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晃神的同時,老刀卻是當機立斷:“阿吉,你把臭魚送去醫院,我上去看看!”


    他一把將李逸推到我這邊,自己衝上了樓去。


    我也很想上去看看現場,尤其羅興若是還有一口氣在,或許能問出一句關鍵的話,但眼前李逸的傷也是耽擱不得,便應了一聲,扶著李逸往貓兒巷外走。


    剛才在貓兒巷,我看見了李逸的那輛a8就停在糧油局舊樓的邊上,於是我問他:“車鑰匙呢?”


    “沒有。”


    李逸的回答大出我意料,“沒有?”我有些愕然。


    李逸火道:“那混球不知道怎麽想的,明明已經殺了一個人了,卻又不對我下死手,隻把我放翻就了事。但要說這龜孫好心,他媽的又摔了老子手機,搶了老子車鑰匙!這是要我死的別太快?真是他媽的活見了鬼了!操!”


    我無語,眼下別無他法,我隻能扶著李逸慢慢朝外邊挪。


    但走了幾步,我就發現這樣不行:貓兒巷這裏是待拆遷的地區,連活人都沒幾個,何況於車?我們需要走出幾百米到巷子外麵,才能打到車,但這麽些工夫,隻怕李逸的血都要流幹了,一條臭魚怕是要變成死魚。


    想到這裏,我趕緊脫下自己的襯衣,在李逸腰腹間繞了一圈紮緊,再叫他按住傷口,我自己則蹲了下去。


    李逸見我蹲下,奇怪道:“幹什麽?”


    我沒想到這傻子還不懂我的意思,氣道:“還幹什麽?背你啊!不然等你磨磨蹭蹭走到外麵大街上,怕是大半條命要先沒了!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快上來。”


    但等了幾秒,後麵卻沒動靜。


    我心頭火起,心想你小子都生死關頭了,還給老子裝什麽硬漢,回頭便要罵娘。


    就在我要發飆的檔口,身後卻傳來笑聲,卻是李逸嘿嘿笑了兩聲。


    我差點沒被氣暈過去!心想他媽的你個死臭魚,是不要命了還是失心瘋了,這檔口還有空消遣你爺爺!


    卻聽得李逸嘿然笑了兩聲,開口道:“吉哥,剛才你說起‘外麵大街’四個字,倒是提醒了我。我他娘的也是犯了迷糊,那龜兒子砸爛我手機的時候,我就該想起來,老子就是混這一片的!吉哥,借你電話一用!”


    我這時也想起來,對啊,我們何苦在這裏發愁糾結,讓李逸一通電話,自然能叫來人幫忙了。


    我忙摸出手機遞給李逸,李逸也不含糊,接過電話,就連著撥了三通號碼。


    沒一會兒,兩輛金杯麵包車就相繼趕到,轟拉拉下來十來個人,一個個要不就是光頭金項鏈、要不就是紋龍畫虎,都是標準的混混打扮,手裏還提著家夥,氣勢洶洶。


    領頭兩人我都認識,麵上有道疤的矮瘦小子,外號麵筋,另一個滿臉橫肉的高個大胖子,外號沙包,都是李逸手下的得力幹將。


    一群混混圍住了我和李逸,一看自己大哥被人捅了肚子,血流成那樣了,都是氣急敗壞。


    沙包揮著手裏的西瓜刀,吼道:“錦鯉哥,他媽的這是誰對你下的手?我帶兄弟們活剮了他!”


    正文 第十五章 連殺(下)


    李逸失血有些多,臉色發白,但罵起人來還是不含糊:“操,都把東西收起來,這是準備去跟誰火拚?”


    麵筋湊上來,眼珠轉了轉,壓低了聲音問道:“錦鯉哥,是不是六指他們下的黑手?”


    李逸搖頭:“不是。這事情有些複雜,你們先別問了,以後再說。”


    我看他們還在糾纏不清,心想現今這混道上的真是生死不計,大哥都傷成那樣了,居然還有心情討論是誰下的手,這心得有多大?


    我開口罵道:“你們還沒完了?李逸,你這傷耽擱不起,趕緊滾去醫院!你他媽的有個三長兩短,老子還要年年給你燒紙,煩不煩?!”


    這句話一出口,一眾被熱血衝昏了腦子的混混們頓時如同醍醐灌頂,麵上殺氣頓去,七嘴八舌問起了李逸的傷勢,沙包和麵筋一左一右架起了李逸,就往一輛金杯車走。


    李逸已經路都走不來了,幾乎是雙腳離地被兩個小弟抬著走,嘴裏猶自指揮道:“沙包送我去醫院,麵筋你帶幾個人留下,給吉哥和刀哥打下手。”


    忽然我們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用了。”


    我回頭一看,正是老刀。


    老刀繼續道:“臭魚你他娘的別磨蹭,趕緊去醫院!”


    李逸這時已經被架進了金杯車後座,這小子居然還從車窗裏探出頭來,說道:“那龜孫出手很快,估計是個練過的。刀哥你真不要我的人幫你?”


    老刀笑罵:“這事又不是道上的仇殺火拚,要你的人幹嘛?再者,你刀哥武警出身,尋常個大漢都近不了身,怕個鳥!你不要婆婆媽媽的廢話,快給老子滾球!”


    李逸還不死心:“真不要?”


    老刀皺眉道:“你那點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著被人捅了,急著報仇?放心,你刀哥不會放過那孫子。”


    聽到老刀這麽說,李逸點了點頭,朝手下們喊道:“我們走。”


    兩輛車子發動,一前一後,急速駛走。


    眼看李逸終於被送去了醫院,我鬆了口氣,走到老刀跟前,問他:“上麵情況怎麽樣?”


    聽我發問,老刀搖了搖頭:“我上去的時候,人已經死透了。這個凶手,下手非常黑,一刀就割斷了羅興的喉管和頸動脈,要做到這樣準和狠,光有力氣不夠,必須得是有經驗的老手。”


    “比如,法醫、外科主刀醫師、警察之類的人?”我說。


    老刀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我更傾向於另一個可能……”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連環殺手!”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的移步向這棟廢棄的糧油局小樓的後樓梯走去,我還是想去看看現場。


    見我想要上樓,老刀也沒說什麽,隻是跟在我身後。


    雖然老刀的刑偵經驗比我豐富的多,但我們看待案件的眼光和角度畢竟有所不同,很多時候,我反而能看出一些老刀忽略的東西。


    這棟小樓廢棄了有些時日了,樓道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上下樓道的腳印都很清晰,還有滴滴答答的一行血跡,那不用問,是李逸的血,我便先從腳印看起。


    樓道中間腳印最為集中,也最為紛繁,最右貼著邊倒有一行清晰的腳印,但肯定是老刀的,他幹過那麽多年警察,不至於連這樣的小細節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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