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英水莊成了一片平地?魂俑小孩還要其他人一並被埋在深土裏?”那人挑眉慢悠悠道。


    “是,主上,屬下匆匆趕回來時候發現英水莊正遭遇炸藥轟炸,所有人和物都在爆炸聲中泯沒,屬下當時因為不在場才免受一害。”梟大人埋頭自責道。


    “何人所為?”主上輕啟嘴唇淡問道。


    “屬下無能,不知道是什麽人,那時候屬下拚盡全力對付他們,僅僅把他們殺死,沒能挽救回局麵。”梟大人懊悔道,恨不得以死謝罪。


    “哦?那你為何不隨他們一起去呢?”被叫主上的人輕淡道。


    “屬下羞愧萬分,知曉自身罪過應無臉麵前來麵見主上,可一想到連我自己都死了就無人來稟報您真相便鬥膽苟且下來。”梟大人極力壓製心中害怕鎮定道。


    明明對方語氣裏沒有動怒意思卻老感覺有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隨時可能結束自己性命。


    深知此人乃笑裏藏刀的高手,前一秒溫和待人後一秒不動聲色地捅刀子,性格難以揣摩,但很肯定的一件事是血液裏流淌著執拗暴虐,看起來溫順親人,實則咬人不帶軟的。


    “罷了,你且退下,一個英水莊沒了還可以有下一個。”主上放下茶杯,擺手揮揮示意對方走人。


    “可那個小孩,主上不是......”梟大人麵露難色,恰到好處地表露愧疚情緒。


    “種毒那麽長時間都沒見一絲進展,應是我當初看錯了,死了就死吧,一條狗命而已。”主上不鹹不淡道。


    在他眼裏人隻分為可利用和不可利用,可利用則留,不可利用便如賤草,可以隨意踩踏,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冷血程度連毒蛇都望塵莫及,自歎不如。


    “屬下下回定當恪守本職。”梟大人作揖重重點頭,撿回一條命受寵若驚道。


    從屋子退出來之後梟大人順帶關上門,微躬腰低眉轉身離開,過了轉角他抬起餘驚未了的老臉,後背冷汗早已濕透半邊衣裳,淌水了一般,緊貼皮膚很是不適。


    如果對方知道自己辦事不利定然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可當下明白事情真相的人怎樣的人都已經死光了,便無人知道知曉過錯。


    毛筆在白紙上細細描繪,一提筆完成,將毛筆放到筆擱上。


    林稚拿起剛剛所畫的畫看了看,然後遞給玄牧卿,道:“這是之前我在麵具人手肘上看到的圖案,既然他們身上都有紋路,沿著這線索應該可以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玄牧卿看了一會,不著邊道道:“先生什麽回無泠?”


    “現在,越早越好。”林稚回頭看一眼躺在床上入睡的古藺,眼裏掠過憂色,畢竟現在連麵具人的身份都搞不清楚,貿然帶著古藺前去追尋無疑是將他暴露在危險之中,放在無泠至少可以保證安全,“對了,剩下兩昧藥材是什麽?雖說無泠沒有厲害到囊括天下靈藥,但珍稀的藥物也是有的。說不定能找出來就不用那麽麻煩再去尋了。”


    玄牧卿道:“尋草見,花成冰。”


    “......”林稚愣了一下,這兩名字連聽都沒聽說過,“我回去問問藥閣,看看能不能找出來。”


    “有勞先生了。”玄牧卿轉手張開手掌,上麵是一隻小型燕子,“種毒的毒性我已經暫時替古藺壓製住了,三個月之內不會繼續深化擴散,如果無泠真有兩種靈藥便麻煩先生通過靈燕告訴我,我會立即趕到你那。”


    “它長得怪可愛的。”林稚不禁心喜,伸出手掌,靈燕便跳到他手上,忽然化作一煙霧消散。


    “先生,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不要在其他人麵前使用靈燕,也不要說起認識我一事。”玄牧卿低下眼瞼道。


    “好。”林稚應道,“不過此去一別,你要去哪?”


    “我本世間一遊靈,沒有指定地方,去到哪便是哪。”玄牧卿道。


    “要不你隨我一起去無泠,你以前不是說你仰慕無泠嗎?”林稚問道,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對方剛剛都說不要在其他人麵前提起有關於他的任何事情,現在自己居然提出邀請,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急忙解釋:“其實我意思是......”


    玄牧卿輕笑一聲,d打斷林稚話語,似乎並不介意,道:“不了,我喜好自由慣了,但若是先生有需要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之後兩人相互道別,林稚帶著古藺趕回無泠,路上一直有種奇怪感覺,似乎隱隱之中玄牧卿就在他們附近,試著觀察周圍多次都沒尋到一絲紅色。


    不由得自我嘲笑,想什麽呢。


    林稚第一天帶個孩子回無泠第二天就有傳聞說林稚年紀輕輕就有私生子了,引來多人關注,那天梨園都沒有那麽熱鬧過,過節似的,全部跑來看熱鬧,順帶捎點禮物祝賀孩子滿月。


    滿月酒禮物?


    林稚當即滿頭問號,你家孩子一滿月就能走阿,雖然古藺現在腿部有疾走不了。


    為了表達自己的祝福,不少人湊在一起集資買煙花,大晚上的放煙花,不知道的還以為無泠遇到了什麽喜事了呢。


    林稚正陪古藺坐在梨園院子的台階上,不遠處傳來清晰爆炸音,一抬頭,絢麗多彩的煙花在空中盡情綻放......


    嚴重懷疑這群人腦子有病!


    胡鬧生非人士看久了不知怎麽地就有兩人肯定是父子的結論,因為長得太像了。


    林稚頭上滑下一條又一條黑線,這些人的眼睛怕不是用來擺設的吧,屁用都沒有!


    沸沸騰騰鬧了幾天才嘻嘻哈哈大笑散開,一般也就在林稚前麵調侃他,並不會在古藺那造次,僅僅把他當成小弟弟來看待。


    古藺本就生的漂亮,因為前段時間太瘦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現在一養肥了整個人圓滾滾的特別招人喜愛,由此引來特別多魔掌,總想有事沒事就捏他臉蛋,或者用臉磨蹭白嫩小臉。


    林稚不由得驚歎原來無泠不僅神經病多,連變態也多,次數多了怕古藺就此留下心理陰影,每當有人想對古藺幹啥時候就站出來趕跑他們,令其惺惺而歸。


    這天林稚出門買點東西順便買些小孩用品,剛進入山門就聽到後麵一道戲謔聲音。


    “孩他爹又出來給兒子買東西阿,真是位好爹爹,太羨慕了。”


    這回過分到連林師兄都不喊了,直接稱呼孩他爹???


    林稚回頭看到幾人站在一邊嬉笑著看他,思索一會直徑走到他們前麵,把買來的點心一人分一塊,給完以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慈愛道:“不用羨慕,我的每個兒子都有份哈。”


    幾人倏地停下嚼動的嘴巴,一臉青色地看著林稚揚長而去的得意身影。


    林稚剛進門就看到月禾和文稻在待在他房間用小孩子玩具逗古藺,於是走到桌前放下東西,道:“師父,我想和你說點事。”


    月禾:“和古藺有關吧。”


    這幾天都被一群人包圍著,沒有機會向林稚詢問相關事情,隻知道小孩子名為古藺,腿部有疾不能走動。


    林稚點點頭道:“是。”


    月禾把小風車塞給文稻,道:“稻子,先照看一下古藺,我和你師兄出去一趟。”


    兩人漸行至種滿梨樹園子裏的休憩石桌旁,分別坐在一張圓形石椅上。


    月禾如臨大敵深沉道:“難道......真的是你私生子?”


    “......”林稚嘴角抽搐,無奈幽怨道:“師父......”


    “哈哈哈哈,我當然知道不是你私生子。”月禾一秒破功拍拍林稚肩膀大笑道,“你能找到媳婦才有鬼。”


    林稚一陣淩亂,這話還不如有私生子呢。


    月禾清清嗓子正色溫笑道:“好啦好啦,不開你玩笑,你說吧。”


    林稚:“我在外麵遇到一件事,有人殘害活人性命煉製魂庸......”


    講述過程自動把玄牧卿一事去掉,稍微加工一下,怎麽遇到魂俑,還有魂俑在最後關頭拚死護住他的事情一件件仔細說出來。


    在聽到古藺身上的種毒和腿疾由來時候月禾深鎖眉頭,待對方說完後沉聲道:“沒想到還有人在暗地裏行冒天下之大不韙事情,古藺也是可憐,才那麽小就失去他周身的所有人,還遭遇如此毒手。”


    林稚:“所以我把他帶回來無泠,想著這裏能護他周全。”


    月禾:“種毒太過麻煩,饒是無泠也可能拿它沒辦法,也就是說古藺注定英年早逝。”


    林稚:“毒一事先放放,不知道有沒有法子治好古藺的腳疾。”


    月禾:“我在你回來之前我就看過傷勢了,下手之人可謂狠辣,壓根沒打算讓人重新站起來的念頭,我們會盡力去醫治好古藺,暫時先叫慶添做一張椅子出來,若是一天到晚不能離開房間悶也能悶死人。”


    林稚:“師父,還有一事我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有兩種叫尋草見和花成冰的靈藥?”


    月禾眯眯眼,在大腦子搜索了半天,確定沒聽說過才道:“不知道,你問這幹什麽?”


    林稚:“有一認識朋友托我尋這兩物,如果沒有就沒吧,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兩個名字。”


    月禾:“我不知道可凝穀也許知道,她知道那麽多稀奇古怪的藥物花草,保不準一問就問出來了呢。”


    凝穀是無泠七位門人之一,擅長醫藥之術。


    林稚:“那我等下再去雲岫園找凝穀門人。”


    月禾:“那些麵具人可有留下什麽?”


    林稚拿出一張圖紙給月禾:“沒有,但他們手肘都有一個紋印,看,就是這個。”


    月禾打開圖紙看了好半天,然後還回給林稚,道:“你留在無泠吧,我們派人去調查。”


    看出來林稚有意參行,也清楚林稚身有異樣,比不得尋常修仙人士,在聽到對方在爆炸中驚險逃生的時候表麵雖然沒有多大神情,可心裏不好受,比當事人還後怕膽顫,似有一把刀抵在心口,後背滾滾涼意襲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刀子就捅進來要了他的命。


    先是無間獄,後是魂俑,一遭遭的,每一次都險些喪命。


    林稚反對道:“師父,你也知道我是怎麽來無泠的,我......”


    月禾打斷他話,轉移話題道:“古藺還小,你先照顧他幾天,你不是要去凝穀嗎?她一天天都老往外跑,一眼沒注意就溜了,你再不去說不定就堵不著人了。”


    “啊。”林稚聞言立即跳起來禦劍飛往雲岫園,月禾說的沒錯,凝穀門主一心沉迷醫術,經常出門挖草藥不見人,“師父,我過後再和你說。”


    月禾望著林稚飛遠的身影,很清楚為什麽對方為什麽會對古藺那麽執著,因為林稚的家人村子也是遭到土匪洗劫。


    土匪殘暴,殺人奪財,還放火燒掉房屋,月禾趕到時候剛好看到躲在草叢中被稻草覆蓋全身的昏迷林稚,一夕之間,身邊人都離開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


    後來,一個月夜,一人獨闖土匪窩,將一眾殘害他人的亂匪全部殺光,染紅了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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