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點了點頭,眼神裏對我多了一絲信任和懇求,同時把他今晚的悲慘遭遇快速的告訴了我。


    首先,他自報家門,告訴我自己叫李兜牛,是村子裏東區一排的農戶。


    上午時,李兜牛和所有村民一樣參加了我老班長那“場麵壯大”的婚禮。本來酒足飯飽後,回家想睡個午覺,可剛“眯瞪”了一會兒,他的肚子就開始“鬧革命”了。


    和趙宏一樣,這位村民同樣貪吃,那桌子上熟紅的燉牛肉自然也沒少招呼。肉吃的多,自然燒芒硝就招呼的多,燒芒硝吃多了,那就跑肚拉希唄。


    就這樣,這位悲催的村民從下午“革命”到晚上,就在剛才,他還蹲在本家的廁所裏“滾滾長江東逝水”呢。


    晚間,就在他剛剛“完事”,正準備站起身子來的時候,忽然聽見自己家房門口有敲門的聲音。


    “咚,咚,咚”那叩門聲音三個一組,且間隔很長。


    起初,李兜牛以為是隔壁老王來找他打麻將的,所以想都沒想的回了幾句:“不去!鬧肚子呢……一會兒讓我媳婦陪你去吧!……你有完沒完?!”


    雖然李兜牛的聲音很響亮,但是那敲門聲卻並沒有減弱的意思,恰恰相反的是,那敲門聲還異常的規律而響亮。最響亮的時候,簡直如有人拿著錘子在三二一,三二一的砸門一般。


    全過程時間很短,但也很讓人受不了了。


    無奈中,李兜牛隻好打開了門。


    可他看見的,並不是他熟悉的隔壁老王。


    而是月光下……我老班長如鐵的屍身!


    說道這裏,李兜牛伸出手,指著自己額頭上長而恐怖的傷疤道:“看見沒有!咬的老狠啦。要不是我跑的快。就死在他手裏了!”


    隨後,李兜牛又告訴我說,我老班長詐屍之後,隻咬了他一口,因為忽然聽見屋子裏李兜牛兒子的哭喊聲,隨後,他就莫名舍棄了李兜牛的破腦袋,帶著不可阻擋的勁力,闖進了他家的內屋。


    隨後,李兜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拽住我道:“我慌慌張張就跑出來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和媳婦呀。”


    “等等!”我聽著他的話,突然一臉鄙視的問他道:“你是說,你丟下老婆孩子……一個人跑出來了?”


    聽了我的質問,這位李兜牛不以為恥,反而理直氣壯的衝我說道:“那我怎麽辦呀?!還衝進去救人?我又不是道士,怎麽能收服那僵屍呀!”


    “嗬嗬!”我冷笑一聲,同時心中悲哀道:這樣的人都能有媳婦……老天瞎眼呀!


    聽完他的話,我立刻了解了這個人的無能和膽小,也打心底裏根本就不想幫他。


    可無奈,這種事他做的出來,我卻做不出來。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老班長的“屍蹤”,就不能不過去看看。而且,我聽他的話,他家裏還有兩個大活人等著救呢。於情於理,我都不好做事不管。


    於是,我帶著由衷的鄙視和我當兵時殘存的熱心,衝那人拍了拍膀子道:“先和我救你媳婦去吧!人命要緊!”


    我的話,讓那貪生怕死的李兜牛一愣。緊接著,他衝我瘋狂擺手道:“我不去,我不去!你是沒見到那趙老二詐屍的樣子,渾身漆黑,眼放藍光,嘴裏還喵喵的叫著,和個貓精一樣……”


    這人的話,本充斥著自內而外的恐懼,喚作是別人,可能真的就被他嚇唬住了。


    可他的這份恐懼聽在我耳朵裏,卻是讓我異常的憤怒不堪!


    這是男人麽?純粹一軟蛋呀!連自己的妻兒都不顧,活著有什麽意思?


    要不是因為我找不到他的家門,我才懶得和他廢話呢。


    無奈中,我隻好“曲線救國”道:“我用不起你……不過你知不知道,被僵屍啃了一口的人,早晚也是要變僵屍的哦。”


    我說這話,自己其實都不知道有什麽根據,不過電視上都這麽演的,我權且拿來哄人唄。


    聽了我的話,這位膽小怕事的李兜牛當時就傻了,他摁著自己傷口的手不住的顫抖著,同時忐忑著問我道:“我要變僵屍麽?這……還有救沒有?”


    我早估計到他會這麽問。所以我也立刻回答道:“有救!太有救了!這個救人的方法就是……”


    我想了間隙之後,突然腦袋靈光道:“用僵屍的牙磨粉喝下去!”


    我這句話,堪稱聳人聽聞,更讓李兜牛大吃一驚。


    能不吃驚麽?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想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出來的,不過我還是拍著李兜牛的肩膀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去收屍,來不來你自己定奪。”


    隨後,我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李兜牛見我要走,當時就慌了,他拉著我的手道:“壯士……我和你去成麽?一會兒你收了屍體……把牙留給我?”


    我點頭,指著他道:“帶路唄!”


    那人無奈的吐了一口氣,帶著我走進了他來時的小巷。


    第四十一章 :李兜牛


    趙家樓這個村子,一共也才一百多號人,不過相對於稀疏的人口,村子卻不成比例的大,道路也不成比例的多。


    雖然它隻有一條南北貫通的大路,但大路兩側間的拐巷和插口非常之多。錯綜複雜,村子裏的建築,特別是道路都建設也非常整齊講究。


    那些青石路給我的映像很深,走在上邊,總給我一種錯落有致,細膩齊整的體驗,而且石麵光滑幹淨,雖然已經用了很久,完全磨去了棱角和銳利,但依舊結實耐用,足見當初匠人的用心。


    走在這空曠舒適的石板路上,我心中有些疑問,便問身邊的李兜牛道:“村子挺大,為啥住的人才一百多?”


    李兜牛可能被嚇的傻了,在我連問了兩遍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簡單的說了一句:“以前趙家的人多,現在……都走了。”


    我點了點頭,迅速腦補了這句話的意味。


    趙家樓裏的趙姓子弟大批量離開之後,剩下了趙家樓這個巨大的“空殼”,也因為他們的離開,這個村落迅速沒落了下去,風光不再,底蘊全無。


    今天,它已然失去了賴以維持的“文脈”,處於一種瀕死的“狀態”。


    總之,這是一個沒落的角落,處處充斥著趙家落魄的傷感。


    這一切,也不禁讓人去猜測,到底當年的趙家遭遇了什麽樣的連串變故,才被迫放棄了這片他們祖宗守護了幾百年的祖韻之地,而四散逃離呢……


    心中帶著這一份感慨,我順著李兜牛的指引,很快來到了他家的門口。


    “就這裏……”李兜牛這個慫貨指著門板,顫聲道。


    我抬頭,望著他家門的門板,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李兜牛家的門板上,充斥著從他腦門子上噴出的血點子,那木質的褐色大門生長著青苔,殘破不堪,門板虛掩著,裏麵黑乎乎的看不清狀況。


    我寧神看著那門上星星點點的血跡,也是心裏一陣嘀咕。


    老班長詐屍的力量我也是領教過的,那種暴力,的確讓人心生忌憚。


    無奈中,我隻好先蹲下身子,從門縫裏看過去,想觀察一下這門裏的形勢。


    從門縫裏望去,我能借著月色看見三間低矮的土坯房。


    那房子非常簡陋殘破,窗戶裏也黑漆漆的,不知道裏邊是個什麽情況。


    麵對未知,我內心裏又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


    其實我自己非常明白,與其自己貿然去孤身犯險,還不如自己在這裏等著,或者想辦法和賢紅葉他們聯係上,人多了,在行動也不遲。


    但這樣做……我心理上卻承受不住。


    畢竟,根據李兜牛的描述那房間裏還有兩個大活人呢。


    我不是多高尚的人,但我實在是看不起這個李兜牛的懦弱。也不屑於他自私的行為。


    丫為了逃命,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顧,算是人麽?這麽一個畜生!又怎麽配有老婆孩子。


    一想到這些,我就打心眼裏的憤怒和悲哀,我就替他的老婆孩子不平。


    所以,我想把那對慘遭拋棄的女子救出來,不管是生是死。


    於是,我還是提起手中防身的折疊椅,衝身後的李兜牛道:“一起進去!”


    李兜牛這個混蛋,眼睛珠子轉了一圈之後,竟然敢回答我道:“我不敢……我在外邊等你吧?”


    這話,讓我氣急了。


    憤怒中,我拿手狠狠的敲打了幾下他的腦袋,同時發狠道:“裏邊是你兒子!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還算個人麽?”


    我的話,讓李兜牛全身一顫,雖然他沾滿鮮血的臉上有所觸動,但是顯然恐懼還是多過對兒子的擔憂的。


    哎!看著他猥瑣的樣子,我心中再一次抱怨起了老天爺的不公平。這樣的混蛋都能有兒子,我這種老實人卻連個對象都沒有麽?


    什麽世道呀!


    無奈悲歎中,仿佛是為了映襯我的悲哀,那李兜牛家黑漆漆的屋子裏,突然響起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嗚哇……”嬰兒的啼哭聲劇烈而反常,那聲音嘶啞間刺激的我和李兜牛都是渾身一顫,同時直愣起了脖子。


    這一刻,李兜牛似乎終於想起了自己當父親的責任。


    他眼中失神間,輕喊了一聲“兒子”,然後就又抓住我的手道:“救救我兒子唄!”


    我麵無表情思考了間隙,然後把手裏護身的折疊椅遞給他道:“你兒子!自己看著辦吧。軟蛋!”


    我的話是在奚落他,也是在鼓勵他,不過我希望能起到後一種作用。


    隨著我的話,李兜牛眼中再次閃過了一絲恐懼。不過兒子的叫聲顯然也令他揪心不已。


    所以,他還是顫顫巍巍的接過了我遞給他的椅子。


    “一起去成麽?…”李兜牛忐忑道。


    “放心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有良心的,不像你!~”


    麵對我的奚落,李兜牛尷尬的笑了笑,便轉過身子去,推開了自家的大門。


    我和他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李家的院落裏,雜草滿地,窮困潦倒,擁有著典型的落魄戶風格。


    哎!依照他這性格,過成這樣並不奇怪。


    不過與這種落魄截然不同的是,他家的院子倒是大的很,房屋布局也是正北正南,地基牆磚也碼放的非常講究整齊,有大家大院的風格。


    我看著這院子裏的一切,恍然意識到,這處院落,顯然是趙家人遺留下來的,雖然它們已經破敗不堪,但還保留著昔日輝煌的痕跡,敘述著他們往日主人的榮光。


    在這份榮與敗的交織錯落中,我邁著忐忑的步伐,很快穿過了院落,來到了那三間石基土坯房正中的一間。


    此時李兜牛的兒子還在哭著,那哭泣聲時斷時續,隱隱切切卻又異常清晰。聲音的源頭,也就來自於這三間土房正中的一間屋裏。


    一想到即將再一次麵對我老班長的詐屍,我心情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


    此時刻,我和李兜牛一前一後,並沒有立刻進去,因為我明白,我老板長的屍身此時“力大無窮”想要製伏,也是很困難的。


    無奈中,我隻好撞著膽子,在一次順著李兜牛家的房門,往裏邊看去,想先摸清楚狀況。


    我看了一會兒之後,李兜牛輕聲問道:“看見我兒子了麽?”


    我點頭,同時頭上冒著冷汗回答他道:“你兒子……為啥在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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