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也聽了審訊,應該清楚,晾著他的那一小時,我並非啥都沒做,而是派人用了點特殊手段,查了查這家夥在醫療係統內的入院、治療記錄。”


    “這年頭,連處方和醫囑都是電子處方、電子醫囑了,事無巨細,都能查的明明白白,這不,就讓我查出有醫生給他開過苯巴比妥這味藥。”


    “我並不覺得這是巧合,他手頭有苯巴比妥,便意味著他要麽間接的殺了八名受害者,至少提供了藥物,要麽就如他說的,隨口給凶手提了個建議。”


    “如果是前者,在咱們掌握其犯罪的鐵證之前,他絕對不會乖乖配合我們的,而如果是後者,那就還有的談,所以他講述到一般的時候,我就將這條信息給拋了出來,以此作為試探。”


    “果不其然,他情緒忽然變得非常激動。在這一過程中,他並沒有太多思考的機會,其緊張與不安應該不是作偽,那便是第二種可能了,咱們有的談,便讓他繼續講述。”


    “結果嘛,他又開始撒謊了,供詞裏頭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但這裏頭,也定然有真有假,這點你沒法否認吧?”


    於辰不解:“我承認,但這又怎樣?”


    “好好回憶下他說的那些話。”袁友衝說著,又將手頭的口供記錄塞到他手中:“想不起來的話,就看看記錄,能發現什麽?”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於辰乖乖的翻開記錄冊查閱起來。花了幾分鍾時間,於辰便將供詞看完,但仍舊一頭霧水:“你就別給我打啞謎了,直接說吧。”


    “嘖!”他撇撇嘴,有些失望的樣子,說:“這份供詞,加上我剛剛的推測,至少能得出三個確切結論:一,曲忠確實與他人有一定程度的合作;二,的確共有兩人或兩撥人先後進入過現場;三,曲忠沒有殺人。”


    “再有你剛剛拋出的幾個疑點,這事兒就有意思了:曲忠如此謹慎的一個人,為什麽會與他人合作,甚至指點其如何犯罪?我想,曲忠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甚至不惜冒險也不得不進入這棟別墅。”


    “這還不止,曲忠在已被抓獲並承認自己進入過現場行竊,乃至承認自己與凶手有過合作,乃至提點了他些許犯罪技巧,包括告訴他使用藥物這一重要罪行的前提下,仍舊有所隱瞞,便說明他所謀非小,事關重大。”


    “還有,他供出了凶手,也願意提供凶手的身材、外貌特征,要他在這一過程中不搞鬼的話,也能說明,凶手並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他並不擔心因此而被我們發現他想隱瞞的東西。”


    “說遠了,撤回來。他寧可坐牢,乃至不惜供出凶手,冒著被凶手指證從而加重自己罪責的風險,也要隱瞞的東西,對他重要到了什麽程度已經不言而喻了,光靠攻心的手段想撬開他的嘴,無異於癡人說夢,那我們為什麽還要繼續浪費時間?”


    於辰仍舊沒有被說服,剛想開口提出反駁意見,袁友衝便再次搶白:“好了,現在不是和曲忠置氣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破案。”


    “曲忠算是一個突破口,凶手也是,受害人一家同樣是。這其中,曲忠的突破難度最大,甚至可以說暫時是死路。而其餘兩個,隻要花時間花精力,都可能取得進展,該如何選擇,你難道不懂嗎?”


    “這……”於辰終於啞口,半響後,有些不甘心的點點頭,說:“成,那就等案子破了,咱們掌握到鐵證,到時候不怕他還接著嘴硬!”


    “這就是了嘛。”袁友衝拍拍他的肩膀,緊接著又歎了口氣,說:“其實我現在最擔心的,並非曲忠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嗯?”於辰又懵了:“什麽意思?”


    “除了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之外,還有個不太靠譜的推測,一並告訴你得了,也好讓你有個準備。”


    斟酌片刻,袁友衝難得的決定不賣關子,說:“關於曲忠被監控拍到這點……你們說,他會不會是故意的?”


    “哈?”於辰跟費瑞民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第21章 台風


    第22章沉重


    袁友衝懶得和他嗶嗶,自顧自的活動著手腳。


    於辰討了個沒趣,也沒接著調侃,也在揉捏著自己的肩膀和腰杆。


    正在這時,忽然有個刑警從辦公室門前衝過,緊接著,他又退了回來,喘了兩口粗氣後,急忙忙的說:“於隊、袁隊,你倆都在這兒啊,我正要去於隊你的辦公室……”


    於辰擺擺手:“什麽事兒?直說!”


    “指揮中心找。”刑警立馬說:“你們去支隊指揮室看看就知道了。”


    “指揮中心?”於辰有些詫異,與袁友衝對視一眼後,說:“成,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


    三分鍾後,刑偵支隊指揮室,於、袁二人並肩踏入其中,問道:“指揮中心找我,有什麽事兒?”


    “就在剛剛,指揮中心下接警台接到市民報案,稱在鳴鳳香山旁不遠處的河渠裏頭發現一具男屍。”


    “命案?”於辰皺眉:“的確,命案夠格直接讓咱們支隊偵辦了,但也不至於讓指揮中心直接找到咱們支隊吧?按照正常流程,應該是下屬刑警隊逐層上報上來才是。”


    “更何況,這會兒咱們支隊警力大多投入到了蘇勇一家被滅門案中,指揮中心不該再給咱們安排任務才是。”


    袁友衝按按自己人中,說:“很顯然了,要麽這樁命案關係重大,即使明知咱們此刻任務繁重,也不得不委托我們去辦;要麽,這樁命案與咱們正在查的案子有關……我推測應該是後者吧?”


    “對。”民警連連點頭:“這個受害人,咋說呢……”


    “指揮中心接到報案後,第一時間調派最近的片警……嗯,就是那個肖偉,去現場看看情況,結果有個意外發現。”


    “之前曲忠不給咱們仔細描述過殺害蘇勇一家的犯罪嫌疑人的樣貌身材特征,咱們請肖像專家畫了個畫像並發到下屬各單位要求協查嗎?肖偉手中也有那麽一副畫像,他對比了下,發現該受害人與畫像至少有六七成像。”


    這個民警一番話鋪墊的還蠻長,於辰和袁友衝在他講述的過程中,多少都猜到了點,因此也不很意外,隻是有些懊惱罷了。


    捏捏拳,袁友衝又問:“六七成像麽……畫像上的嫌疑人各較為明顯的標誌性特征,能否與受害人對得上?”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民警搖頭:“指揮中心那邊給我的消息就隻有這麽點,我也沒法憑空變出其他線索不是。”


    “成吧,我自己向指揮中心詢問。”袁友衝說道,又改口:“算了,路上再聯係吧,老於,召集人手,帶上雨衣出警!”


    ……


    路上,袁友衝放下對講機,說:“指揮中心對現場情況也不清楚,他們所知的線索都是肖偉匯報上去的,隻不過,他們認為受害者有一定可能便是咱們追查的凶手,所以讓我們去現場看看。這點,倒是和咱倆估計的沒有出入。”


    於辰皺眉:“這個肖偉,直接將線索匯報給我們不就好了……”


    “怕他也是沒有辦法。”袁友衝說:“台風加雷暴,對信號的影響很大,但指揮中心所用的網絡……嘛我也不清楚什麽原理,反正他們的無線通訊非常穩定。”


    “再加上這任務是指揮中心安排給他的,他看了看現場後,立即向指揮中心匯報情況,也算合乎規矩。”


    “行了,這些都旁枝末節,再談論也沒有意義,說會案子本身吧。要這個受害者真是殺害蘇勇一家的凶手,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麽?”


    “不好說啊……”於辰搖搖頭,又嘖了一聲:“老袁,為毛每次去現場的路上,你都想先來分析一波?手頭線索太少推理起來沒有意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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