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陰陽匣子


    唐克說得煞有其事,也讓我覺得這件事情似乎非同小可,我瞪大了眼睛,等著他給我一個結果,就看到唐克砸吧著嘴道:“我心裏有一個猜想,而且這個感覺特別強烈,真的,齊不聞,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小號肯定是老爺子的私生子”


    我差點兒把手裏的水杯飛過去,“去你大爺的,我是親孫子,天天泡在一起都沒變得一模一樣再說,年齡也對不上。 ”


    “那就是私生孫子”唐克信誓旦旦地說著,又繼續道:“還有,我剛剛和他動手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的槍傷好像對他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本來我心裏就有點兒不爽,沒好氣道:“誰知道你打中了沒有”


    我沒心思和唐克閑扯這個,悶頭不說話。


    以前,我是一個能一心二用的人,總覺得那些光想著自己的事情,不管別人說什麽都裝聽不見的人都是在裝的,怎麽可能聽不見或者是自己想事兒的時候,別人在旁邊說句話就會立刻表現出一臉煩悶的人。


    但是現在我終於對這些人感同身受,我為我以前評價他們裝x的話而感到抱歉。


    當腦袋裏被一個問題給灌滿的時候,的確是什麽都聽不進去,我就在琢磨著,這個小號和老爺子之間的關係的確好像很匪夷所思,雖然心裏不想承認,但是說不定還真被唐克給說中了,或許就是個私生子,或是私生孫子什麽的。


    不然的話,老爺子為什麽始終不肯告訴我隊伍裏有個這樣的存在


    當然了,本能上,我是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的,反正到現在也沒個定論,幹脆將事情先暫且放下,一切都等著回到堂口裏了再說。


    我把匣子的事情告訴了唐克,唐克一聽完就樂了,“合著咱們還賺了來來來,你拿來讓我看看。”


    我有點兒猶豫,並非是信不過唐克,“我覺得這東西有些危險。”


    “沒事兒,”唐克說著舉起了左臂擋在麵前,那塊被石化的部位對著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皮膚應有的色澤,而且,那一片位置連汗毛都脫掉了,我一想到唐克那大猩猩一樣的汗毛,不由自主有些替他欣慰,就聽到唐克道:“爺有盾牌。”


    唐克恢複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他也並非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這麽快就能拿自己調侃解嘲,也是讓我出乎意料。


    我想了想,將兩隻匣子交到了唐克手上,他那隻左手不太靈活,隻能將匣子放平在手掌上,歪著腦袋看。


    將兩隻匣子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唐克突然喃喃道:“這好像是陰陽匣啊。”


    “什麽東西”


    唐克想了想,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幫他倒杯水,等我回來的時候,他正在鼓搗那兩個匣子,好像想要將匣子拚在一起似的。


    “你看,”唐克給我比劃了一下那匣子的底部,隻見兩隻匣子的底部都有一些凹槽,而且是鏡像對稱的,“按理來說是可以拚在一起的。”


    “這東西到底是幹嘛用的”


    唐克神秘兮兮道:“懲罰叛徒用的,叛軍、叛國、叛家都成,一招通吃。”


    據說,這個陰陽匣最早出現於曆史舞台上,還要說到一支叫做烏桓的部落。


    早在公元前三世紀,烏桓本屬於東胡部落聯盟中的一個分支,後來西漢武帝時期,匈奴被漢軍打得屁滾尿流,被驅逐出漠南,在這一場戰爭中,失去了靠山的烏桓就此臣屬漢朝,活動於現在的黑龍江和內蒙古交界處一帶,替漢軍阻擋匈奴入侵。


    這種行為在東湖部落的殘部餘黨眼中看來,與叛徒無異,為了懲罰叛徒,東胡部落的一名巫師製造了這麽一枚陰陽匣送給了烏桓部落首領,並告訴他,這隻匣子的一邊裝著美酒,一邊裝著毒藥,他必須選擇其中一邊,至於他的生死對錯,就看老天爺如何評斷了。


    這段曆史是唐克很小的時候聽說的,也忘了這個烏桓部落的首領最後到底死沒死,反正這種陰陽匣卻陰差陽錯地流入了漢朝,並且一直流傳下去,成為了裁斷叛臣的手段之一,後期也有一些演變,比如將毒藥和美酒改變成其他形式的東西,但是大意都差不多,幸運得到美酒的,發配邊疆,不幸得到毒藥的,斷首示眾。


    我眯著眼睛想了想,難道說,小號要裁決叛徒這就有點兒搞笑了吧,再說他這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有個地方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麽會拿到一隻和老頭兒章一模一樣的匣子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淵源,或者隻是機緣巧合


    “你別管他裁決誰,反正這東西有一定的危險性,”唐克沉吟一聲,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砸吧兩下後塞到了耳朵後麵,“我問你個問題,你說,如果你是老爺子的話,憑老爺子對你的了解,你拿到這個匣子之後會如何處置”


    “當然給他了。”


    這個決定是我不假思索說出口的,事實也是如此,其實我們剛上車的時候我就想過,雖然不知道這匣子到底是幹嗎用的,但是我雖然不知道,老爺子應該會知道,放在我手裏當然不如直接交給他。


    “那就對了。”


    唐克突然這麽說,弄得我有點兒莫名其妙,就看到唐克哼笑一聲道:“我要是說,這個小號的思維模式都和老爺子一樣,你信不信”


    我不由得有些駭然,總覺得如果真的如唐克所說,那麽這件事情遠比我想象中恐怖。


    一個人,究竟要怎樣才能把另一個人的思維模式都學得惟妙惟肖一模一樣這已經和血緣沒有關係了,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反例。


    “你想想,小號肯定是通過老爺子考慮事情的方式和對你的了解程度做出判斷的,他判定你會把這東西交給老爺子,所以你隻是個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人在背後操控了的中間人”


    唐克這話說得挺狠的,讓我覺得心裏怪不是滋味兒,他又繼續道:“所以說,小號的最後目標其實是咱老爺子。”


    一聽這話,我連忙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會不會有危險”


    “我哪兒知道要不你替老爺子拆開看看”


    我被他說得沒話說了,不過轉念一想之後,我的心裏卻不焦躁了,我還有另一個辦法。


    葉修手裏拿著那把鑰匙,肯定能派上用場,而葉修曾經讓阿龍傳話,叫我回去了之後去見他,這正好是個機會。


    想到這兒,我將兩隻匣子重新收好,打算在查清楚情況之前,先不把這件事情告訴老爺子。


    我把我的想法很詳細地給唐克說了一遍,他有點兒不耐煩,擺擺手道:“我不管你到底怎麽想的,反正很簡單,你就是不想這麽快告訴老爺子嘛,沒事兒,唐爺我嘴緊著呢。”


    說完,唐克嚷嚷著累了,翻身就睡。


    火車車窗外,景色正在迅速倒退,窗外是重疊綿延的山巒,從層層山巒中,隱約能看到橘紅色的朝陽嶄露頭角,雖然才早上四點多,天卻已經微亮,橘色的日光正在衝破灰蒙蒙的天穹。


    我睡不著,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景色,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我現在是一個有秘密的人了。


    從小到大我都習慣將所有事情說出來和老爺子商量,他並不是那種喜歡過多管束我幹涉我的家長,所以我們之間的溝通一直很愉快,保持著一種全透明的狀態,但是現在,這種狀態要終結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怎樣。


    現在有很多事情是我不能馬上告訴老爺子的,譬如葉修的事情,還有這個匣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本能的,我明知道這些事情會帶來一定的風險,卻還是不想告訴老爺子,因為我覺得如果他參與進來的話,其他人肯定會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在車上一路閑聊打屁,看唐克勾搭漂亮乘務員,時間倒也過得很快,我和唐克下了火車,唐克在人群中掃視一圈兒,便立馬向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走過去,司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從車上下來和我們打招呼,對唐克相當熱情,我才知道這是唐克帶進堂口的新人。


    人是老爺子派來接我們的,並沒有直接送我們回家,而是把我們送到了老地方。


    戲雲坊,是個吃飯喝茶看戲的地兒,老爺子一直挺喜歡這地方,尤其是吃飯的口味,比較符合他的喜好,老爺子並不喜歡吃埁都的菜係,而是好一口江南風味,說清淡的東西吃著舒服。


    一看車是往戲雲坊開,唐克便嘟嘟囔囔地罵了兩聲,“又特麽是這兒,每次都跟嚼草似的,又素又沒味兒。”


    前麵的夥計笑了,“唐爺,聽說今天有客人在,先生特意挑了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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