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振來訪,左君也是一愣,不由得想起當日在地幽殿前宋振站出來為自己辯護的一幕。


    “這宋振是清風山內門大弟子,我與他並無交集,為何當日他要站出來幫我?不過聽說他為人倒是正直,一身修為不俗,清虛劍道引起之內未逢敵手,平日裏行事頗有幾分俠氣,清風山一眾內門弟子對他倒也是心悅誠服。”


    “人家既然幫過我,到底是該道謝的,正巧他今日來了,那便與他見上一見。”


    左君朝程樹使了個眼色,程樹會意,不動聲色的向藏兵樓山後走去,繞了個圈子,架起飛劍走了。


    “宋師兄大駕,快快進來!”見到程樹離去,左君整了整衣袍,便向林外走去。


    二人相視一笑,左君拱了拱手,道:“當日宋師兄為我辯護,小弟在這裏謝過宋師兄高義了!”說完左君便作了一揖


    宋振趕忙扶住左君,笑道:“左師弟這是哪裏的話,同門之間,見你遭人陷害,說情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站在林中寒暄了幾句,左君便請宋振茅屋前落座,茶具早已被左君收走,換上了一套白玉的酒具。


    “宋師兄可會飲酒?”左君拿出酒壺搖晃著對宋振笑道。


    “不常飲,不過左師弟的酒,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喝上幾口!”說完拿過酒壺,先給左君倒上,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推杯換盞之後,左君放下酒盅,長歎一聲對宋振道:“這幾日事情多,一時脫不開身,當日援手之義,本該我上清風山找師兄道謝,卻讓師兄來尋我,還請宋師兄莫要怪我。”


    宋振揮了揮手,不在意的說道:“師弟哪裏的話,都說了是舉手之勞,師弟不必放在心上,這一會兒的功夫你都對我說了三四次抱歉,這樣倒叫為兄心裏過意不去了。”


    左君點頭道:“不叫我說個盡興,心裏怎能安生?”


    宋振聽了這話指著左君大笑,喘了口氣又對左君說道:“實不相瞞,今日來此,為兄是來向左師弟道歉的。”


    見到宋振臉色似有慚愧,左君心中不由得好奇,問道:“師兄與我道哪門子歉?”


    宋振也不回答,轉頭朝山口處喊道:“你幹的好事情,現在不敢承認了?還不進來?”


    話音剛落,從桃木林中閃出一道綽約的身姿,似是有些不情願的朝茅屋前走來。


    “怎麽是她?”見到來人,左君不由得失笑,這不正是今日清晨在院中被自己趕走的那名明月山弟子麽?難不成她是宋振相好的?


    左君也不急著說話,靜靜的看著二人,等著宋振給自己解釋。


    那少女站在宋振身邊,果然就是一臉的不情願,嘟著嘴。


    宋振帶著幾分慍怒說道:“還不給左師弟道歉?!平日裏真的是把你嬌寵壞了!來到宗門裏也敢四處放肆?若不是左師弟放你一馬,若是報到明月山,你就等著被罰吧!你丟的不是我的臉,還是你山門的臉麵!”


    說完轉過頭帶著幾分歉意對左君笑道:“讓左師弟見笑了,這是舍妹,家裏長輩嬌慣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少管教,我也是才知道今日她到藏兵樓放肆來著,還請左師弟不要見怪!”


    原來不是你相好的?


    左君看著眼前這個少女,正是青春年華,生的俏麗,都不用等上幾年,現在便是個傾城的姿色,穿的不是宗門道袍法衣,身著錦繡羅綺,羽衣霓裳顯盡奢華,一眼看上去便是個人間大富之家的小姐。


    “多大啦?何時入門的?”左君笑著問少女。


    少女也不回答左君,低垂著秀頸,雙眼珠淚盈盈的說道:“今日衝撞了左師兄,又有意欺瞞郭師兄,還請念在我少不更事,饒我這一回吧!”說完可憐巴巴的看向宋振。


    宋振哼了一聲,說道:“別看我!左師弟原諒你才算是過去了,要不然你就自己回山門領罰!你以為這還是在家裏麽?!”


    左君看到那少女的眼淚就要往下掉,急忙揮手說道:“宋師兄不必如此,玩笑罷了,說到底這位師妹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笑笑就過去了!”


    其實左君原本對這少女欺負自己師兄憨傻的事情是心有芥蒂的,但是現在看到宋振都親自領人上門謝罪了,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


    “再者說,今日晨間我心情也是不好,對令妹說話重了些,我也道歉。”左君笑著對那少女說道,卻見到她還在低頭垂淚,又是一陣頭疼。


    左君一拍儲物袋,飛出三件法器落在少女麵前,左君笑道:“你要是在哭下去,宋師兄可要怪我了!這三件法器就當做我出言惡了你的賠禮如何?”


    這三件法器正是今日在小院中,那少女看到的三件,現在又見到不禁兩眼冒星光,連哭也忘了哭,不敢相信的問道:“這……都是給我的?”


    左君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喜歡的話,三件都拿去,可是有一條你得答應我!”


    “什麽?”少女淚眼朦朧的問左君。


    “日後再來藏兵樓,不許那樣對我師兄!他是個實在人!”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不是有意的,來宗門的時間不長,攢下了四件法器,是其他的師姐告訴我郭師兄他……以後再也不敢了!左師兄原諒我吧!”少女話說了一半,急忙打住,向左君道歉。


    左君點頭道:“拿去吧,宋師兄於我有恩,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能辦的我盡量幫你!”


    還沒等少女接過來,宋振急忙攔住,說道:“左師弟不可!今日來是來賠禮的,再拿你東西,傳了出去我兄妹二人成什麽樣子了?”


    左君將三件法器扔給了少女,笑道:“若非宋師兄幫我,當日也許就被幽魂山首座拿下了!我若連個表示都沒有,傳了出去我像個什麽樣子?再說了,莫非宋師兄覺得藏兵樓的二弟子一條性命,還比不上區區三件二品法器不成?”


    宋振一時說不出話,也不好拒絕,隻能對自己妹妹說道:“還不謝過?拿了人家東西,一點禮數都沒有了?”


    仿佛是被自己兄長凶慣了,少女不在意,破涕為笑,對左君施了一禮道:“謝過左師兄啦!”


    巧笑嫣然,雖不能沉魚落雁,亦可與桃李爭春。


    與周雨的俏麗不同,笑意中帶著幾分明媚,這是沒被塵世汙濁的一塊璞玉,少女愛惜的撫摸著懷中的法器,臉頰蕩漾起幾分紅暈,有那麽一晃神,不知是她暈染了桃花,還是春意與她添上一抹腮紅。左君此時才細細打量了一下少女,卻被晃得一暈。


    刹那間回過神來,即便是如此,左君的異樣還是落到了宋振眼中,看了看自己妹妹,又看了看左君,抿了抿嘴唇,似有話想說,但還是忍住了。


    宋振轉而對左君說道:“前一陣聽說左師弟一直在此處練劍?卻不知現在練得如何?”


    左君收回有些心猿意馬的心思,聽到宋振問自己,笑道:“哪裏是練劍,沒事耍兩下罷了,卻叫宋師兄見笑了!一把鐵劍都耍不透,索性也就不練了!”


    宋振露出幾分可惜之色,道:“當日左師弟棄了三場比試,下一場就是你我二人,為兄心裏有些遺憾啊!聽聞左師弟山下練劍的傳聞,本以為也是個愛劍之人,師兄今日來也是存了幾分比試的心思,可惜啊!”


    左君笑道:“卻是叫師兄失望了,師弟從來就不會使劍!”又有些好奇的問道:“門中使劍之人也不少,為何師兄偏偏想與我比試?”


    “當日你連敗血魂山程樹與幽魂山霍剛二人,尤其是霍剛,你二人的比試我都看在眼裏,當時的情形可謂凶險,你也莫怪我當時看的高興,確實是精彩非常。我自問當時換成我上去,也不見得能在霍剛手下全身而退,雖然對霍剛為人不齒,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有幾分手段!左師弟你卻能將霍剛斃在手下,為兄甚是欽佩,這才起了與你比劍的心思!”


    左君道:“要叫師兄失望了,我走的不是劍道!”


    宋振也歎道:“現在想想也是,兩場比試沒見你出劍,倒是你神通功法數不勝數,更讓為兄驚歎的是,各山功法你都了然於胸!”宋振湊了上來,小聲的問道:“給我說說,我清風山的功法你會不會?”


    看宋振一臉好奇的樣子,左君笑著打了個哈哈便糊弄過去了。


    宋振也知道自己問這話有些過了,畢竟是人家的隱秘,怎能輕易告訴你知道?看左君不答自己,尷尬的笑了笑,拿起酒壺斟上兩杯,二人又喝了起來。


    左君心思一轉,打破沉默,道:“早就聽聞清風山劍道不凡,不知宋師兄的清虛劍道練到什麽地步?”


    宋振飲了一杯,答道:“劍道一途各有見地,他說他練得對,我說我練得對,眾人所見不一而足,練到最後也都各有所成。劍鋒相見興許能分出個高下,說是說不清楚的。”


    左君聽完宋振的話,讚道:“宋師兄果然高見,依我看,單憑你這一番話就知道師兄在在劍道上已是小有所成,師弟這裏有把劍,不知可否請師兄慧眼一觀?”


    看來傳言不虛,宋振果然是個愛劍之人,聽到左君說有把好劍,不由得雙眼放光,急忙道:“哦?師弟快快拿出來與我一看?”


    看到宋振這般不顧神態,左君一笑,拿出玉麟遞給宋振說道:“師兄且看看如何?”


    宋振雙手接過玉麟的一瞬間抖了一下,未曾拔劍便說道:“真的是把好劍!劍中已有靈性!劍身劍鞘已渾然一體!不分彼此!”


    雙眼冒著綠光問左君:“此劍是何人之物?靈性內斂,已不是三品之下的法器了!”


    左君拍著手讚歎道:“宋師兄果然是獨具慧眼!不知師兄可曾聽過玉麟劍?”


    宋振驚道:“難道這便是門中那柄半四品的玉麟劍?!”


    左君笑著點頭不語。


    “難怪了!難怪了!劍有靈,靈性內斂,半步四品靈性初成,雖說不能認主,但也是我等弟子可遇不可求之物!”


    見到宋振像撫摸情人一樣撫摸著劍身,左君悠然道:“此劍有緣者得之,既然今日宋師兄見到此劍中靈性,那麽便贈與師兄罷!”


    “咯嘍!”宋振被左君一番話驚得不輕!喉頭上下抖動,想要還回去,但是有放不下手,艱難道:“這……這怎麽好意思?!”


    旁邊的少女也驚訝的捂著嘴,門中弟子為了一件二品的法器都要攢上許久才能來藏兵樓換上一件,為了一件三品法器都能打破頭!現在這左師兄揮手間就送了自己哥哥一件半四品的劍!這劍放出去,外麵的弟子殺人的心思都有!眼前這少年還真的是財大氣粗啊!


    左君笑看著宋振說道:“權當是交個朋友,宋師兄看得起我便收下吧!此劍我不喜歡,放在我這裏甚是礙眼,不過我看宋師兄拿著倒甚是合用!”


    宋振權當左君這話實在放屁,哪有人覺得半四品的法器礙眼的?


    不過左君這話倒是真的,確實礙眼,不過礙眼的是劍上沾過的血。


    宋振看著手中的玉麟,糾結不已,腦海中一番鬥爭過後,咬了咬牙說道:“左師弟!不瞞你說!此劍甚是合我心意,不過無功不受祿,憑白拿你神兵我於心不安!今日午時過後,你來丹峰山下找我,贈你一道機緣!權當是還你贈劍之情!”


    說完也不知怎地,對著左君一抱拳,拉著少女便走了。


    那少女被宋振拉著向山外走去,不住的回頭看左君,也不知怎地,突然對左君大喊道:“左師兄!我叫宋小蝶!”


    看著宋振看向兩人的驚奇的目光,左君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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