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學人問:忠國師雲:‘不作意時得寂然不。’答。若見寂然即是作意。所以意根難出動靜皆落法塵。


    南陽忠國師(695-775),曆唐玄宗、肅宗、代宗三朝,是六祖的弟子,也是永明壽禪師的老先輩。有人間南陽忠國師,意念完全不動時,算不算得到寂然不動、寂滅清淨的境界?


    南陽忠國師答複,如果覺得自己在寂然不動的境界,有一個寂然已經是意境上的分別境界,這也是第六意識所造的境界。所以要仔細研究意根,不管是動的境界或者靜的境界,動靜二相都是意境的變態。等於一個手背、一個手心。換句話說,拿意根來講唯識現量境的話,動靜二相也都是意識的現量,動的時候是動的現量;靜是靜的現量。“所以意根難出,動靜皆落法塵”,你所證到動相與靜相的境界,都是法塵影事。


    《楞嚴經》提到:“內守幽閑猶是法塵分別影事”,要特別注意“影事”二字。我們門感覺到心境很寧靜的那個境界也是影子。如果問證道是什麽樣子?證道就是我無念無心那個樣子,這個也是比量。如果硬要將它表達出來究竟證道是什麽境界?好吧!證道就象到了阿裏山頂,既不刮風又不下雨,什麽都聽不見,這還是比較,比較是意識上的一個陰影,所以叫“法塵”,意根相對的法塵影事。究竟什麽是真的靜?靜是什麽樣子?那是個大問題,希望大家留意。


    故知並是執見修禪,說病為法,如蒸砂作飯,緣木求魚,費力勞功,枉經塵劫。且經中佛語幽玄,則義語非文,不同眾生情見鹿浮,乃文語非義。


    如果見地、觀念不正確,執著自己主觀的成見麵而修禪,是“說病為法”,把病當成藥吃,搞錯了!比如認為無念是定,一上座就求無念,無念變成成見,執著這個成見用功下去,猶如蒸砂成飯,爬到樹上找魚,永遠不會成功,因為根本下手的路線就錯誤。因此,結論說“費力勞功,枉經塵劫”,你修行三大阿僧祇劫也沒有用,不會成就的。


    “佛語幽玄”。一切經典中,佛說的話都非常幽遠而有深度,然而一般人看經典不明佛經深遠的義理,僅僅隻是粗淺閱讀不加深思,便妄認明了。講經典、研究佛學的,則把經典文字用其它的知識作概括性地比較,把佛經幽深的義理,當成作學問一樣,做比量的推測;看經文並沒有回轉到自己心地上做功夫,將經典高深幽遠的義理會之於心深加體會。也就是說,一般人看經典,並沒有從內心去體會自己所修的境界。所以說佛經的道理不同眾生的情見,眾生看佛經或任何書,都有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這個觀念是很粗糙浮淺的。所以我們要了解,佛經的文字義理並不是一般所講的道理。


    又若執任緣無著之事,盡落邪觀,得悉檀方便之門,皆成正教。


    如果執著一切放任自在、一切無著無念就是佛法、就是禪,那就落於邪見。但是反過來說,果真證道得到了悉檀,任緣無著雖然不是道,可也是一種入道的方法,那麽,悟道以後,方便任緣都成了正教。


    “悉檀”二字不作翻譯,《大智度論》上有“四悉檀”的解釋,勉強翻譯,與中文“境界”一詞相似,不過中文所講的“境界”,我們還比較容易體會,悉檀是得道成就的境界,不是凡夫意識所能意會得到的,用“境界”二字不能概括“悉檀”,因此不翻譯。


    惺寂心與昏散意


    是以藥病難辯,取舍俱非。但且直悟自心,自然言思道斷,境智齊泯,人法俱空。向眾生三業之中,聞佛知見;就生死五陰之內,顯大菩提。則了義金文可為繩墨,實地知識堪作真歸。


    什麽是病?什麽是藥?很難分辨清楚。在座有一位道友提到永嘉禪師的止觀法門,永嘉所走的路線是天台宗止觀與禪宗修定合而為一的路線。他提出兩個觀點:“惺惺”與“寂寂”,用中國文字講,惺惺就是清醒的,寂寂就是空空的。我們學修道打坐,“惺惺寂寂是”,空空洞洞什麽念頭都沒有,可是什麽都清楚,這就對了。“散亂惺惺非”,坐起來什麽知道,可是念頭亂七八糟,遊思浮動,那就錯了。“寂寂惺惺是”,空空洞洞、清清楚楚是對的;“昏沉寂寂非”,什麽都空空的,人也迷迷糊糊的就錯了。


    所以他說,惺惺可以依止寂寂,一上坐什麽都不想,空空洞洞,這是我們大家的經驗,寂寂以後就昏沉。那麽,你說坐好一點,肩膀端一端、頭揚一揚,眼睛瞪一瞪,腦子清醒一點,一清醒,散亂來了。“惺惺”、“寂寂”是藥,寂寂可以治惺惺,惺惺可以治寂寂,藥可以治病,但是吃多了又生病。所以我們心理的狀況非常難治療。現在醫學發達,有專門醫治心理病的醫生,心理病醫師的大祖宗是釋迦牟尼佛。他對生理、心理的病搞得太清楚了。我們的心理病就有那麽麻煩,所以是藥是病?很難分辨。


    魔境界與聖人境界,也是藥與病的差別。悟道以後,魔境變作聖境,不明白本體,即使聖人境界都是魔道,這是藥病之辨的關係。所以他說“藥病難辨,取舍俱非”,取舍就是“擇法眼”,常看佛經上說,佛一次說法以後,有多少多少眾生得法眼淨,比如現在一看經教,阿彌陀佛在世就好了,聽聞佛法後馬上得法眼淨,但別以為頭上會多了一隻眼睛。法眼淨就是頭腦清楚,曉得正法、非法,對於佛法的選擇是正是邪?或者正的變邪的?邪的變正的?這個選擇搞清楚了就是法眼淨。


    “但且直悟自心”,永明壽禪師認為,主要的還是要真正用功,明心見性。明心見性在禪宗所標榜有幾句話:“言思道斷,境智齊泯,人法俱空”。言思道斷,境智齊泯這八個字非常重要。“言語”包括文字,“思”麻煩,思與言語文字也是一樣,站在哲學的立場,一個人的思想沒有表達出來的時候是思想。表達出來則成為言語或文字,再變為行為。其實言語、文字也是行為的一種,是已經表達在外的思想。所謂思想,即是內在沒有表達出來的言語,也就是心理的行為。


    禪堂常見“禁語”二字,實際上不掛“禁語”牌,人還不太想說話,掛了牌子以後話反而多了,由此可見人的心理有多妙!你不禁止他講話,他都懶得講;你一禁止他講話,他非講不可,這就叫做眾生。你要他吃的時候,他並不想吃,你故意不給他吃,他一定搶著吃,這就是眾生的心理。


    我們平日打坐,心理的語言思想沒有斷過。很多人認為自己悟了,雖然表麵不承認,表現出來的態度好象悟了,看這個不對、那個不對。不管有沒有悟,有一個自我測驗的標昨,等於現在有各種病可以試驗的藥品,這裏有個藥品給你,你有沒有做到“言思道斷”?不是壓下去的無念,也不是壓下去的無著,自然而然不想,從前有個禪師說:


    不是息心除妄想,隻緣無事可思量。


    不是故意有心地去除妄想,是自然不想。言思道斷,斷是形容詞,不是有意切斷,是自然沒有。


    伸腳就在縮腳裏


    在禪宗典故公案中,南宋初期有位大慧杲禪師,比永明壽禪師晚了一百多年,與濟顛和尚同一時期。大慧杲禪師聰明絕頂,當時禪宗相當流行,他的佛教學問好,文學也好.對禪宗太熟了。他年輕時,每一個善如識、禪宗大師都見過他,個個都喜歡他,認為他悟了,他自己心理有數。大慧杲認為天下這些大師沒有一個是真的,都在騙人。他知道自己沒有悟,隻是道理通,那真是“和尚不吃葷,肚子裏有素(數)”,可是大家都認為他悟了,如果這樣也叫禪的話,他準備寫《無禪論》,以免“枉費精神,磋跎歲月。不若宏一經一論,把本修行。庶他生後世,不失為佛法中人。。


    大慧杲的學問不得了!譬如看《華嚴經》看到“十智同真”的境界,他立即寫了一首偈子:


    兔角龜毛眼裏栽,鐵山當麵勢崔巍;


    東西南北無門入,曠劫無明當下灰。


    世界上一切事情皆如夢幻空花。鐵山一則形容釋迦牟尼佛修道的雪山,一則比喻達摩祖師麵壁,當前一麵屏風與外界隔絕了關係。“曠劫無明當下灰”也等於“不是息心除妄想,隻緣無事可思量”。悟道的人也不過如此,一看悟道了!假使現在年輕人寫出這麽一首詩,我們一看,也以為真悟道了。


    大慧杲當時這首偈子一寫出來,大善知識洪覺範(著有《臨濟宗旨》等篇)當時五、六十歲,大慧杲二十歲出頭。洪覺範一看大慧杲的詩偈說:“奇怪!我二十年用功,不過到這個境界。”洪覺範說大慧杲悟了,大慧杲抿著嘴笑,這樣叫悟了,這個佛法騙人。


    那個時候禪很流行,同現在一樣,青蛙撲通一聲跳下水就是禪,天地一沙鷗,是禪的境界,到處都懂禪。


    當時有位守珣禪師剛悟道,呈偈給他的老師佛鑒禪師,而得到印可。這首偈子:


    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花爛熳始抬眸;


    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


    但大慧杲的老師圓悟勤禪師就不太相信,他要勘驗,就叫人把守珣找來,一齊遊山,恰巧經過水潭旁邊,突然一推,把守珣推下去,守珣掉進水潭冒出頭來,圓悟勤就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潭深魚聚。”“見後如何?”“樹高招風。“見與未見時如何?”“伸腳在縮腳裏。”圓悟勤這才大為稱許。真悟了,就是這樣。為什麽這樣整人呢?因為當時這一類人太多,一看文字,好象悟道了,但是文字不能騙人的,所以須加勘驗。


    如何是“言思道斷”的境界?在教理上,前五識、第六識、第七識、第八識都有五遍行:作意、觸、受、想、思。阿賴耶識本身就有“思”的作用,請問“思”怎麽斷?現代年輕人參話頭參“念佛是誰”?有什麽好參的!念佛是我。我是誰?我就是你,你是誰?你就是狗。狗是誰?狗就是我,一路轉運來就是一句話:同體。那個不要參了!


    真的話頭在這裏,阿賴耶識全體心識本身就有作意、觸、受、想、思的作用。請問,阿賴耶識思路真斷了就稱為斷滅見;如果不稱為斷滅見,那麽阿賴耶識的“思”怎麽斷?這就是話頭嘛!尤其現在青年,知識普及、邏輯訓練好,應該從這個地方參話頭。過去的話頭:念佛是誰?狗子有沒有佛性?管他狗有沒佛性,反正送到香肉店都一樣。話頭也要跟著時代走,學問教育普及思想發達,話頭正好在這裏參。


    怎麽叫“言思道斷”?五遍行的“思”必然存在一個功能,假使人沒有思,除非白癡。不過這又是個問題,白癡有沒有思?白癡沒有反應,沒有執著。但是白癡曉不曉得肚子餓?人生基本的東西,白癡還是知道,冷了會發抖,見聞覺知仍然有,那麽,這個是“想”還是“思”?這些都是問題,科學時代正好參話頭。現在時代還把話頭擺在念佛是淮?狗子有沒有佛性?唉呀!退回宋朝做人好了!


    真悟道的人,第一、“言思道斷”;第二、“境智齊泯”。問題來了,真悟道了,一切無境界,無智亦無得。有一個境界在,就離不開意識的形式;如果沒有境界,絕對沒有,那又成斷見,大愚癡。如果有所知有所得呢?豈不落在妄想中!這是大話頭,應該在這個話頭上去參,如何是“言思道斷,境智齊泯”?


    接下來是講實證功夫。真悟道的人,“人法俱空”,人空、法空。大家念佛打坐,參禪也好,修止觀也好,有沒有做到人空?連身空都做不到,坐在那裏兩腿發麻,開始還滿清淨,後來是滿“亂麻”,再到後來不是麻,光參腿痛好了!一分一秒地熬腿。我們連腿空都做不到,還妄談人空?人空以後,還要法空。真證道的人的確是“人法俱空”,這個境界到達了,才稱得上悟了一點。悟了以後,轉過來“向眾生三業之中,開佛知見”,然後可以允許“放曠任運”,這個才是菩薩境界,在眾生身口意三業中處處行菩薩道,不必要一定出家或一定不出家;出家也好,不出家也好,都在身口意三業中行佛道,因此在這個時候才可以在眾生三業之中開佛知見。


    “就生死五陰之內,顯大菩提”,如此,可以在生死中輪回五陰之內,顯大慈悲、大菩提之行為


    “則了義金文可為繩墨”,要想達到這個境界,他說佛經大乘經典了義經文,正好做為你修行的標準,做功夫的指導,為什麽你不去研究?


    “實地知識堪作真歸”,真正的大善知識就是佛。雖然我們沒有親見他,他的遺言遺教等經文還留在這裏,為什麽要墮在增上慢、我見中,不好好去研究經典?佛所講的,都是實地所證的真知真識,是我們應該作為依歸的所在。這是永明壽彈師說明不僅要功夫做到,教理也要通的重要性。“則了義金文可為繩墨,實地知識堪作真諦”,即宗教之理與修證宗旨相配合,如果真做到了,那麽,接下來:


    故得智炬增輝,照耀十方之際;心華發豔,榮敷法界之中。又若深達此宗,不收不攝,即想念而成智,當語默而冥真,出入之定難親,忻厭之懷莫及。故雲‘忻寂不當,放逸還非。’


    此處又可見永明壽禪師四六體對仗文句的文采。他說,教也通、宗也通,宗教的學理通了,配合修證的悟道,得道了,智慧象火炬一般光明,照耀十方。“心華發豔”,意解心開,全心如花綻開,“榮敷法界之中”,心花開敷,欣欣向榮,偏滿法界。


    再說,宗也通、教也通的人深達此宗,自然了解各宗各教最後的依歸,沒有差別了。“不收不攝”,收攝二字表示專門歸列某一宗,例如研究淨土的,隻認淨土的對,其它都錯了,研究禪宗、天台宗、密宗的,也都抓到雞毛當令箭。真深達此宗鏡的人,就自然“不收不攝”在某一點上。


    “即想念而成智”,悟了道,任何起心動念已不是妄念,而是智慧的運用。注意“即想念而成智”這句話!一般想與念都是妄想,妨礙正道,真正悟道的人,即妄心即般若,就是智慧。


    “當語默而冥真”,不管開口講話或默然不語,寂然在定,處處在真如境界中。


    “出入之定難親,忻厭之懷莫及”。一般人往往認為入定,得四禪八定成就就是道,不入就不是道。其實,定若有出入,那隻是小乘境界、小乘功夫。就形而上的真如本體來說,定本來就無出也無入,既沒有入世也沒有出世,既無出家也無入家,即無所謂入定也無所謂出定,當體即是,無往而不是,所以說“出入之定難親”,拿出定入定來說明道體,都是不對的。


    “忻厭之懷莫及”,厭倦生死、六道,厭倦三界,欣樂跳出三界之外,討厭下,喜歡上。有出世與入世、升華與墮落的差別,都還不是道的真正的境界,所以說“忻厭之懷莫及”。


    故雲:“忻寂不當,放逸還非”。厭喧,討厭世間的吵鬧煩惱,“忻寂”喜愛出世間的清淨,這兩者都落於邊見。真悟道的人,忻寂與厭喧都是錯誤、偏差的。要兩樣都不著,無所著而生其心。


    “放逸還非”,忻寂與厭喧都不對,但放任自然,不加檢點,即落於放逸,那也不對。此中巧妙隻有真正悟道的人可以知道。接著永明壽禪師引述李長者的《華嚴經論》。


    如《華嚴論》雲:普眼等諸菩薩,以出入三昧,不得見普賢三業及座境界故。


    我們都曉得大乘佛教有四大菩薩代表學佛人四大威儀,也是四種見道境界。文殊菩薩代表智慧,所謂大智文殊師利菩薩,他的座騎(即交通工具)是獅子,力大無窮,能破一切障礙,是百獸之王。慈悲心以觀世音菩薩為代表,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座騎多了,我們在畫像上可以看到其中一種,觀音菩薩在大海中立在鼇頭之上。鼇魚是非龍非魚,不是龍也不是普通的魚,即非凡非聖,不是聖人也非凡夫,大海代表一切眾生在苦海中。這就表示,隻有觀世音菩薩獨立而不遺,在非凡非聖境界中渡一切眾生。


    大行普賢菩薩,大行即願行,行和願一樣,隻是稍有差別。拿現代觀念來講。“願”是內在心理的思想、行為,“行”是由思想表達到外麵的作為。實際上,願就是行,行就是願,願、行是一貫而不可分的。大行普賢菩薩的座騎是白象。中國人喜歡拿駱駝或牛來比喻擔負的責任重大,而印度人則以白象表達力大無比,負荷的責任最大。而用在佛經上,即表示修行者利益一切眾生的重責大任的精神,他的行動是如此任重而道遠。這就是普賢菩薩的精神。


    《華嚴經》裏有一位普眼菩薩,普眼就是代表眼睛能普照一切。有一次,普眼菩薩要找普賢菩薩究竟依住在什麽境界?依據佛經教理,初地菩薩不曉得二地菩薩做些什麽?換句話說,初禪定的人不曉得二禪定是什麽境界,等於一年級學生不知道二年級學些什麽?普眼菩薩有一天找普賢菩薩究竟在哪一種三昧出入?三昧即為正受,即生理與心理的正定覺受究竟在什麽境界?找遍了,始終不得見普賢的身口意三業做些什麽?他的身體做些什麽事?嘴巴說些什麽話?思想想些什麽?普賢的三業當然做的是善業,但是那種境界普眼找不出來。


    其實何必找菩薩的境界!大家有兄弟姐妹或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坐在你身邊,心裏想什麽你知不知道?同樣的,凡夫與凡夫之間,也找不出對方的三業在做什麽?菩薩境界也一樣,“不得見普賢三業及座境界故”,座境界在哪裏?不是說他的白象在哪裏站著!而是說,他入定依住的座位,即立足點在何處?那麽,要以什麽方式來了解普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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