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著,誌安稟報:“玄師,華山派來人了!”


    衝虛子忙道:“衝慧,你去接待!”


    衝慧自然不傻,辯解道:“你是大師兄,自然你去!”


    他怕走後,徐本草帶兩個師兄單獨去見師傅。


    徐本草抓住機會,說:“鈴兒,我們走吧。”


    蕭默背起太子淩,幾人再也不管三個玄師,徑直離去。


    三大玄師跟了一段路,不知因為什麽,相互嘰咕起來,俄而,三人相互監視著離去,徐本草頓時輕鬆起來。


    她帶幾人又來到昨日的池水邊上,開始彎腰捉魚。


    三個少年好奇,疑問道:“您這是做啥?”


    徐本草欣然道:“快幫我捉一尾,師傅極愛吃這魚。蕭默,你水性好,快去捉!”


    蕭默忍住尷尬,忽地拔劍,隻在水下一撩,便挑起一尾魚來。


    徐本草手忙腳亂地去接,風鈴兒趕忙幫她。


    徐本草將魚放在準備好的背簍裏,又灌些水,感歎道:“還是習武好!蕭默,你我初識,你還是頑皮孩童,轉眼間,你的武功便如此出神入化。”


    蕭默尷尬立解,笑道:“我初見您,卻是得擦了口水才能看清。”


    徐本草莞爾一笑,說:“蕭默,你竟有點學壞了!”


    蕭默興起失言,聽這言語,忙恭敬道:“當初,麻煩您照顧我倆了!”


    徐本草渾不在意,說:“別酸。我這兒沒有規矩,你隨意自在。太過客氣,我們便顯得生分了。”


    風鈴兒正盯著那背簍,插話道:“師傅,這,這是草編織的?怎麽不漏水呢?”


    徐本草得意道:“竹子編的,這是居蘭的手藝,厲害吧。我發現了,便商量你婆婆販到中原來賣。嗬,銷量很好呢!”


    風鈴兒問:“這下去見祖師麽?”


    徐本草吩咐說:“你們有劍,幫我砍些幹柴,我給師傅燉魚湯喝!”


    永安郡主與風鈴兒背了柴,又開始與徐本草閑聊。


    “徐姐姐,你每次來,才給師傅帶魚,那他好久才能吃到一次呀?”永安郡主略微遺憾,心裏覺得這些辟穀修行的道士,大概極傻。


    徐本草笑道:“不會呀。那池水是通到洞裏的,師傅自己能捉,我卻不能。唉,師傅喜歡我燉的魚湯。”


    永安郡主驚的咋舌,兀自後怕:“那麽深呀!這魚居然遊得這麽遠!”


    言罷,她衝蕭默歉意嬌笑,蕭默並不介意,隻是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


    徐本草略一遲疑,叮囑道:“我和你們說的話,別和他人說了。我本有個姐姐,人們喚她徐夫人。”


    永安郡主立即驚異,高呼道:“徐國公主?你,你,你竟是徐國公主的妹妹!”


    徐夫人是內四方鼎鼎有名,聲譽不輸給靜安散人的女道士之一。


    徐本草微笑道:“有什麽奇怪?醫學博大精深,我若沒有依靠,哪能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


    “徐夫人怎麽了?”永安郡主忽然想到誌安道士的話:徐國公主極其喜愛那池水。


    徐本草解釋道:“姐姐知道師傅喜愛這魚,又不願求人供給,於是,每年她都會定期放生好些這魚到那池中。魚兒擁擠,便潛到下麵,自然而然,它便遊到洞中去了。”


    風鈴兒恍然大悟,說:“原來師伯是為了給始祖送魚,才喜愛這池水的呀!”


    徐本草糾正道:“鈴兒,那不是你師伯,她並沒有師傅。她隻是識得師傅,感激他的人情,才以此回報罷了。還有,她水性極好,可以沿著那池水潛入洞中,因此,她才喜愛那池的!”


    三個少年皆會玄天功,也都開始修行體外大周天,自然知道自己可以閉息多久。聽到徐本草如是說,皆都震驚。


    蕭默好奇道:“徐姐姐,那池水密閉多遠?有幾公裏麽?徐夫人神功當真恐怖!”


    徐本草笑道:“孩子話!我沒潛下去過,哪裏知道呢?”


    太子淩聞言歎道:“蕭默,勤用功吧。你們未達境界,便不知曉。到了那境界,即便一兩個時辰不呼吸,也死不了!所謂精氣神,你成天修煉,卻不知它做何用處!嗬,境界未到,空有寶藏,也是視而不見。人本生來具足,有的道家修行,自然是為了增益內息,然而更多道家修行,卻也隻能彌補先天遺失罷了。”


    蕭默不懂,虛心求教,太子淩暢言道:“蕭默,人呢,生來便是圓滿自足的。嬰兒的精氣神,便是一生中最充盈的時候,隻是他不懂淬煉施展罷了。然而隨著長大,這精氣神便開始因事消損,所以,大多人的修行,便隻是補缺先天,卻自以為進步呢!你看,好些人,修行到了境界,便有了圓滿,自以為精純,實則是駐步不前。他們隻是修行到了嬰兒時候的純真懵懂,自己不能突破自我,便以為登峰造極罷了。”


    “修行一事,極其深奧,也有好些門徑。我們道家諸法,無外乎內丹外丹兩種,便都囊括了。佛門還有以外功橫練入內功的。你家劍法是以劍器入內功的。巫覡有以毒物入內功的。有以咒法入內功的。凡此種種,唯有一個目的,便是假於外物,以後天之力,破先天之境。這是大多數修行者的追求。”


    “你們三個,都已經突破了體內大周天圓滿,又都修行的是上層功法,便覺得異於常人,這是不對的!體內大周天圓滿,隻是嬰兒先天自足。能夠修行體外大周天,才是修煉的剛剛開始額。”


    太子淩歎道:“是我隱遁,把靜安耽誤了。聽徐丫頭所言,這個徐夫人的功力已經高於靜安,怕是已經達到煉神還虛境了。”


    三個少年凜然沉默,這是三人初次聽聞,有比靜安散人功力還高的人。並且這是太子淩斷言,必然不會有錯。


    沉默片刻,永安郡主又開話匣,疑惑道:“徐姐姐,她,她為何非要潛水?”


    徐本草得意道:“你們沒進去過,便不知道。這洞綿延百裏,岔路極多,裏麵泥潭,水道無數。任意是誰,進去都會迷路,更別提找到師傅啦。”


    “我姐姐自持神功,便想了個快捷的辦法。師傅嗜好食魚,姐姐由池中潛進去,便在裏麵的水潭邊上等著,哪日師傅饞了,來潭邊捉魚,自然就被姐姐遇見啦!”


    “妙呀!徐夫人真是奇人!武功既高,並且絕頂聰明。”永安郡主讚道。


    風鈴兒接話道:“師傅,我們進去也要找水潭麽?”


    徐本草笑說:“不必,師傅又不會天天吃魚。我又不習辟穀之法。萬一等個十天八天,我豈不是困頓死了!你猜猜,我怎麽找他?”


    鈴兒搖頭道:“沒進去過,不知道。”


    蕭默卻說:“不是用了類似六扇門的聯絡暗號吧?”


    徐本草自豪道:“我隻會一個本事,便用這本事找他啦。”


    鈴兒更是琢磨不透,喃喃道:“醫術怎麽找人?這是什麽關係?”


    徐本草見徒弟不解,歎道:“我還是帶你行走得太少了。鈴兒,我帶你在會稽山行醫,每次行走,你沒覺察出規律麽?”


    風鈴兒回憶道:“沒覺得不同呀。隻是跟你行走,遇到的瑤草頗多。”


    徐本草喜道:“知道便好,不枉我苦心帶你行走。鈴兒,我對會稽山極其熟悉,因為我在蕭國,每三個月就會到這山中遊玩。”


    “然而,我對這茅山的山與洞更加熟悉,因為,我是自小被師傅在那洞裏養大的!”


    “我知道洞裏每一條岔路,當然也知道洞裏瑤草分布在哪。鈴兒,師傅是辟穀的。我隻要看看各處瑤草采摘情況,便知道師傅最近在哪居留啦!”


    眾人皆都目瞪口呆,驚異徐本草竟有這等神異本事。


    言到此處,徐本草憶起往事,動情道:“這老頭極煩我!因為他能躲過所有人,唯獨避不開我!每次我找到他,他都覺得極傷麵子,定會頓足哀歎。唉,小時候他經常這樣和我藏貓貓,我這一身本事,多半是他這樣哄騙我學得的!”


    蕭默見徐本草傷感,忙打岔道:“咦,徐夫人並不拜師,卻找您師傅做啥?”


    徐本草說:“第一,論道。第二,為我。我是剛能說話,便被姐姐帶給師傅的,徐國卻以為我是丟了。”


    “姐姐比我大了不少,她性好道,清心寡欲。然而父母逼迫,在她二十歲時候,便安排她嫁人了。她不喜如此,更怕我也被這般迫害,於是,她便將我偷偷帶走,交給師傅扶養了。”


    “然而,我卻違了她的心願。我並不喜好道學,小時也很頑皮無賴,師傅便覺得頭痛,又不好強迫我。”


    “我是女孩子呀,天生喜歡花草,某天在洞裏尋到了一朵極美豔且幽香的花兒,便喜歡上了,從此便在洞裏各處尋覓。”


    “唉,師傅苦心,循循善誘,因勢利導,慢慢的,我便被他哄騙著,專研起醫術來了!”


    太子淩讚歎道:“哎呀,這可真是一位奇人,居然哄出一個杏林聖手來。快快帶我見他,我卻想向他學學,怎麽哄騙頑童學習!”


    蕭默羞赧不言,永安郡主臉皮卻厚,嬉笑道:“說我麽?”


    太子淩笑道:“是呀!我便想請教他,我孫女隻喜歡傻小子,卻能培養成什麽!”


    風鈴兒大樂,說:“那便是小媳婦嘍!”


    (縱橫首發書名幻世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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