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這些消息經過無數人的加工,或許早已麵目全非了,想憑此獲取線索,可能性很小。


    這自然不值得於辰和袁友衝耗費太多心力精力,又不得不查,便安排給穀研東、袁友衝和喬璐三人了。


    至於其他的組長、探長和季青山等人,則留守派出所,應付突發情況。


    於辰早上又收到了氣象局注意防風的消息,再加上能明顯感覺到不斷加強的風力,東岸鄉又直接靠海,在這種情況下,當然得留下足夠的一線執勤人員,預防突發狀況。


    於袁二人,帶著一個實習生來到尤永平家。


    農村人起的都早,尤永平一家早已開門了,遠遠地,還能聞到一股飯菜香味。


    “你好,我是負責偵辦您弟弟遭槍擊遇害案的刑警,於辰。”於辰走到門前,略略提高聲音問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哎?”有名穿著圍裙、拿著鏟子的中年婦女從廚房中走出來,好奇的問道:“你們是警察?”


    “嗯。”袁友衝點頭。


    婦女嘀咕道:“你們不是昨天才來過了嗎?”


    “我們又發現了一些線索,”於辰給實習生使了個眼色,他便立馬走上一步,壯起膽子說:“需要向尤永平先生求證,請問他現在在家嗎?”


    “這樣啊……他應該去酒廠了,刮台風嘛,總不太放心,得多看看。”婦女說:“你們等等啊,我給他打電話。”


    “好的,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哎!我的鍋!你們等等,我這就打電話……”


    說著,她一邊伸手從圍裙前的兜裏掏出個老式的諾基亞,一邊有點著急的往廚房跑去。


    不多時,她又探出頭來,說:“阿平他馬上回來,你們等一等啊!另外,不好意思,我這邊做著飯,你們自己隨便坐,隨便坐啊!”


    “沒事,您忙自己的就好。”


    不多時,便見尤永平走進家門,看見於辰二人,他先笑了笑,然後去廚房洗了個手,這才坐到木沙發上,開始燒水,打算泡茶。


    見他沒有主動說點什麽的意思,於辰也不急,打算先從外圍開始,找點話題和他談談,拉近些關係,便問:“尤先生,聽說您還開了個酒廠?”


    “是啊。”尤永平眉頭一挑,露出些許得意之色:“咱們村,甚至隔壁幾個村的酒,基本都是從我這兒買的。”


    接著,他又擺擺手,說:“不過,說是酒廠,其實就一套機器而已,我釀酒也沒有特別的方法,隻不過吧,用的米要好一些,釀出來的酒水實在,所以香,他們都愛喝。”


    於辰對酒並不感興趣,再說幹了這行,就算感興趣也不能喝,因此了解其實相當有限。


    但這並不影響,他能看出尤永平嘴上自謙,但心裏對自己的技術,以及釀出來的酒水相當滿意、自豪。


    這自然也不妨礙他奉承尤永平兩句:“尤先生說笑了。我雖然不懂酒,但也知道釀酒是個技術活,不容易。您應該釀了快半輩子酒吧?那您家的酒肯定不得了。”


    “說笑了說笑了。”尤永平臉笑的和菊花似的,但嘴上卻非常謙虛:“哪有什麽技術啊,煮好米,倒酒曲……基本上就這套流程嘛,誰不會呀!”


    說著,或許是因為於辰相當討自己喜歡,他又問:“警察同誌,這麽一大早的,你們應該也還沒吃飯吧?要不在我們這吃點?婆娘!快把粥熱一熱,端……”


    “不用了不用了。”於辰連連擺手,說自己已經吃過,還摸了摸肚子,隨後岔開話題,問道:“附近幾個村都從您這兒買酒,應該很賺錢吧?”


    “賺啥子喲,大家都鄉裏鄉親的,我也不好意思要高價,利潤薄的很,賣的最好的酒才幾塊錢一斤,最貴的四十塊錢一斤,但賣的少,做紅喜白喜才會買,而且成本太高,利潤更薄,已經我才賺五毛錢。”


    “總之,也就是討個生活吧。也就我大哥,前幾年不知道從哪聽得,說豬吃酒糟肉質好,長得也健康,管我把酒糟買了去,成本分攤了些,這才好過一點點。”


    說著,他指了指天花板,說:“喏,這套樓,還是四年前才蓋起來的,算是咱們村最晚的一批了……”


    “沒辦法,我得照看酒廠,沒時間去打魚,酒廠利潤又不高,唉。也就是鄉親們看我不容易,又看我實在,經常給我送點東西,生活好過了些,否則這棟樓可能都起不來。”


    於辰聽了,發覺尤永平其實並不排斥自己,挺好說話,且這會兒談的事兒,又很方便切入正題,便立馬問道:“昨晚您不是說,尤永安從新安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兩百萬賠償款,您兄弟幾個分了嗎?怎麽日子過得還這麽難?難不成,您並沒分到多少錢?”


    尤永平笑容凝固一瞬,隨後苦笑搖頭說:“大哥他分錢很公允,我們四兄弟,一人五十萬。但那錢哪能輕易動啊,我家兩個娃結婚,就指望分到的這點錢了呢。”


    “過了幾年,倆兒子先後上大學,結婚娶老婆生孩子,這五十萬就用完了唄。本來,差不多十年前,見大家都起新房了,我也眼熱,想管大哥他們借點先把房子蓋了。”


    “結果,大哥剛擴大了自己養豬場的規模,老幺搞起了快遞,手頭都比較緊,二哥手頭倒是寬鬆,可剛說完這事沒幾天,酒精中毒了,治病和做後事都花了不少。”


    第53章 含糊其辭


    “那你知道這兩百萬怎麽來的嗎?”


    “知道呀。老幺說了,是爸媽事故去了的賠償款。”


    “賠償款?”於辰一直看著他,沒從他表情中看出什麽異樣來,便重複了這三個字,同時故作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問:“您知道您父母是做什麽的,又怎麽去的麽?”


    “不知道啊,”尤永平臉上表情又有了些許變化,皺著眉說:“爸媽他們從來不和咱們說,恐怕隻有老幺知道……”


    “哦,我想起來了,對,老幺和咱們坦白爸媽去世,並拿出錢來給我們的時候,說過他在工地上幹活。”


    袁友衝適時地嘖了一聲。


    他這套說辭,和雷懷魯問詢時,他的說法一般無二,都是先說不清楚,接著又改口,給出個籠統的“在工地幹活”這話。


    第一次,還沒什麽,隻讓人覺得他可能在刻意隱瞞某些事情。但連續兩次都這麽個表現,且期間間隔不過一晚上,那問題,恐怕就不僅僅是刻意隱瞞這麽簡單了。


    顯然的,他想讓警方知道,他在刻意隱瞞某些事兒。


    這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袁友衝忍不住琢磨,莫非,尤永平其實想給警方透露一些消息,但卻又有著種種顧慮,心裏十分糾結?


    所以,他給警方的暗示,其實隻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亦或者說,出於某種逃避心理,希望由警方戳穿他,隨後,他“不得不”說出實情,或者換個絕對保險的地方,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


    這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袁友衝暫時猜不透尤永平具體的想法。


    因此,得想辦法獲取更多的線索才是。眼下的選擇,自然是繼續與尤永平交談,或者說繼續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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