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模一樣”


    我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全身的血都往腦袋上湧。


    不知道小號是什麽時候翻了我的包,到底是我睡著的時候,還是剛剛他甩掉唐克,用了一招調虎離山計又回來了,又或者說,小號可能還有同夥在這輛車上,但是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那個人給我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好像生來和眾人格格不入似的,尤其是那眼神兒,誰要是能和他做朋友,估計分分鍾憋死。


    想這些都沒有用,我慌忙將背包拽出來,把裏麵的東西全都倒出來扔在床上,我心說這一趟我就拿到了那麽兩樣東西,要是被他拿走,那我非憋氣致死不可。


    還好,硬盤被我裝在前麵的內膽袋裏,還在遠處,沒被拿走。同時,我的手在一堆雜物裏麵摸索了一陣,一把便摸到了那隻匣子。


    有了這兩樣東西,我才算放下心來,隻要這兩樣還在,他就算把我的家門鑰匙拿走也無所謂。


    我將東西又重新一樣一樣放進去,同時在腦海中回憶著我這包裏究竟都有什麽,看看小號到底想拿走什麽東西,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順手就抓到了匣子往裏麵放。


    哎,不對我的動作一下停了下來,緊接著,一個想法好像遊蛇一樣順著我的思緒閃電般攀升,我感覺渾身冰涼,一陣寒意就從脖子後麵躥了上去。


    我記得我剛剛明明將匣子放進包裏了,裹在一堆衣服中間,生怕會摔壞了,我疑惑地望著手中這隻匣子,難道是我記錯了


    不可能。


    我是一個記憶力特別好的人,八成跟小時候愛吃魚有關係,很多事情我隻是隨便看了一眼,好像全然不在意,但是一旦有需要的時候,每一個細瑣的細節都會在腦袋裏重現,我非常肯定剛剛絕對將那隻匣子收起來了。


    這種記憶上的偏差對我來說非常難捱,我二話不說將剛收拾好的東西又重新掏出來,在一堆衣服中間,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凸起,就是那隻匣子,我一隻手將裹在衣服裏的匣子拿出來,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探向了那隻被我扔在床上的匣子。


    兩隻匣子一模一樣,不管是大小、樣式、顏色,甚至包括匣子上麵的紋路,不經意造成的磕碰劃痕,全部都一模一樣。


    我腦袋發懵,這小號有點兒意思,我以為他會從我這兒偷走什麽東西,沒想到這廝是來送禮的。


    但是這兩隻匣子代表什麽小號為什麽要把這東西放在我這兒


    我的腦袋裏冒出來了幾種猜測,或許小號帶著這東西不方便,想拿我當人肉托運工;又或者,這盒子裏是什麽特別危險的東西,比如蠱


    但是這些想法很快又被全盤否定了,如果小號想讓我幫他托運這東西,首先肯定要把東**好,至少是一個不被我發現的地方,然後再偷偷拿回去,反正絕對不會讓我這麽輕易發現,更何況這辦法也有點兒太麻煩,舍近求遠了。


    至於說這裏麵是危險物品,也不靠譜,我不是第一次被小號下蠱,上次在地下,他趁著我和唐克不注意的時候,把那個裝有石化飛蟲蠱的箱子打開,這種手段低劣但是非常有效,他要是真想要我們的命,完全可以如法炮製。


    我不知道小號對我有什麽深仇大恨,我要是被他搞死了,還真算得上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再想想,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小號應該是希望借我的手,將這隻匣子交給某個人,不過,其實他明明可以掉包,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想要用兩隻盒子來混淆視線。


    這兩隻盒子裏,肯定有一隻是危險的,有一隻是安全的,可能這種安全和危險是相對於特定的某一個人而言的,也有可能,隻有兩個匣子同時打開才會造成預期的結果。


    反正不管怎麽說,小號絕對不會平白無故這麽折騰著玩兒,他要完成的,必然是一個我所不知道的重要目的。


    我正琢磨著的時候,火車已經停了,這一班是慢車,大站小站都停,我猶豫著要不要下車,憑著我對唐克的了解,這貨從來不帶手機,身上也不帶現金,按照他的做事風格,應該是會到下一站來找我。


    想到這兒,我背著包正想下車,誰知道剛走到一半兒,就看到唐克在一名列車員的陪同下向我走過來,唐克瑟縮不已,臉都白了,肩膀哆哆嗦嗦,跟剛從冰箱裏爬出來似的。


    剛走到我麵前,唐克便牙齒打顫道:“把我車票拿來。”


    我掏出車票,唐克搶過來遞給列車員,氣勢洶洶道:“看到了吧誰扒火車爬車頂的”


    列車員低聲嘀咕了一句“神經病”,說完掉頭就走了。


    剛來到臥鋪上坐下,唐克立馬把棉被裹在身上,我給他倒了杯熱水,他猛灌幾口,半天臉色才有所轉緩。


    “怎麽回事兒”


    “媽的,下次別讓我碰到他,老子拆了他一條腿兒。”


    我一下就笑了,在這一點上我和他還是非常默契的。


    唐克接下來大概給我講了一遍,其實他這麽跑回來,我已經猜到了個大概,果不其然,被我猜了個不離十,唐克追著小號進了洗手間,倆人在裏麵過了幾招還是不分勝負,那小號就一個翻身從車窗裏翻出去了,唐克趕緊追著他翻上了車頂。


    我光是聽著也覺得心驚肉跳,罵道:“你特麽不要命了當你拍武打片呢”


    “廢話,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跑了啊,”唐克咕噥一聲,說著打了個噴嚏,“不過當然了,確實有點兒後悔,以後給多少錢我也不拍這種片兒了。”


    唐克和小號在上麵對峙了幾分鍾,然後火車就開進了山洞裏,四下一片漆黑,唐克就提防著,生怕小號暗算他。


    那隧道倒是挺短的,也就幾秒鍾的功夫就開出去了,誰知道火車剛從隧道裏駛出去,唐克就懵了,剛剛還在眼前的小號已經不見人影,他四下顧盼,在火車上爬來爬去,偏偏就是死活沒找到小號,而唐克也忘了自己從哪個打開的車窗裏翻出來的,情況太危險沒法貿然嚐試,他就隻好在車頂上一直等著,終於趕在凍死之前等到火車停下來,這才有了我剛剛看到的一幕。


    我當時有點兒沒忍住,腦袋裏一想到唐克在上麵的場景,一下就笑場了,笑得我前仰後合,那叫一個停不下來。


    “哎哎哎”唐克拍了拍小桌板,一臉不悅道:“都這會兒了你還能笑出來,你是不是太沒人性了”


    “抱歉,”我一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擺了擺手道:“我一想到你高超的表演技巧和精湛的演技,就有點兒控製不了。”


    唐克用一臉怨毒的表情盯著我半天,最終咬牙切齒道:“笑夠了沒有”


    我咬著牙強忍著笑意平靜下來,點點頭。


    “那我就和你說件事兒,我覺得這個小號不正常。”


    “我知道啊,”我理所應當地點點頭道:“我也這麽覺得啊”


    唐克瞪了我一眼道:“你懂個屁。你和老爺子練過嗎”


    我家老爺子是有點兒練家子功底兒的,小時候學過武,年輕的時候也一直沒扔下,堂口裏的人,大部分都和他學過一些拳腳招式,興致上來了,說不定還會拉著人練兩招,那絕非承讓,我曾經見過,老爺子老當益壯,就算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和他過了幾招也會敗下陣來。


    “小號的招數,和咱老爺子一模一樣。”


    唐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深沉,我不明白他在擔心什麽,“我早覺得這小子和老爺子肯定認識。”


    “不是這麽說的,”唐克搖頭道:“你沒練過所以不懂,練武不光是一招一式的問題,根據每個人體質和身體情況不同,就算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練出來的也不一樣,而且練武很大程度上是對心性的磨練,就跟寫字一樣,每個招數進退中都能看出來一個人的精氣神”


    “哦”我重重點頭,“沒想到你個沒上過學的還能說出來這麽多道道。”


    唐克瞪了我一眼,難得見他這麽嚴肅,我連忙收斂了一些,笑著道:“然後呢,你得出來的結論是什麽”


    “這個小號有問題,特別大的問題,你說說,你從小和老爺子在一起長大,他身上的秉性你學到多少這小號從長相、眼神、動作,甚至舉手投足之間,都和老爺子一模一樣。”


    唐克刻意著重了最後四個字。


    “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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