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最尊敬的教書先生目光呆滯看著自己,加上同窗倒在自己麵前……李子珍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來永安之前,他曾幻想這裏是年輕人施展才華的理性之地,可他不曾想過,這繁華外表下的華麗之城,還不等自己將滿腹才華施展,自己就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一場謀反計劃中,這實在令他難以接受。


    而當這個少年心中所有的美好幻想破滅,剩下的就是想要將眼前這些家夥給一一殺死!


    而就在他勢單力薄同吳宣這些人動手的時候,知玄走了進來。


    見他容貌異常俊美,在場的人大多都猜到了他身份,知道他身份的吳宣更是向他恭敬行了一禮。


    其實也不難猜出知玄的身份,而整個永安城,有他這般容貌的男子我,隻有他一個。


    本著客套,吳宣恭敬對知玄道:“楚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這小子偷了我們府邸上的東西,侯爺叫我們來捉拿他。”。


    他指著李子珍如此說到。


    真正有關涉及“謀反”的事情,他是不敢向知玄說的。


    李子珍聽到這裏,自是十分氣憤想要辯解,但奈何在這個時候,吳宣卻是嘴皮子要比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利索太多,他直接道:“住嘴!你個無恥小賊!偷了我們王爺家的東西……還想狡辯什麽?”。


    話罷他又一臉賠笑對吳宣道:“讓先生見笑了!”。


    而知玄笑了笑後,接著毫不避諱說道:“幾位謀反就謀反,硬生拉硬拽個借口就顯得沒意思了!”。


    知玄直接將話說出來,吳宣等人的臉上頓時就顯得很難看!


    一個堂堂軍侯要謀反,這類事情若是傳出去,尤其是傳到幽王的耳朵裏,不止在場各位活不了,連破虜公也活不了!


    程雪卻是不管這些,作為一個蠻橫大小姐,有人敢阻攔她做事,她自是十分生氣,但見吳宣對知玄的態度謙和,她多少也明白知玄身份不簡單,但還是冷聲對李子珍道:“凡是看我的登徒子,眼睛都該挖!”。


    李子珍則氣憤道:“你是金子做的,有這麽金貴?倒是你們害我老師殺我同窗,你們才最該死!”。


    這些話罷,那邊那位大小姐聽著怒火中燒,取出鞭子就要打在李子珍身上,但被知玄阻攔了下來。


    見他空手就見鞭子接住,這讓吳宣對這個外表看著向文弱書生的知玄印象改觀了起來。


    這時知玄緩緩道:“不管你們今天要幹什麽……這個人我保下了。”。


    他說的輕鬆,指向李子珍。


    這讓吳宣麵色異常難看,似乎是知道吳宣在顧及什麽知玄緩緩又道:“這個你倒大可以放心,有關你們侯爺的事物,我不感興趣,也不會向向他人說。”。


    說罷,他就帶著李子珍準備離開這裏,但後者則前者注視下又遲遲不邁步。


    這時知玄又悄聲對他道:“你如果想報仇,不是單純在這裏送死,那你就繼續留在這裏。”。


    興許是這句話觸動了知玄,李子珍跟著他走了出去。


    跟在吳宣身邊的人想要去抓李子珍回來,卻被他嗬叱了回來。他很快清楚,這位“楚先生”是幽王身邊的人,若是直接抓李子珍,這位楚先生勢必會阻攔,到時候把幽王牽扯出來,那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眼下,他們也隻能回去找他們主子商量下一步以應該怎麽做。


    跟著知玄和吳宣等人拉開距離以後,這時李子珍道:“為什麽救我?而你能救我……為什麽不早點救我老師……”。


    知玄則直接打斷他道:“我憑什麽救你?我們很熟悉嗎?別天真了!小子!”。


    很簡短的言語,但卻讓還是少年的李子珍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他這才稍稍理智道:“多謝先生了……我這就離開。”。


    而知玄則饒有興趣看著他道:“氣海後境,你要找那程烈報仇差太多了。如果你想報仇,也選擇相信我,我推薦你去西北好好磨練自己一番。”。


    也不等少年給予回答,他話罷就要轉身離開,但少年卻沒有過多思慮點了點頭。


    對李子珍來說,他舉目無親,南方的家族不容他!他的一切都是徐思源給的,他是一定要為他報仇的!可也就像知玄對他說的,他和仇家的差距太大了!


    於是,想也沒想他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的他,完全被仇恨之火所包裹,完全忘記了徐思源要他去找明鏡司的話。


    知玄沒有回頭,嘴角揚起許些微笑。他知道少年答應了……如此一來,他又多了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


    而西北那邊,他會為少年安排抓專門教他的人,也會令他迅速在那邊建立自己的軍隊。


    也許,他為少年構的這些,需要好幾年時間才會完成,但對有著漫長生命的知玄來說,多久他都耗的起。


    而很快,李子珍就被他以邊城守衛軍出身的身份安排到了西北。


    而現在的西北,大周朝廷這邊在西北邊境和鎮北府對持著,雖然沒有打戰的跡象,但時常都有些小摩擦。更值得一提的是,西北甘南郡以北的隔壁攤上,今年才六月的季節早早就下起了雪。


    這讓李子珍一個南方人,多少有些不適應。


    而李子珍騎著馬,順著黑煙,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駐紮在眼前的軍營。遠處看去,就如生長在大漠裏的蘑菇!


    正看著,他感覺到空氣裏的那股濕寒越發明顯,抬頭一看,天上竟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伴著冰雹砸了下來!


    冰雹有半個嬰兒拳頭般大小,砸在身上還有一點疼。可對李子珍一個修行之人來講,這不算什麽。可也讓李子珍對隔壁天氣的變化,在心裏由衷的感歎。


    軍營崗哨廳裏,幾個兵士漢子圍著火堆蜷縮在一起,顯得十分懶散。見到齊安騎馬到來,也沒有絲毫的動作。


    “小子李子珍前來報到,勞煩通報一下。”李子珍下馬,對著這幾個漢子抱拳說道。


    其中一個漢子抬了一眼皮,冷笑一聲後,便又合上眼,絲毫沒有搭理李子珍的意思!


    李子珍也著實有些生氣,直接端坐於馬上,吸了一口氣後,大聲道:“小子李子珍前來報到!”。


    聲音略帶稚嫩,可卻洪亮、中氣十足,在這方圓幾裏之內都聽得到!


    “哪來的小子,想死嗎?”終於,李子珍麵前的幾個漢子有了動作,似是對吵到他們睡覺的少年極為不悅!


    幾個兵士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似是見了什麽值得可笑的事。


    “哈哈!你這小子毛都沒長齊,也敢來這裏參軍!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奈何橋、閻羅殿也要比這好上不少!”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使喚我們幾個!”


    李子珍自認自己的態度還是要好上很多的,可這幾個兵士不單不領情,反而對他一陣冷嘲熱諷!


    見李子珍不說話,幾個兵士笑得更歡。一道白光向他們揮過來,也沒有注意到,因為和滿天的雪花比起來,這道白光顯得非常不起眼。


    “幾位還是帶個路吧!”李子珍手中已多了一把刀,刀上染著一抹很淡、不易察覺的血色。


    笑聲戛然而止,幾個兵士都有一種脖子發涼的感覺,手放在脖子上一模,才發覺脖子上有著一道很淡,但幾乎感覺不到疼痛的傷口!


    幾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少年手中提著還染有血色的刀,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就是離著火堆很近,也感受不到它傳來的溫度!


    “好!好!好!”幾個人想說點別得什麽,可喉嚨裏卻隻能發出這幾個字。


    其中一個兵士走了出來,示意李子珍跟在他身後,他雙腿還打著戰栗不止,似是對齊安還有懼意!他便牽著馬,跟著他往軍營的跟深處走去。


    可走了一會兒,李子珍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反而走著走著,依稀有一些輕嫋之音伴著女子的嬉笑之聲傳到了他耳朵裏。


    在一個方形軍帳前,兵士停了下來,並告訴李子珍這就是他們主帥的軍帳。


    李子珍打量了一下這個軍帳,發現它要比其它的要大上許多。且那些聲音,也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怎麽回事?難道也有女子參軍?”他有些不解,作為軍營應該是很嚴謹和嚴肅的地方,怎麽會有此種聲音傳出!


    “這個不奇怪,你進去就知道了。”帶路兵士似乎司空見慣,可對裏麵的事,又顯得很不好意思。


    李子珍看他也問出不什麽,便示意他把身邊的馬牽走。


    “李子珍前來報到!”李子珍站在帳前抱拳高聲道。軍中的禮儀,來之前知玄同他說過一些,他便知道一了些,直接闖入會顯得很不禮貌!


    “進來!”帳內傳來的卻是一道嬌媚女子的聲音。


    這讓李子珍更為不解,陸川是個女的不成?壓下心中的不解,他還是走了進去。


    進來後,帳內的溫度卻是要比外麵高上不少,甚至讓人感覺有些悶熱!


    李子珍一看,正上座之上坐著一個身穿花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陸川!


    隻是他衣不蔽體,身邊還有兩個衣著暴露,長相妖媚、身材妖嬈的女子。讓人覺的他很不像一個軍隊的主帥!


    再往下,則是一眾坐於兩排的將軍。隻是她們卻是清一色的美嬌娘,一身鎧甲穿在身上,讓李子珍懷疑這都是陸川的侍妾!但他轉念一想,如今永安都有了變故……何況是這樣千裏外的軍帳大營?


    “你來此何事?”陸川見李子珍走了進來,也好像記起自己是個有身份的人,才稍稍坐正了一下身子。


    他話畢,李子珍便把知玄的信呈了上去。


    陸川看完信後,拍了拍裸露在外的胸膛,似乎很為難。猶豫了一會兒,他對李子珍道:“百夫長啊?有些不好辦啊!要知道我手下當官,隻要女的啊!”。


    話畢,軍帳裏原本的女子調笑聲也突然停了下來,沒有聲音,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


    “不好辦啊!要是個女的……”陸川把信看了又看,好像要望出朵花來,且軍帳裏也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將軍不問問我會什麽嗎?”李子珍麵色平靜,眸子裏閃著一絲奇異光芒看著陸川。


    “那你會什麽?”陸川將信扔在了地上,似是無意一樣,嘴角帶著笑意看著李子珍,而又好像對突然插話很不悅!


    “殺人!”李子珍說的很認真,仿佛在對待什麽嚴肅的事一樣。


    陸川突然停止了笑意,他目色陰沉,任誰對上他一眼,都有一種對上狼群都感覺!明明是一個人,卻給人極度危險之感。


    可很快,他又變得和善起來,笑了笑對齊安道:“我這本就是個死人的地方!殺人,也分會不會嗎?”


    “將軍這就不對了!殺人也有講究!”李子珍目色依舊平靜,猶如一潭清水清澈,可又深不見底,讓人看不透。


    陸川也打量了他一眼,身子完全端正坐了起來,直視著麵前的人道:“怎麽個殺法?”


    “十步之內,可殺一人!”李子珍說這話時,直感覺那種被狼群盯上的感覺越發強烈!眼睛都有一些發疼!可也就茶盞時間,這種感覺便又消失殆盡!


    “百夫長就算了!我看你就去給我養養馬!大小也是個官!”陸川說這話,似斟酌了一番。話畢,他便擺了擺手,示意李子珍下去,並吩咐座下一個將軍帶他去養馬的地方。


    李子珍向著陸川一拜,便跟著走了出去。對於陸川怎麽安排他,他也不在意。並且他也相信知玄會給他一個好的安排。


    “小子!在這個地方,無論出什麽事……報我名字!隻要你還是我的兵!”就要走出軍帳時,陸川的聲音傳了過來,也不知是個什麽意思。


    但實際他心知肚明,眼前這份信件既然是知玄寫來的,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李子珍。而另外一方麵,他又是魔教的前十一長老,魔教聖子的話,他不可能不聽。


    李子珍也沒有多想,回過身,對著他鄭重一拜,便跟著女將軍走了出去!


    “你叫李子珍是吧!我叫怡芳,你多大了?”出了軍帳,女將軍卻是個自來熟,要和李子珍說上幾句話。


    她麵容清麗,也算難得一見的美人!但李子珍卻沒有和她搭話的意思。來的時候,他可以高調,而這個時候他就要低調!


    叫怡芳的女將軍似乎是個話嘮,見李子珍沒有搭理她的意思,依舊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就是這了!”怡芳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指著麵前一處破爛不堪由幾堵牆簡易圍成的建築——馬房。


    粗略一看,麵前的馬房很大,可以容納幾百匹馬!可這馬房給人的感覺,也是一處危房,仿佛隨時要倒塌。


    但李子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處馬房卻是十分堅固,不由心中對著一開始印象不怎麽好上軍營,好奇了起來。


    怡芳向他交代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同時她心裏清楚,這個少年刻意在和他保持距離。


    雖然這個少年長相清秀,麵帶笑容非常陽光!可無意間她瞥見少年眼眸時,竟有一種不寒而栗之感。哪怕她是個話嘮,可對上少年的眼睛,話也漸漸少了起來。


    怡芳走後,李子珍便換上了兵服。他身子雖然不高,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些顯大,可卻依舊顯得英武十足,給人一種英姿颯爽之感!


    ……


    陸川軍帳裏,李子珍走後,他就支開了所有人。他手拿知玄的那份信看了又看,歎口氣、又搖搖頭,似在思索什麽。


    接著,他又眼露追憶之色,似想起了什麽往事,讓他把手裏是信揉成一團,狠狠扔在地上。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把信撿起看了又看。


    “聖子大人這個時候倒是記得我了!”像是對著寫信之人說話,他麵帶怒色喃喃自語到。


    話畢,他又閉上眼許久不說話,似又想起了什麽。


    時間過的很快


    李子珍在這待了已經有半個月。他的職位是監馬司監長,聽起來也是個官,但他手下除了十來個給他打下手的小廝外,便是一頭頭膘肥體壯的馬了。說不好聽,就是個養馬的頭頭。


    而在這大漠的半月裏,他也確實見到了許多靈異事。


    有次李子珍外出軍營時,憑著過人的目力他看到遠處有一支軍隊向他行了過來,不過他也沒有多想,也不覺多奇怪。


    離得近了,前麵帶著軍隊的卻是一個身著道袍的孩童,而他身後的人竟然都沒有臉!這把李子珍看得有些發毛,正要再看,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軍營裏還有一條奇怪的律令,夜晚絕對不能生火!而大漠天氣反複無常,晝夜溫差極大,夜晚溫度更是低的嚇人,這條禁令讓他很是不解。


    他是一個修行者,對這倒不是很在意,可很多人都是普通人,對此卻也是絲毫不提!


    直到某天夜裏,幾個新兵不顧老人的聽勸,結果其中一個死在了火堆邊,而那堆火也詭異的燒了一夜,從他極度扭曲的麵容看,他卻像是凍死的!剩下幾個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連具屍體都看不到!


    李子珍五感過人,那天夜裏他卻聽的極為清楚。有骨頭碎裂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和嘈雜的腳步聲。而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無人得知。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李子珍也不是一個好奇心極重的人,他也不想去深究。因為陸川告誡過他不要去過多問這些事情。


    雖是個養馬的職,但也算不上多累。平日裏也就是李子珍動動嘴,其他人去做,日子倒也過得單調。


    而對於修行之事,李子珍也暗地裏打聽過很多次。這裏也的確能打聽很多消息,有很多修行者,但也都和他差不多是齊氣海境界,學不到什麽東西。


    所以連著半個月以來,他算是什麽收獲都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陸川親口對他說過,在他的手下當職,隻能是女的。齊安算是一個例外,可他卻見到了另一個例外。


    一個須發皆白,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頭卻經常出入在陸川的軍帳,且陸川對他也是極為尊敬。


    李子珍打聽一番也才得知,這老頭叫呂昏沉,在軍中所任職大抵相當是軍師!


    而幾天以前陸川找過他,說若他想學些本事,要他去找呂昏沉,而他自己一身魔功,確實沒什麽可教他的。


    而這老頭也是平易近人,平日裏他便和兵士們在軍帳裏開設賭局,一賭便是好幾天。大多時候,輸得卻是他,他卻反顯得極為高興!也因得如此,兵士們都叫他老呂爺。陸川對此也是不予管製。


    “大!大!大!老子全押!老柳爺,我都贏三把了!”


    “老呂爺,你押大還是押小?”


    一個敞開的軍帳裏,一群漢子光著膀子圍著一張桌子,目光死死盯著桌上轉動的三個骰子!


    終於,骰子的轉速慢了下來,眾人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


    “咣當”連著兩個骰子停了下來,一個三點,一個四點!眾人的目光一下焦聚在最後一個上麵。


    “三點,是小!不對,六點,是大!大!”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讓眾人的心都提都了嗓子眼上,尤其是喊到小的時候,老呂爺對麵押小的那個光頭大漢麵如土灰,跟死了爹媽一樣。可但骰子停下是六點時,他臉色又變得通紅,頓時眉開眼笑!


    “唉!晦氣!老朽又輸了!不過高興!再來!哈哈哈……”老呂爺卻是毫不在意,灑脫一笑後,便叫嚷著再來。


    接下來的十幾局,他是一局都沒有贏過,可他卻像變戲法一樣總能從他一雙大袖裏拿出銀子!


    “老呂爺,你有這麽多銀子!還是請個風水先生給你看看,你這點不行啊!哈哈……!”光頭大漢贏得是缽滿瓢滿,堆在地上的銀子都沒過了他的膝蓋!


    且他此話一出,也惹得是滿帳眾人哄堂大笑!


    老呂爺先是很認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是這雙手有晦氣一樣,可很快他就撫須笑著道:“老朽剛才自己看了看,這雙手的確有晦氣,但沒辦法,生錢也是這雙手啊!再來!”


    他話畢,眾人卻是笑得更歡!


    “小子和老呂爺賭上一局,如何?”眾人笑得正歡,卻聽一道爽朗聲音從帳外傳了進來。眾人依聲看去,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正站在帳外,正是李子珍。


    “哦!是個小後生,讓他進來。”老呂頭撫著長須,笑眯眯看著齊安。


    眾人嘴上不說,心裏卻不樂意了,對著冒冒失失進來的小子也是麵色不善。


    “老呂爺,我先和他賭上一局!”光頭大漢也是十分不樂意,他可不想放在麵前的大肥肉“老呂頭”被這小子叼走。


    光頭大漢話完,呂老頭也沒有發話,似是默認了一樣。


    “我不賭骰子。”李子珍麵帶笑容,看了看骰子,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我們這就這一種擲具,那你想賭什麽!”光頭大漢以為是李子珍害怕,眼中充滿了不屑。


    “賭這個!”李子珍收起笑容,指了指自己的頭,很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大漢也收起了不屑,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對李子珍道:“你要玩命?你知不知道,我若是因賭約殺了你,可不用負責任!”


    他的話不是危言聳聽,軍中確實對此類的事不負責任,而李子珍來時的第一個月就知道了。


    “還是這個有意思……”李子珍說這話時,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顯得極為自信。


    不知為何,大漢看到李子珍的笑容,竟然萌生了許些退意,心中也多了份忐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隻好道:“怎個賭法?”


    “就當作一場比武!比誰刀快!”說著,李子珍從身後取出了那把一尺略長的砍柴刀。


    刀一取出,因賣相真不怎麽好看,便惹得眾人捧腹大笑,連光頭大漢也打消了心中的顧慮。


    “小子,讓你看看爺爺的!”大漢取出了他的刀。他的刀很鈍,可也很有分量。大漢單手把這刀提起來,往地上一砸,地皮都是輕微一震!


    可以想象李子珍若是被砸到,絕對會變成肉醬!


    兩人剛一走出帳外,大漢大喝一聲,便朝齊安衝了過去,刀拖在地上,硬生生把地都拖出了一條淺淺的溝壑!


    突然,站在原地的李子珍卻一下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隻聽得“鐺!”的一聲,一些火花和一道銀白色優美的拋物線後,光頭大漢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中的刀也成了兩截!


    眾人都沒有看清,光頭大漢自己卻是看得清楚。李子珍隻用了一刀便斬斷了他的刀,而那把不起眼的砍柴刀剛才就貼在他脖子上。


    那觸之即逝的一抹冰涼感,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知道隻要李子珍再稍稍用點力,也絕對會和手中的刀一樣變成兩截!


    也就在此時,原本坐在軍帳太師椅上的老呂爺突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像是看到外麵發生的事驚動了他。可很快,他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合上眼。


    眾人看著眼前的一幕都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直到李子珍走回軍帳,他們才有所反應。


    “你想賭多少銀子?”老呂爺看著走進來的少年,撫須,笑眯眯看著他。


    李子珍走到老呂爺身邊,壓低聲音用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若我贏了。我想讓老呂爺教我修行!”


    話畢,老呂爺笑容一下凝固,他仔細打量了李子珍一番,也用極低的聲音道:“好。”。


    而且他立時明白,這種劍走偏鋒的賭法一定是陸川教給他的。


    聽到這個字,李子珍笑了起來,知道自陸川沒騙自己。


    於是,他便對老呂爺觀察了起來。所以近幾天來,老柳爺隻要一設賭,他都會在場。


    且他發現,很多次,老呂爺是能贏的,可那骰子總會詭異的自己翻動兩下,也是如此,他才會總輸!


    對於李子珍的這些舉動,呂昏沉也是一早就知道的,而他也在打量著對麵的少年。


    “但賭局由我定。”呂昏沉大袍一揮,雙手負於背後,目光帶著許絲笑意看著李子珍。他這個前魔教的十長老也很好奇,聖子給他推薦過來的這個少年有什麽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話畢,他轉過身拿起桌上三個骰子交到李子珍手中,麵色一板,嚴肅道:“由你來擲,若是大,便是你贏。”


    李子珍接過後,沒有絲毫猶豫,便直接擲到了桌上。讓一旁的呂昏沉和其他人看得也是為之一歎,若是尋常人也要斟酌一番,哪怕賭的是幾錠碎銀,而李子珍卻連思考都不思考。


    “不想想嗎?”別人不知道,呂昏沉卻是知道他們賭的是什麽,或許很荒唐,可也值得考慮一番。而他目光炯炯,完全不像個老頭。


    “骰子已落於桌上,結果也是遲早的事。”呂昏沉麵色平靜,目光並沒有在轉動的骰子上,仿佛他並不重視。


    呂昏沉看了他一眼,也是撫須不再說話。


    幾乎也就是李子珍話畢,桌上骰子便剛好停止轉動。也不知是巧合,三麵骰子竟全是一點!讓人都有些懷疑他使詐。


    “哈哈!小!老朽輸了!”柳呂昏沉豪爽一笑,撫著長須,目色平靜看著已停止轉動的骰子,對這個結果好像也是預料之中。


    話畢,他從大袖裏摸出一條方金,遞到李子珍手中。後者接過金子,向前者一拜後,便走出了帳外。


    出帳後,見四周無人,李子珍才把那條金子拿出來,上麵刻著四個小字——馬房子時。


    也就過了半盞茶時間,這四個字又消失在了方金上,仿佛它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但它要傳達的意思,李子珍卻是知道了。


    大漠裏難得有月光,還未到深夜子時,李子珍便早早起來,在馬房前等著呂昏沉來。而夜晚的寂靜,反讓人有幾分不安,似乎月色朦朧的黑暗中隱藏著什麽,黑暗中漸漸引出一個人影。


    “年輕後生,來得早啊!”而李子珍也準時在子時來到了馬房。


    李子珍對著他抱拳示意,態度很是恭敬。借著朦朧的月色,可以看到呂昏沉麵帶笑容,似在認真打量齊安。


    “你既然是那位推薦過來的,我很好奇你有什麽本事?”突然,呂昏沉冷笑起來,顯露自己道生後境的修為,目露冰寒看著少年,而他周身也是狂風大作,風吹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李子珍有種很奇異的感覺,自己與呂昏沉周身都被隔絕了起來,而呂昏沉隻要一個眼神就能殺了自己。


    正想著,他發覺自己竟然僵直在原地,渾身都不能動彈。且柳呂昏沉周身刮起的風竟如刀一樣,把人刮得臉生疼,更似乎下一刻這風把人的骨髓都可以刮出!


    “哦!你沒有怕我?看來是有點血性的!”就像一隻老狐狸,呂昏沉背負雙手,似在等李子珍回答,而目光卻是在李子珍臉上,似要望出什麽表情來!


    “輸便是輸了,老柳爺還要找個借口不成!不教我修行?”李子珍口氣略帶不滿,一副對呂昏沉所說完全不知道的樣子。


    “小子!你這算什麽口氣?換老夫年輕的時候,你態度,我必殺你!”呂昏沉周身風吹得更烈,直把地上的灰塵都吹起半尺多,紛紛揚揚到半空之中,卻沒有一丁點撒到他身上,他的衣袍依舊很幹淨。


    李子珍卻感覺呼吸突然困難起來,更仿佛有一塊千斤大石懸在頭頂,隻要自己說錯一個字,立刻就會暴斃當場。


    “教便教!不教便不教!哪來這麽多事情?”李子珍顯得更不耐煩,就差破口大罵。


    “哈哈哈……有意思,老夫同你好好說吧!”呂昏沉突然撫須大笑了起來,而他周身的一切也歸於平靜,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障目的幻象。


    頭頂那塊無形的大石沒有了,跟著齊安李子珍的大石也落了下來。


    就在李子珍鬆口氣時,呂昏沉卻突然又停止了笑容,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似能看透一切,讓李子珍剛平靜的心,又懸了起來。


    “說到賭注……你真的以為是老朽輸了?若老朽不在骰子略作手腳,你會贏?”呂昏沉目光深邃,似看透一切。


    此話一出,李子珍一下沉默了,他是故意輸給自己的,可又是為了什麽?難道是陸川同他說明來由的關係?


    表麵上李子珍依舊麵色平靜,可心中已轉過無數思緒,幾乎一瞬間他腦中閃過了無數可能。


    “關我什麽事,我隻知道你輸了!你動手腳,和小子我贏有什麽聯係!”李子珍還是用不耐煩的口氣對呂昏沉回道。顯得有些無賴。


    而這種無賴,讓呂昏沉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隻是那人卻要比眼前的少年老油條太多。也或者少年的老油條,多半還是陸川授意下才有的。


    呂昏沉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目色平靜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大笑起來:“此等心性……雖然還需磨練,但我呂某人說到做到,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吧!”。


    他的確是在試探李子珍,雖然有知玄開口,但若是眼前這個少年讓他不滿意。


    那些回答稍有不適,他便會用自己的手段讓李子珍忘記今天發生的事。他


    且和這個少年的一番交談後,他又覺得一點都不荒唐,就像少年說的,他輸了。他便會履行賭約,其它他也不會過問。


    “那還請老呂爺教我修行之法!”齊安知道事情已成,便上前對著呂昏沉恭敬一拜。


    “你也入了氣海,算是個修行者。那你可知何為修行?”呂昏沉並沒有急著教授李子珍什麽,而是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


    李子珍思索一會兒,搖搖頭。


    “修行即修心,一般人眼中看世界表麵,修士眼中紅塵,這是修行。有人求強大,是修行,有人求長生,是修行,亦有人求清靜,這也是修行……由心而修,即修行。”呂昏沉話說的簡單,可理解起來卻很困難,聽得李子珍雲裏來、霧裏去,似乎理解,但又不理解。


    呂昏沉似看出了齊安心中的疑惑,他撫著長須道:“不明白也不要緊,以後你會明白。”


    “老呂爺,你現在是什麽境界?”李子珍不禁向呂昏沉發問。


    後者沒有正麵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忽然麵色珍重道:“我從陸川那裏知道……你的事情,知道你要急著報仇。我這有個速成的法子,你若是適合,這自然對你有好處。”


    “若是不適合呢?”


    “那你便就此回去吧。”


    呂昏沉麵色沉重對李子珍說到。


    ……


    另外一邊,知玄在府邸中擺了一盤棋下了起來,隻看棋盤上,原本白子已經將黑子圍的沒有生路,但隨著他落下一顆黑子,整個局勢立馬有變化,黑子不單走出險境,而且隱隱將白子逼到了險地。


    也其實這棋盤上的變化,正如這世界千年以來的變化,而那執白子者正是荀子。


    看著這盤棋,知玄緩緩露出許些笑容,然後自語道:“老朋友……過去的你布下的棋,的確厲害,我如今布下的棋子都算不得什麽,但有時候,越是微不足道的棋子,越往往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發揮一些奇妙的作用。”。


    而對於知玄來說,他不止要顛覆整個大周,而是要以大周來引導這個世界的局勢變化。


    目前來看,他已在永安設下了十一處棋子,他們之中有如幽王這樣的大人物,也有如曹豐義這樣不起眼的人,但最終這些棋子都會發揮他們相應的作用,發揮最大的作用。


    而接下來,他要在永安設下最後一顆棋子,等這顆棋子設下,他就可以離開永安坐上觀戲了。而這顆棋子,也正是他最想拉攏過來的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二十年都不曾出過永安城的連烽火。


    想到這個人,一向自信的知玄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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