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擋在額前,這兵家覺得麵前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呲。”眾人見這兵家,掌心,額頭已被擊出孔洞,兀自瞪著雙眼,滿臉茫然神色。


    他已經死了。


    太子淩拐杖脫手向右一甩,人卻向左麵飛出。


    左右逃跑的兩個,一個被拐杖貫穿胸口,另一個被太子淩一掌擊掉了頭顱。


    餘下兵家皆是暴起,合擊太子淩。料想他沒了兵刃,總該容易對付些。


    太子淩單掌舞若繁花,繽紛絢爛。身形單足搖擺,恰似陀螺。眾兵家紛紛中招,踉蹌後退。


    侍衛一擁而上,將這些人盡皆殺戮,一個不留。


    太子淩見戰局已定,忙去查看薛萬。還好,傷勢雖重,卻不至於傷及性命。


    太子淩心中安穩,吩咐慶王妃道:“丫頭,分出來百名禁軍,將兵家的頭顱盡皆割了,即刻帶回蕭國,送給蕭君複命。”


    “將戰死的兄弟,原地合葬一處。立碑,書名,背麵述說功績。”


    “處置好受傷的兄弟後,即刻全員趕回楚宮,原地駐守。若有兵家來犯,格殺勿論。”


    “妙真,留下千名兵將,毀城寨,搬積蓄。把兵家鬼家的屍體盡皆高杆懸掛。讓聞訊來觀的國人看看,與國為敵,究竟是個什麽下場。”


    “其餘四千與正一道眾配合,搜山清繳餘匪,明日一早,命將軍統領,開拔奔赴邊境與楚君會和。”


    “妙真,你也立刻隨丫頭回楚宮。讓蕭國一眾接替防衛,騰出來的一萬兵將,你帶著快去救援楚君。”


    “妙兒,麻煩你背我去楚宋邊境。”


    司空妙正在滿地撿自己丟出去的飛蝗石,聽了呼喚,趕緊奔過來拾起軟轎上的毯子。


    司空妙背起太子淩,慶王妃慌忙攔住道:“還有傷,您顧著點自己吧。”


    太子淩應允一聲,他竟把這茬忘了。運氣一震,背上幾枚袖箭紛紛墜地。妙真散人也不避諱,伸手撕開傷處,看到傷得並不嚴重,這才放心。她取出符紙,折疊後徑直貼在患處,並命些微幹淨的道士脫去衣袍,給太子淩蓋上。這時,慶王妃才把毯子給太子淩小心搭在身上,嚶嚶叮嚀道:“您小心些身體。”


    太子淩見她臉上還有淚花,頗無奈道:“下次要曉得聽話,別再累贅我。呆在楚宮,都不許單獨出門,小心異勢力報複。”


    剛想吩咐啟程,妙真散人追問道:“真人,抓住的怎麽辦,真要免死麽?”


    這一戰,蕭楚兩國皆死上百人眾,也都是教門精英,著實累人心痛。


    太子淩氣得胸悶,詰問道:“誰說免死!!難不成剛剛戰死的不是你的兄弟!!”


    妙真散人愕然困惑道:“您說。。。”


    太子淩反詰一句:“你管我說啥,你說了麽?死心眼。”


    說完,一拍司空妙肩頭,兩人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妙真散人怔怔呆愣著,還沒反應過來,慶王妃已經吩咐侍衛道:“還不給兄弟報仇,等著把他們當爺供奉麽?”


    眾侍衛紛紛湧起,開始殺蕭國手上的鬼家俘虜。


    妙真散人再不敢遲疑,一聲令下,被楚國擒獲的,也盡皆被屠戮幹淨。


    這一戰,江西鬼家根基覆滅,隻逃了寥寥數人。


    趙司正帶著眾人行進,快要靠近村落時,但凡遇到的人,盡皆押了起來,免得走漏風聲。


    到了村落,眾人慨歎,這裏竟是個世外桃源。


    此處四麵環山,竟是個被包裹著的山穀,隻有一個出口,有條溪水從穀底橫穿,再由穀口流出。


    屋舍都建築在穀底。這房舍皆是茅屋,造型奇特。屋頂倒是尋常的三角形,但卻出奇的大,房簷幾乎搭到了地上。牆壁露出那點,都是泥黃色,是用稻草混合泥土夯成的。


    再看山坡上,一方方稻田,金黃燦爛,隻待收割。他們竟在山坡上平整了無數個豆腐塊,分戶種植。


    山坡成了梯田。每隔數層,便有風車引水。


    穀中屋舍間的空地上,橫著一排排空竹竿,有的竹竿上,垂掛著五顏六色的布匹。有紫褐色的,有湛藍色的,有翠綠色的。


    蕭默被這悠然自得的田園風光迷戀住了。


    揚空子觀察仔細,商量道:“用火吧?”


    趙司正默默點頭。


    一眾人手便分散包圍這山穀,隻等令下,便要放火焚毀這片世外桃源。


    “等下!”蕭默喃喃道。


    “怎麽,心軟了?默兒,這村落出來的男人,傷了你的老婆!現在他們在鬼家的漢子,大概也都被靈虛道長殺幹淨了。你可不能犯渾心軟呀!放過他們,將來蕭楚兩國,不知要受多少報複呢!”


    趙司正不失時機的教導孫兒。


    “沒,不是心軟。你們誰見過這些布的顏色麽?”蕭默確實心軟了,但他知道不能求情,急中生智,找了另外一套說辭。


    “沒!”即便趙司正走南闖北,也沒見過哪有這般天然顏色的布匹。


    眾人皆是搖頭。


    蕭默暗喜,對揚空子說:“道長,楚國不是要利商賈麽?這布匹,便是奇貨可居!還有這水車,這灌溉,都是於國有益的技術!”


    揚空子了然他的心思,決絕道:“蕭默,這人不能放!已經結了大仇怨,他們還有蠱毒利器。若是今日慈悲,往後遺禍無窮。但這布匹製法,我也有辦法獲得。這色澤,確實適合通貨盈利。”


    說罷,揚空子吩咐手下等待,兀自站起身,向穀底行去。


    眾人忙起身跟上。


    “哪位是主事的大巫?”揚空子吆喝道。


    眾人都在半山腰站定,底下情況一目了然,看得清清楚楚。


    這村落久處安寧,少有外人。忽聽有人呼喊,便有數個屋舍鑽出人來,想要一看究竟。見到居然有數個衣袍男人站在半山,她們又緊忙退回屋裏去了。


    村裏男人都出去征戰謀財,隻留下了女子與孩子。見了陌生男人,她們便立即生出躲避心思。


    半晌,一個老媼從一戶屋舍中出來了。瞭望眾人半晌,緩行移步上來。


    這老媼,上衣是純黑側襟衫,衣邊繡著五彩花紋,衣服正中,還有手繡的彩圖,依稀辨別,似乎像是繡著無數隻飛鳥。下身長褲也是黑色。整個人看著幹淨利落,又從樸素中襯托出彩色的紛繁華麗。


    最耀眼的是她的頭巾,五彩斑斕的顏色,層層疊疊的包裹在頭上,狀似花卷,而那繁彩卻又讓人想起了端午節上,媽媽手中的五彩繩。


    老媼踱到近前,平淡詢問:“客人有何吩咐?”


    聲音些微嘶啞,配上她低沉的語氣,使人覺得極其壓抑。


    “老太,我是楚宮來的,想問您江西鬼家的事。”揚空子盯著這老媼,看她做何反應。


    果然,老媼色變,厲聲道:“孩子做得好事!你自找他們去,沒由來的難為我們娘們!”


    揚空子沉聲說道:“楚國詔令,以蠱害人者,死罪。知情不報者,死罪。參與其中者,死罪。”


    老媼聞言,麵露猙獰,配上她的枯槁肌膚,甚是可怖。


    她喃喃罵道:“狗雜碎的米賊,毀了我們榮華地位,今日竟然還敢來索命!”


    她的罵聲越發低沉,漸漸聽不清楚,變成嘀嘀咕咕的碎言碎語。


    眾人凝神想去聽個仔細,忽的趙司正大喝:“運功抵禦。這老婆子使的是攝心術。”


    眾人慌忙屏息凝神,運轉內息抵禦。老媼的咒語也被趙司正渾厚的內力震斷,不能生效。


    她惡狠狠的剜了趙司正一眼,未等發作,便覺察有清正朗朗的咒決侵入耳膜,忙又急促嘟囔起來。


    眾人得了空閑,看得明白。


    揚空子手掐咒決,兀自變換,口中振振有詞!


    老媼喃喃碎語,繼而渾身顫動,最後竟然舞動起來。


    蕭默見她老弱矮小,扭動身姿,居然變得極其妖嬈。


    瞬間,他想起了鈴兒在懷中時的溫存,想起了若安采蓮時的曼妙,想起了贏寶兒臨別時留下的甜笑。


    “都閉眼。”


    眼前一黑,趙司正蒙住了孫兒的視線。


    蕭默隻覺得萬般美好,盡皆破碎。心裏凜然一寒,便如從萬丈處墜落一般,心懸倐忽落地。霎時間,他驚出一身冷汗。


    “居然中了巫咒!”他暗自後怕,若不是有外公在,這下便著了道。


    身邊的永安郡主,已經按耐不住,偎到蕭默身上纏綿。蕭默察覺有異,忙去遮住她的雙眸,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免生事端。


    靜安散人氣得大喝:“破!”


    這一聲音浪,直接擊向那老媼。本來老媼與揚空子對峙,便落下風。再受一擊,頓時把持不住,“噗”地一下,口噴鮮血,萎靡癱倒在地。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永安郡主醒轉過來,見在蕭默懷裏,覺得舒服,便耍賴不再起身。


    回頭望望風鈴兒,卻見她神采奕奕,絲毫不受巫咒迷惑,不由得心中疑惑,詢問道:“若靜,你沒聽到巫咒麽?”


    風鈴兒也疑惑說:“聽到啦,沒啥的。”


    靜安散人頗為氣惱,卻不好發作,堵塞道:“平日不誦經文,滿腦子汙穢齷蹉。你不受蠱惑,還能有誰!”


    蕭默大窘,忙把永安郡主推起來。永安郡主卻哈哈大笑道:“這情蠱,真就成就有情人呀!”


    (縱橫首發書名幻世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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