資源,在法律允許範圍內為所欲為,簡直是浪費了這種天賜的能力……


    隨著合金自動門打開,另一位胸前掛著工作牌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譚教授,玫瑰的父親這幾天一直給所裏打電話,詢問玫瑰的情況,這事瞞不了多久了……”


    譚思潔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


    “讓國安局的人去處理吧,批個光榮稱號,告訴他,他女兒為國家工作,已經犧牲了。”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點點頭說道:“也隻能這樣了,普通人還是不該知道太多。”


    “對了,最近超管局又發現了十幾個覺醒的能力者,馬上就要送到院裏進行開發引導了,這裏有名單和詳細資料。”


    中年男子將一疊紙質檔案遞給譚思潔麵前,說道:“上麵要求每個研究小組必須擔起三個名額的開發工作,所以你多了解一下,到時候也好爭取一些好的苗子。”


    譚思潔接過檔案快速翻看了一下,皺了皺眉。


    “覺醒的能力者一年比一年多,專業人才組成的超能開發小隊也越來越人手不足了,真是麻煩……”


    “沒辦法,大家都辛苦一點吧。”


    “嗯……”


    四個警衛嚴守著的研究院外,一個年近六十的男人頂著烈陽,已經站了快一個下午了。


    張國明望著偌大的弧光院,玻璃圓頂反射著晃眼的陽光,太陽曬得他兩眼發昏。


    他再次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但依舊是一片忙音。


    張國明雖然並不清楚女兒是做什麽工作的,但他知道女兒在弧光院的幫助下組建了自己的團隊,在為國家而工作著。


    能掙大錢,有自己的團隊,又是為國家工作的體麵崗位,女兒張芸初幾乎就是張國明的全部驕傲了。


    可就在一個月前,他就突然再也聯係不上女兒了。


    他現在打的這個號碼,是女兒團隊的一位叫水野的博士留給他的。


    一開始,張國明還能聯係上這位水野博士,博士告訴他張芸初在忙著很重要的事情,暫時不能聯係他。


    但過了一個多月了,女兒依舊音信全無,張國明急了,女兒獨自一人在上京,無親無故的,就怕出什麽意外。


    可這個時候,水野博士流下的電話怎麽也打不通了,可他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打。


    從蘇省連夜坐飛機到上京,這個陌生的首都裏,張國明沒有人脈沒有關係,弧光院再三回避的態度讓他茫然無措,除了打電話和天天跑弧光院門口蹲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張芸初,也就是代號玫瑰的那個女生。


    能力者為國家工作,基本上都是要瞞著家人的,弧光院和國安局都有保密協議,這種事是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的。


    張國明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麽的。


    從午後站到黑夜,門口的警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擅離崗位給張明送了一瓶水,又勸了幾句,可惜他們怎麽都勸不動張國明。


    隨著一陣手機鈴想起,麵容憔悴的張國明立刻拿起手機接通了。


    可惜這不是水野博士的電話,也不是弧光院的電話,是國安局的。


    張國明隻是個市井小民,不是很懂國安局代表著什麽,但隨著電話的那頭告知他,他女兒已經死了的時候,整個人呆住了。


    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電話那頭一定是騙子,但隨著三百四十萬補償款的進賬的短息發來,張國明終於絕望了。


    他兩眼一黑,隻覺得心中一陣絞痛,直接跌倒在地。


    張國明不停的用手捶著地,五十多歲的人哭得像個孩子……


    弧光院的玻璃圓頂裏,命焰正隔著玻璃看著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張國明,眼神有些灰暗。


    真要說起來,他就是殺了玫瑰的凶手,能力者也是人,也有家人和親情,即使墮化後的玫瑰不再是原來的玫瑰,但這一幕還是讓他很是刺痛。


    “我死的那天了,是否會有人為我痛哭?”


    命焰自小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靠著國家的福利機構援助才長這麽大,這種親情終究是他羨慕而不可得的東西。


    “與墮化的戰鬥,總是伴有危險,擁有強大力量的同時更需要經受住自我的拷問。


    玫瑰的墮化是必然的,你不必自責,這次你做的不錯。”


    一道虛幻的身影不知何時,悄悄地站在了命焰身邊,和他一起注視著被帶走的張國明。


    這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慈祥的老人,花白的胡子打理的很整齊,整個人雖然蒼老,但形貌看起來依舊挺拔整潔。


    “程院長你怎麽醒了……”


    “嗯,封禁水晶裏太悶了,我出來逛逛。”老人捋著自己的胡子,笑道:“順便出來看看你。”


    “以超能力管理局的手段,應該早就找到你的父母了,你為什麽不去找他們?”


    命焰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沒必要了,他們早就各自有了家庭,有了子女,我隻不過是一個意外罷了,沒必要打擾他們,而且……”


    命焰睜開眼,望著一旁老人的虛影,說道。


    “我的時間不多了……”


    此話一出,兩個沉默了半晌。


    “還有多久?”


    “三到五個月吧……”


    “最近你別再出任務了,在夢境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吧。”老人眉頭緊鎖,神色嚴肅。


    “超管部門人手嚴重不足,這個時候我不能退居二線,況且……我的情況我自己了解,已經無法延緩了。”


    命焰笑了笑,有些故作灑脫。


    “撐不住的時候,我會去尋找移動地獄,試試看能不能帶走蘇子豪。”


    “如果我成功了,殺了我,然後把任務獎金轉給玫瑰的家人,將我的身軀捐贈給弧光院用做研究。如果我失敗了……也算死得其所。”


    “寅山,你今年多大了。”


    “24。”命焰答道。


    “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你……是好樣的。”老人點了點頭。


    “可惜墮化種以負麵情緒為養料,這種會產生恐慌的戰鬥,終究不會暴露在陽光下,像你一樣的能力者,隻能是無名的英雄。”


    “我不在乎,這個世界沒有我牽掛的東西。”命焰望著穹頂的星光,眼神有些迷茫。


    “放手而為吧,院裏會給你援助的。”


    老人看著這個少年,笑得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酸。


    ……


    湘省金帝花苑,廢棄二層小樓裏。


    昏暗的房間裏,抱著李覺的譚熙突兀的睜開眼睛。


    “張芸初,張芸初……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好難過。”


    “怎麽了?”


    李覺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攬著譚熙的肩膀細聲詢問道。


    “沒事,隻是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麽……”譚熙將頭靠在李覺肩窩上,突然說道:“李覺,過段時間我們去一趟蘇省好不好……”


    李覺皺了皺眉,說道:“蘇省離浙省挺近的,國慶節過後基本上沒什麽節假日了,隻能過年回去的時候去一趟了。”


    “怎麽,那裏有什麽東西要你非去不可?”


    “嗯,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芸初好想他們。”


    “芸初?”李覺看著懷裏的譚熙,說道:“那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嗯。”譚熙弱弱地應了一聲。


    李覺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忘了這個名字吧,你叫譚熙,不叫芸初。”


    譚熙看著李覺逐漸冰冷的臉,點了點頭。


    “嗯,我叫譚熙,不叫芸初。”


    聽到這李覺臉色才有所緩和,輕輕的撫摸著譚熙的頭發。


    隻是在譚熙不去看李覺時,李覺的臉上才閃過一絲痛苦和不甘。


    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放不下!


    憑什麽她離開我後,可以和沒事人一樣!而我每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李覺看著身邊和譚熙一模一樣的女生,隨著自身越來越強大,那種無聲無息的催眠效果越來越微弱,他再也沒有那種分不清真假的感覺了。


    他在學校總是會看見譚熙和一個男生形影不離,那種人海茫茫一眼就能找到出來的默契,讓他痛苦的無法呼吸。


    那個男生是校籃球部的部長,帥氣陽光,連李覺拿曾經的自己去比較也要自慚形穢。


    即使是現在,李覺能單手就能抬起一噸多的五菱麵包車,內心嫉妒和仇視讓他想去打那個男生一頓,他也還是不敢。


    他怕譚熙憎惡他……


    其實李覺已經有些明白譚熙了,一味的退讓和依賴,完全像個木偶一樣,是會讓人感到無趣的。


    就像身邊的這個“譚熙”,各方麵受到李覺的意誌引導,這種寄生早已被他奪走了主動,成為了他精神附庸。


    即使自我意識不斷複蘇完善,但她不會拒絕李覺的任何要求。


    沒有自我,離不開,過度依賴……


    “這不就是過去的我嘛……”李覺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


    譚熙隻是俯在李覺身上,她或許什麽都懂,隻是不說罷了。


    突然的,譚熙原本棕黑色的眸子開始變得暗紅,她閉上眼似乎在感知著什麽。


    “怎麽了?”李覺看著譚熙的異樣,有了不好的猜測。


    “薑曉麗的墮化開始了。”譚熙的回答言簡意賅。


    “在哪裏?”


    “東南方向,二十公裏內。”


    “知道了。”李覺迅速穿好衣服,剛準備出發就被譚熙給攔了下來。


    “我們已經被人盯上了,以防意外,帶上我吧。”譚熙將窗台邊的那盆玫瑰端給了李覺,眼神中帶著期待。


    李覺凝視著眼睛暗紅的譚熙,點了點頭。


    他把玫瑰花從花盆裏直接拔了出來,放在自己心口上,隨著暗紅根須紮進自己的心髒,玫瑰花像是光粒子一樣漸漸消失了。


    譚熙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她抱住李覺,眼神有些迷離。


    “現在的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親密,盡情使用我的力量吧。”


    隨著夜晚清風吹起,兩人化作了滿天的猩紅花瓣,朝著東南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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