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寶兒受了逼迫,隻得去解薑奎的蠱毒。


    她先把斷臂扶起,將斷指伸向薑奎口中。薑奎不解其意,扭頭躲避。贏寶兒卻說:“血便是解藥!”薑奎隻得忍著心痛含著,將滋滋滲出的血咽入腹中。


    贏寶兒將手放在薑奎神闞穴上,不住按壓。俄而,薑奎覺得體內有異物順行向上。漸漸到了咽喉,再也禁不住刺癢,嘔了起來。


    一條黑亮的蛔蟲被他從口中吐出,掉在地上兀自蠕動。


    眾人見了毒物,既覺恐慌,又是惡心。


    贏寶兒伸手要去拾起,蕭夫人眼明手快,一劍斫了上去,那蟲頓時兩半,再斫幾下,便混入塵土中了。


    蕭夫人懼怕劍身沾了蠱毒,忙將其投入溪水中。


    贏寶兒氣惱不已:“這是我養的第一隻寶貝,二十多年,大概成了神通,你就這樣殺它。小心將來受了報應!”


    這蟲死了,著實讓她心痛!她的情蠱靠人體養蟲,養得越久,寄主修為越高,與自己越是恩愛,養出的蠱蟲越是威猛。


    蕭夫人不管她虛妄言辭,問靜安散人道:“殺了麽?”她知道靜安散人定然不肯動手。


    靜安散人謹慎道:“還需兩個月後,薑奎蠱毒不再發作,才能斷定真的解脫。何況,還得指望她再救一個。”


    低頭問薑奎道:“你說的大巫,何時能到?”


    薑奎盤坐著,調整理順氣息。聽靜安散人問,懇請道:“大概三天,也許會早。真人,放過她吧!能不能先給她醫治下?”


    靜安散人歎道:“不知該讚你專情,還是罵你癡傻!她手段太惡,沒法放啦。待回蕭國後,我向六扇門要個人情,盡量把她關押得寬鬆些吧。鈴兒,你先看看她的傷。”


    風鈴兒應聲給她醫治。


    薑奎知道贏寶兒再也無法逃脫,心裏生出愧疚,含情脈脈地盯著她,欲說還休。


    贏寶兒被他這下傷得絕望,幽怨道:“我十四歲跟著你!從來不曾害你!你今日做的,可對得起良心。”


    薑奎覺得她所言非虛,不知如何辯解,便連看她也覺得羞愧,黯然低頭不語。


    蕭夫人看不下去,罵道:“見不得你這樣的軟骨頭!忘了她惦記你的功法,忘了她迷惑你失去自主,忘了她見異思遷,便連剛剛吐出來的毒蟲也忘記了。怎麽救了你這麽個不知是非的傻子!”


    贏寶兒見不得她歪曲自己,辯解道:“我是房中派的,這蠱便是修行秘法,若不是你們阻礙,將來待蠱蟲養得完整,我教他功法共同修行,我倆修為何止增長百倍!他想交換功法,我怕他老實被人哄騙,委屈自己幫他,這又有什麽錯了!”她說得入情入理,竟然感動自己,嚶嚶地抽涕起來。


    薑奎聽聞哭聲,心生憐愛,抬頭便想接口。


    蕭夫人喝道:“你好能詭辯!再敢開口,別說傷別治了,我還要把你舌頭割掉,看你還敢不敢賣弄口舌!”


    贏寶兒畏懼她的狠戾,便閉口不說了。低頭盯著風鈴兒給自己治傷。


    風鈴兒已經找到樹枝,又從蕭默衣襟上扯下布條,把贏寶兒的斷臂捆好。叮囑道:“這胳膊別動了,回去給你上藥,總得半月才能穩固。”


    贏寶兒居然是個懂得進退,心知感恩的人。她心裏感激風鈴兒處置得精細,應喏道:“丫頭,你叫什麽?將來我回報你!”


    風鈴兒見她言語和善,便回答說:“看你大不了我兩歲,別叫我丫頭,我叫風鈴兒。我是學醫的,救你應當,不要你回報。”


    她心裏看不起贏寶兒的諸多異法,開口便回絕了她,並不想和她攀交。


    贏寶兒居然明白她的心思,氣惱道:“也不知你們都想什麽!我從小在族裏,天份最高,極得眾人讚揚,追捧。但凡是個男人,總要使盡辦法追求我。他們喜歡我術法高明,還生得美貌。而我總不知道哪裏不招你們喜歡!男女歡愉還能相互修行,哪裏不好了?誰規定隻有你們修行的便是正道!我知道你心裏看不上我,但你救治我,我總要回報你,我記得你的恩情了!”


    風鈴兒沒接觸過她言語內容,不知如何答複,便不再做聲,給她處理斷指。


    蕭默聽她說辭,便說:“姐姐,你覺得對的,是你族人覺得對,未必世人都覺得對。你是生錯了地方。等你大些,經曆多了,自然懂得了。”


    蕭夫人不願孩子與巫女接近,吩咐道:“你少管她,離遠點就好。”


    贏寶兒屢次遭受教訓白眼,心裏氣悶,戲謔道:“像你們懂禮數一般。我三十多歲,足可以做你阿姨,你卻嘴甜,叫我姐姐!莫不是有什麽心思麽?”


    蕭默臉上羞得通紅,他忘記了贏寶兒也服了十香散,看她生的標致,略帶稚氣,還以為和自己年齡仿佛。


    蕭夫人厭惡她言語輕浮,又不能真的割她口舌,便叮囑蕭默:“你一邊玩去。”自己則站在身後,死死盯著,怕她耍什麽機巧。


    贏寶兒見風鈴兒擺弄她的斷指,心裏酸楚自憐,央求道:“幫我埋了吧!這隻手,再也沒法見人了。”


    風鈴兒也是女子,自然知她心意,頗可憐她,安慰道:“我能接上,也能保證肌膚完好,但我醫道窮盡於此,這手指,確實是殘疾了。”


    贏寶兒聽聞她有絕技,立時高興,再次應喏道:“鈴兒是吧!我欠你的,將來一定回報!”


    風鈴兒見她提及兩次,不願再傷她顏麵,隨口答應道:“你若有心,將來見了蕭國四方老人,蕭鼎成一家人,以及峨眉派道眾,能夠退避三舍,不與爭鋒,便算回報我了。”


    風鈴兒本想委婉告誡她自身處境,哪知贏寶兒聽後,滿口答應說:“我應承你便是!你伸手到我懷裏,有紙包,你取出來!”


    風鈴兒不知她有何安排,但知道蕭夫人在身邊,總不會有差錯,便依言取出幾個紙包來。


    “這個,其餘的放回去。這紙包裏麵的粉末衝水,你給他們均勻分了服下。鈴兒,我是看你麵子,才解了他們的毒,我不計較你看不起我,但你要知道,我也有些本事!”


    (縱橫首發書名幻世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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