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沈爻四人乘坐的馬車駛入新城地界。


    這一路,沈爻與邱怡對弈,陳十六、萬筠靈紛紛支持邱怡,為其加油,萬筠靈最為激動,不停鼓勵邱怡打敗沈爻,若非不懂下棋之道,她早就親自上場殺沈爻個人仰馬翻,一挫他的銳氣,奈何下了三局,邱怡連輸。


    萬筠靈未能如願,心裏甚是不爽,瞥了沈爻一眼,故意說道:“邱怡,是不是他是你家先生,你不敢贏他?”


    邱怡苦著臉衝萬筠靈笑了笑,回道:“先生棋藝精湛,我實在不是對手。”


    “你並非不是我對手,而是輸在心神不寧。”沈爻收著棋子,懶懶地說了句,說完,微微抬起頭,目光直直盯著對麵的邱怡,問道,“今日你為何心神不寧?”


    邱怡神情一慌,壓低腦袋,認錯道:“先生,對不起。”


    陳十六關切地問道:“邱怡,你怎麽了?”


    邱怡搖搖頭,說道:“沒事。”


    “你幹嗎跟他道歉?”萬筠靈插了句話,美目瞪著沈爻,憤憤說道,“我就說嘛!她是在讓你,不然你能贏?”


    沈爻將目光從邱怡身上收回,望著萬筠靈,戲謔地說道:“既然萬捕頭如此厲害,不如你與我下一局?”


    “我……”


    萬筠靈頓時無言以對,俏臉盡是尷尬,正不知如何化解,隻聽陳十六開口喊道:“先生,軍營到了。”


    幾人紛紛掀開車簾,探出腦袋朝外望去,隻見四五裏外,上百個營帳依次整齊排列,一麵紅底金字印著“赤”字的大旗在空中飄揚,威武壯觀,這便是駐紮在新城的軍隊——赤聖軍,將領周謀臣乃由皇上親自選拔,忠心無二,不受任何調動,隻聽從皇上之命。此軍向西了望西夏,西夏侵犯,可第一時間出兵增援;向東近距京城,京城有事,便可立即出兵勤王。


    馬車行至軍營前停下。


    沈爻四人先後下車,邁著步子朝軍營走去,卻在門口被守衛攔下。


    “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沈爻望了萬筠靈一眼,萬筠靈心領神會,上前一步,亮出六扇門的令牌,氣勢十足地說道:“六扇門,有要事求見周謀臣周將軍。”


    “請在此稍後。”


    二人望了一眼令牌,確定無假,彼此相視一眼,其中一人說了句,便前去稟報。


    營帳。


    將軍周謀臣、副將林修、校尉劉鳳刀正在議事,聽聞士兵來報,周謀臣一臉疑惑,劉鳳刀立在一旁沉默,神情略顯不安,林修瞥了一眼身旁的劉鳳刀,將他此時表情盡收眼底,卻未說話。


    周謀臣沉思少許,回過神,吩咐道:“帶他們進來。”


    “是。”


    士兵領命,去傳沈爻四人。


    沈爻四人在士兵的帶領下走進軍營,在營帳前又被攔下,陳十六、萬筠靈紛紛卸下兵刃,方才讓進營帳,隻見營帳之內共有三人,一人坐在正中,其餘二人一左一右分別坐在兩側。來此之前,萬筠靈向沈爻提及過,沈爻當即猜出這三人分別是誰,亦知曉周謀臣向來護短,對下屬頗為愛護,不知對詢問之事是否橫加阻攔。


    萬筠靈上前一步,抱拳道:“六扇門捕頭萬筠靈拜見周將軍。”


    “萬捕頭無須多禮。”周謀臣淡淡回了句,見萬筠靈直身,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萬捕頭今日來我軍營所為何事?”


    “回將軍,下官此次前來是想請劉校尉配合調查一起命案。”


    萬筠靈回了句,微微扭頭,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劉鳳刀,隻見劉鳳刀穩坐在位,神情漠然,不驚訝、不慌亂,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周謀臣一愣,瞥了劉鳳刀一眼,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扭頭望向萬筠靈,問道:“這命案與鳳刀有何關係?為何要請他配合調查?”


    “死者冷鋒與劉校尉是師兄弟,二人關係頗好,命案現場在劉校尉京城的宅院,特向劉校尉詢問一二,還望周將軍通融。”


    萬筠靈照著沈爻之前交代隻說出此案表麵,將劉鳳刀當成詢問對象,而非嫌疑人,目的是讓周謀臣認為僅是配合調查,例行公事詢問,詢問過後便放人,應不會橫加阻攔。然而,周謀臣尚未開口,一旁的副將林修淡淡問道:“萬捕頭想讓劉校尉如何配合調查?詢問是在軍營還是去六扇門?”


    “自然是去六扇門。”


    沈爻剛想提醒,可萬筠靈已經率先一步開口,話音未落,林修便氣得拍案而起。


    “荒唐。”林修大吼一聲,瞥了萬筠靈一眼,憤憤道,“劉校尉乃是赤聖軍校尉,六扇門並無證據,卻要將人帶走,此事傳出去,赤聖軍軍威何在?哼……六扇門逼供的手段伎倆本將雖未親自領教過,但也略知一二,怕是進去白的也能被逼成黑的,想帶走人可以,先拿出證據。”


    萬筠靈見對方不僅橫加阻攔還語含汙蔑六扇門之意,頓時惱怒,義憤填膺地回道:“六扇門向來秉公辦案,劉校尉在冷鋒被殺之時不在軍營而在京城,死者又死於劉校尉京城的宅院,請問林副將,下官是否能帶劉校尉回六扇門調查?林副將在此橫加阻攔,意欲何為?”


    林修一愣,似乎沒料到情況竟是如此,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劉校尉回京是有要事,至於死者死於劉校尉京城的宅院,那宅子早已荒廢多年,任何人都可在那裏行凶,如何就能證明是劉校尉所為?”


    “下官從未說過劉校尉是凶手,隻是案發之時他在京城,命案又發生在他的宅院,協助調查並不為過吧?”萬筠靈淡淡反問道。


    “那也不必帶回六扇門。”林修冷冷回道。


    沈爻冷眼旁觀,理解林修為何態度堅決,不讓六扇門帶走劉鳳刀,一旦劉鳳刀被帶入六扇門,無論真凶是否是他,赤聖軍名聲勢必受到影響,若最終查明真凶是劉鳳刀,那軍中出現殺人凶手,赤聖軍名聲何在?隻要將劉鳳刀留在軍營,縱然凶手真是他,也可以軍法處置為由掩蓋事情真相,不令赤聖軍名聲受損,不過,沈爻總覺得有些怪異,從周謀臣聽聞萬筠靈說出因何而來之時的反應來看,他並不知曉劉鳳刀偷摸進京,而且談話之中也盡量想了解實情,而這林修卻油鹽不進地抗拒六扇門調查,他隻是副將,將軍、當事人皆在,他未請示周謀臣,未向劉鳳刀了解情況便為其辯白,還打斷周謀臣,實在令人費解。


    難道隻是為了赤聖軍的名聲考慮?


    “好了。”周謀臣淡淡說了句,見萬筠靈、林修不再爭執,目光望向一直無言的劉鳳刀,問道,“鳳刀,冷鋒被殺時,你在京城?”


    “是。”劉鳳刀坦然承認。


    “殺他的可是你?”


    “不是。”


    “你為何擅自離營進京?”


    “我收到冷鋒的飛鴿傳書,他要見我。”


    “書信呢?”


    “無意中落入爐火中燒了。”


    周謀臣聽聞此話,神情閃過一抹不滿,若書信尚在,便說明劉鳳刀前往京城是冷鋒主動相邀,便不可能殺他,可偏偏這書信燒了,繼續問道:“你去京城可否與冷鋒相見?”


    “沒有。”劉鳳刀搖搖頭,繼續說道,“約見之日,冷鋒並沒出現,我擔心擅自離營會被發現,便當晚趕回來,後來師父派人送信,我才知師弟被殺。”


    周謀臣目光望著萬筠靈,淡淡問道:“萬捕頭,你都聽見了?還有何想問?”


    萬筠靈望了一眼周謀臣,感受到對方護短之意,扭頭望向劉鳳刀,問道:“信的內容是什麽?”


    “他要見我。”


    “隻是說要見你,你就擅自離營去見他?難道冷鋒一句想見你比聖上下令軍士未經傳喚不得入京的旨意還重要?冷鋒在信中到底說了些什麽?”萬筠靈冷冷問道。


    “我承認違抗聖旨、違反軍紀。”劉鳳刀坦然回道。


    “冷鋒約你見麵,你不惜違抗聖旨偷摸入京,可連與他的麵都未見便匆匆回來,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為何說不過去?我沒見到他自然立即回來,也好不令人發現擅自離營,我總不能滿大街找他,告訴別人我違抗聖旨了吧?”劉鳳刀淡淡反問道。


    萬筠靈氣的白牙咬得咯咯作響,這劉鳳刀所言一聽便是搪塞之詞,其中定有所隱瞞,此人身上定有秘密,但就是拿他沒辦法。


    周謀臣見狀,淡淡說道:“萬捕頭,想問的都問完了吧?劉鳳刀確實擅自離營,未經傳喚私自入京,他所犯乃是軍法,自有軍法處置,不勞六扇門操心。”


    萬筠靈認定劉鳳刀有問題,若查下去,定能查出一二,態度堅決地說道:“劉鳳刀言辭含糊,我需帶他回六扇門協助調查。”


    沈爻連忙上前扯了扯萬筠靈衣袖,提醒她不可如此。


    林修一臉怒火,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直奔萬筠靈麵前,憤憤說道:“這裏是赤聖軍軍營,不是你六扇門,敢在這裏撒野,我斬了你這顆腦袋,郭玉能說什麽?”


    “林副將。”


    劉鳳刀見狀,連忙抓著林修往後拉,林修被拉著後退了三四步,才甩開劉鳳刀,卻沒再上前,憤憤生著悶氣,眼神卻飄忽不定。


    沈爻也拉著萬筠靈往後退,生怕二人起了衝突,兵戎相見。


    周謀臣從椅子上起來,走到林修、劉鳳刀身邊止住腳步,望著萬筠靈,正要開口,一旁的林修突然動了,隻見他猛然從懷中抽出一把鋒利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一揮,鋒利的匕首直接劃過周謀臣脖頸,緊接著,鋒利的匕首劃過旁邊劉鳳刀的脖頸。


    眨眼之間,事情突兀,令人難以反應。


    沈爻見林修出手,也是一驚,想提醒周謀臣、劉鳳刀卻來不及,二人已慘死倒地,四人驚愕地望著林修,不知他到底為何這麽做?


    “來人,抓刺客。”林修邊喊邊快速後退,右手抓著匕首朝著左胳膊刺去,又將匕首拔出,血噴湧而出,最後將匕首扔到萬筠靈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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