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忙, 他如今正是分身乏術的時候, 不知怎的後宮裏密貴人所出的十八阿哥殤了,康熙年老,對著自己的這些小兒子也越加的上心起來, 然而十八阿哥殤了,康熙覺得太子麵上無悲痛之意, 對親生兄弟尚且若此,未免心狠。想到元孝皇後薨, 這位太子爺無一點哀慟, 元孝皇後在世,對這個太子不說事事關心,也是盡到了母親的責任的。不由得心中怒氣橫生, 破天荒的發作了太子爺。


    隨著康熙給成年皇子們分封貝勒的爵位, 阿哥們手中的權力大了,心也就大了。太子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 未免心中焦急了些。這些兄弟們明著暗著給他下絆子, 他這段時間自然也是沒有空來騷擾蘇寧。


    這院子雖然不大,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是個三進三出的院落,還帶著一個小小的花園,花園也建的很是別致。一看就知道是太子下過大力氣的。她在這個院子裏做什麽都行,就是不能出門, 不能與外界聯絡。說白了,就是軟禁起來了。蘇寧心中焦急,可也知道欲速則不達, 若是讓太子知道她想逃跑,那麽所有的準備就前功盡棄了。


    是夜,蘇寧靠在軟墊上,披著一襲淡青的褻衣,頭發鬆鬆的披散在腦後。桌案上一個做工甚為精致的銀鑲珊瑚的八寶珠扣香爐嫋嫋的升起一股淡淡白煙。


    因為開著窗子,一股微風吹了進來,白煙被吹散,複而又重新聚起,平添了一份寧謐之意。


    蘇寧專注於看著手中的書卷,屋子裏靜悄悄的。侍候蘇寧的丫鬟梅兒是個不多話的,見著燭火越發的暗淡,輕手輕腳拿下琉璃盞罩子,挑了挑燈芯,見著屋子裏明顯亮了一些,複又將這做工精致無比的琉璃盞罩上。


    這屋子不大,不過是尋常富貴人家小姐住的那般大,比不上蘇寧的永壽宮,然從地上鋪著的波斯地毯,到龍鳳呈祥的琉璃宮燈,裝飾用的古董和西洋的精致玩意兒,無不看得出布置這屋子主人的用心。


    梅兒隻看一眼,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宮裏皇後才能用上的精致物件,不過她心眼兒多,又是太子心腹,到不用擔心她多話。雖不知這位被金屋藏嬌的美人兒到底是何方神聖。梅兒也知道這位將來定然是貴人呢。就算是太子妃也沒能得到這待遇,將來太子爺登基,這位美人兒怎麽也能撈個貴妃娘子做做。於是伺候的越發的盡心。可是關於太子的行蹤,她卻不透露半分。


    蘇寧呆呆的出著神,她不放心,她的十一剛剛大婚,不過十幾歲,還是個孩子。更不要提十公主年歲更小,她沒了,女兒那個性子在險惡後宮裏如何生存呢?想著出了神,手中的書半天也沒翻一頁。


    “想什麽呢?手這麽冰涼,雖然是夏天,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子。”


    一陣溫熱將自己圍住,雙手被納進一雙大手中,身上也多了幾許重量,她不回頭,就知道是誰,這個聲音,這個動作和語氣,這個時間段能夠來的人除了太子還能有誰呢?


    蘇寧也不回頭,也不答話,隻默默的出神,這將近一年的時光裏,太子對她很好,好的甚至讓她不太相信他居然是封建社會的男子。可是不管太子再如何的體貼,如何的柔情,蘇寧心裏都不起任何的波瀾,她不會忘記當初是誰□□了她,也不會忘記是誰讓她和十一十公主母子分離。


    梅兒很有眼色的把窗戶關上,退了出去。


    抽出蘇寧手裏的書,扔到一邊,太子轉過身子,語氣中帶了一點點不自覺的委屈和撒嬌:“怎麽不跟我說話呢?”


    心中越發的無奈,蘇寧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不去看他:“你這些日子不是忙嗎?怎麽還有空到這兒來,萬一被瓜爾佳氏知道了,怎麽辦?我是無所謂,你的罪名可就大了。”


    太子不屈不撓的湊上來,緊盯著蘇寧:“我很小心的,瓜爾佳氏才不知道,嘿嘿,誰也不知道你在這。”


    蘇寧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太子,這些日子,他確實是瘦了,原本的瓜子臉有像錐子臉發展的趨勢,眼睛下麵也浮現一圈青黑,眼角更是多了幾許不易察覺的皺紋。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幾個月不見就瘦成這幅樣子?”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話剛說出口,蘇寧就後悔了。


    太子眼睛一亮,抱著蘇寧興奮的就像是他四弟跟前養的那隻哈巴狗兒似的,尾巴都搖了起來。埋在蘇寧的頸間,不老實的蹭來蹭去:“阿寧,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累。十八弟薨了,我幫著皇阿瑪監國,皇阿瑪聽了我那些個好兄弟們的話,到覺得我不悲痛親兄弟,發作了我一通。如今我這個太子的位置,真真是做得如履薄冰,誰都想咬一口的肥肉似的。”


    他的話語中帶著疲憊也帶著無奈。


    蘇寧沉默了一會兒,想到太子對她除了做過那件事之外,倒是一直很好的。他很有才華,畫的山水做得詩也與三阿哥有的一拚。可就算是多麽優秀的人,處在太子這個位置上二十幾年,也一樣會如此憋屈。前有長壽的父親,生怕被奪了權,後有一堆虎視眈眈的兄弟爭著搶著要把他從這個位子上拉下來。他過的也確實不容易。說這話,後宮裏哪一個人過的容易呢?


    不自覺的帶了一些憐惜,順著頭發,無聲的安撫了一會兒。太子幼年喪母,雖有康熙寵愛,可到底康熙那人看重的還是權力。


    拉住蘇寧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親:“阿寧,這話我隻跟你說。我那些兄弟們都有幾把刷子,如今我坐在這顯眼的位子上,皇阿瑪便的越來越多疑。這個位子就跟個靶子似的,誰要暗算我,誰要拉我下來,當真是防不勝防。有時候我真恨,皇阿瑪自詡專情,可其實最為濫情的就是他,若不是他生了這麽多兒子,我如今何嚐用得著與親兄弟們爭來爭去?不說大哥,隻說老八娶了郭絡羅家的格格,整日裏作秀,朝野中都稱他賢。我是太子,隻一步做錯,那些禦史們便會跳出來指責我。阿寧,有時候我真是煩透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蘇寧冷笑一聲:“你是太子,將來真做了那張椅子,富有天下。說到底還是舍不得那張椅子罷了。何苦給自己找這麽多理由?你是嫡子,何曾理解那些不被重視的庶子的心情。不過是爭權奪利罷了。”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蘇寧的眼睛燦若星辰:“你說的對,阿寧,我是放不下權力,放不下那張椅子。可是若是沒有這點子權力,我又如何能得到你?若是一生都在得不到的痛苦中度過,那我寧願不放手權力。”


    偏過頭,她已經不想再與他爭論,推開太子:“我不想與你說,說這些話,你也不會放我離開。”


    還沒被推開,就被緊緊的抓住了手腕:“你還想離開?我對你不好嗎?還是你心裏還有皇阿瑪?”


    被緊緊的捏著下巴轉過頭來,強迫的與他對視著,蘇寧倔強的緊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太子看著她這幅樣子,歎了一口氣:“阿寧,我不想與你分辨,隻有一件事是要你知道的。我費盡心機的得了你,這輩子就不會放你離開,除非我死!”


    說罷,便吻了上去,感覺到身下的推拒,他心裏越發的煩躁。為什麽?為什麽這麽愛,這麽付出,還是得不到一點真心的回應。他要一心一意的對她,一年來沒招過後院子任何一個女人。在她麵前,裝可憐,討好,哪一樣是他對著別人做過的呢?為何到了現在,她還是不肯對他付出一點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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