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站起身,看著傅豐道:“這不是簡單的浮雕,是先師生平圖。雖然在我眼中你們倆都不是矩子,但身為老三京的兩任家主,看到先師生平圖必須要拜,這是最基本的。”


    傅豐哼了聲:“拜不拜是我說了算,我的腿長在我身上,又不是你身上!現在你都是我的階下囚,有什麽資格對我發號施令?還是考慮考慮自己能活多久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震看著他的背影,郝運過去拽了拽他袖子,低聲說:“你就當他壓根不是老三京的人,別管了,這種人也不配做墨子的門生。”秦震點點頭,忽然郝運張大嘴,雙手捂著腦袋。秦震連忙問怎麽回事,郝運手抖得厲害,慢慢跪在地上,大聲叫出來。


    “搞什麽?”傅豐回頭問。


    郝運頭上汗如雨下,已然說不出話。秦震說:“他頭疼病又犯了!”傅觀海連忙讓隊伍停住,宮本真美過來問什麽頭疼病,秦震告訴她郝運隻要接近高強磁源就會頭疼,但玉佩和殘片除外。


    宮本純一郎問:“這麽說我們正在接近某個高強磁源頭?”


    傅觀海說:“秘道隻有一條路,肯定離‘極樂’越來越近,這是好事。讓兩名墨者架著郝運繼續走!”


    秦震抗議:“他這個狀態還怎麽走?就算囚犯也得講人道主義吧?”


    傅豐嘿嘿地笑:“在傅家麵前還敢談人道主義,在我看來,你倆最多算兩條狗。”秦震再也忍不住,衝過去就要打,幾名信徒同時麵無表情地走上前,組成一道人牆,手裏的刀和槍都舉起來,像是電腦編的程序。


    “來吧,”傅豐說,“隻要你能碰得到我,就算你是人。”


    宮本純一郎說:“我覺得可以讓郝先生休息一下,既然要用得著人家,怎麽也得有起碼的優待。”


    傅豐想了想:“也對,養條獵狗還得喂狗糧呢,那就休息幾分鍾!”秦震看著傅豐,眼角微微抽搐。郝運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雙手用力按著頭側,似乎要把腦袋給壓碎。秦震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好抱起他的上半身。


    漸漸地,郝運不再動彈,傅觀海有些緊張:“他怎麽了?”秦震伸手探探鼻息,有些微弱,但還算均勻,就說是暫時昏迷,過一會兒再觀察。


    趁此空當,那中年男人“大判官”再讓信徒再拿出瓶裝水給大家飲用。過了幾分鍾,忽然郝運從地上坐起來,大口喘著氣,還連連咳嗽。秦震過去查看,郝運臉上都是細密的汗珠,表情很驚恐。


    “我、我做了個夢……”郝運邊幹嘔邊說。


    傅觀海連忙問:“你夢到什麽了?”


    郝運看看他:“夢到……”又看看傅豐。


    傅豐問:“看我幹什麽?”


    郝運回答:“因為跟你有關,所以我看還是不說也罷。”


    “你他媽的是不是又要編派我的壞話?”傅豐瞪眼。傅觀海讓郝運直說,不會有人敢把他怎麽樣。


    第506章 雲紋長矛


    郝運點了點頭:“我夢見你兒子把你給殺了,腦袋滾在地上。”傅豐大怒,衝過去就要動手。郝運擋在身前,傅豐指揮信徒上前,幾名信徒舉起手中的刀就要衝。


    傅觀海大聲喝道:“墨者聽令,矩子在此,不得逾越,違者必死!”這些信徒立刻不動,都呆呆地看著傅豐和傅觀海。


    “我他媽的才是矩子!”傅豐大叫,“你一把年紀,除了腦袋都不能動,還跟我爭?”


    傅觀海哼了聲:“如果你真想代替我的位置,隻有一種辦法,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隻要活著,你永遠都不是矩子。”


    “你——”傅豐指著父親,宮本純一郎過來打圓場勸慰,那“大判官”也讓父子倆冷靜。傅觀海笑著說:“我很冷靜,是他不太冷靜。”


    在眾人的勸阻下,傅豐還是壓下火氣,隊伍繼續往前行進。來到“先師生平圖”的盡頭處,看到這裏有四組浮雕畫,第一組是墨子在石壁上刻著什麽;第二組是墨子身體騰空,背後有個巨大的三角形裂縫;第三組是墨子坐於地麵,手中托著兩條魚;最後一組圖案則沒有墨子的身影,隻有那個三角形裂縫,兩條魚也在裂縫中,但隻露出一半。


    甬道的盡頭處也是扇石門,並沒有被堵上,進了石門,裏麵是個很寬敞的長形石廳,寬度至少有三十多米,長度大概百米有餘,地麵全是平整的青石。石廳的兩側牆壁上有很多精美的雲形花紋,雕得滿滿的都是,遠遠看去就像身在雲中。每朵雲彩中央都有個圓洞的孔洞。


    “在山腹是怎麽開鑿出這麽大的空間,而且還這麽規整?”宮本純一郎感歎,“全都是青條石砌成,剛才我們過來的路都很狹窄,這些條石又是如何搬到這裏的呢?”


    傅觀海說:“中國人的智慧,不是你們日本人所能夠想象出來的。”


    宮本純一郎笑了笑,這時有信徒發現,石廳並不是空蕩蕩的,還孤零零地站著個人。大家用手電筒照過去,發現是個假人,但並非由石頭製成,倒像木偶。這木偶人所站的位置在石廳中央偏後,衣服灰突突的,已經看不出什麽顏色,隻能分辨出是古代那種短衣長褲,至少也是漢代之前的服飾。偶人無論從身高和五官來看,都隻是個十歲左右的女童,頭上還紮著雙鬏,大眼睛,紅臉蛋,嘴巴笑得很誇張。如果放在外界,比如村裏的木偶戲團或者幼兒園節目上,這都是個很好玩的偶人,但現在卻是在土司府秘道、通往極樂的地下甬道中,就顯得無比詭異。


    女童木偶雙手平伸,在胸前托著個木盤,盤中是空的,在它身後約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有扇石門。


    “這小木偶又是什麽鬼?”傅豐問。


    郝運和秦震互相看看,都立刻想起穿越回民國時期的時候,在那個“猿翼馬戲團”裏遇到的女童木偶,看起來跟現在這個真是異曲同工,隻不過一個新而一個舊。


    聶小倩問:“誰把個木偶放這了?”


    傅觀海回答:“肯定不是無意中放在這裏的,而是先師的安排。”


    眾信徒用手電筒仔細地照,看到地麵刻著很多彎彎曲曲的長短線條,這些線條既像龜裂,又像迷宮,有的還像孩子的信筆塗鴉。幾十支強光手電照過去,看到整座石廳的地麵都是這種複雜的線條,但隻到那女童木偶為止,而從木偶身後到對麵那扇石門之間,地麵都是平整的青石板,再無花紋。


    “是什麽花紋?”傅豐問道。


    傅觀海說:“恐怕不是什麽花紋,倒像是地圖,但我看不出來,不知道秦先生有沒有什麽高見?”


    秦震說:“這是地圖!”


    宮本純一郎問:“怎麽看出這是地圖的?”


    “畫的是五藏山經,東南西北中,”秦震指著中央的某塊區域說道,“這個位置就是中山經的‘中次六經’,也就是現在的河南商丘一帶,中國的中心位置。但要是放大到全世界,中次六經就是非洲高原。那幾根線條分別是婁琢山、白石山、榖山和傅山。”


    傅觀海問:“你怎麽知道?公開版的《山海經》我看過多次,卻對不上號。”


    秦震冷笑幾聲:“鄧家的那塊殘片你沒看過,現在就在聶小姐手中。”


    “怪不得我沒有印象,”傅觀海道,“鄧家殘片你早就看過了,剛才又看到傅家的兩個部分,現在隻有你心中有三塊殘片的全貌,有什麽高見嗎?”


    秦震搖頭:“不知道,除非走過去再說。”


    傅豐說:“這簡單,墨者聽令,你們兩個各分左右,往對麵的石門走!”兩名被指著的信徒立刻出列,毫不猶豫地直直往前走去。大家都緊張地盯著這兩人,幾十支手電筒打在他們身上和石廳的地麵,照得亮如白晝。


    兩人剛走出不到五六米,左麵那人的身體忽然一歪,同時有沉重的“嘩啦”聲響起,左麵那名信徒的腳底有塊不規則形狀的石板瞬間向下翻,露出下麵黑黝黝的空間。這名信徒立刻大叫起來:“啊——”身體就往黑洞裏滑。這石板很光滑,沒有任何可供攀爬和借力的地方,這信徒也算反應靈敏,他後背已經貼到那塊正朝下翻的石板,雙腳用力急往後蹬,借著這僅有的力量向前縱躍,希望能抓到對麵的石板邊緣。可這機關陷阱顯然已經想到這一步,下翻的石板少說也有六七米長,別說這名信徒,就算邁克爾喬丹恐怕也沒用。人的彈跳力畢竟有限,這信徒身體淩空向前,雙手卻距離麵前的石板邊緣還有近三米,在大叫聲中,他直接跳進了石板底下的黑洞。


    這塊自動下翻的石板緩慢停住,然後再次回彈,又平平整整跟地麵渾然一體,而那個掉進地洞的信徒隻叫到一半,聲音就被石板封住,石廳再次恢複平靜,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


    大家麵麵相覷,宮本真雄嚇得臉色煞白,嘴唇直哆嗦,要不是宮本純一郎扶著他,估計隨時都有可能癱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窺天神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鬼店主田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鬼店主田七並收藏窺天神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