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仗算下來,敵軍傷亡要遠大於我們,如果照這個勢頭下去,則期奎生將軍回襲可一戰而定勝負。隻不過末將有些不解,山下的那夥怎麽說也是馮輝的部下,怎至於如此孱弱?”


    林長天看著神情不解的戚勇笑道:“戚將軍您把馮輝當成了勁敵,可馮輝未必把咱們放在眼裏。其實說到底我們兩邊都還沒把位置擺正。”“哦?您這是何意?恕末將愚鈍,還勞煩您...”


    “不勞煩,不勞煩,不給你講就累不到我了,你小子也不看看這天色,大家散會都各回被窩暖炕頭去了,就你丫死乞白賴的擱我這呆著,怎麽,嫌被窩裏沒婆娘讓我給你找一個不成?聽話,去洗洗身上的血汙,美美回自己營房睡上一覺,等戰事結束我同你去村子裏跟王寡婦提個親,知道你扒人家牆根很久了....”


    戚勇:....


    呼,大帥定是勞累了,抽空打打趣的。戚勇安慰著自己,鬆了口氣。


    見戚勇擋在案前獨自發呆,也不挪步甚至時不時的怪笑幾聲,一副癡相。林長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滿道:“你這廝走也不走,在這擋信號呢?呲著嘴傻笑,想什麽美事呐。等等,你小子不會真看上王寡婦了吧?那姐們年歲暫且不提,就那副身容,樣貌就別提了,畢竟你也是個五官湊在一起沒個底線的玩意。可那身段就是朝天誇也連豐腴的邊都夠不到啊,架子絕對好使不了。嘖嘖,話說回來,你口味是真夠獨特的。”


    戚勇不情不願的背過了身,往帳外移了幾步,像是螃蟹,身子向著外麵心卻還依依不舍的回著頭。


    “大帥,我走了。”“去吧。”戚勇慢慢的挪了一步,聲音大了幾分:“大帥,我可真走了。”“去吧。”戚勇這回隻磨蹭了半步,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大帥,我....”林長天拍案而起,一臉不爽的看著戚勇:“到底走不走?還有,怎這回不說了?”戚勇撓了撓頭,憨笑了起來:“俺學問太少,肚子裏修飾的詞都用完了。”


    戚勇這次沒挪步,迎著林長天無奈的目光抱拳說道:“您不跟我說,那我肯定是不問的。但俺打小就有個刨根問底的毛病,您不告訴我,這回去也實在憋得難受啊。”


    “行,給你嘮嘮。說你沒擺正位置,你這糙漢還一臉的不服,動腦想想,我等可還有以前餘百裏在時的泗山威風?沒了是吧,那人家憑什麽把你列為同等的敵手?再說那馬輝,他倒是在之前位置擺的很快,可問題是本帥來統禦泗山而且蕩平了張毅之後還敢如此輕視傲慢.....”林長天的話到這也不說了,希翼的看著戚勇,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戚勇撓了撓頭,見林長天久久也不言語,思忖許久,糙漢做出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俺懂了,您說的是攻守之勢異也,而人不得其時吧。如昔日雙雄陣前對壘,項羽始終擺不正位置,最終落得個兵敗垓下。而馬輝也沒把自己的位置調整過來,還以為自己對上的是原先自保都難的泗山,所以明天的敗局已成定數,是這個道理吧?”


    “戚勇,你個當流氓的沒事裝什麽史學家呢?”林長天的語氣裏很是幽怨:“你這時候不是該說林帥英明神武,千秋萬代,一統江湖之類的話嗎?”


    “回稟大帥,俺戚勇向來正直,您這種人盡皆知的優點俺是寧死也不肯說的。對了,那王寡婦的事情俺有一點不服,您的定位也忒不現實了點。”“哦?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在這年頭,能用就行,誰還管好不好使呢....”


    .......


    今日的太陽出來的早了些。


    郭淮按著長刀,心裏默默給安慰著自己。“敵雖能打,但本就人少幾次搏殺下來也剩不了多少,今日重賞這幫崽子,再耗他一耗,爭取天落下來結束戰鬥早些回家為好。他如是想到。


    “第一個破了泗山防線的,他所處的行伍一律升三級,回去奏給馮帥,請首功!”郭淮大聲喊道,他身邊傳話的副官在昨日就替他擋了林長天的那記刀勢。可有些尷尬的是,全軍從部將到士卒硬是沒一個吭他聲的。


    昨日殺紅了眼才敢去擋那幫山上的殺胚,現在清醒了誰還願意去當那送死的倒黴鬼?


    郭淮也不說話,畢竟他昨日的樣子實在是狼狽了些,拔刀又喊道:“有畏戰不進者,行伍長官若不處置則一律斬首,山上的家眷按兩腳羊的俘虜處置!”


    話音剛落,大軍依然是沒人回應,但兵卒腳下的步伐卻是緩緩向戰場行去。郭淮臉上有幾分得色,他在馬輝的部曲裏雖說武勇和帶兵的本事都弱於人,但這脅軍的本事卻是數一數二的精明。有好些時候郭淮陷入重圍的時候都是用這招保下的性命,甚至還在一次苦戰之中救了馬輝,也因此才進了這位北域梟雄的帥帳。


    這回打個小小的泗山,那還不是一如既往的手到擒來?


    想到這裏,他躲在了遠遠的後方看著仍然身先士卒的泗山眾將臉上冷笑個不停。


    郭淮也是精明,身旁跟著好些親衛,各自備好了馬,似乎也留好了後路。


    “將軍,你看咱後方怎生起來那麽大股的塵煙?”說話的正是裘安,他自打了敗仗之後就被郭淮剝了軍職留到帳中聽用,這下場還算是好的很呢,若不是郭淮看他身後家族的麵子,恐怕就把這不知死活的小子與那王離一起當場斬在了渭南山上。


    郭淮順著裘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有起了一大片的塵霧,似乎其中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說你小子嬌生慣養見識的少吧,這天氣叫地龍卷,咱北域裏常有的事,這都不知道出來打什麽仗?在城裏當自己的逍遙公子不好嘛。”郭淮瞥了眼裘安,語氣中帶著不悅,他是草根出生,手底下的士卒也都是從刀尖上一路舔血才混到今天這地步的,所以對北域裏為數不多的大族之後有著極為強烈的嫉恨與輕蔑。


    裘安苦笑了起來,他自然是聽出來郭淮話裏的嘲諷,但還是抱拳說道:“將軍,那地龍卷我怎能不知,可您看那陣勢如此浩大,連橫幾裏分明是誰家的騎軍,不可不防啊。”


    郭淮臉上把嘲諷寫到了極致,慢悠悠的說道:“這麽會用兵,渭南山前還能輸成那副模樣?再說了,這北域之南能拿出這派氣勢的除了我們恐怕就隻剩下山上被困住的泗山之徒。如此,按照你的邏輯,人家是讓了我們這麽多騎軍之後還能把馬大帥精兵悍勇擋在了山前?”眾人齊聲笑了起來,“竊竊私語”著裘安的愚蠢,麵上好像在說悄悄話,但其實聲音之大全都讓人給聽了個幹淨。


    “話我就給你放在這了,裘安,回去之後你還是托關係調往他處吧。我郭淮可不敢留你,一倍於敵的兵力還是奇襲都能敗北的人物,留在我帳下是屈才了些。”郭淮看著裘安麵色不忿,存心還要激他:“這樣吧,你先轉過身好好看看地龍卷,等見識夠了再看本將軍如何陣前殺敵!”


    聲音很是響亮,似乎他郭淮也正在前線與林長天一樣身先士卒。可麵上的得意神色卻是落了幾分疑惑,然後變成了錯愕,最終帶著驚駭往前邊連滾帶爬的逃去。


    正廝殺的兵卒還不明就裏,以為是郭淮親自上陣,口裏高呼著他的名號,手上的氣力都平添了幾分。


    “將軍真是高義!前方如此危險還能屁滾尿流,實在是太讓人佩服了,您若不嫌棄,俺從此願意跟在馬屁股後麵給您暖鞍。”一個眼尖的小卒竄了過來,對著郭淮連拍馬屁,許是文化程度太低,連鞍前馬後都說不出來便索性大放了一通的厥詞。郭淮隻忙著逃命,慌不擇路間也沒顧得方向,自己身旁的衛士早就散了個精光,誰還管他是這大軍的主將。


    郭淮看著小兵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聽見後方慘叫聲一片,想著是那夥騎軍到了也顧不上回頭,連忙脫下帥袍隨手扒了件地上屍體的盔甲指著小兵說道:“若有人問,萬不可說我是此軍大將,若能活著回去必有重謝!”


    小兵一臉的肅然,指著天惡狠狠的說道:“將軍放心,如果我嘴沒個把門,背叛了您那就讓全家暴斃,不得好死!”


    ......


    將軍們都散了個幹淨,底下的士卒哪裏再有抵抗的心思,奎生的騎軍接觸了沒多久這郭淮的部曲就降了個幹淨。


    看著烏泱泱的一片人頭,林長天也愣住了神,這夥人投降的速度竟然比騎軍的突襲還要快上許多。


    奎生咬著牙齒,一臉的無奈:“這幫人好身手,還沒等我打進來兵器便已經在地上壘了一堆。”“誰說不是呢。”林長天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戚勇按著刀走到了降卒們的麵前大聲喝道:“那個,有誰知道你們將軍的下落啊?不是些打仗的貨色,逃跑倒是蠻有一手。有誰知道的,稟明線速,重重有賞!嗯,是林帥重重有賞。”林長天撇了撇嘴,懶得理這憨貨,審視著底下的降卒,臉上的意味憑誰也說不出個道道。


    郭淮捏了把汗,死死盯著身旁的小卒,小卒也是善解人意,朝他遞去了一個安心的微笑,隨後在郭淮無比錯愕的眼神之中舉起了手。“長官我舉報,在我旁邊喬裝的這個就是我軍此次的主將郭淮!”


    話音剛落,郭淮便一把跳了起來,被幾個泗山的兵卒摁在了地上嘴裏還咒罵個不停:“你全家人的命都不要了嘛!我若身死,你的家人必給我陪葬!”


    小兵嘿嘿的笑了起來,擦去了臉上不經意留下來的淚花,也說不上是被逗笑的還是那般。“托將軍的福,俺全家早就死絕了,您這樣的大人物許是想不起什麽時候踩死幾隻螻蟻的了。”


    這回倒是輪到郭淮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也忘記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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