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過程,白胖子幾乎叫不出一聲來。


    我和王吼能做的,就是什麽都做不了。


    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當白胖子徹底停止掙紮之後,王吼伸出手,隻碰了他白胖子的額頭一下,臉色就立刻刷的雪白。


    他抬起頭,告訴了我一句話……一句能讓我從頭涼到底的話。


    “脖子斷了……連著骨頭斷的。”


    我的臉抽搐了一下,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可這個時候,那一動不動的小九兒卻笑了,她的笑聲也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頭呆呆地衝她望去,看著她的笑容。


    那笑容梨花帶雨,燦若繁星,從她的笑臉上,我甚至看不見一絲陰鬱,一絲寒冷。她就像一個普通而天真的18歲女孩一樣在笑。


    可那笑容裏,卻透著足以讓任何人膽寒生畏的自信和不在乎。


    她沒有動,但是我知道,是她主導了這一切,是她用某種我看不見的力量在一瞬間“擰”斷了白胖子的脖子。


    由衷的,我微微抬頭,帶著十二分的膽寒,衝小九兒毫不客氣的“稱讚”道:“‘兩祖廟’裏出人才了……好好的廚子不當,改殺人‘玩’了!”


    王吼不知道什麽是“夫子廟”,更不知道什麽是“兩祖廟”。但是他知道我這話的意思,也知道,我是在諷罵這個女瘋子。


    對這種劣行的憤怒和恐懼是不可抑製的。


    王吼爆發了!


    第一次,王吼竟然衝一個女人喊道:“你這女人,殺人不眨眼?混蛋!”


    可回答王吼的,隻有輕蔑的笑。


    隨後,小九兒指著白胖子正在往外不斷滲血的腦袋說道:“他出賣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個下場。並不冤枉……”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和我們嘮家常般隨意。


    也因為這語氣,小九兒的話再次讓我和王吼打了一個冷顫。


    此時我發現,這小九兒最讓我恐懼的,並不是她的手段,但是她的態度,那種目空一切,掌握一切的“殘酷”不!應該說是冷酷態度。


    這時候,我才知道了“冷酷”這個詞的真正含義,才體會了殺人不眨眼的真正境界。


    這小九兒,已經快成魔了。


    而在我們恐懼之餘,小九兒也並沒有給我們太多的思考時間。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們內心的某種變化,於是停頓了一下,衝我又是一笑,麵色純美中透著幾分狡捷的神情,那樣子讓我琢磨不透。


    可接下來小九兒的話,更讓我琢磨不透。


    她問我:“你一個夫子廟的廚子,來陰店幹什麽?還壞規矩,不怕丟命麽?”


    我略一遲疑,還是回答她道:“為救人……”


    “救人?”小九兒微微躬身,抬起鼻子,似乎在聞我身上的味道!片刻後,她微微點著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妖女繼續得意道:“是那個叫賢紅葉的女人吧,我本來以為她活不過五天,原來是遇見貴人了,命不錯……”


    她說話時永遠是那麽自然而隨意,但她每句話對我的響亮程度,不亞於在我耳邊響起的一顆大爆竹。


    我被這女人的先知先覺“震驚”了!


    那一刻,我完全懷疑這女人是不是瞎子,而且她的“心眼”,可比我已知的任何人都要厲害。


    被人看透或者聞透的感覺,也就是如此了吧……就像被扒光了毛的飛鳥一樣,任人擺布。


    當時,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絕望。


    可就在我被小九兒搞得無從左右,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王吼卻站了出來。


    他非常堅定的嗬斥小九兒道:“老子就是來救人的!你她媽識相的就老實點!要不然,我把你的腦袋也擰下來!”


    王吼說著話,順手從桌案上拿起了一方硯台,“哢嚓”一聲掰成了兩半。扔在了小九兒麵前。


    當時,我看著那方碎硯,就是一愣神。


    王吼的陽剛氣息,讓我們在氣勢上扳回了一成,也把我從恐懼和疑慮的深淵中拉回了一把。


    多虧他這一把,我才沒有繼續深陷甚至屈服,下去。


    此時,我忽然發現了自己的愚蠢。


    因為自始至終,我都在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卻完全忘了我們才是主動的一方。


    畢竟我們麵對的隻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女人,這女人再厲害,我們不吃她的菜,不種她的蠱,她又能如何呢?之所以她剛才一直在“將”我的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應該是在故弄玄虛,說白了,就是在咋呼呀!


    於是乎,我定了定心神,馬上告訴小九兒道:“把黑肉交出來,或者把白食蠱都給我解掉!我……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我的話有些猶豫,因為我想偽裝成我妥協了。畢竟對待這樣的女人,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應該試探一下她的“底牌”,這樣也許更好一點兒。


    可小九兒回答我的卻依舊是耐人尋味的微笑。


    說實話,這一次她的笑,卻讓我看的異常惡心。


    我他媽受夠了!


    於是我毫不顧忌的回敬她的笑容道:“你她喵的這麽愛笑,以為自己是福娃嗎?要笑你就好好笑,聲音跟夜貓子似的,真難聽!老子還沒死呢!用不著你嚎喪!”


    我的話很惡毒,是怎麽損怎麽說的,為的就是打擊她小九兒的囂張氣焰。


    而這一次,應該也給了她小九兒一些震撼。


    小九兒的臉色微變,並迅速收斂了笑容,略微有些驚訝的微微搖頭道:“黑肉?……你說的是白食母蠱麽?那不就是麽?”


    小九兒說著話,伸出蒼白的手臂來,指著王吼的身後。


    我心中一動,想到難道她妥協了麽?


    帶著這樣的心思,我和王吼一起扭頭,衝小九兒伸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我瞳仁猛然一緊!因為我看見,早已經咽氣的白胖子,突然“活了”!


    此時,那白老板被未知力量擰斷的頭顱,忽然抬了起來。他腫大的腦袋不自然的扭動著,嘴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尤其一雙半睜半閉的眼睛,更是看的我和王吼渾身不自在。


    難道說,這白老板沒死麽?


    不可能!


    因為我知道,一個人的脖子都被擰斷了,是完全不可能活命的。可是他白胖子的頭的確在動,而且是很有規律的左右搖擺。


    “怎麽和跳霹靂舞一樣,還挺喜感?”我一頭霧水的詫異道。


    王吼同樣詫異道:“怎麽可能?脖子都斷了,頭還能動?”


    就這樣我們又觀察了一會兒後,卻突然明白了。


    “不對!不是他的頭在動。”我提醒王吼道:“是有什麽東西……要從他嘴裏爬出來。”


    果然,就在我剛說出話的瞬間,那白胖子腫大的腦袋突然怒目圓睜,緊接著張開滿是鮮血的嘴,露出了黑糊糊的牙齒。


    他嘴裏的東西………出來了!


    一個巴掌大的蛇頭,緩慢的從白胖子嘴裏鑽了出來。在之後,那蛇自顧自的蠕動著身軀,一點點從白胖子的屍身中挪蹭了出來。


    我和王吼看著都是一愣。


    緊接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惡心的感覺迅速湧上我的心頭……


    我發誓,我平生從沒見過如此惡心的蛇類!


    那條蛇從總體看去,周身幾乎沒有任何鱗片。故而一眼就可以看見那些粉紅色的肌肉,血管和骨骼。


    那東西,恍惚間和人的舌頭顏色一樣,粉白中透著血絲和肉芽,讓人不忍多看一眼。


    麵對這樣的怪蛇,我們根本就不知如何具體形容。


    不過有一點我卻非常明確。


    這無比怪異的大蛇,才是白食蠱的真身。


    舌頭一樣的蛇?還是蛇一樣的舌頭?


    就在我們研究這隻蛇的時候,小九兒卻帶著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恨氣息說道:


    “你們好好看看吧!這就是白食蠱的成體!它一旦長大,就會代替人的舌頭,腸道,甚至部分神經。它會把宿主改造成一台食欲的機器。讓宿主不斷為他攝入營養,不停的吃!吃!吃!很恐怖,很惡心是麽?”


    我依舊盯著那粘乎乎的“蛇”。沒有回答。


    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個時候,小九兒突然哭了,兩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在下巴上。


    她帶著深深的恨意說道:“我和這樣的惡心東西,整整生活了六年!我最親的人把我賣給了一個土巫,而土巫,又把我變成了這蛇蠱的‘容器’”!


    小九兒在說話間,緩緩的撩起了自己的裙子……


    那裙底的風景,絕不香豔……


    第三十四章 :傀蛇


    小九兒把裙子撩開到小腹部的高度,之後她用近乎癲狂的聲音連連質問我道:


    “他們體內有一隻蠱蛇,就生不如死?可我時時刻刻都在承受這鑽心之痛!我又向什麽人訴去?我就活該麽?我就……”


    小九兒忽然說不下去了。緊接著哽咽起來。


    我則擰著眉,仔細看著這小九兒的裙底……徹底無語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悲慘的女人呐?…


    她的裙底,沒有任何香豔的畫麵……有的,隻是令人震驚的苦難痕跡。


    這個女人的身體已經被那些舌頭樣的蛇掏空了,完全成為了“白食蠱”的巢穴。


    此時,我驚訝的看見,小九兒腿至腰間的皮膚,蒼白到透明一般,在皮膚下,有一條條不時蠕動的“舌頭”緩緩前行著。


    那些舌頭樣的東西每蠕動一下,都會讓她的肌膚凹凸起不正常的紋理來,就像是蚯蚓爬過沙灘的痕跡。密度驚人的不敢多看。


    她體內白食蠱的扭曲樣子……就像是在瘋狂啃食她的機體一般。


    她白嫩的皮膚下,完全就是這蠱蛇的倉庫。


    就在我們因為震驚而沉默於此的時候,從白胖子身體裏竄出來的那隻巨大的白食蠱蛇,也正扭動著身軀,悄然無聲的遊移到了小九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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