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隨後問:“作案人與凶手之間,是否也存在類似的過節?凶手掏空內髒這一舉動,會不會也是一種專屬於他的儀式?”


    袁友衝依舊躺在會議桌上,聽到這句話,他忍不住調侃:“老於,你和我待一塊的時間長了,智商真的有長進哎。”


    於辰白眼衝天,自動忽視了他的話。周倩欣拍拍他手背,示意他可以起來了,隨後率先從會議桌上跳下來,說:“根據屍檢結論,受害者應該是被凶手劫持到了一個秘密、密閉的房間當中。”


    袁友衝依舊在會議桌上躺著,他發現,原來躺著真的比坐著舒服,幹脆不起來了,就這麽盯著天花板:“也就是說,此案當中一共有三個現場:拋屍現場、劫持現場和殺人分屍現場。目前,後兩者還沒有眉目,是嗎?”


    於辰開口:“劫持現場,我估摸著很快能夠找到。”


    “有個問題。”袁友衝說:“凶手是以什麽法子將受害者弄走的?口頭脅迫?威逼利誘?還是武力想逼?屍檢有這方麵的發現嗎?”


    周倩欣想了會兒,隨後翻開眼前的屍檢報告,搖頭說:“受害者身上未發現徒手傷,她與凶手之間應該不存在直接的暴力衝突。”


    穀研東伸出手指叩了叩桌麵,客氣的說:“周主任,有沒有可能,凶手利用某種麻醉性氣體把受害者麻暈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周倩欣回答說:“血檢結果還沒出來,回頭我有針對性的看看。”


    袁友衝又問:“還有個問題必須搞清楚:凶手是否有交通工具?這個問題很關鍵,決定他的生活半徑,進一步決定作案半徑。”


    於辰起身走到白板上,拿出一支墨水筆寫了起來,並說:“總結一下吧。受害者班盈盈,在酒吧工作、上班,人際關係十分複雜,甚至與其丈夫曹浩林之間都有矛盾。”


    “結合凶手作案手法極端殘忍,我認為仇殺的可能性較大。雖然暫難確定是激情殺人還是有組織殺人,但從排查受害者人際關係這點入手,逐漸縮小嫌疑人範圍,應該沒錯。”


    袁友衝終於坐了起來,他盯著白板看了幾眼,說:“無監控巷道距離拋屍現場有多遠?”


    老範說:“直線距離在一點五公裏左右,不算遠。”


    “落花橋附近的監控錄像調取了嗎?”袁友衝又問。


    “我親自去調取了。”於辰淡淡的說:“但那一帶監控盲點太多,沒能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袁友衝揉揉眉心,說:“行吧。我建議這次會議先到這裏,目前搜集到的線索太少,再討論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抓緊排查。速度要快,天已經黑了,超過十點的話,走訪調查工作會遇到很大的阻力。”


    “知道了。”於辰擺擺手:“各工作組按照原先分工繼續工作,散會。小周你留一下。”


    “哦。”


    待的會議室內所有人都離開,周倩欣忍不住好奇的問:“於隊,留我下來有什麽事嗎?”


    於辰抿了抿嘴,過一會兒後才問:“小周,我記得本市曾經也發生過一起碎屍案,凶手內髒器官同樣消失無蹤,好像也是你負責主檢的,你覺得,這兩樁案子之間有沒有什麽關聯?”


    “那起案子?”周倩欣柳眉微微鎖起,沉思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回憶起來,搖頭說:


    “應該不會,那樁案子的本質是盜竊器官,碎屍行為是為了毀屍滅跡。而這樁碎屍案,受害者是被折磨致死的,兩者之間應該並無關聯,也不會是模仿作案。”


    “這樣啊。”於辰有些失望,擺擺手說:“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周倩欣伸了個懶腰,瞥了還在會議桌上坐著的袁友衝一眼,說:“感情我現在成了最閑的人。好吧,有要幫忙的地方就叫我,我不在辦公室就在值班休息室。”


    目送她離開,於辰見袁友衝仍舊一動不動,仿佛在發呆,不由過去推了他一把,問道:“嘿,老袁,想什麽呢?”


    第6章 機油


    袁友衝沒搭理他,直到又被他推了一把,才猛地從會議桌上跳下來。


    但尷尬的是,他沒有踩穩,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於辰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的把他扶起來,說:“我說老袁,你該不會是被人下降頭了吧?咋回事啊?”


    “沒什麽。”袁友衝搖搖頭,說:“走,去物證室,我要看看那條拋屍用的編織袋。”


    於辰攤手,跟在他身後。


    很快來到物證室,調出拋屍所用麻袋,袁友衝簽署名字後,便拿著它來到技術隊借了個放大鏡,之後便回到會議室,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對著這個編織袋搜索起來。


    “嘿。”於辰好奇不已,開口問道:“你在找什麽?”


    “能告訴我凶手身份的東西。”袁友衝停下手中的活,指著編織袋袋口,說:“你看,這條編織袋袋口已經抽絲甚至呈茸狀了,說明它被反複利用過多次。試想,什麽人會反複多次利用這麽一條尋常的編織袋呢?”


    “這……”於辰被他提醒,若有所思,仔細想了好一會兒,說:“拾撿破爛的、收廢紙的,等等都有可能。”


    “說白了,就是較為窮苦的底層人民。”袁友衝擺擺手,說:“連一條蛇皮袋都舍不得扔,反複利用,說明他生活比較艱辛。這種人,即使有交通工具,估計也是比較廉價的,如三輪車之類。”


    “正因如此,拋屍地點距離班盈盈被劫持的地點僅有一點五公裏,因為凶手根本沒能力帶著一麻袋屍塊走太遠,所以我估計,凶殺現場也在這兩處現場附近。”


    於辰依舊納悶,指著麻袋說:“那關這個麻袋什麽事?你在找什麽?”


    “殘留物。”袁友衝這回沒有賣關子,說:“若凶手是個尚且為溫飽發愁的底層窮困者,那我估計他也不會太過注重生活環境與個人衛生,那麽,麻袋上很可能會黏連些許汙漬,有助於我們進一步鎖定他。”


    “如果他是用三輪車載著麻袋拋屍,則三輪車上的汙漬便會沾染在麻袋上,如果他是直接肩抗或者背負著麻袋,那麽麻袋就有可能蹭到他衣服上的汙漬。隻要找到它,並查明它的成分,就不難推算出凶手的職業。”


    “我明白了。”於辰恍然大悟,但緊接著又皺起眉頭,說:“可痕檢科不已經查過一遍麻袋了嗎?沒有什麽收獲呀。”


    “我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能查到最好,查不到就算了。”袁友衝搖搖頭,這時,他已經檢查到了編織袋底部,受屍塊滲出血液浸潤,底部呈現黑紅色,他拿著放大鏡掃了掃,忽然咦一聲:“不太對勁。”


    “怎麽了?”於辰問道。


    袁友衝凝神想了一會兒,搖頭說:“你還記得小周在會議上說的嗎?凶手用水衝刷過屍塊,因此屍塊滲出血比較淺淡,又怎麽會把編織袋浸潤成黑紅色呢?”


    說著,他還湊上前去聞了聞,結果被腥味嗆的連連咳嗽。隱約間,他仿佛還嗅到一種熟悉的味道,但又說不上來,便看向於辰:“老於,你鼻子比較靈敏,過來聞聞。”


    “我去,你把我當打手用就算了,現在還把我當警犬使?”於辰眼睛瞪得老大,但過一會兒後,還是乖乖彎下腰聞了聞。


    不過,有了袁友衝的教訓,他當然不會傻傻的猛吸一口氣,而是伸出右手呈扇形勾了兩把空氣過來,仔細品了品這種味道。


    “血液當中,好像的確混雜了其他味道。”於辰皺眉,回憶起剛剛那種感覺,不太確定的說:“好像是……機油?”


    “啊對!”被他一提醒,袁友衝立馬拍手說:“和機油的味道的確很像,送去技術隊仔細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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