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亦溫得知徐憬淮大鬧雪狐峰後,非常生氣。於他而言,徐憬淮此舉不僅僅是欺騙,更是對他的羞辱與戲耍。氣惱之下,酒亦溫什麽也不管了,打算回他的酒廬。


    然而,在返回的途中又聽聞東魔君風神翼龍欲向北域開戰。一想到狐族接下來的命運,酒亦溫便決定前往雪狐峰助戰。


    然而,當酒亦溫隱匿身形趕至雪狐峰時,卻偶然見到一位人族修士。雖然對方做了精密的偽裝,但酒亦溫還是認了出來。


    那一刻,往事種種,種種因果頓時湧上心頭。


    那一刻,酒亦溫笑了,可笑得比哭還難看。


    那一刻,酒亦溫怒了,怒得猶如一頭發瘋的野獸。


    可下一刻,酒亦溫又累了,累得心神疲憊,累得無法動彈。良久,良久,良久,林蠻兒攻上了雪狐峰,並在夜黎子的相助下,血染雪峰。


    酒亦溫目睹了全部過程,可他累得無法動彈,更無力出手。而後無雙雪狐棄劍而逃,酒亦溫一番思量後,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追了上去,直至追到了小雪峰。


    林蠻兒聽到這裏,立馬警示周圍,以防無雙雪姬偷襲。畢竟,大雪峰一戰,魔劍幾乎抽掉了他多半的魂力與精力。之後,為了開啟大雪峰中秘密,他更是被自己打得傷痕累累。


    此時此刻,莫說是無雙雪姬了,隨便一位至尊修為的妖王都能輕易幹掉他。當然,至尊妖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


    酒亦溫雖然沒有紫極魂瞳,但以他符係天問的感知力,對於林蠻兒此刻的狀態也能探個七七八八。正因如此,他才願意坐下來跟林蠻兒好好談談。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惜耗費壽元,推衍出的一瞬未來。可怪異的是,他明明推衍的是徐憬淮的未來,但卻推出林蠻兒的未來。顯然,兩者之間存在非常密切的關聯。準確來說,還包括他自己,也就是他們三者之間。


    “放心吧!她已經離開了。”酒亦溫既想笑又無奈道


    林蠻兒輕咳一聲,略顯心虛道:“俺可沒有怕她,俺隻是習慣而已。”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得好好靜一靜了。”


    “就因為俺血洗了雪狐峰?”


    “血洗雪狐峰隻是因果之一,或者說,你每一次的殺戮都會增添一份因果。”


    “因果?嗬,行,那咱們就好好論一論這因果。首先,雪狐無雙受了雪姬的恩惠,可她不僅不思感恩,反而還以噬靈之毒暗中加害。之後更是霸占大雪峰,殘殺雪姬舊部。


    當然,這裏是赤魔大陸,像她這種狼心狗肺的玩意,比比皆是。俺也犯不著為了這個與她為敵。畢竟,俺家那位也是魔君呢,肯定也沒幹啥好事。


    可問題是,那臭狐狸卻無緣無故地抓了俺從小到大的兄弟。你自己說說,俺能咋辦?當麵要人嗎?可她能給嗎?


    至於說血洗雪狐峰,那俺請問,殺一群魔頭,到底是他們應得的果,還是俺種下的因呢?”


    此番言論一出,酒亦溫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但不管怎麽說,無端殺戮總是不好的。”


    “是的,這點俺承認。可問題是,俺有無端殺戮嗎?”頓了一下,又自顧自地說道,“記得俺第一次殺人是在十幾歲的時候,地點就在鰨蟆村,可你知道俺為啥要殺他嗎?”


    林蠻兒抬頭看了一眼酒亦溫,又自問自答道:“那時候俺還沒有修行,平日裏就跟魚娃子與虎子下海撈魚。直到有一天那狗東西來俺們村,殺了很多人,還逼迫俺們下海撈珍珠,好讓他進城換取修行資源。


    你很難想象,僅僅是為了一塊最低級的靈石,他就要殺人。俺的母親,在俺那養父遭遇海難後,就一個人養育俺們三兄弟。可那狗東西看中了俺生母留下的手鐲,就殘忍地殺了她。


    你說,俺應不應該報仇?”


    “應該!”


    “好,再說說第二次。俺記得是在山上吧,那也應該是俺踏入修行後殺的第一個人。至於殺他的原因,是他先要殺俺,可俺當時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再之後,應該就是梅州分院的考驗了,那也是俺頭一次殺好多人。可你知道嗎,那考驗的本身,就是相互殺戮。而且,俺也在那時候遇到第一個對頭。


    不過呢,隨著俺修為不斷提升,俺對他的恨意也漸漸消了。這人你應該聽過,跟俺一樣是七係法修,而且還在摘心台替俺迎娶過風瀾呢!


    再之後的殺戮俺就記不大清了,好像是在學院,也好像去在回去的路上。當然,你最關心的應該是龍城的殺戮了。那也是俺被稱為魔屠的原因吧!


    可你知道嗎?即便俺做了魔屠,殺了好多好多,但依舊沒能擋住他們入侵的步子。你知道這意味著啥嗎?意味著會發生屠城的慘事,而被屠殺的對象,很多都是跟俺母親一樣的普通人。


    他們辛苦勞作,目的就是為了家人能吃上一口熱飯。他們沒有害過人,頂多也就是上山打點野味。運氣不好時,還會被山獸當成“野味”。


    他們有做錯啥嗎?他們該死嗎?


    所以,俺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了,隻可惜俺當時還不夠強,殺得還不夠多。就這些了,再說俺也煩了。”


    酒亦溫聽完林蠻兒的講述,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他手上也沾了血,否則又豈會有今日的修為。而且,他也曾目睹過被屠城的慘象,他也會憤怒,他也會拚命阻止。


    既如此,他還有何資格去評價林蠻兒呢?


    “我很抱歉,但我還是希望你今後少一些殺戮。這對你的未來或許有好處。”


    “行,俺以後能不殺就不殺。另外,俺有一個問題,未來可以改變嗎?”


    “不可以!”


    “額……不可以的意思是否是說,俺現在無論做啥,未來也都一樣呢?”


    “準確來說,是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形成不同的未來。你要知道,我看到的僅僅是一瞬。”


    “那一瞬到底是啥?”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否則,你又豈會跟我聊這一場呢?”


    “不,俺沒答案,俺需要你告訴俺答案!”


    “答案真的重要嗎?你現在應該靜靜心,花點時間陪伴家人。你之前不是說有個女兒嗎,那就好好陪著她,讓她多一點父愛。”


    “是妍兒,她會死?”林蠻兒眼神中充滿了驚恐之意。


    “當然會死,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大羅金仙,無一例外。”


    “不,帝君就不會死。”


    “錯了,帝君也會死,這點你應該清楚的。”


    “俺說的是老死,而不是被殺死。”


    “有何區別呢?隻要在死之前少一些遺憾,就足夠了。”


    林蠻兒看著酒亦溫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頗感疑惑道:“那你有啥遺憾呢?”


    “我的遺憾不是為我自己,而是一個朋友。因為我的過失,造成了他一生都無法抹除的心魔。”


    “你這位朋友就是小白臉吧?”


    “是的!可我卻辜負了他的信任,泄露他的秘密,這才讓那個道貌岸然的畜生陰謀得逞。”


    “能詳細說說嗎?小白臉也是俺的朋友,俺也應該多了解他。”


    酒亦溫略感欣慰道:“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希望你在得知之後,不要在他麵前提起,以免往事勾魂啊!”


    林蠻兒應了一聲,並將珍藏的八仙酒送到酒亦溫麵前。然而,酒亦溫剛欲伸手去接,但不知為何,身體猛然一顫,而後又將八仙酒送了回去。


    林蠻兒並未生氣,提起酒壇咕嚕咕嚕喝了起來。後經酒亦溫講述,徐憬淮那位心愛的女人,其實跟白芷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區別在於,白芷號稱小醫仙,但那位卻號稱小毒仙。


    白芷心地善良,性格內向;小毒仙天真爛漫,活潑跳脫。


    白芷喜歡跟小動物打交道;小毒仙則喜歡跟小毒物打交道。


    白芷以醫術救死扶傷;小毒仙則以毒術救死扶傷。


    再說相同點,這兩位雖然都有修為,但手上卻沒有血債。相比之下,出生毒王穀的小毒仙顯然要比出身梅州學院的白芷,更難為可貴。


    畢竟,白芷還有一位長老的伯父照顧,無論是修行資源還是自身安危,都能得到保障。可毒王穀卻是一個毒修匯聚的凶險之地,在那裏並沒有太多的限製,一切以修煉毒術為主。


    試想一下,若想在那種地方生存,怎能不沾染鮮血呢?可小毒仙卻活了下來,並且還得到了整個毒王穀的認可與庇護。


    究其原因,小毒仙不僅不傷人,反而還會救人,即便對方前一刻還要殺掉她。當然,小毒仙雖然會救人,但因其跳脫的性格,也是會記仇的。


    故而,整個過程可歸結如下:鑽研毒術——被人攻擊——被迫自保——對方中毒——性命堪憂——出手解毒——對方得救——拳打腳踢——“報仇雪恨”——拍手離去——繼續修行,此般循環。


    正因為小毒仙長久堅持的“以德報怨”,才讓那些毒修們真正心服。甚至,還一致推選其擔任毒王穀穀主之位。


    對此,毒王穀穀主龍丘尚野自然也認可,並且還其為徒,傳授高深的毒術。可惜,好景不長,一次偶然的機會,小毒仙遇到了身中劇毒且麵臨追殺的徐憬淮。


    當然,以徐憬淮的經曆而言,這種事太常見了。可以說,他要麽正被追殺,要麽即將被追殺。沒辦法,自身的消耗太大,必須爭取更多的修行資源。


    可資源是有限的,他用了別人就沒有了。如此,自然是各憑本事,誰先搶到就是誰的。然而,被搶的一方肯定不甘心,便會集合戰力追殺於他。


    話說回來,小毒仙救下了徐憬淮,並將之帶進了毒王穀。對此,很多毒修雖表麵接受,但心裏卻有一股很深的怨念。於是,在徐憬淮解毒之後,各種刁難。


    可惜,徐憬淮太聰明了,一般的手段根本難不住他。於是,葉嵐便在那個時候被請出來了。


    毫無疑問,徐憬淮根本扛不住葉嵐的手段,每次都是靠小毒仙才撿回性命。一來二去,徐憬淮便對小毒仙產生了好感,而小毒仙同樣也是如此。畢竟,徐憬淮除了家世稍差之外,其他方麵基本無可挑剔。


    有趣的是,葉嵐也在刁難的過程中,逐漸喜歡上了徐憬淮。不過,葉嵐性格乖張,表達情感的方式也有些奇葩。以至於徐憬淮對她都是避而遠之。


    試想一下,你好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兩眼一黑,啪,栽倒了地上。如此倒也罷了,可緊隨而至卻是葉嵐那刺耳的“嘲笑聲”。


    再比如,你好端端喝個小酒,哼個小曲,正愜意滿滿時,肚子裏突然多了一條毒蟲。如此倒也罷了,可那毒蟲一生二,二生四……最後全從你嘴裏蹦出來,這種折騰誰受得了啊!


    再再比如,你正在全神貫注地煉丹,而煉丹的材料是你拚了性命才得到的,可當你凝丹之後卻發現,丹藥中不知何時參雜了一顆毒物的種子。


    最氣人的是,種子竟然還當著你的麵,生根發芽了。


    那一次,徐憬淮真的怒了,找到葉嵐要求賠他的丹藥。可葉嵐仗著修為高,不僅不賠,反而將徐憬淮塞進大甕中,讓毒蟲撕咬其身。


    當然,過程雖然很痛苦,但收獲還是有點。畢竟,葉嵐也沒想著要加害徐憬淮。可她這方式,終歸讓人難以接受。


    事後,徐憬淮便逃離了毒王穀,可憐小毒仙整日牽腸掛肚,鬱鬱寡歡。葉嵐心生愧疚,便決定出穀將徐憬淮抓回來。


    可問題是,徐憬淮早就對她產生了心裏陰影,一見她來,拔腿就跑。一來二去,葉嵐都快忘了為何要追徐憬淮,而徐憬淮也忘了為何要逃。


    再後來,徐憬淮借助一處仙君墓,成功擺脫了葉嵐的追擊。而後便一路輾轉,逃去了商州。雖然商州的經曆讓他受益頗深,但也讓他永失摯愛,造就心魔。


    倘若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不會離開毒王穀,哪怕葉嵐的手段再狠,也不會離開。可惜,失去了就是失去,再後悔也無濟於事。


    林蠻兒聽到這裏,不禁歎了一聲。雖說他之前的日子也很艱辛,但總歸沒有失去太多。白芷雖然去了月星,但他相信,終有一日他會親自迎回。


    當下,看著酒亦溫,問道:“那小毒仙究竟是誰殺害的?”


    此話一出,酒亦溫突然碾碎了跟隨他多年的酒葫蘆,神色憤怒道:“那個畜生,待我確認之後,定取他首級,以祭奠亡魂。”


    “到底是誰?說出來,俺幫你。”


    “不用了,這件事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了結。至於他那邊,雖然暫時沒有危險,但逍遙府終歸不是什麽好地方,你還是想個法子接應一下吧!”


    “放心吧!等俺恢複了,應該能救他。”


    酒亦溫點了點頭,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叮囑道:“秋水芙蓉修為極高,早已到了神遊天境大圓滿。故而,你千萬不可與之硬拚。”


    “可不硬拚又咋救人呢?”


    酒亦溫稍作思索後,回道:“據我所知,再過一段時間,花都會舉行‘百花宴’。屆時,你暗中潛入,再伺機救人。”


    “可問題是,即便俺救出來了,那秋水芙蓉也完全可以再搶回去。”


    “放心,隻要你們能脫離花都的範圍,那秋水芙蓉就不會再追。”


    “為啥?”


    “具體什麽原因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她不能離開花都。”


    “不對呀!小白臉可是在大雪峰被秋水芙蓉搶走的。倘若她不能離開花都,那搶人的又是誰?”


    “是雪癡。”


    “雪癡又是誰?”


    “雪癡是秋水芙蓉的四位近侍之一,修為應該是至尊雪靈境大圓滿。其主要職責就是替秋水芙蓉處理花都以外的事。”


    “四位近侍,那其餘三位又是誰?”


    “其餘三位分別是風癡、花癡、月癡。其中,風癡負責收集消息,花癡負責花都的秩序,月癡負責一切刑罰。”


    “風花雪月,倒有點意思,那這四位誰的修為最高?”


    “月癡的修為最高,雪癡次之,花癡第三,風癡第四。”


    林蠻兒應了一聲,嘀咕道:“雪癡已經是至尊雪靈境大圓滿了,比她還高那不就是魔君了嗎?”


    “月癡雖然厲害,但比起魔君還是要差一些的。據我猜測,應該與兵魔相當,但比之稍弱。”


    “這些也算是機密之事,你又是咋得知的?”林蠻兒說著,暗中掃視小雪峰。


    然而,他這點心思又豈能瞞得過酒亦溫。隻見對方出言打斷道:“怎麽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你有用。”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還是不要追根到底得好。”


    林蠻兒尷尬地笑了笑,而後告別酒亦溫,趕往魔龍峰與家人團聚。然而,好巧不巧,竟被他遇到了四近侍之一的雪癡。


    林蠻兒雖然從未見過對方,但至尊雪靈境大圓滿的修為無疑是一張刻著身份的牌子。林蠻兒心感不妙,本想折回尋求酒亦溫的幫助,可轉念一下,酒亦溫的情況比他也強不了多少。


    無奈之下,林蠻兒隻得硬著頭皮往前飛,希望對方認不出他。然而,摘心台一戰後,他的大名與肖像早就傳到花都了。


    隻見雪癡隨手一揮,頓時一座“雪山”擋住了林蠻兒的去路。林蠻兒心裏罵了一聲,想著結合風行術與魂術逃命。


    可惜,雪癡完全不給機會,揮手間“雪山”便將他吞沒,並隔絕一切神識與靈力。而後就見雪癡出現在他麵前,舉止輕浮道:“堂堂魔屠,竟然不戰而逃,著實令奴家失望啊!”


    “把你的髒手拿開。”林蠻兒厲聲道。


    雪癡故作驚嚇之態,而後“以雪化劍”,並指著林蠻兒的鼻子,笑問道:“奴家膽子小,可經不起您這般嗬斥。既然您覺得奴家手髒,那奴家隻好用匕首代替了。”


    林蠻兒哼了一聲,兩眼一閉,不再搭理雪癡。顯然,他並不相信雪癡會殺了他,大概率是像徐憬淮一樣,被抓進逍遙府中。


    然而,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雪癡在對他一頓調戲後,竟然要放他離開。林蠻兒以為是要戲耍他,還是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樣。


    雪癡掩麵笑了笑,解釋道:“主人並未向奴家下達抓捕您的命令,那奴家自然也不敢擅作主張了。”


    “這麽說,徐憬淮是秋水芙蓉親自下令讓你抓的?”


    “是的!”


    “那他現在在哪?”


    “當然是在魔君溫暖的懷裏了。”


    “胡說,這才過去多久,小白臉就算再沒骨氣,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淪陷了。”


    雪癡聽後,盯著林蠻兒,似笑非笑道:“您似乎誤會了,奴家隻是說他在魔君的懷裏,可從未說過做些什麽。”


    “啥都不做,那抱懷裏喂奶嗎?”


    此話一出,倒讓雪癡愣住了。良久,才放聲大笑道:“見過嘴甜的,可從未見過像您這樣嘴甜的。不知魔君聽後,會作何反應呢?嗬嗬,想想倒令人期待。”


    “你到底想咋樣?”


    “奴家不是說了嘛,魔君並未下令抓您,所以您現在可以離開了。”


    “你真讓俺走?”


    “當然!”


    “那俺真走了?”林蠻兒調動靈氣,一副立馬閃人的姿態。


    雪癡見後,頗為無奈道:“您該不會想著讓奴家送您離開吧?”


    “那倒不必!”說罷,林蠻兒已然消失在雪癡的視線中。


    雪癡抬手望著林蠻兒消失的方向,感慨道:“唉,跑得可真快啊!”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他本來就傷得很重,你又何必再折騰他呢?”


    “我總得要試一試他的深淺吧!畢竟,咱們所謀之事可容不得一絲疏漏,一旦失敗,那可就萬劫不複咯。”


    “所以你又找了另一種選擇?”


    “是的!比起你的選擇而言,我倒認為我的選擇更加靠譜。”


    “好吧!多一種選擇也便多一分勝算。對了,那兩位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都怕了,哪敢像你我一樣——作死呢?”


    “那你就不擔心她們向魔君告密?”


    雪癡自嘲一笑道:“嗬,她們也是得過且過,不會告密的。”


    “那你在大雪峰做的事,恐怕也瞞不了多久吧?”


    雪癡回頭看向身後的女子,緩緩道:“一個沒有耳目的魔君,又如何能收到外邊的消息呢?是吧,風癡?還是說,蕭夫人?”


    ——————————


    東域魔龍峰,當薑韻得知兵魔被殺,赤瞳魔龍臨戰脫逃後,氣得要向中域宣戰。所幸,風瀾分析了眼下局勢,闡明利害,也算是給薑韻一個台階下。


    薑韻自然不可能真的向中域宣戰,畢竟雙方的戰力相差懸殊,此時開戰無異於以卵擊石。可她身為東魔君,老窩被圍,部下慘死,倘若一點表示都沒有,那不僅是傷了顏麵,更重要的是傷了部下效忠的心。


    風瀾在中原皇室時處理軍務,對這些自然也很了解。所以,她便建議薑韻,柿子先挑軟的捏。比如說,西魔君三頭魔犬。


    薑韻欣然采納,隻待傷勢恢複後,便要對三頭魔犬開戰。當然,開戰是假,逼迫西魔君三頭魔犬交出血魔為真。並且,以她對三頭魔犬的了解,大概率是跟她過過招。


    倘若能打過,那是絕不會交出血魔的,甚至還會趁機攻打東域。反之,倘若打不過,那就是做做樣子,表示他已盡力,血魔惹的禍就讓血魔自己承擔。


    事實上,薑韻也沒有猜錯。當她率部攻打三頭魔犬的老窩時,對方果真提出一對一單挑。可沒打幾個回合,三頭魔犬就感覺打下去會吃虧,於是便跟薑韻做了個交易。


    即,他可以交出血魔,但並不是現在。說白了,兵臨城下的交人,無疑會影響他作為魔君的權威與統治地位。


    薑韻自然同意,而後雙方又表演了一波魔君級別的假賽。看似聲勢浩大、劈山裂地,但實際上就是劃水。


    再之後,薑韻暫時退兵,三頭魔犬也向血魔施壓,命其立刻離開。血魔憤怒至極,但他打不過三頭魔犬,也隻得服從。


    不過,血魔並不是傻子,在離開三頭魔犬的老窩後便直接趕去花都。顯然,也唯有投靠中魔君秋水芙蓉,才能保他一命。


    然而,倘若血魔知曉秋水芙蓉的手段,那他一定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可惜,他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顯然是薑韻算到了血魔定會投奔秋水芙蓉,故而在花都外提前設伏。注意,是在花都外設伏。而她之所以這麽做,目的就是想看看秋水芙蓉的反應。


    可令她失望的是,直到血魔被她活活打死,秋水芙蓉也沒有出麵。不僅如此,四近侍、陣魔、雷魔等,均沒有現身。


    事後,除了花都內有一些閑言碎語之外,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薑韻實在想不通,但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因此,擔驚受怕的夜魔,總算是暫時逃過一劫。當然,南魔君花笠水母並不是西魔君三頭魔犬,即便部下惹了禍,她也會予以庇護。這也是薑韻沒有對夜魔下手的真正原因。


    之後,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薑韻也開始實施婉兒計劃。對此,林蠻兒倒一反常態,非常積極地配合。顯然,是酒亦溫的那番話給他提了個醒。


    至於風瀾,那就頭疼了,本想著實施舒兒計劃,可誰知妍兒丟了。沒辦法,作為大娘,總不可能不去找吧?可這一找又是幾年光景,顯然七寶這一次跑得是真夠遠的。


    那麽還有三千字的內容,那就說一說七寶與妍兒的離家之路。


    話說風瀾乘著坐騎翼龍,將東域好玩的地方找了個遍。可惜,連妍兒的影子都沒見到。無奈之下,風瀾隻得擴大範圍,又將北域、南域、西域找了一遍,依舊沒有下落。


    那麽,現在就隻剩中域了。然而,中域比較特殊,風瀾也不敢暴露身份,以免被中魔君挾持。於是,她女扮男裝,以任無雙的假名開始了中域之行。


    毫無疑問,中域最熱鬧的地方自然是花都了。而且,花都正在準備“百花宴”,顯然比平常更為熱鬧。隻是,魔君首府的熱鬧非比尋常。如:嗜賭者賭命,嗜鬥著飲血,嗜色者淫亂……


    風瀾雖有耳聞,但如今親眼所見,也算是大開眼界了。同時她不禁心憂,倘若妍兒看到這一切,那恐怕會走上彎路。


    有時候,你越怕什麽它就來什麽。經過調查,妍兒與七寶還真就到過花都。然而,讓風瀾極為無語的是,這位小祖宗真不愧是魔屠的女兒。


    可以說,將花都新奇的玩意幾乎都玩了一遍。並且,還留下了一段“賭神”的傳說。倘若如此倒也罷了,可這位小祖宗膽大包天,竟然闖入了逍遙府。


    風瀾聽到這裏,心都提嗓子眼了,可更令她心驚得還在後麵。七寶帶著妍兒闖入逍遙府,結果自然是被月癡發現。


    按理說,這時候總該逃命了,可七寶不僅沒有逃命,反而還跟月癡打了一架。雖說這一架的勝負沒有傳出來,但從七寶帶著妍兒逃離花都可知,他並沒有輸。否則,是絕不可能活著離開逍遙府的。


    風瀾聽後,也算是稍有心安。可問題是,妍兒做的還不止這些。或者說,最後一件才是精髓。


    當七寶與妍兒逃離花都之時,妍兒不斷叫囂的一句話:堂堂魔君,淫欲無狀,與母狗何異?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句話,才迫使七寶與妍兒逃離了赤魔大陸。畢竟,能氣得秋水芙蓉親自追殺的,恐怕也隻有這兩位了。


    風瀾當時已經徹底愣住了,若非對方將她當作“美男子”,意圖共度春宵時,恐怕她得呆坐一晚上。


    後來,風瀾便離開花都,一路追尋。


    摘星台周圍,除了隱藏的魂宗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組織。可以說,但凡能在摘星台上公開露麵的,即便不願幫助林蠻兒,也不至於落井下石。


    相比之下,不願公開露麵的,基本都是各懷鬼胎。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動手,自然是在等候真正的主人公到場了。


    其實,最難受的莫過於軒轅瑞安了。他身為一國之主,同時也是新娘子的父親,可麵對賊人鬧事,他卻隻能幹看著。


    沒辦法,七魔武各具手段,若想驅趕,怎麽著也得是他父親這樣的級別。可是,大喜之人,讓老爺子動手,實在不妥。


    當然,他也可以讓麒麟內衛大統領軒轅瑞央,聯合殷州學院、益州學院、幽州學院的幾位院長一同動手。可問題在於,這幾位無法直截了當地趕走七魔武,真若打起來,那摘星台必毀無疑。


    至於隱藏在雲華山隨時待令的麒麟衛、飛鷹衛、雷霆衛的三千精銳,那是他為了控製局麵的。換言之,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啟動。否則,昨日之十萬妖兵,今日之三千衛士。


    所幸,正當他心煩意亂之時,軒轅慕雪發話了。


    “魔熊大憨,本宮問你,方才說的王後究竟是誰?”


    大憨憨頭憨腦的,壓根沒注意到軒轅慕雪語氣的變化。並且,悲催的是,另外六位也沒有任何提醒的意思。


    果然,大憨剛說出薑韻之名,就感覺一股攝人心魂的寒意。不僅是他,摘星台上的“賀喜的賓客”們也全都感同身受。


    很難想象,如此強大的威懾力,竟然是從一位兩千仙齡都不到的公主身上發出來的。


    福瓊音一臉吃驚地看向姐姐福瓊玉,難以置信道:“這還是當年那個風瀾嗎?”


    福瓊玉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道:“又是一個天問者!”


    “不對,即便是天問者,以她現有的修為,也不可能有此等威懾力。除非……”言婉鈴說著,心情瞬間沉重萬分。


    反倒是一旁的東方清棠,一臉欣慰道:“嗯,這丫頭,千年不見竟有這般成長,也不枉我悉心教導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姐姐真不害臊,分明是我生得好!”


    東方清棠心裏一驚,環顧四周也沒發現那張熟悉的麵孔。正當她疑惑時,聲音再次傳出。


    “姐姐就別費心了,我是不會讓你發現的。”


    東方清棠搖了搖頭,頗為無奈道:“你既然到了,為何不現身呢?”


    “其中緣由,姐姐當真猜不到嗎?”


    東方清棠看向東方雲槿,笑問道:“是因為她吧?”


    “是啊!生而不教,愧為人母!”


    “都過去了,我想槿兒也不會怪罪你的。”


    “嗬嗬,我自己生的女兒,又豈會不了解她的性子。恐怕,我剛一露麵,就得被麒麟內衛轟出去。”


    東方清棠扶著額頭,有些心虛道:“額……這倒不至於吧?”


    “不至於?我的親姐姐啊!你難道沒有發現,無論是槿兒還是雪兒,都跟我當年一個秉性嗎?等著瞧吧,好戲才剛剛開始。”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麒麟背上的軒轅慕雪一把扯掉紅蓋頭,怒吼道:“林-蠻-兒,你這個人畜不分的混蛋,再不出現,本宮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可惜,林蠻兒還在趕來的路上。


    軒轅慕雪氣惱至極,落到駙馬爺任無雙身前,取出一條早已備好的紅花綢,厲聲道:“拿著!”


    任無雙打了個激靈,連忙抓起紅花綢的另一端。隨後,就見軒轅慕雪盯著樂師,冷冷道:“你們還在等什麽?”


    樂師們也被嚇到了,竟然繞過司儀、或者說軒轅瑞安的命令直接演奏起來。


    摘星台紅毯上,軒轅慕雪幾乎是拽著任無雙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禮台前,任無雙卻怎麽都動不了了。


    軒轅慕雪回頭一看,竟然是大憨按住了任無雙的肩膀。若是催動神識,就能發現紅毯下的玉石板已然出現了裂紋。並且,任無雙的鎖骨已然碎成渣了,這還是他有寶物護身的情況。


    “滾開!”軒轅慕雪厲聲嗬斥道。


    然而,大憨一個勁的晃著腦袋,態度堅決道:“主人讓俺阻止您成婚,俺就必須阻止。您若一意孤行,俺就殺了他。”


    “你敢?”


    “俺要是不敢,就不是七魔武了。”


    此話一出,孌童、鬼姬、水母等七魔武紛紛叫好。


    軒轅慕雪憤怒至極,一掌打在大憨的胳膊上。那一刻,大憨竟然被打得顫抖起來。不過,他還是死死抓住任無雙的肩膀。


    軒轅慕雪再次抬手,冷冷道:“你若不想斷臂,就立馬鬆開。”


    “主人待俺不薄,俺自是不能對您動手。不過,讓俺鬆開,恕難從命!”


    “那就跟你的臂膀告別吧!”軒轅慕雪一掌打了下去。


    大憨閉上雙目,不想去看。然而,等了半天,也沒感覺胳膊沒了。當他睜開眼後,卻發現軒轅慕雪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紅袖。顯然,是鬼姬出手了。


    “慕雪公主,我紅袖還沒死呢!”


    “那你就去死吧!”說罷,軒轅慕雪反抓紅袖,並猛然一甩。下一刻,鬼姬的紅袖竟然碎成了數段,落在摘星台上。


    如此一幕,連東方清棠也無比震驚道:“這怎麽可能?”


    風氏一族新任族長風海天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好熟悉的感覺啊!難不成……”頓了一下,又徑自搖頭道,“不,絕不可能!”


    “父親,你在說什麽呢?”風朝明發問道。


    風海天猶豫片刻後,回道:“她剛才用的,不就是風噬嗎?”


    “這怎麽可能?先不說風噬早就失傳了,就算被她得到,可若想要修煉風噬,最起碼也得是噬風體吧?”


    風海天神色凝重道:“是啊!為父也覺得不可能。自五大皇室建立後,咱們風氏一族也就出了一位噬風體。”


    “父親說的是海清姑姑吧?”


    風海天感慨道:“是啊!你姑姑天賦異稟,不到千年便掌握了風噬。也正是因為風噬,她才結識了林氏一族的少主,也就是你後來的姑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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