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我們三人頭皮發麻,心裏直打寒氣。我跟著青鬆叔這麽長的時間,這麽詭異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可是詭異的事情並沒有結束,反而一波夾雜著一波,高潮不止。


    我們三人正鬆了口氣的時候,卻聽到啪的一聲,猶如雞蛋破殼般的聲音。緊接著……


    一條足足兩米長的黑蛇居然從歐耀峰的口裏鑽了出來,這黑蛇吐著蛇信子,幽綠色的蛇眼在夜裏散發出詭異的寒芒,老人常說,沒毒蛇是圓頭的,劇毒蛇是三角扁頭的。這黑蛇,很明顯就屬於劇毒的那種。


    黑蛇出來之後,居然在歐耀峰的屍體那兒轉起了圈圈……接著,撲哧一聲,蛇頭宛如弓箭般一伸,居然一口……把歐耀峰的屍體吞下了肚子。


    蟲師,這歐耀峰居然是一個蟲師。望著這一幕,我連肚子裏都感到冒冷氣。


    蟲師這個職業,比降頭更狠毒,比蠱更詭異。


    自古以來,苗疆以蠱聞名於世,泰國以降頭立足於身。其實後者隻是融合了蠱術和中華的一些符籙之術,自成一家。所以降頭師下蟲降,手法上和苗師很是類似。


    但於這兩者之後,誕生了一個新的職業,蟲師。


    這個神秘的職業起源於雲南,融匯了苗疆的蠱術,泰國的降術,犁頭巫家甚至少數民族道家法教的符籙之術,自成一家。雖起源於雲南,納百家之所長,但是卻幾乎遭受了雲南所有宗教的追殺,泯滅於世。


    一方麵,是蟲師這個職業太過陰損,他們認為蟲是低等的生物,要想進化,首先就得吸取人氣,獲得人性。每一個蟲師,第一個豢養的本命蟲,首先就得以新生嬰兒的生命為祭品,先將嬰兒剝開肚子,讓毒蟲鑽進去生吃,一直把嬰兒吞食到渣都不剩,其惡行令人發指,即使是民間一些不懼五弊三缺,為錢賣命的法教狠人。你若是罵他的作為和雲南蟲師無異,他都會臉赤脖子紅的跳起來罵你:“呸,別把老子和那群畜生比。”由此可見,天下百家,不會有任何一家對這蟲師有好感的。


    其二就是蟲師的傳承,師傅收徒,必在徒弟身上種下一蠱,苗疆之中,以身養蠱是一種禁忌,可蟲師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僅種了,而且還立下了一個規矩。如若弟子的修為超過師傅,可以吞噬師傅的蠱王,增加自己的修為。反之,如果師傅要把徒弟身上的蠱王提煉出來,要徒弟死,徒弟也不得不從。


    在青鬆叔的口裏,我曾經聽過有關於蟲師的秘聞,雖然了解得不多。可我明明聽到青鬆叔說,蟲師這個職業早被犁頭巫家和薩滿等少數民族的法脈聯手消滅,早應該消失於世才對,為何,如今我又見到了蟲師的影子。


    “蟲師……他媽的這混蛋居然是一個蟲師,這喪盡天良的職業不是早應該消失了嗎?”胖子瞪著圓咕嚕的大眼睛,破口大罵。


    蟲師的特點與苗師不同,苗師即使違反禁忌,以身養蠱,也都是為了保命所用。如果一個苗師被人追殺的無處可逃,那他就有可能放出自己身上養的蠱王與敵人拚命。同時,蠱王一出,苗師也會宣告死去。而蟲師身上的蠱王,出來之後不是先對敵,而是把寄主吃得渣都不剩,然後再幫寄主對付敵人。


    這歐耀峰肯定是個蟲師。但他的本命蠱王似乎不是自己放出的。他還有很強的求生欲望,隻是本命蠱被別人控製了。


    那人是誰,毫無疑問就是歐耀峰的師傅,僅從歐耀峰臨死前大喊的那聲師傅就可以分辨的出。他背後的人怕沈源寧追尋著歐耀峰找到他,毫不猶豫的棄車保帥,催生了歐耀峰體內的本命蠱王。


    我已經來不及去想那人的身份了……因為,那黑蛇吃完歐耀峰之後,居然掉轉蛇頭,朝我們爬了過來。準確的說,是蛇頭一伸,飛撲過來的。


    沈源寧深呼吸了一口氣,念動了那聲老土的咒語,手執法扇迎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小胖帶來的援兵


    撲通一聲,沈源寧以一個完美的弧度,從半空中飛回來,跌倒在我們兩個身前,就連法扇,也被彈到了一邊。隻不過那怪物並不好受,用蛇尾把沈源寧彈回來的瞬間,也受到法扇的攻擊,被彈出了數米之外。


    隻不過,怎麽看都覺得這毒蛇受得隻是皮外傷,根本就沒有傷到內髒。僅僅片刻不到,它就扭轉蛇頭,緩緩的朝我們爬了過來


    “咳咳,這到底是什麽怪物,皮真硬……”沈源寧吐了一口悶血,掙紮著站起了身子。


    胖子著急道:“別管什麽玩意了,現在到底還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斬了他,斬不了他,掛的就隻是我們了。”


    此時我心裏也是暗暗的著急,我和胖子雖然吃了解毒藥,可毒性還在,根本就動彈不了。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沈源寧了。


    可是,當我們把最後的救命稻草交到沈源寧手中時,他居然堅決果斷的搖頭說:“沒有。”


    我:……


    胖子:“臥槽,那不是等死嗎?”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輩修道之人,既已修道,何懼殉道。”沈源寧注視著遠處那詭異的黑蛇,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懼:“今天我沈源寧身死在這裏,但淨明道還有無數個沈源寧。我相信總有那麽一天,我淨明的前輩會將這些禍害世人的邪魔妖蟲斬殺殆盡,還世人一個朗朗乾坤,弘我無上大道。”


    “我還有老師沒泡。”胖子脫口而出,毫不知恥


    我:“……”沈源寧:“……”


    “嘶,嘶”片刻不到的時間,那毒蛇重新爬到了我們麵前,吐著蛇信子,一雙綠眼幽幽的盯著我們。


    是的,它隻是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盯著我們,如若是平常的毒蛇,受到攻擊隻會激發凶性,可是這黑蛇,居然絲毫沒有失去理智,反而還冷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我心裏一沉,傳聞果然非虛,蟲師以胎靈祭奠毒蟲,居然真的讓這蟲子衍生了靈智,臨陣對敵,居然還學會觀察敵人了。


    這黑蛇觀察了我們許久,似是看到沈源寧已經不具備威脅性了,揚起蛇頭,吐出一口熏臭的濁氣,掙著血盆大口,朝我們咬了過來。


    瞬間,我和胖子站了起來,與沈源寧站到一起,毫不畏懼的麵對著這毒蛇。


    當毒蛇撲到身前的時候,三人迅速閃開。沈源寧拿起了符扇,在度扇出了罡風。我和胖子選擇了最古老的方法,肉搏。


    當然,這肉搏並非是以單純的拳頭硬碰硬。我畫上了陰山的陰雷花字,胖子的手裏也畫上了五雷花字,兩人都選則了近身性的法術和黑蛇玩起了遊擊戰。


    隻是這人的怎麽比的上毒蛇,即使是練過武術的人,也遠遠沒有野獸的靈活性。不到片刻,三人都被蛇尾掃到了一邊。


    這黑蛇似乎於別的毒蛇不一樣,別的毒蛇逮著獵物就是吞食,而他居然是先是用蛇尾把我們擊倒,再悠悠然的吞食我們。這讓我不得不想起了貓,貓捉老鼠之前,都是先玩弄一番,把老鼠玩弄的毫無鬥誌,玩到殘之後,再生吃它們。


    隻是……這黑蛇的第一個目標,為什麽會是我。三個人癱倒在三個不同的方向,尼瑪的,最帥的是沈源寧,肉最多的是胖子。我又瘦又瞎眼,長得又醜,為什麽第一個選上的會是我。


    就在我心裏感到非常不岔的時候,毒蛇的頭已經伸到了我的麵前,離我隻有幾厘米的距離,蛇信子幾乎都可以舔到我的臉了。


    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怪物,我真的很害怕,尤其這蛇又臭又腥,樣子長得還他媽的恐怖。


    我心裏一涼,以為自己要死在這怪物的手裏。可是……


    我睜開眼睛,居然發現自己毫發無損。然後……黑蛇居然朝著空氣幹嘔了一下,搖搖蛇頭,嫌棄得看了我一眼,然後扭轉蛇軀,向一旁的沈源寧爬了過去。


    我:“……”就算我又瘦又醜,你大爺的好歹給我一些存在感呀,你不吃我,舔兩下意思下總該行了吧。你這叫什麽事,難道我真的淪落到連畜生都嫌棄的地步嗎?


    “哈哈哈,這蛇他居然……他居然不願意吃你。我長見識了,原來你比歐耀峰那惡心的幹屍還不如。人家蛇大哥連屍體都吃,就是不願意吃你,哈哈,海生,你長得該有多造孽呀,連人家蛇大哥都嫌棄你了。”胖子捶胸頓地,哈哈大笑。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我現在絕對可以射死胖子。


    “臥槽,你幹嘛朝我走過來,我也不好吃呀。”似乎是黑蛇看不慣囂張的胖子,本來它是向著沈源寧走過去,硬是在半路上掉頭,朝著胖子爬了過去。


    我心裏一緊,著急的驚呼道:“胖子,快走呀你這混蛋。”


    可我忘了,胖子現在和我一樣,也受了重傷,根本就動不了。


    眼看著毒蛇離胖子越來越近了,我心裏越來越涼。雖然胖子很欠揍,很猥瑣,可是他是我的兄弟,如果他死了,我等於在這世上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你這混賬,快來吃我呀。”我朝著毒蛇破口大罵。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很快就爬到了胖子麵前。


    胖子淒然的一笑,朝我說了聲:“兄弟,記得幫我和晶晶姐說一聲,我愛他。”


    不……絕對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兄弟被蛇吃了。


    我掙紮著身子,想讓自己站起來,可我的腿骨斷了,根本就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毒蛇一步一步的逼近胖子,看著他,向胖子睜開了血盆大口。


    我閉上眼睛,流出了淚水,眼睜睜的看著兄弟被吃,但我卻無能為力。我仰天怒嚎,但一切都徒勞無功。


    然而,就在我痛徹心扉的時候,啪的一聲,然後是撲通的一聲重響,像是重物跌倒在地的聲音。


    接著,我居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海生,海生。”這聲音好親切,而且好稚嫩,在哪聽過。


    小胖,對了,是小胖。師傅曾經說過,如果陰山道士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將魂就會帶領兵將前來,守護道士本人。小胖是我的將魂,一定是他把兵將帶來了。


    我激動的睜開了眼睛,可是睜開眼睛時,我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胖子的身前飄著一個粉嘟嘟,穿著紅肚兜的小孩,的確是我的將婚小胖。可是……小胖身後的都是什麽玩意,尼瑪的,兩排穿著盔甲看不見臉的陰魂站在他的身後,像是等待將軍檢閱的士兵。


    我調遣過兵將,可都是一些幽魂野鬼,即使是衝身厲鬼,也沒用小胖身後的那麽猛。隨著弟子修為的精通,是可以請地府裏層次比較高的兵將沒錯。可師傅不是說過,將魂不能調遣超出道士本身修為所能調遣的兵將嗎?


    那現在鬧得又是哪一出,小胖身後的這些兵將,煞氣衝天,氣勢凜然,生前定然是鎮守一方的將士,根本就不是一般孤魂野鬼可以比擬的,也不在我能力調遣的範圍之內。


    兵將之中,軍魂是最難馴服的一種之一,連道士本人都非常懼怕。因為軍人生前多是鎮守一方,浴血奮戰的將領,他們受命於帝王家,有帝王的帝威輔助,加上殺人無數,煞氣不是一般的重,一般的道士見到就跑,別說馴服了。


    如今在我的麵前,小胖的身後,居然整整齊齊的站著兩排軍魂,而且根據盔甲來看,還分辨不出是哪個朝代的,怎麽能讓我不吃驚。在我的印象之中,別說我,就連我師父,也調動不了這麽恐怖的兵馬。


    “嘶嘶”就在我沉浸在震驚之中時,那黑蛇已經被激發了凶性,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爭開血盆大口,朝著小胖一行“人”咬了過去。


    我剛想出聲提醒,可是……馬上我的嘴巴又變成了個o形。


    因為在小胖的前麵,毫無預兆的出現了一個虛影。這個虛影一出現,地上都蕩起了灰塵。


    壓力,衝天的壓力……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我看不清楚那虛影的模樣,隻看到他身上穿著盔甲,應該也是軍魂一類。但是這軍魂給我的感覺太可怕,可怕到我腦海裏完全提不起半點和他爭鬥的念頭。


    他一出現,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衝天的殺氣。如果讓我形容我現在的感覺,那就是冷,由頭徹尾的發冷。冷得心寒,寒到意識和身體都開始脫離


    這是一種氣場,一種無形的氣場。如果是身居高位的人,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談吐說話都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畏懼。如果是久經沙場的兵將,或是為錢賣命,殺人無數的殺手,就會讓人感到有一種發冷的殺氣。


    屠一是為殺,屠百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是雄中雄。這軍魂生前到底殺了多少人,死後才能凝聚這麽濃厚的殺氣。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抑,壓抑得讓人精神奔潰,讓人想自殺,從精神上徹底的擊潰對手。那黑蛇已經被他的氣勢壓製的發狂了,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蛇頭撕咬自己的尾巴,把自己咬的遍體鱗傷。


    我還是第一次陰魂有如此濃厚的殺氣,即使是道家神明中以殺證道的關聖帝君,也絕對沒他這麽霸道。


    他到底是誰?小胖是怎麽把他請來的?


    這個念頭剛出。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一聲冷“哼”這聲冷哼裏充滿了不屑,還有漫天的煞氣。


    冷哼是小胖麵前那軍魂發出的。


    他隻是簡簡單單哼了一句,那黑蛇居然發出了嗷的一聲慘叫,身軀就好像煙花爆炸一般,瞬間四分五裂。


    於此同時,我的腦海如遭五雷轟頂,被這聲“哼”震得腦袋嗡嗡作響。連鼻子都溢出了鮮血,隻是瞬間,我也暈了過去。


    暈過去最後的一個念頭,我還在想這軍魂到底是誰。作為馭鬼無雙的陰山弟子,沒被敵人弄死,居然被自己將魂帶來的兵將震暈了,尼瑪的我可真算陰山派開派以來的千古第一人了。


    第二十九章  甘素心


    我撫著腦袋悠悠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回到了青鬆叔的家裏麵。一睜開眼,就看到胖子和沈源寧兩個一左一右的把我夾在中間。


    我使勁的推開他們兩個,從床上翻起來,然後,我居然能走能跳了,完好無損,就連身上的毒也消失了。


    不對勁呀?我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手掌,發現黑線神馬的都沒了。


    胖子和沈源寧都在熟睡之中,我各自往他們的臉上打了兩巴掌。


    “喂喂,醒醒”用力拍下去的時候,沈源寧醒了,可胖子還像在做夢一樣,怎麽推都推不醒,逼於無奈,我隻得往他身上大力的踹了兩腳


    當我的42碼大鞋在胖子的衣服上留下第五個腳印時,胖子終於悠悠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胖子和沈源寧一樣,臉上都充滿了茫然。


    “我這是在哪?”胖子茫然的撓了撓頭,呆頭呆腦的盯著屋子看了許久,這才咦了一聲說:“這不是我的家嗎?”


    我:“……”真的服了,胖子你該有多愣,愣到連自己的家都得瞅個半天才能記起來。


    “唉,我記得我們明明受傷了,怎麽一覺醒過來,居然回到了家裏。”胖子使勁的敲了敲發蒙的頭。


    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隻記得昨晚好像那個穿盔甲的虛影出現之後,我就被他的殺氣震暈了過去。照這情形看,胖子和源寧也被震暈了。隻不過暈倒之後是怎麽回到這裏的,我也是不知。


    “難不成,有鬼?”胖子脫口而出道,說完之後,他才呃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有多麽白癡。


    三人麵麵相覷了許久,皆是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動作,同時奔向我的房間。我和胖子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至於說沈源寧,他是下意識的跟著來的。


    推開房門,三個人同時走了進去。房間裏有張小神壇,神壇上郝然有個紅色的小棺材。


    棺材裏供奉的正是小胖,昨晚的事情,定然和小胖有說不出來的關係。那衝天煞氣的軍魂,我至今都想不出來小胖是怎麽招出來的。


    透過靈眼,我看到小胖正在棺材裏頭呼嚕的熟睡。我掐動法決,把他從熟睡中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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