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豐很不高興地對秦震說:“亂喊什麽?他們可不聽你的!”


    秦震哼了聲:“還什麽都沒弄明白就上手推?萬一觸動什麽機關怎麽辦?”


    “有這麽容易就觸動機關嗎?”傅豐不服氣地說。


    秦震冷笑:“你以為這是打電腦遊戲,死了這局就再來下一局?既然這是先師墨子在幾千前就建造好的秘道,當然是機關重重、步步為營。不能隨便就動,否則真搞出滅頂之災,後悔可就晚了!”


    傅豐說:“那你有什麽高見?”


    秦震搖搖頭:“沒有。”


    “沒有廢什麽話?”傅豐瞪起眼睛。


    傅觀海說:“秦先生的話沒錯,這可不是旅遊,是探險,而且是墨子在戰國時期所布的謎局,他老人家最擅長機關機械之術,當然不會隨便就讓人給破解開,以防被無關人等在無意中開啟秘道入口,所以還是要小心謹慎。”


    郝運走到某石雕前,伸出雙手試著輕輕去推這座石雕,發現這石雕雖然十分沉重,但卻很容易就在地麵滑動。他立刻收回手,感歎:“也不知道幾千年前的古人用的什麽技術,幾千斤的石雕,怎麽會單手就能推動?是齒輪傳動,還是鏈條?”


    “有可能是滾動,”宮本純一郎說,“滾動摩擦力是最小的,但就算石雕底部裝有滾輪,幾千斤的重物,其巨大的重力也很難輕易就滾動,中國古代人的智慧真是令人驚歎。”


    傅觀海建議:“我們還是從《山海經》殘片中找線索,請大家都把殘片拿出來。”聶小倩和宮本純一郎互相看了看,都露出幾分警惕之色。


    “各位,”傅觀海見沒人動,就補充道,“希望你們明白這一點,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雲南哀牢山腹地,我們這幾家,從戰國時期到現在幾千年,都在為尋找‘極樂’而付出終生精力。現在已經這麽接近真相,怎麽各位卻開始畏首畏尾?這是在合作嗎?我很失望!好吧,為了表示誠意,我們傅家先拿出所擁有的一塊半殘片,就放在地上,聶小倩手中有秦家的那塊,而宮本先生則有我們傅家的另外半塊,三塊殘片內容合在一起看看。”


    說完傅觀海對傅豐點點頭,傅豐很不情願地從口袋中取出那個精致的金盒,放在地上。郝運和秦震看了看,立刻認出那就是鄧錫給的裝殘片的金盒。


    聶小倩想了想,也從手機腕帶中取下那張佛卡放過去。宮本純一郎笑起來:“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麽有誠意,我們宮本家族也不能讓人看笑話。”他伸手進內懷,掏出一個純銀煙盒,打開盒蓋,放在傅家金盒旁邊。


    “請秦先生來過目吧,”傅觀海笑著,“秦先生年輕有為,記憶力好,而且他們秦家的殘片內容早就爛熟於胸,換成別人還得臨時現背,那就事倍功半了。”


    傅豐不服氣:“憑什麽讓他看?”


    第504章 對號入座


    傅觀海笑著說:“你從來就沒認真地看過傅家那半塊殘片吧,內容可曾背誦過半句?要是能,我就讓你來看。”


    “我、我為什麽背那東西?”傅豐瞪起眼睛,“現在是傅家說了算,他秦震算什麽東西,這麽大的秘密讓他先知道?”說完他大步走上去,蹲下打開鄧錫的金盒,從裏麵取出殘片。看了半天,又放進盒子,泄氣地站起身回到原位,指著秦震:“還是你來吧。”


    郝運忍不住笑出聲,傅豐瞪著他:“他媽的笑什麽?”郝運把頭轉過去,仍然在笑。秦震走上前,盤腿坐在地上,傅豐擺了擺手,幾名信徒同時拔出手槍,嘩啦嘩啦地上膛,對秦震虎視眈眈。秦震根本就沒看他們,先打開鄧錫的金盒,裏麵是鄧家的殘片,秦震輕輕拿起來,果然看到底下還有半塊,不用說,就是傅家的另外半塊,秦震心想,傅家果然留了後手,分兩處存放,給宮本誠的隻是半塊。這樣的話就算當年傅石勳已經被大煙癮衝昏頭腦,也隻是交給宮本誠一半殘片,無須給另一半,能最大限度地減少損失。


    鄧家的殘片,秦震早就把內容背下來了,秦家的更不用說,他從小就知道,現在,秦震拿起傅家的半塊殘片,仔細閱讀上麵的戰國金文。看完之後再看宮本純一郎放在純銀煙盒中的另外半塊,這下終於連上了,秦震非常激動,因為這是墨子死後到現在兩千多年當中,世界上首次有人完整閱讀最初版的《山海經》,全世界僅此一人。


    讀著讀著,秦震的疑惑更多,按《山海經》中的話,都稱“山海雙魚”才是極樂的最後歸宿,但秦震不明白到底什麽才是“山海雙魚”,這個山海無疑就是《山海經》的意思,也就是世界,特指中國;雙魚是雙魚玉佩,看來,還是要從雙魚玉佩裏找線索。


    在秦震苦苦思索時,郝運卻盯著那個兩匹馬並排的石雕出神,他總覺得似乎有用意,雙魚玉佩是他家傳的,當然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但郝運畢竟是跨越平行世界的人,兩個世界的事都在經曆,雙魚玉佩曾經被他佩戴過半年多,玉佩無甚出奇之處,隻有背麵刻的八個怪字算是比較特殊的。郝運看過那八個字很多遍,雖然一個也不認識,更不懂得發音,但看得多自然也有印象,他記得那八個生僻字是“騳讟鑱龖韽爨麷齾”,在這些字當中,第一個就是兩個繁體的“馬”字,郝運記得很清楚,現在來看,那兩匹並排的馬好像就是“騳”字。


    想到“騳”字,郝運立刻又想起那個“龖”字來,石雕中就有兩條龍纏繞在一起的,距離郝運最近。不是“龖”字又是什麽!再看其他的石雕像,郝運努力對號入座,看了半天,隻覺得那個扛著很多大捆麥子的雕像似乎就是“麷”字。這個字由繁體的“麥”和“豐”組成,不就是麥子豐收嘛!


    郝運心中頓時激動起來,在之前那個世界中,雙魚玉佩是他太爺爺從土司府偷出來的,一代代傳下去,隻有郝家人見過玉佩上的字,而這個世界裏,玉佩則一直都在土司府,後來才被“梁伯”拿到,但他已經死掉,在聶小倩手中,她顯然並沒將玉佩背麵那八個怪字當回事,至少沒背下來,也沒印象。


    他打起精神,繼續看剩下的五座石雕,希望能把這五個跟那五個生僻字全對上號。對了半天,勉強覺得那個“齾”字像是第五座石雕,也就是肚大、底小、口卻寬而平的陶器物,旁邊站著一隻大狗,張著嘴,口中缺了兩顆牙齒那尊。因為這個字是由“鬳”、“犬”和“齒”三部分組成,“犬”和“齒”都對得上,大狗就是犬,嘴裏缺牙對應“齒”也沒毛病,而那個“鬳”雖然郝運不知道是什麽,但說不定就是這個肚大、底小、口卻寬而平的陶器物呢!


    對上了四個之後,郝運忍不住說:“我有眉目啦!”


    大家都朝他這邊看過來,傅觀海連忙問:“有什麽線索?”


    郝運說了他的想法,傅觀海立刻讓聶小倩出示玉佩,聶小倩搖搖頭:“給你們看殘片已經是破例,雙魚玉佩我不可能交給任何人看,除非已經找到極樂。”


    “腦子有病嗎?”傅豐罵道,“現在正是用得上它的時候,你不讓我們看,怎麽找到極樂?”聶小倩笑著說那不關她的事,你們自己想辦法。


    傅觀海說:“這樣吧,我們有望遠鏡,你可以把玉佩拿在手中,由我們的人以望遠鏡觀察玉佩上麵的字,這總沒問題了。”聶小倩想了想,點點頭。她小心翼翼地從手機腕帶中拿出玉佩,持在左中,背麵對著前方,傅豐讓信徒拿出熒光筆和望遠鏡,邊看邊用筆在地上把那八個字寫出來,跟郝運說的完全相同,就是那八個字。


    “我明白了,”秦震說道,“那個‘鑱’字不就是這尊石雕嗎?一柄插在地上的劍,旁邊伏著隻兔子,身上還騎著頭豬!”大家仔細一想,果然沒錯,劍是金屬武器,也就是金字旁了,而右邊的上‘彘’下‘兔’明顯就是豬和兔子。


    大家越來越興奮,已經對上了五個,還剩三個。傅觀海指出,那個“韽”字應該是第六座石雕,也就是某站立的男子左手持鼓槌,正在敲擊一個很小的鼎狀物,右手攏在耳邊,似乎聽不到聲音那個。他解釋說:“酉字在古代有多種解釋,其中一個就是小型的鼎,在商朝被稱為酉。”


    宮本純一郎看著地上的字:“那就是說,這個人今天拿著一個小鼎在敲擊,發出的聲音太小,他聽不見?”傅觀海微笑地說沒錯。


    “那這個‘讟’字怎麽對上?“傅豐問。


    郝運說:“兩個正在說話的人按理說應該是‘言’字,但中間那個繁體的‘賣’怎麽是把刀呢?”


    傅觀海回答:“那不是刀,而是刀幣,戰國時代流行的三種貨幣之一!”


    這下大家明白了,兩個“言”字中間有錢,不就是要做買賣嗎?八個對上七個,隻剩下那個“爨”字和第七座石雕,但大家都覺得無法對上。傅觀海說:“這個也沒有問題,所謂‘爨’就是古代人燒火做飯的用具,由象形文字轉化而來,商朝甲骨文中的‘爨’字上麵是一個人抱著甑的形象,而下麵就是爐中有火,也就是往爐膛中放柴禾了。”


    第505章 做夢


    經傅觀海這麽解釋,大家才算明白,郝運心想,這個傅觀海人雖然壞,又老謀深算,但不得不說知識麵是真廣,他顯然不僅精通金文,還懂甲骨文,太厲害了。


    既然八座石雕全都對得上,就說明雙魚玉佩背麵刻的那八個字就是種指引,聶小倩收起玉佩:“八座石雕對應八個字,那是不是有某種特殊順序?”


    “我也這麽想,”傅觀海說,“現在,就讓我們按照玉佩背麵那八個字的順序來吧。第一個字既然是‘騳’,那就以它為第一。”


    秦震走到那兩匹並排的馬石雕前,用手試著去推,怎麽也不動。再推其他七尊,發現都能推動。他點點頭:“你說得對,這個‘騳’字確實是基準,它是不能動的,我們隻需移動其餘七個石雕就行。”


    主意打定,大家開始動手,將石室的地麵當成一塊棋盤,七座石雕就是七顆棋子,先指揮野人將那兩條纏在一起的龍石雕移向圓心,再將兩人爭奪刀幣的石雕移過去,靠著雙馬石雕。原先大家不知道順序如何,是逆時針還是順時針,後來發現那個“讟”字石雕竟然無法越過“騳”字,才知道是順時針。過程並不難,有野人這個大力士,在傅豐的指揮下,很快就把代表八個字的石雕按“騳讟鑱龖韽爨麷齾”的順序擺好。


    野人將最後的“齾”字石雕剛推到位時,就聽到從石室底部傳出低沉的震動,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機械設施開始啟動了。在“嘎嘎嘎”的齒輪聲響中,石室圓心的那塊圓形石板居然下沉,所有人連忙後退,石室正中央出現了一個直徑跟圓桌麵差不多的洞。


    “還真成功啦!”傅豐說。


    傅觀海道:“這可不算什麽成功,隻不過又近了一步而已。”傅豐指揮信徒先下去兩個人探探究竟,有信徒拿著手電筒往裏照,看到裏麵是石砌的台階,大概呈四十五度向下延伸,不知道有多遠。兩人慢慢下去,不多時返回上來,稱下麵有近百級的石階,然後又是甬道,走出五六十米沒遇到什麽情況,就沒再探路,回來匯報。


    傅豐擺手讓八名信徒打頭陣,然後大家才陸續下去。幾十人沿著石砌的台階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感覺越來越冷,來到平地,看到這條甬道又長又直,兩旁用的也是大塊青條石砌成,上麵刻滿了各種圖案。甬道的高度隻有兩米左右,那野人身高足有兩米二多,隻好低著頭走,很辛苦。郝運借著信徒們的手電筒光看著,見都是一組組的圖案,其中都有一位身著短衣、腳穿草鞋、留著胡須的中年人,或為眾講話,或帶隊奔走,或田間種稻,或製作機械,或開山劈石,或奮筆疾書。


    看著這些壁畫,秦震對著畫中的中年長者恭敬地下跪磕頭。傅觀海對傅豐說:“你也要跪,身為矩子,看到先師的事跡石刻,沒有不拜的道理。但我身體不便,隻有你代替我來拜了。”


    “矩子是我而不是你,”傅豐說,“父親,為什麽你就是不承認呢?另外我可不想拜,不就是幾組浮雕嗎?又不是他的塑像,有什麽可拜的!”傅觀海還要說什麽,傅豐將手一擺,讓幾名信徒打頭繼續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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