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自己,成為她應該得到的通往美好人生路途上最重要的機會,命運不曾為她開啟的門,他來替她打開。


    工作所需,方柯飛了一趟巴黎。


    他其實很不喜歡坐飛機,尤其是國際航班,每一次上天,他都覺得頭痛到要炸。


    說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變成現在這樣,那肯定是騙人。


    但是他不喜歡為無法改變的事情而浪費多餘的情緒。


    這些年來,他自然遍尋過全世界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然而這種半死不活的非器質性病變型重傷後遺症,最後各路醫生都隻落個愛莫能助,讓他好好調養。


    他想,他的腦子還沒有壞掉,可是身體似乎已經提前壞掉了,他隻能將就著使用,但也不再抱著能夠徹底修複如新的妄想。


    他把魏南玄接到身邊,一方麵是希望能夠用他的資源,給予她最好的幫助,讓她重拾一個人孤苦的這些年所失去的機會。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她看清事實,看清這個不再完整健康的他。


    哭泣與悲情從來無助於任何事情,他隻安排在合適的時間麵對。


    但他知道,魏南玄的性格不一樣。


    她從來都不是池中物。


    在那個資源有限的小鎮上,在那麽惡劣的生存環境裏,她都能努力上進成一朵近乎完美的太陽花。


    她骨子裏,其實是驕傲的。


    方柯一直記得那個時候,她每個周一站在全校的升旗台上,坦然而美麗地接受著所有同學的目光,在莊嚴的國歌裏優雅升旗的樣子。


    她的衣服再舊,額角的傷再新,隻要進入學校,她的臉龐都是發著光的,她的嘴角都是含著笑的,她的氣質都是光彩奪目的。


    這樣的魏南玄,似乎一路走到今天,老天從來沒有給過她一點點公平的機會。


    那麽,盡他餘生所力,他就是她的機會。


    他想要自己,成為她應該得到的通往美好人生路途上最重要的機會,命運不曾為她開啟的門,他來替她打開。


    這麽多年,他一點點修複著這個破碎的自己,忍住傷痛,變得更強大一點,更可靠一點,大概其中有個最支撐著他的力量,就是這個。


    若有一天,他能夠尋回他的女孩,那麽,他希望自己是強大到沒有裂縫的。


    能夠保護她,托舉她,再也不必像在夏棲時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如同被剪斷線的風箏,飄向天涯。


    魏南玄因為在廣場做活動而差點被人非禮的那一天,方柯其實徹夜未眠,然而早晨走出房門,除了眼底的一圈青色,他的表情卻波瀾不驚。


    如果可以,他願意把他畢生擁有都捧到她的麵前,用力地抱緊她,對她說,什麽都不要做了,就待在我的懷抱裏,讓我保護你。再也不要辛苦,不要受傷害,不要去接觸這個顏色模糊的世界,那些,我來就好。


    隻是,熱血與衝動不能帶來想要的結果。


    他曾經錯過一次,在夏棲。


    一時的疏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劇痛,折損了自己,還折損了想要保護的女孩。


    所以現在,他不再是莽撞少年,他是一個精於謀算的商人。


    在未能完美達成目標之前,他能夠不動聲色,像獵者一樣隱忍。


    他懂她,所以才不僅僅隻是需要保護她的肉身,還有她幹淨如鑽石的靈魂。


    魏南玄從來不是池中物。室中花,如果不由分說地把她收納於室,她不會拒絕他,她甚至能夠把笑容也裝點得看似完美,但是方柯知道,那不是她最想要的未來。


    她從來都是希望自己成為一棵樹的那種女孩。


    與他並肩而立,而非依附如藤。


    隻有自己成長為一棵驕傲的樹,她才會重拾失去的安全感。


    生活,已經把她強壓在陰暗的沼澤裏太久,她不需要力量,她需要機會。


    這一次飛巴黎,除了工作,還有一個非飛不可的重要原因——方潛幫他約好了,他要親自去麵見一下世界級花藝大師韓原生。


    魏南玄有著極好的藝術天賦,這一點,從他們還是同學的時候起,他就觀察到了。


    那床用各種零碎布頭拚起來的可憐床單,在那麽困窘有限的條件中,她竟然一針一線地拚出了藝術品般的色彩。


    她看到他家裏的鋼琴時,那戀戀不舍的目光,也泄露著她心裏的秘密。


    而重逢後,他在南玄的小花店裏,重新看到了她這種未曾熄滅的靈氣與光華。


    他希望韓原生能夠在合適的機會裏,收魏南玄為弟子,讓她遊向她渴望的海洋。


    他的女孩是那種隻要有一點點陽光與雨水,就能瘋狂生長的植物。


    他借項目測試的名義讓她重拾英語,才兩個月她一口流利地道的美式英語就和他這個在國外生活了幾年的人對話無礙。


    而韓原生,便是能為她打開一扇通往更大世界的門的人。


    飛機終於落地的時候,方柯覺得自己像經曆了一次生死劫。


    普通的止痛藥對於他的頭疼已經不再具有明顯的緩解作用,隻有那一次,突然親吻魏南玄似乎讓他的疼痛得到了某種救贖,他隻是一時情難自抑,卻意外地獲得了平靜。


    那次以後,他就經常借頭疼向她索吻。


    親吻著她讓他獲得某種說不清楚的安心與安慰,雖然她總是羞澀難安,但他卻樂此不疲。


    想到這裏,他不禁浮起了一點點笑意,劇烈的頭疼帶來的不適似乎也在這種思念裏得到了一絲緩解。


    身邊的秦雲凡看到方柯原本緊鎖的眉頭和慘白的麵色竟然有了些許變化,不禁心裏鬆了一鬆。


    韓原生是一個自負的人,在業界是個出了名的怪才,不太好相處,與人相交隻看是否合心,如若不合,任誰也不買賬。


    這樣一個人,卻又才華橫溢,年紀輕輕便被稱為大師。


    雖然有方潛的介紹,但方柯仍然多等了兩天,才終於與他見上麵。


    韓原生是個法國華裔,中文不太流利,幸好方柯的英語和法語都已經達到了精通,兩人的交流倒也順利。


    隻是韓原生對於方柯提出的要求並不買賬。


    “雖然你是方潛的弟弟,但也不應該對我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他說,“要做我的弟子,必須憑借自身的天賦與才華來打動我,而不是托人來說情。”


    “你理解錯了。”方柯用法語回答他,“我想要你收為弟子的那個人,她自己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至於有沒有天賦和才華,我想你必須見到她親自鑒定和交流。另外,如果你同意收下她為徒培養她,我還會有另一個更無禮的要求。”


    “哦?”韓原生反而對方柯這種說話方式來了興趣,“什麽更無禮的要求?”


    “那個人是我的愛人,我曾經失去她很久,現在再也無法忍受她長時間離開我的身邊,所以,我希望你之後到明城去住一年,就在我身邊教她。”


    一旁的秦雲凡覺得自己額上都冒出了虛汗,他自認為自己已經修煉得足夠麵色無驚,但每一次仍然架不住方柯的出其不意。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而韓原生這個怪才,竟然不怒反笑,仿佛聽到了一件無比開心的事。


    “太好了!太好了!方潛竟然有你這樣浪漫的弟弟!我很喜歡你,如果你的愛人真的如你所說,夠資格成為我的弟子,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我對她有信心。那麽,半個月後在日本舉行的世界花藝大會,聽說你會去當評委,我正好準備帶她去看看,那時候請你安排一次見麵。”


    秦雲凡無聲地抽了一口涼氣。


    敢情他前前後後都算計好了……


    韓原生眨眨眼:“好,那就定在日本的花藝大會見,聽說方潛現在也在日本休養,我也很想見到他。對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附加條件,如果我真到明城住一年,方潛必須也在明城每天陪我下棋。”


    他和方潛就是因圍棋而結緣,最後惺惺相惜。


    可惜方潛比他技高一著,後來就懶得做他的陪練了,總是拒絕再和他下,讓他手癢無比。


    “沒問題。成交。”方柯麵不改色微笑著起身伸出手。


    秦雲凡嘴角抽搐地想,行,為了魏南玄,他把親哥哥也賣了。


    而在明城。


    南玄握著電話差點失態地尖叫起來,這對於一向溫柔得體的她可不是常見的事。


    春風吹拂著窗簾,也吹拂著她額前的碎發,癢癢的麻麻的。


    她的心也癢癢的麻麻的。


    “安之姐!你和封醫生生了一個女兒!我要來看,我要來看她!”


    上一次通話的時候,安之還沒到預產期,南玄本來想著下周才是預產期,到時再打電話問的,沒想到寶寶竟然提前發動了。


    “是的,是個女兒,長得……像爸爸多一點。”安之在電話裏的聲音,滿滿的都是幸福。


    “一定很漂亮很可愛!恭喜你,安之姐,好羨慕你,我都要激動哭了……”事實上,她真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傻姑娘。”安之愛憐地說,“什麽時候來看我們呢?咱們都多久沒見了?”


    “我就來,就來看你們,看寶寶!”在安之麵前,南玄仿佛變成了一個語無倫次的小妹妹,可以任性,可以撒嬌,也可以出錯。


    她馬上跑到桌邊去翻台曆:“哎呀,我的店這半個月還有兩場婚禮要做,怎麽辦……”


    她覺得自己考慮不周,有些懊惱,明知道安之快要生產了,卻沒有提前規劃出時間。


    “當然是先完成定好的工作。”安之說,“婚禮是新人多麽期盼的事,你的工作,可是為他們留下最美好回憶的重要一環。”


    “嗯!那後麵的我先不接,我完成這幾場就來,安之姐你等我半個月!”


    南玄覺得,其實她是幸運的,離家以後,遇到的好人遠比壞人多。


    比如封醫生夫婦,比如玄子姐姐。


    他們都不僅救助了她的生活,還指點她做事、做人。


    所以,當她重新遇到方柯的時候,她才不至於低到塵埃裏。


    因為這些人,她還是她自己,即使依然困頓,但卻不至於難堪。


    “對了,上次封信給方柯寄的藥,吃完了嗎?”


    之前南玄向封信求助,關於方柯身體的事,他們夫婦一直掛在心頭。


    南玄感激地說:“我把每次服藥的反應都通過郵件每天發給封醫生看了,他說他需要替方柯做一次麵診。”


    “他這樣說,那就是有九成把握了。”安之欣喜地說,“太好了,小南。”


    “嗯,安之姐,你剛生完寶寶,不要太累了,你快去休息,咱們見麵再聊。”


    開開心心地規劃好了接下來的工作與行程,想到半個月後就能見到安之姐和封醫生以及他們的小寶寶,南玄在床上滾來滾去有些睡不著。


    她不禁閉上眼睛,回憶起與封醫生夫婦的相識過程。


    那時,她才剛剛流浪到明城,開始在市場上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看護一個生病的老奶奶,可是沒過多久,老奶奶的兒子就不肯再支付保姆費用,無視老奶奶的抗議,強行解雇了她。


    她放心不下老奶奶,心存僥幸地接連幾天在附近轉悠,希望能聽到一點老人的消息。


    就是在那時,她在橋洞下遭遇了一個流浪漢的騷擾,就在她又驚又怕一路狂奔的時候,一輛過路的小車突然停在她的身邊,搖下了車窗的漂亮姐姐大聲對她喊:“上車!上車!”


    她聽得身後流浪漢的叫喊聲越來越近,心一橫拉開了車門鑽了進去。


    小車疾馳而去,她在後車窗裏看著那個肮髒而醜惡的男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哇”的一聲吐了人家的新車一地。


    後來,漂亮的姐姐告訴她,她叫鬱玄子,是一個心理醫生。


    當得知南玄的名字裏也有一個玄字時,她高興得直呼緣分。


    玄子姐姐善良、明亮、活潑、開朗,她一點都不介意南玄吐在了她的新車上,卻善解人意地向她解釋這不過是人在受到極度驚嚇時的一種正常應激反應。


    那時的玄子姐姐,在一家美國人開的私人心理診所當醫生,時常要出差,她在明城的房子經常空著,便要南玄住到了她的家中,說替她看家,平日裏隻需做一些簡單打掃。


    但是南玄知道,玄子姐姐隻不過是同情她,想找一個暫時收留她的借口。


    她心裏覺得感激又迷茫。


    不久後,她便遇到了封醫生夫婦。


    那時,她還不認識這位中醫界的年輕傳奇——封信醫生。


    報紙上接連打出了整版廣告,宣傳他和他的妻子應邀來到明城中醫院義診,她有時匆匆掃上一眼大廳裏紅色的歡迎橫幅,心裏微微生出好奇。


    她在明城中醫院裏做一些照顧病人的臨時工作,換得一些微薄收入。


    封醫生坐診的那幾天,很多在住院的病人都不顧身體虛弱,要求去醫院大廳診脈。


    南玄勤快乖巧,深得病人們喜愛,病人們便接連要她幫忙推輪椅或攙扶前行。


    於是,南玄便不斷地出現在了封醫生夫婦的麵前。


    漸漸地,在一旁替封信做些整理工作的安之注意到了這個瘦弱清秀卻有著一雙極亮的眼睛的小姑娘,有時會微笑著向她點一點頭。


    有一天,忙到晚上十一點,當天排隊的病人才全部看完,南玄一如往常默默地上前幫忙收拾,安之溫柔地開口問了她的姓名。


    義診結束的時候,封信和安之把南玄帶回了風安堂。


    風安堂正在招人手,因為營業麵積擴大數倍,増設了部分療養床位,正需要有經驗有愛心的護工。


    之後,南玄便在風安堂住了兩年。


    兩年裏,封醫生和安之姐待她如同親人,她也極盡自己所能替他們做一切能做的事情,也就是那兩年,她見證了封醫生的神奇醫術,以及他與安之姐那一段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


    兩年後,玄子姐姐突然打來電話,問她想不想獨自經營一家花店。


    她說自己不久前在明城開了一家小花店,本來是業餘興趣,但現在生活中又出現了新的目標,她可能會離開明城很長一段時間,如果南玄喜歡,就把這家小花店低價轉給她。


    南玄知道,玄子姐姐一直對她放心不下。


    封醫生和安之姐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選擇,並主動借錢給她,將花店盤下。


    於是,在離開夏棲三年後,她終於在明城擁有了一處小小的屬於自己的地方。


    它就是“繁花盛開”。


    和方柯一樣,南玄不太喜歡向人訴說曾經發生的種種。她覺得一切美好的人和事,都會沉澱在人的眉梢眼角,而一切醜惡的人和事,都會隨著時間被歲月掩埋,多提無益。


    在這一點上,她未曾與方柯溝通過,卻有著驚人的一致的思路。


    這或許也是重逢後,他們並未對於彼此這些年的故事有過更深入交流的原因。


    如果不是安之姐生寶寶的喜悅刺激,她大概也不會在這樣一個方柯出差的夜晚,回憶起那幾年的經曆。


    但她卻會永遠把封醫生、安之姐和玄子姐,當成最尊敬最美好的人來珍惜於心。


    這樣想著想著,放在手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南玄一看,是遠在異國的方柯發來的視頻請求。


    這幾天方柯不在,她心裏自然是牽腸掛肚,卻又不好意思表達,也怕打擾到他的工作,隻能每天苦等他的電話。


    前幾天都是數著時間過的,今天因為知道了安之姐的好消息,一時興奮,竟然沒注意到方柯還未來電。


    不過,這是方柯第一次發來視頻請求。


    南玄的心一下子慌了起來,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不知所措地抱著電話愣了兩秒,又光著腳從床上蹦下來,拉開椅子端端正正地在書桌前坐好,順便整理了一下頭發,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這才小心翼翼地點了“接受”。


    方柯的臉清楚地出現在她的掌心裏。


    那張棱角分明、英俊如畫的麵龐,像是燙手的炭,溫度順著手掌,猛地燃遍她的全身。


    南玄不知道,她此刻的臉,已經紅得像在燃燒。


    以至於方柯初一見到,不由得怔了一怔。


    “你病了嗎?”


    他的聲音從遙遠的異國跨越思念,到達她的耳朵,似乎與現實中的聲音有一點點不同,聽上去更少了一點冷硬,多了一些慵懶。


    看背景,應該是在車上,南玄猜想,開車的應該是秦雲凡。


    “我沒有。”她的心怦怦跳著,想不眨眼地盯著他,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激動,這使她的大腦有些斷片兒。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飛快地找了一個話題。


    “那個……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她看了看日曆上新鮮的筆跡,報出了一個日期。


    “大概,會去一周的樣子。”


    方柯的手指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動了動。


    “哦?”他的表情卻並沒有任何波動,“去哪裏?”


    “對我很重要的人,生了寶寶,我想去看他們。”


    “必須這個時間去?”


    完全無法平靜下來的南玄麵對著方柯的臉,狂潮般的思念以從未有過的洶湧之勢,將她徹底淹沒。


    她意識到自己的矜持多麽令人討厭,她為什麽要和他談這些?


    其實她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想他想他想他!


    好想他快點回來……


    好想見到他……


    好想撲進他懷裏……


    好像親吻他……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甚至害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心裏的秘密,她突然驚慌了起來,一把摁掉了攝像頭。


    “嗯,必須去的!”她心慌意亂地強調,完全忽略方柯句子裏的“這個時間”。


    方柯倒也沒有問她為什麽突然關掉了攝像頭功能。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去睡吧。”


    他看不見,掛掉視頻電話後,南玄把手機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前,然後小心地低下頭去,羞澀地在原本是他的臉的屏幕位置,印上了一個吻。


    “好想你。”


    她對著已經黑掉的屏幕,悄聲說。


    但此刻的方柯,卻陷入了不那麽愉悅的心情裏。


    南玄說要外出的日子,和他與韓原生約好要帶她去日本那場花藝大會的時間,恰好重合。


    看來他隻能取消這一次的安排,另尋機會。


    畢竟,她從來都不是任性胡來的姑娘,她說有事,那就是真的有事。


    但是,他的心裏為什麽會有小貓抓撓一樣,有點難受?


    他突然意識到,擁有現在的魏南玄,對他來說,似乎已經有些不夠了。


    他對她,有了更深的渴望,一種更為熱烈的、失控的欲望。


    如果生氣,就把她吻到窒息。


    如果不安,就把她揉入身體。


    不許她不聽話,不許她躲避,不許她的眼睛有一秒離開他。


    這樣方始為愛。


    一股熱流猛地從他的身體裏躥了起來,任是冷靜如他,眉梢也禁不住微微跳了一跳。


    為了掩飾,他有些氣惱地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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