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柳月菲回了住所,內心卻極不平靜,總覺得哪裏不對,又想不出實在的原因究竟在哪。


    自顧自坐在桌旁,也不去睡,突聽得屋外似有細碎的腳步聲,湊往窗邊看去,朦朧中見得外麵幾個黑影穿插而過,動作極為迅捷,片刻之間,已然消失不見。


    她心下起疑,想起昨日在客棧中遇到那一行人,心想,“莫非這些人發現了我們的蹤跡,跟了過來?”擔心蕭謹言的安危,又想,“這幾人行為可疑,實在不像府中之人,還是去看看為好。”


    當下輕輕推開房門,來到方才蕭劍月宴請眾人的客堂,隻見客廳大門並沒有關,廳內卻早已無人。


    她慢慢走進去,突見旁邊一個房間內有燈光閃爍,雖是昏暗,在這夜間卻尤為顯眼。


    她靠近門邊,貼耳細聽,隻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他帶著你出來,不曾帶有別的東西嗎?”


    柳月菲聽到這聲音,心中撲通一下,這不正是疏勒城主蕭劍月嗎?


    她屏住呼吸,貼在門上一動不動,仔細聽裏麵說話。


    隻聽得蕭劍月又道,“你跟了他這麽久?看見他帶有什麽書籍之內的東西嗎?”


    一個孩童的聲音道,“沒有,沒有見到過。”正是蕭謹言。


    蕭劍月道,“你好好想想,卻不要騙我,否則你就再見不到你的張叔叔了!”


    蕭謹言道,“為什麽!張叔叔不會回來了嗎?”


    蕭劍月冷笑道,“他回不回來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說實話,你一定等不到他回來了!”


    蕭謹言道,“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書籍,我要見柳阿姨他們!”


    蕭劍月嘿嘿一笑,道,“那幾個烏合之眾,你還盼著他們來救你?得不到秘籍,這些人都要跟著你一起死!”


    柳月菲大驚,她之前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現在想起來,方才知道原因所在。


    這蕭劍月是蕭謹言的堂伯,得知侄兒中毒,卻似乎毫不關心,又非要留他們住下,原來竟也是覬覦那本秘籍!


    她知道事情嚴重,自己一人,斷然無法救出蕭謹言,心想,“想不到這堂堂城主大人,跟那些江湖人也沒有什麽不同!現在隻有趕緊去找大哥他們商議,想辦法把小言救出來!”


    一念至此,緩緩回身走出大廳,來到吳燁子房前,輕輕敲了敲門,隻聽得吳燁子低沉得聲音道,“誰?”


    柳月菲一驚,她本以為大哥已經睡了,忙道,“是我。


    吳燁子聽得她的聲音,開門讓她進來。柳月菲一看,房中除了大哥,其他幾名兄弟都在那裏。眾人坐在桌旁,卻不點燈光。


    柳月菲趁著月色看見眾人皆是一臉憂慮之色,想到,“莫非大哥他們也已經發現了不對?”剛準備說話,就聽吳燁子道,“六妹,你來得正好,先坐下。”


    柳月菲依言坐下,吳燁子道,“今日之事,我也感到奇怪,這蕭城主著實有些怪異。”


    彥川平輕輕推了下柳月菲,問道,“小菲,你剛剛去哪裏了,我找你時你不在房中。”


    柳月菲見他神情之中,甚為關切,心中歡喜,想起自己聽到蕭劍月說話,忙道,“大哥,果然你們也覺得不對,我剛剛。。”便把自己心中生疑,又見到幾個黑衣人,便跟隨而去,回到客廳,如何聽到蕭劍月說話的事一一說了。


    眾人聽她說完,都是大驚失色。吳燁子道,“果然如此,我之前觀他神色舉止,不合常理,本隻是懷疑,沒想到真是居心叵測!”


    王振華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老七馬大鳴道,“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把小言救回來了!”


    吳燁子道,“我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救是肯定要救的,隻不過這蕭劍月在我們麵前,絲毫不加掩飾,看起來並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必定是早有打算!”


    李仁利道,“大哥所言有理,現在想來,他留我們住下,肯定有所圖謀。隻怕是擔心秘籍被我們幾人先拿了去!等他問完小言,就該來找我們了!”


    彥川平道,“這城主府看起來似乎平常,但肯定暗伏重兵,否則以他一城之主的身份,府上豈能隻有那麽一點兵士?應該都埋伏在不易發現的地方了!”


    吳燁子點了點頭,臉上愁容更甚,道,“我們在這城主大人眼裏,隻是自投羅網的羔羊,想必如今府門口早就有人把守,我們自己偷偷脫身已屬艱難,又如何在他手中救出小言?”


    柳月菲想起自己方才看到那幾個黑衣人,道,“或許未必,我剛才看見有幾人偷偷前來,行為鬼祟,實不像這府中之人,他們既然能進來,我們也能出的去!”


    吳燁子道,“這幾人必然也是為小言而來,他們能進來,武功應該不凡,也許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馬大鳴急道,“怎麽說?”


    吳燁子道,“他們既然進來,肯定有所行動,我們隻等他們先下手,鬥個兩敗俱傷,再徐圖後計!”


    眾人都是點頭稱是,心中卻是焦急。都自坐了一會,隻覺得時間尤為漫長。


    正無所寄托之際,突聽得門外幾聲金鐵交鳴之聲,隨即便是火光大作,一大群人舉著火把奔湧而出,刹那間人聲鼎沸。


    眾人忙打開門,隻見前方院落之中,正有數十人圍作一團,人群裏麵,隱隱看得三名黑衣人背靠而立,一人手中長劍架著一人,正是疏勒城主蕭劍月,一人手裏卻抱著一個孩子,自是蕭謹言。


    蕭劍月被人製住,又氣又惱,道,“你們這群賊子,不趕緊放了我,一會讓你們屍骨無存!”


    一個黑衣人冷笑道,“城主大人,你可太不地道了,我們的人從江南追到大漠,死傷無數,你卻在這裏坐收漁翁之利,這個便宜,可占得太大了吧!”


    蕭劍月道,“這孩子是我堂弟之子,前來投奔於我,何來什麽便宜之說?”


    一人唾道,“呸,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心中想得什麽,我們都知道,就不必在這裏巧言令色了!”


    一人接口道,“趕緊把秘籍交出來,便饒了你一命!”


    蕭劍月歎了口氣,慘然道,“既然被你們識破,現在又落在你們手中,罷了罷了,隻要你們不傷我性命,秘籍交給你們便是。”


    三人大喜,道,“在哪裏,趕快拿來,我們隻求秘籍,饒你一命,又有何難?”


    欣喜之下,手中長劍剛鬆了幾分,卻聽得叮當一聲,劍柄便被一件硬物擊中,黑衣人拿劍不穩,長劍脫手掉落。蕭劍月趁他低身拾劍之際,肩頭一撞,掙開那人懷抱,快步往人群中逃去。


    另一人大怒,長劍遞出,隻取蕭劍月後心,眼見便要刺中,驀地裏白光一閃,一把長劍迅捷無倫,後發先至,將這一劍隔了開去。


    這時間,蕭劍月已經躲進人群之中,他的身旁,站著兩名高瘦的男子,一人黑發,一人卻是滿頭白發。黑發男子手中握著一枚紫月鏢,白發人手持長劍,劍上寒芒閃閃,直指三人。


    一名黑衣人冷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漠北雙雄黑白雙劍,你們幾時,也做了這狗官的走狗了!”


    吳燁子聽他說到黑白雙劍,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昔年他還是蒼狼門掌門之時,便知這漠北武林中,以黑白雙劍武功最高。這二人無門無派,卻沒人不畏懼三分,隻因為他們做事不管道理,全憑喜好,又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當時漠北武林,也曾試圖鏟除二人,卻一直不能得手,反而死在二人劍下的亡靈,與日俱增。後來在漠北之地,無人不聞其色變。


    隻是近幾年來,這二人突然音訊全無,想不到今日竟然出現在這城主府中。看他們的樣子,自然是站在蕭劍月這邊,有這樣兩個高手在旁,想救出蕭謹言,卻是難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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