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跟到住處,便又回去一人。


    沒多久,便帶來了人。築了新屋,帶來日用,太子淩四人的用度立即闊綽起來。


    次日清早,太子淩果然留下廖仲與兩個隨從,又出去了。


    “這是去哪呀?”腳下越發荒蕪,隻是隱隱約約的有條小徑。


    “方向沒錯,沿路走吧。也許就把我們領過去了。”太子淩沒有找到五尺道,心裏也沒什麽譜。


    越往上行,便已沒了路,卻漸漸鑽進了參天古林裏。樹葉新翠,枝條初發,樹木遮天蔽日。還好時值春季,地下還有陽光,若是枝繁葉茂時,怕是底下一點光也見不到吧。


    迷了路,三個少年有些迷茫,太子淩卻越發堅定,說:“往上去,要到了。”


    終於,林木稀疏時,遙目遠眺,眾人見到奇異。有深色石崖,突兀嶙峋,雄據山間。


    待近了些,有山澗阻隔道路。這澗數丈寬,仔細一看,兩邊有條鐵索連通。


    這時,能夠看清石崖一角。它竟從山中突出一塊,餘下盡皆被古柏遮蔽,恍惚間,如同空中飛來一塊石雲。


    風鈴兒喃喃道:“林深蔽日,山泉流淌。這地方大概氣候溫潤,適合種藥。”


    太子淩卻叮囑道:“別做聲,好像有人。”


    三個少年仔細聆聽,除了山間天籟,便是潺潺水聲,再也聽不到別的。


    蕭默奇怪道:“聽不出呀,是那兩個隨從跟來了麽?”


    太子淩說:“跟來個男的,但我說的不是他。上麵有兵器聲,好像有人打鬥。你們跟緊我,別離開哈。”


    深入未知境地,還帶著三個寶貝,太子淩免不得小心翼翼,謹小慎微。


    躍過山澗,樹木少了,卻更見高挺。行一段路,居然見到一顆古銀杏樹,粗壯高聳,拔地參天。


    樹下有一老人盤坐,偏髻短衣,華發蒼顏。


    太子淩想繞過這人,他的目的是山上石崖,便不想多生枝節,揮手示意眾人避行。


    “客人,來聊聊吧。上麵是禁地,去不得。”被發覺了,這老頭開口呼喚眾人。


    太子淩無奈,隻得讓大家來到樹下。


    “來做什麽?”這老頭異常警惕。


    “遊山玩水!”永安郡主聲音清脆。


    老人知道是謊話,卻也不去揭穿,隻是又重複道:“上麵是禁地,去不得,回吧。願意歇息,便陪老漢聊聊。”


    老人說話時,一直盯著太子淩。


    太子淩吩咐眾人坐定,便詢問道:“我叫靈虛子,兄弟如何稱呼?”


    “羅望。”老人出言試探,居蘭人皆知其名。看著四人沒有異樣,他便知道,這幾人是剛到此地。


    “咦,還有人來。”羅望察覺,出言問詢。見四人皆不答複,便朗聲道:“有客來麽?出來相見。”


    一會兒,那個男隨從現出身影。他並不靠近,遠遠的問候道:“老祖宗,您可安好。”


    羅望詫異,轉而色變,驚呼道:“紅兒怎麽啦?”


    “沒事,老祖宗。這幾位是酋長的客人,我是跟著侍候他們的。”


    “哦。”羅望心裏安穩,便不再問了。男隨從居然知曉規矩,見沒詢問,便自行退下了。


    蕭默等人疑惑,摸不清頭緒。永安郡主卻禁不住,開口問道:“老爺子,您認識那藍衣姐姐麽?”


    “嗬,那是我孫女。你們識得她?”


    “來和她談生意!我們楚地來的。”太子淩應聲道。


    “那便是朋友啦!老哥,我不問你怎麽知道此處,但下次別來了。這裏還有他人在,而且他們脾氣不大好。”羅望知道幾人與孫女往來,禁不住又叮嚀一番。


    這時,石崖那邊,有人下來了。又是個老頭,矮小消廋,左衽長衫,看起來衣裝與身材頗不登對,像是個戲台上的醜角。


    這老頭見有生人,立即作態,厲聲道:“羅望!請幫手麽?你敢壞了規矩!”


    “乾打力,他們隻是誤入,你嚷什麽?容他們歇歇,便離去了。”羅望頗不耐煩。這矮子脾氣太差,他並不喜歡親近。


    乾打力來到樹下,撲通坐下,便極厭惡地巡視蕭默等人。永安郡主見不喜歡,竟也扮起鬼臉,以此回禮。


    乾打力惱怒,忽的伸手,便想給永安郡主個厲害。他要扇這不知輕重的女娃一耳光,讓她吃點苦頭。


    “啪。”羅望救援的手段還沒到。太子淩便和乾打力拚了一掌。


    “呲溜。”太子淩微微晃動,卻把乾打力震得滑了出去。


    乾打力盤坐著,沒來得及防備,一直屁股蹭地移動,直撞到樹上才停歇住。


    “你!”乾打力虎的站起來,指著太子淩便要發作。


    太子淩更氣,厲聲道:“想怎麽樣?”


    羅望忙來調和:“別吵,坐下說話。唉,都不是小孩,鬧什麽?哪來的火氣。”


    乾打力吃了虧,曉得太子淩厲害,卻不罷休,嚷道:“什麽渾蛋孩子,忒沒禮貌。”


    太子淩受了罵,卻平靜下來,隻是淡然道:“你再敢動我孫兒,我要你老命!剛剛是給羅兄弟麵子!”


    羅望忙攪和道:“是了,老力,你也要看我麵子!坐下,坐下!”


    乾打力麵色狠戾,卻也不敢再發作。兀自心裏疑惑:哪裏來的跛殘,竟然這般厲害!


    羅望岔開話頭,詢問道:“老力,怎麽提早下來了?”


    乾打力頓覺難堪,憤恨道:“今日見鬼了,總是輸!這幾個死鬼背著我偷偷研究了新招式,我便打不過他。索性下來,你上去吧,看你如何破解。”


    羅望暗笑。幾個老頭輪班研習刀法,每次一個在樹下休息,其他的便在石崖上,邊研習邊比試。然而,大家都不喜歡乾打力性情暴躁,又忌諱他族裏勢大。是以,幾人琢磨出新招式,卻不告訴他。這一日,便讓他吃了點小虧。


    羅望不動聲色,誆騙道:“怕是我也敵不過。時間未到,我再陪陪朋友。”


    乾打力忌諱太子淩神異,警惕道:“你們認識?”


    羅望無奈他的做派,安慰說:“初識,他們走錯了路!”


    乾打力石崖打鬥,損耗過劇。見盤問不出端倪,便靠在樹上,閉目養神,再也不言語了。


    太子淩等人,心中存疑,然而多出一人,又頗不友善,便都緘口不言,各自玩耍,隻是時不時的瞥視羅望一眼。


    羅望知道總要上山,又不放心獨留乾打力一人,便開口逐客道:“你們回去吧,不是要做生意麽?不要在這耽擱時間啦。願意遊玩,換個去處。”說罷,衝著太子淩眨了眨眼。


    太子淩頓時領會,便伏在蕭默肩頭,吩咐道:“回家!”


    幾人悠哉離去。


    這時,乾打力睜開眼睛,虛張聲勢道:“走的快!不然等你上山,我把他剩下的手腳盡皆打斷!”


    羅望也不揭穿,附和一聲,轉身快步向石崖行去。


    永安郡主見無結果,頗為掃興,嘟囔道:“老祖,你就該打趴下他,我們自行上山。現在可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白走了這麽遠的路!”


    太子淩神色鄭重,叮囑道:“丫頭,你們以後見到這矬子,千萬躲遠點。他比長白五行還要厲害些,你們打不過他。而且,你隻一個玩笑,他便作態,這人也真不是善類,以後遇見,一定要小心,提早躲避!”


    永安郡主滿不在乎,得意道:“有老祖在,我不怕他!”


    太子淩頓時氣惱:“我定然能為你報仇,可若是你傷了,我便是滅了他門戶,也無法彌補。你聽話吧,以後學得乖巧些,不要莽撞,聽到沒?上次搶人錢財被打,不長記性麽?這次又去取笑人家。”


    永安郡主不由自主的摸摸臉,傷疤塗了十香散,已經不見痕跡。然而她心裏卻落下極深陰影,忐忑道:“是啦!我記住了。”


    轉而,她又問:“我們來做什麽?這便下山了麽?”


    行路寂寥,又見三個少年未登石崖,神色落寞失意。太子淩便陪著說話解悶:“見到廖仲的刀法麽?有些招法,竟然是中原流傳,南蠻少有。我懷疑他是遇到了什麽機緣。”


    蕭默立即懂得,太子淩懷疑有調試員來過黔地,亦或還留下了寶藏!


    永安郡主機敏,反應過來,便問道:“機緣在這山上麽?你咋不上去,反而下來啦?你咋知道此處奇異?”


    太子淩謊言道:“多看書!古神書寫過這山。我聽兵刃聲音,石崖竟然有好幾個人,我總得顧忌你們,所以上不去。然則,羅兄弟給了提示,山上端倪,回去問問藍衣丫頭便知曉啦。”


    “奧。”三人疑惑頓時解開。


    永安郡主調皮道:“看來我得勤練功,居然給老祖拖了後腿。”


    太子淩莞爾笑道:“但願如此。你便把纏著蕭默的一半精力用在習武上,便可天下第一啦!”


    永安郡主得意嬉笑,詰問說:“老祖,你是什麽意思?”


    風鈴兒揶揄道:“誇你!現在你是天下第一情聖!”


    永安郡主啞然,隨即調侃說:“不如你!小丫鬟舍命救公子的故事,徐本草早就講給母親聽過!”


    風鈴兒略微一怔,隨即便明白了。師傅竟然暗中幫過自己,她想讓慶王妃知道自己對於蕭家的意義。


    風鈴兒也不羞惱,淡然道:“我是在救自己。我與小哥結伴長大,他若不在,我沒法獨活。”


    永安郡主聞言便呆住了。好一會兒,才訕笑道:“這下厲害,你才是第一!”


    這一刻,永安郡主心裏酸楚,忽然之間,她便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縱橫首發書名幻世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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