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一名身材短而胖的錦袍青年站在櫃台前,鼻孔朝天,肆意拍打著台麵。


    白慕亭一出來,就看見這死胖子,心頭生火,“我就是如意坊的少主,有何指教?”


    錦袍青年轉過身打量著他,戲謔道:“樣子還可以,談不上寒磣,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個繡花枕頭,裏麵早碎了,說不定還會高看你一眼,但現在你一個丹田破碎的廢物,有什麽資格這樣看著我。”


    “嘩……”


    坊內一陣嘩然。


    就算白慕亭再如何廢物,他也是如意坊的少東家,在人家地盤,這樣肆無忌憚。


    這錦衣青年要麽是個蠢蛋,要麽就是來找茬的。


    很明顯這錦衣青年是後者。


    很多人好奇,這錦衣青年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有什麽背景。


    白如海雖然不在,但如意坊內仍然有數名凝氣境高手,一般人那裏敢鬧事。


    如意坊的人,常年與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他們沒有慌亂,而是很快站到了白慕亭身後。


    隻要白慕亭一聲令下,就會蜂擁而上,將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狠狠教訓一頓。


    一名管事悄悄靠到白慕亭耳邊說道:“少主,這錦衣青年是這條羅生街最大丹坊‘羅生坊’三公子羅平,平時有些紈絝,經常欺男霸女,但也不會在街內胡來。”


    “事出反常!”


    白慕亭點了點頭,輕聲道:“羅家很厲害嗎?”


    管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如意坊與羅生坊好比蟲蟻與駿馬,馬兒隨意一腳就能踩死蟲蟻,而且還有傳言說,羅生坊是城內師家的生意。”


    “鎮湖城,四大巨頭之一。”


    白團子在邊上補了一句。


    白慕亭心中有數,一臉平靜地直視著羅平,“羅三公子還真是悠閑,如果隻是為了過來看看我這個如意坊的少東家,現在已經看過了,還是請回吧。”


    羅平沒有動,他身側一名身著黑衣,袖口繡著白色雲紋的病弱書生主動站到了前麵,“整條羅生街都是我們羅府的地盤,這裏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書生的身板很是瘦弱,但沒一人敢小瞧他。


    坊內都是修煉之人,都能從書生身上感到一股濃烈的壓迫感。


    “精神強大,身如烈火,是禦神境強者。”


    一名老者有些震驚地嚷道。


    眾人紛紛驚呼,若不是如意坊的人堵在門口,好多人早就跑了,熱鬧雖然好看,小命更加重要。


    “吳先生嚇壞他們了。”


    羅平臉上肥肉橫生,笑起來異常難看,他笑了笑,示意書生退下。


    他看向白慕亭,沉聲道:“聽說你是玉骨境,恰好我也是玉骨境,不如我們比試一場,要是你贏了,我和吳先生一起離開,要是你輸了……,想來,這如意坊的歸屬,也不是你能做主的。這樣吧!要是你輸了,你就在如意坊門口給我磕三個頭!”


    如意坊諸人大怒!


    白慕亭有些好笑道:“這場比試,贏和輸,都對我沒有一點好處,我為什麽還要比?”


    “你沒得選。”


    羅平陰笑道:“吳先生可不會平白出現在這裏。”


    他話音剛落,病弱書生陡然化作一串黑影,撲向白慕亭。


    “啊……”


    沉寂地大堂內響起兩聲短促的慘叫聲。


    兩名如意坊的夥計栽倒在地上,臉色烏青,是被人捏碎脖子而死。


    白慕亭怒視著站回原地的病弱書生,“他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出手如此殘忍。”


    他心底裏怒火滔天,被人鄙視,被人辱罵,都無所謂,他不是很在意外人對自己的看法,但現在有人因他而死了。


    病弱書生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最後再問一次,你比還是不比?”


    羅平一臉平靜,沉聲道:“你們如意坊就這麽幾個人。”


    他緩聲笑道:“恐怕不夠吳先生殺的。”


    “比!”


    白慕亭臉色鐵青,兩手緊緊握拳,“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廢物,你一定要贏,要比我這個廢物強,要是輸了,一個連廢物都不如的東西,還有什麽臉活下去?”


    “你!”


    羅平嘴角翹起,“真是一張厲害的嘴巴,希望你的身手和你嘴巴一樣硬。”


    “出來!”


    白慕亭一馬當先出了如意坊的大門,站在門前。


    羅生街並不寬敞,很快就被圍觀的人群堵塞。


    白慕亭與羅平站在街道中間,互相對視著。


    “叮……,友情提醒:第三件、第四件物品出現。”


    極劍冷冰冰的聲音在白慕亭耳邊響起。


    白慕亭忍不住在心中問道:“是什麽?”


    這一次,極劍終於回應了,道:“羅平的衣服,還有他手裏的那柄劍。”


    “……”


    白慕亭一臉錯愕,“極劍,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沒有回應。


    白慕亭心道:“原來是個不男不女的!”


    “叮……,極劍是劍塚真靈,沒有男女之分。”


    極劍適時回應道。


    白慕亭心中一顫,勸慰道:“極劍,天下還有許許多多的好劍,這羅平又矮又胖,我真不是歧視他。”


    極劍,“……”


    白慕亭對麵。


    羅平一臉譏笑,他修煉的是自家祖傳的“拂風劍訣”,這是一門很高深的功法,是羅家祖先從宗門內帶出來的,他那位祖先修煉資質一般,但是憑著這門劍訣竟然修煉到了脫胎境,成了一名高手,這才有了後來的羅家。


    “拂風劍訣”講究如風如柳,身與風合。


    羅平自小體重,資質不佳,修煉多年,也隻領悟了一兩分皮毛。


    縱然是一兩分皮毛,也夠他在玉骨境中罕有對手。


    來如意坊前,羅平就知道白慕亭丹田破碎,他還知道,數日前,經過一場“湯浴”後,白慕亭才從普通人入了玉骨境。


    在羅平眼中,對方就是一個靠著外物堆出來的玉骨境,時間過短,想必根基都還沒有穩固。


    而且據他所知,對方修煉的是地攤貨色的“通天劍訣”,所以他一點不擔心這場比試。


    但他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從二哥羅方那裏借來了一把法器級別的劍,名為“乘風。”


    法寶分為:法器、靈器、元器、道器等,法劍分類也如此類同。


    “乘風”雖是一把入門級別的法劍,但終究是法器,已經脫離世俗對於劍的理解,擁有極其厲害的威能。


    一把“乘風”,價值不在一座如意坊之下。


    羅平握緊手裏的乘風,看向白慕亭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如意坊不遠的一處酒樓上,一名姿態挺拔的中年,留著短須,站在窗口,看向兩個正準備比鬥的人,他身邊站著一個模樣與羅平極其相似的青年。


    短須中年,笑道:“羅方,你看好那一邊。”


    “自然是三弟這一邊。”


    青年是羅平的二哥,他有些不解道:“不知,父親看好那一邊。”


    短須中年淡淡道,“自然也是你三弟這一邊。”


    酒樓裏隻有這一對父子,兩人沒有再說話,整個酒樓裏都顯得靜悄悄的。


    “噌……”


    白慕亭自從下床後,手中就沒有離開過劍,此時,他拔劍出鞘,先發製人。


    他沒有動用那柄在劍塚裏麵得到的劍,而是一柄普通的劍。


    劍塚裏麵那柄劍,拿出來可能會招災。


    白慕亭隻會“通天劍訣”,此劍訣講究“勢”,一往無前的“勢”,大氣磅礴的“勢”,蓄勢借勢,人起勢,劍昌勢,兩者相輔,迸發出獨一無二的“劍勢。”


    隻要對手落入“劍勢”裏,念頭阻滯,就會慢上半拍。


    高手過招,慢上半拍就是送命。


    然而,這種蓄勢、借勢、起勢,再以勢壓人,太難駕馭了,幾乎就沒有人練成過。


    至此,一本原本高深的劍訣久而久之,淪落成了一本地攤貨。


    當初,白如海給白慕亭這本劍訣,其實心裏就存了一些心眼,指望著孫少爺練不成,早日棄了修煉之心。


    一劍襲來,勢如飛虹!


    在羅平眼中,沒有劍,隻有一點亮光,由遠及近,直接衝著他的雙眼射來。


    他想要出劍,卻發現自己的念頭慢了半拍,想要拔劍的手,遲遲不動。


    關鍵時候,乘風劍全身光芒一震,朝著四周蕩去。


    頃刻間,羅平運轉緩慢的念頭,飛速運轉。


    “鏗鏘……”


    乘風出鞘,後發先至,一劍橫劈在白慕亭的劍身上,蕩開了這致命一劍。


    羅平連忙向後退了三步,大口大口的喘息,額頭的汗水,瘋狂往下流。若不是乘風劍,剛剛他就輸了,不!搞不好就死了。


    另一邊,白慕亭也接連往後退了三步,嘴角隱隱有血跡溢出,他剛剛那一劍,劍勢已達巔峰,劍被擋下,勢便破了,劍勢一破,他即刻受了重傷。


    “哢嚓……”


    與此同時,白慕亭手裏的劍崩成無數碎片,僅餘劍柄。


    “這……,還能比下去嗎?”


    “那白衣少年趕緊認輸!”


    “少主,還是認輸吧。”


    ……


    圍觀的眾人都被白慕亭那一劍感染,紛紛“替他著想。”


    白慕亭冷靜下來,發現自己有些魯莽了,心道:“此次比鬥,最好的結局,莫過於我與羅平戰成平手。”


    白慕亭心亂了。


    白團子看到了白慕亭似乎有些不妥,厲喝道:“生死關頭,勿要分心。”


    白慕亭心頭微震,不再想這些彎彎繞繞,一門心思比鬥,“諸位,有誰的劍可以借我一用!”


    “我……”


    “用我的……”


    ……


    在場諸人紛紛借劍。


    站在酒樓上的短須中年,臉色陰沉,看向羅方道:“你去看著你弟弟,以防萬一。”


    羅方一怔,點了點頭,下了酒樓,心道:“真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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