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的知玄改良許些相貌,但邊城守衛軍的人卻通過他腰間的腰牌認了出來,他就是近來幽王殿下最信賴的“楚先生”。


    謝韻顯然還是不理解眼前的局麵,在他看來,知玄就是一個普通人,憑什麽在他麵前吆五喝六……可不等他再去使喚京兆衙役去抓捕知玄,這些邊城防衛軍已經把他抓了起來。


    謝韻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惹了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那位邊城防衛軍頭領麵色認真看向知玄恭敬道:“先生……這個人如何處理?”。


    知玄笑了笑對他打著官腔道:“他沿街打架鬥毆,按照你們的規矩辦吧。”。


    他話是這麽說沒錯,且按照規矩來辦最多就隻是將謝韻關押進大牢關上幾個月時間就可以放出來。但這位頭領明白,若真就照這樣的規矩辦了,那幽王殿下事後知道這位“楚先生”受了這等委屈,肯定會不高興,怪罪於他!


    所以這規矩就不能按照表麵上的那樣……


    當下,他信誓旦旦對著知玄一拜後道:“聽聞近來監台禦史大人多向戶部走動,其中必有蹊蹺,我回去後會代先生轉告幽王殿下。”。


    事實上,知玄並沒有告訴他些什麽,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既然謝韻得罪了先生你,那他們整個一家都不必在永安繼續待下去了。


    別的人或許聽不出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久在各個士族大家走動的謝韻,立刻就明白了這位頭領話中的意思,臉色煞白了起來。


    這比直接殺他還有難受!


    但事情已經做了出來,就不可能再有回旋的餘地。


    就在曹家兄弟以為知玄就此會離開的時候,知玄又看向曹豐義,問的還是先前的那個問題:“你願意在我手下做事嗎?”


    或許在外人看來,曹豐義這樣的人在書院中實在太普通了,才學上名不經傳,修行上也一般般,實在沒有什麽單拉的出來可以值得一提的地方,就連他本人都這麽覺得。


    可知玄看中的,恰恰是他那份和大哥曹豐年之間的情誼!這樣的人很尋常,可也最難尋!


    就如現在他微微對他們施展一些情誼,他們兄弟以後肯定會死心塌地為他辦事,這樣培養出來的棋子,比用武力脅迫出的,要好用的太多!


    而接下來的知玄準備要下一盤大棋,上到那些皇子是他的棋子,下到如曹家兄弟這樣的人也是他的棋子。


    對於曹豐義來說,有像知玄這樣的一個大人物看中他,他自是受寵若驚,並且下定決心,會為他好好做事。


    既然是要把曹豐義培養成真正的棋子,當天知玄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府邸中,給了他一門修行法門。


    也嚴格說起來,這門法門在知玄看來不算怎麽好,但曹豐義卻覺得比他之前的要好太多了!


    之後,曹豐年被他安排進了明鏡司之中,交代給他的任務也簡單,就是將明鏡司近來的狀況都給記錄下來。


    時間往後推移半個月。


    六月的初夏來臨,一切事物都向著欣欣向榮的方向蓬勃發展,一年一度書院的招收日子又開始,永安城再次熱鬧起來。


    知玄也難得不窩在自己府邸之中,換了一身輕便衣服想外出走走,已是突破到初海後境的曹豐義跟在他身後。


    但出城出到一半,知玄則表現的索然無味走了回來。


    曹豐義有些不解,因為這個沉悶許久的永安城難得有這樣熱鬧的日子,他實在不能理解,近來一直叨念著要去城外看看的知玄怎麽會折返回來。


    知玄則給他解釋道:“本來是想的……但總有幾隻耗子跟著,就很掃興了。”。


    這些耗子,其實就是那些暗地裏不服幽王,為魯王和賢王做事的王公大臣們,他們現在明麵上不敢對幽王動手,隻能轉而對付他這個為幽王出謀劃策的“軍師”了。


    而按照知玄的能耐,他沒有將一隻“耗子”給放在眼裏過,要殺他們更是隨意。但無奈他現在要布一局很大的棋,現在若是明麵上殺人引起紛亂,這很影響他後期的布局。


    無奈他隻能回來。


    而曹豐義聽他這麽一說,也自然明白了。


    這天夜裏,知玄正在看一本書入迷,守在他身邊的曹豐義像仆人一樣,將一杯茶給他恭敬奉上。曹豐義以為,這位了不起的人物看的會是什麽聖人賢書,但誰知看其明白《明州神鬼誌》就知道這是一本消遣類的。


    似乎是看到曹豐義為此感到意外,知玄黝黑的眼眸透出許些滄桑道:“那些聖人書籍,不過也是些人情世故,看多了也就那樣,還不如這些普通書籍有意思……”。


    正說著,他聲音戛然而止,然後他饒有興趣對曹豐義道:“屋頂來了幾隻老鼠,你去看看,正好你也試試看,你這半月以來的修行成果。”。


    曹豐義點了點頭,就見果然有幾個黑衣人站在屋頂。


    曹豐義也沒有和這幾個人廢話的意思,握起刀便遁入了黑夜之中。


    幾個黑衣人也是慌亂了,忽然間,曹豐義就像消失在了他們麵前一樣,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氣息。


    接著一道刀光向黑衣人頭領劈來,他也顧不上斷手之痛,另一隻手抓起匕首便迎了上去。“刺啦”匕首和刀撞在一起,擦出火星!


    過了十幾招之後,黑衣人其中一個握著匕首的虎口都是一麻。他很難想象隱於黑暗中的這人,那隻握著手的刀發出了怎樣的力道!而且他出刀,完全沒有章法,但招招致命,沒有一招是多餘的,讓他這個專業的殺手,內心都有些恐懼起來。


    黑暗中,又是一刀劈來,黑衣人已是招架不住了。他雖然武藝不錯,可說到底他就隻是個普通人,哪比得了氣海後境的曹豐義?


    其他剩餘幾個黑衣人人想幫忙,卻是完全插不上手,他們根本看不清曹豐義的身影,上去了也是幫倒忙!


    又是幾招下來,本就受傷的那個黑衣人,握著匕首的手抖個不停,虎口也被震得淌血。看樣子,他握匕首都是極為勉強。


    看準這個破綻,曹豐義身形顯了出來,他單手反握刀,對著黑衣人頭顱砍去!


    看到向自己劈來的刀,黑色人拚命要抓起手裏的匕首去擋。可手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的動作滿了一步!因為慢了一步,齊安的刀已砍在了他脖子上!


    “幾位,你們呢?說說看是誰指派你們來的?”曹豐義轉過身,對剩下幾個黑衣人冷漠。


    其眼神看得幾個人直覺後背有股涼意竄上來!


    可幾人並沒有老實交代的意思,反而作出一副要和他繼續搏鬥的意思!暗殺失敗,他們明白,回去等著他們的是生不如死!在這或許還能搏上一絲生機,哪怕很渺茫!


    曹豐義自然也看出了這幾個人在想什麽,他麵色平靜道:“你們不說,那也沒必要問了!”。


    曹豐義也明白直接問肯定是問不出什麽的,隻好旁敲側擊。但看幾個黑衣人的意思,他知道就是逼問也是白問。


    並沒有遁入黑暗之中,曹豐義直接提起刀,便向幾人迎去。幾個黑衣人隻覺脖子一涼,便沒了知覺,倒在地上!


    吩咐人把幾個黑衣人的屍體處理了一下,曹豐義了重新回了知玄的房間。


    知玄責合上書緩緩道:“其實不用文也知道,在這永安城向殺我的就那幾位……好了,你去休息吧。”。


    簡單幾句言語,將曹豐義使喚走,知玄拿出一張請柬,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


    這是永安城中士家貴族準備在書院招式前,準備搞的一個“文試”活動。


    對於一些窮苦讀書人來說,這一天正是彰顯自己才華的時候,更說不得會有美貌千斤金大小姐看上他們……


    當然,這都是窮酸苦書生們的幻想,知玄顯然不再在此列。他倒是想著,說不定會在這裏尋到什麽好的“棋子”。


    既然如此,這什麽文試大會,他不妨去看看。


    而地點就是朝廷中長平候齊名的一品軍候“破虜候”的破慮府。


    ……


    到了文試那天,徐思源人把自己平時看起來頭發梳得很整齊,他的弟子三人也是身穿素衣,很是恭敬站在他身後。


    “徐老,馬車我已經備好了,直接去鎮國府就行了!”庭院外傳來了車夫的聲音,他穿了一身樸素的衣服,倒是與那天的穿著大不一樣。不過想想也是,若是在這個日子,一個文人還穿成那樣,想不“鶴立雞群”都難!


    “破慮府?”李子珍跟在徐思源身後說了一句,看他的表情有忐忑,也有許些的興奮。且他第一次來永安免不了興奮。


    有關這位侯爺,也是一個傳奇人物,他十五從軍,戎馬一生,不到四十的年紀便進爵封侯。


    路過華升街的時候,就已經讓這位少年足夠興奮和震撼!而來到富貴軍候家府邸麵前,更讓他激動。


    破虜府很大,這是給人的第一感覺,光是府門怕是都夠四輛馬車通過!再抬頭,府門上牌匾上寫“破虜府”三個鬥金大字,據說這是當今聖上所提,再由工匠拓上去的!府門兩邊蹲著兩頭石獅子,那凶煞的模樣就跟兩頭真的獅子一樣!


    進入府後,李子珍幾人便被直接引到了一處演武場上。演武場很大,容納百人都不是什麽問題。還未到演武場,他便感覺到一股肅穆之感,也讓他打心底對這個侯爺好奇起來。原本他想著文試的地點會是在什麽文雅之地,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裏!


    演武場上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但也有一隊充滿了肅殺之氣的士兵!應該是維護秩序的。


    幾人剛到演武場,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人便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他走路龍行虎步,人還未到,一種厚重的肅殺之氣,便向幾人壓了過來。


    “徐老!您老能來,本候榮幸啊!可本候也聽說你來的路上,遭了一夥歹人!”中年男子聲音雄厚,更有一股豪邁之氣,而話說到後一句時,渾身更是透出一股殺氣!可不可否認,從他的態度看來,他對徐思源很尊敬。


    事實上也確實尊敬,別看這個老頭現在邋裏邋遢,可早年間可是朝廷上風雲人物,官居一品,是前任中書省。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子自十幾年前的護國公一案,他就此告老還鄉回了老家南方的湘潭一帶,當起了教書先生。


    “候爺多言了!上次一別怕是有十年了吧!那夥歹人也是無妨,我和我幾個學生也是無礙!”徐思源對中年男子一笑,指著李子珍三人道。


    好在中年男子也是收起了身上的肅殺之氣,他看了一眼李子珍道:“這個小子有點意思,叫什麽名字?上次我在街上見過!”。


    “候……侯爺……我……我叫……看……仙……”李子珍緊張到了極致,說話都有些胡言亂語起來。旁邊的人碰了他一下,他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不再說話


    演武場上也擺開了好幾排供人坐的地方,夠個幾十人坐下了。各種美酒和美食也是擺在其上。環顧能坐在這裏的人,要不是達官貴人之子,就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再有就大周大儒的子弟!


    這讓周圍人對徐思源是什麽身份大概也猜到了幾分,再看上座之上徐思源就坐於軍候身邊,讓他心中的猜測已有了大概!


    “各位即性發揮便是!若是卻有文才,本候自當上報朝廷器重!”軍候聲音很大,幾乎整個演武場都能聽到。而他的這句話也是點燃了一些讀書人的心火!


    因為這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十年寒窗苦讀”在此處發揮,得個功名不是什麽難事,更說不定看以直接踏上仕途!


    “小生不才。便來做這第一人,和在場的各位辨一辨兵法?”一個青衣書生站了起來,他貌不驚人語驚人,一句話便引起了軍候的注意。


    接下來,青衣書生說得頭頭是道,有很多人站出來要反駁他的觀點,都被他駁了回去。其實這場文試從某種程度來講,也是一場文辨!就看誰把誰給辨倒!


    就在場上所有人都被青衣書生給辨得焦頭爛額時,場上隻有一個人很悠閑,就是李子珍,倒也是奇葩一朵!他不慌不忙,吃起了自己麵前上食物,一口酒,一口肉,倒是愜意的很!不過他的這些舉動,倒也沒幾個人去注意。


    也其實他心情是相當緊張,隻得以這些來掩飾自己。


    而這個時候,知玄帶著曹豐義也走了進來。隻是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事先易了容。


    隨便找了一個席位坐了下來,他百無聊賴看向了場中間。


    而感受著周圍的奢華氛圍,窮苦出身的曹豐義有些懷疑在這樣的地方會找到什麽人才。


    就比如他所見到遠處離他席位不遠的一個書生。


    那是一個麵容俊朗,看起來很文弱的白衣書生。他目光有神,但好像心思並沒有在場上,眼光時不時在那些世家小姐身上掃來掃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十分不解對知玄道:“先生……你說是來這裏尋人的,可……你看那樣的也算人才?”。


    知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啞然一笑道:“不著急……慢慢等吧,會有的。”。


    曹豐義這才按耐下自己。


    另外一變。


    “李子珍,你怎麽還有心思吃東西,要是先生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說你一頓。”旁邊一起同李子珍來的人,見他一副悠哉的樣子,也是看不下去了。


    這時的李子珍,卻也上了酒勁,又是一杯酒下肚後,看了一眼白衣書生,站起來說:“說的都是些廢話,聽得煩躁!”。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就是坐在上座之上的軍候也把目光看向了他,也成功吸引了知玄的目光。


    “兄台你是質疑我嗎?”青衣書生對著李子珍儒雅一笑,顯得很禮貌。


    李子珍先是不屑一笑,端起桌上一杯酒又下肚後,指著青衣書生道:“不是你還有誰?誇大其詞的紙上談兵,不是廢話是什麽!”。


    青衣書生臉上有了不悅,他看了李子珍幾眼,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道:“我說若要以聖人之禮來治兵有什麽不對?兵法上有些手段過於殘忍,有違禮數!”。


    “禮數是用來約束己身的,被你這麽個東西拿來胡亂扣帽子,就是胡扯!”書生話剛完,李子珍就破口大罵。


    氣得書生正要反駁,李子珍又是發話,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直接向著軍候問道:“侯爺,你打戰靠得是什麽?難道是什麽禮數?人要殺你,你還管他用什麽手段!一個城池若是失守屠城,你還去深究什麽禮數,這不是可笑嗎?”。


    上座之上,軍候也是點了點頭,他是軍伍之人,李子珍說得這些道理他當然明白,打戰靠得從來就不是什麽禮數,一個國家若是糾結在兵法過於欺詐上麵,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這就好比一條毒蛇要毒死你,而你也有機會殺他,若是糾結在殺它或者是不殺它的問題上,你離死也就不遠了是一個道理!


    雖然道理淺薄了些,但知玄也覺得這李子珍的觀點確實要比那白衣書生好上一些。


    “的確,戰場上從來就沒有對錯,有的隻是勝與負!你是徐老的學生?”軍候是指著李子珍道。


    李子珍醉醺醺站起來對軍候行了一禮後,便又坐回到原處。而青衣書生還有話說,但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他也是明白,李子珍說到了軍候的心上,即便自己再怎麽巧舌如簧,也是


    “那接下來我想和你說說理?”


    “怎麽個理?”


    李子珍要辨得這個話題很可笑,在場之人都是難以啟齒的,因為就連在場一些大儒都說不清“理”是什麽!但沒想到的是白衣書生也是繞有興趣和他談了起來。


    不過隻這幾句話,二人說話已是夾槍帶棒。


    但有關他們具體要討論的問題,知玄又不是很想去了解,因為越是像他們這些讀書人,講些道理出來,最能讓人聽著厭倦。


    也從後麵李子珍和這書生的談話中,外人知道這書生叫吳宣。


    “嗬嗬,兄台。俗語說,殺雞焉用牛刀。可巧了的是前幾日,我在外麵溜達時,碰到四隻雞。我想很快就要再殺一隻了,你說巧不巧?”李子珍麵帶笑容對著吳宣輕描淡寫說道。


    也不知他們聊了些什麽待知玄再回過神,就聽到他們正在說這些。


    “是嗎?我也巧了碰到一隻雞,要殺還是不殺?”吳宣聲音平淡,但眼中的殺人之意卻是向李子珍壓了過去。


    知玄這才注意到這二人竟然也是修行者。


    一下這文試還開始不大會兒時間,演武場上的氣氛卻是變得壓抑了起來。而李子珍和吳宣兩個人都是望著對方,不說話,讓本就壓抑的氣氛到了極致。


    “爹爹,和這些窮酸有什麽好說的。”好在,一句話打破了這種氣氛。眾人依聲而去,才發現是一個紅衣少女走到場中。


    在場上的大多都是年輕人,一下目光都聚在了少女身上,一些人眼睛都直了起來,呆呆的不說話。想來少女容貌也是不差的。


    “雪兒,休得胡言!”軍候對著少女發出一聲責備之聲,可任誰都是看得出來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李子珍也這才看向少女。少女皮膚略黑卻很細膩,五官勻稱柔媚中也是透著幾分英氣,的卻算是一個佳人。可是和那紅相樓孟月夕比起來,差得可不止是容貌和氣質。隻一眼後,齊安便不去看她了。


    而少女叫程雪,且是程烈唯一的女兒,這些齊安也是打聽過的。隻不過,齊安對這少女也無多大興趣,見場上氣氛又有了變化,便坐了回去。


    “侯爺,令千金真可謂是佳人啊!”


    “小姐,小生有禮了,一見小姐……”


    一些人更是借題發揮了起來,一個勁兒的誇程雪。而他們打的什麽注意,齊安也是知道的。隻是看這位小姐心高氣傲,未必會看上在場上的人。


    知玄也是不由多看了一眼軍候,心中暗歎也是低估了這位侯爺。場上有不少人可是朝中大員的兒子,就是不知這位侯爺是個什麽意思了!


    原本這隻是一場文試,但到現在卻是完全變了味道。就像一個大染缸一樣,這裏麵的東西由不得人不去推敲。因為這永安局勢本就已經開始動蕩,所謂這“文試”說不得是有人在謀劃什麽!


    “你看什麽看!本小姐挖了你的眼!”程雪見有人還在呆呆看他,心中有了不悅,竟然提起手裏的劍就向他劈來!而軍候也不阻止!


    眼看劍劈了過來,那人還是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不閃避。突然,一隻手擋住了劍。


    “隻是看你一眼,小姐沒必要殺人吧!”擋劍的當然是李子珍,而他握著劍的那隻手血順著劍滴落在了地上。


    其實,擋劍時李子珍是猶豫的,因為這會暴露很多東西!但若不去擋,那人絕對會沒命!


    “你是什麽人!本小姐要你管!”說著,程雪就要從李子珍手中抽出劍,再向那人劈去。那人也是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瞪大眼仿佛不敢相信一樣!


    李子珍也完全沒有了客氣的意思,若隻是程雪無理取鬧一番也就罷了,但她卻是要殺人!他眼中閃出幾許戾氣,話語冰寒對著程雪說:“你若還不收回劍,五步之內我必殺你!我們可以賭一賭!”。


    隻是眼神,程雪就被嚇得後退了幾步,癱坐在了地上,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侯爺,能否給我個解釋!不說我學生的事!雖然我已不在朝堂多年,你是要謀反嗎?”徐思源站了起來,一身的浩然正氣指著軍候厲聲質問道。


    “徐老,這話從何講起?”軍候豪爽一笑,可給人的感覺卻更像是個陰謀家,不像一個軍人,但他接著又道:“如今咋們大周什麽局勢……你不知道?”。


    “李子珍,走!”徐思源甩了一下袖子,顯得很生氣轉身就要離去。他們三人也沒有多問便跟著他走出了破虜府。而看軍候,似乎也是沒有阻攔的意思。


    知玄看到這裏,突然也覺得這“文試”沒什麽可看的了,打算回去。


    但他卻對那叫李子珍少年來了興趣,便吩咐曹豐義先回去,他則偷偷跟了上去。


    對於自己為什麽這樣離去……徐思源臉上難得正經起來,對著李子珍說了起來。他曾是當今聖上的老師,也就是帝師!早年看透了官場的腐朽,便到南方隱居了起來。


    原本這趟永安行,他是不想來的。他雖然已不在廟堂多年,可還是心係這個天下。知道近來朝局動蕩……便想來永安看看,順便看下程烈這個昔年的忘年交老友。


    可一行下來,他發現這位昔年好友竟然有謀反之心。


    而這自是是知玄鼓吹的結果。


    一開始徐思源也是不敢往這方麵想的,但直到看到程雪拿劍要殺他學生時,這位昔年好友無動於衷,這個猜測也就成了證實。


    “我雖已不在朝上多年。可威信還是有的,而我又出現在了他府邸上,天下人會怎麽看我?”徐思源說這話時也是一臉的無奈和氣憤!


    他從身上摸出了一塊東西,便遞到了李子珍手中道:“這樣吧……若是咋們此行不能活著出永安,你替我去明鏡司找一趟淩掌教!”。


    那是一塊似玄鐵材質泛著黑光,有嬰兒巴掌大小的令牌。令牌正反各刻著一個古怪的符號,古意十足,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且掂在手中也是有一定的份量,普通的鐵塊也是沒有這麽重的。隻這幾點,這塊令牌都不是凡品。


    且聽徐思源講,這件東西也是傳了有十來年了。當年他還是帝師的時候,朝上的許多人也看過這塊令牌,說不是凡品。而這件事,朝堂之上也是人盡當知。


    這次文試,當他得知程烈想法後,他是本著勸諫之心而來。雖不在朝野。


    現在周皇陷入昏迷,朝局不穩。


    這位軍侯自恃功高蓋主,不僅不收斂,更是權傾朝野,眼中更別說什麽聖上了,指鹿為馬也是常有之事。加上大周近年來連戰不斷,國庫內耗嚴重,看似強大的背後,實則孱弱不堪。作為曾經的帝師,徐思源能不擔心!


    而這次文試,這位軍候的心思也是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沒有絲毫避諱。


    而這永安城也便成了一個大染缸,魚龍混雜,各種魑魅魍魎懷著各樣的心思來到了這裏。有的是代父商議謀反而來,有的是為別的皇子效力而來,也有的更是為覬覦那塊令牌而來。


    原本的一個文試,也隻是成了一個麵上的形式。作為曾經的帝師,徐思源也隻是一個導火索。


    想到這些,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而且將來如這位侯爺大刀闊斧起來,打著“替天行道”的名義也就名正言順,不怕天下人的責罵和恥笑了。


    徐思源歎了口氣,對著齊安道:“你走吧。他們兩個也沒有你這般功夫。這塊牌子你也一並帶去吧。”。


    徐思源的這話已說得很清楚了永安內涉及的東西太複雜了。這裏麵不單有著一人謀反,甚至許多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實在荒謬!


    徐思源讓李子珍走,後者也當然明白什麽意思,但還是裝糊塗說:“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走吧,你腦袋比另外那兩個人靈光,就別裝糊塗了。再說也是我,你們才受到牽連的!”徐思源板起臉,示意讓李子珍趕緊走。


    “先生,為什麽獨讓我一人走!”李子珍也不裝糊塗了。


    “你是幹什麽的,我一清二楚。不過,你殺得都是一些作惡之人,也算行善事。可朝廷上一些人的手段可以讓你把做過的事說出來!難保他們不對你做文章,懂了嗎?”徐思源這話已經挑得很明。早年,他在朝堂也確見過,洪天師讓人把實話講出來。而說不定,這位侯爺身邊也有這麽一位!


    知玄則就在外麵靜靜聽著他們說話,內心毫無波瀾。


    既然徐思源知道他是修行者的事情,李子珍也是不奇怪的,畢竟他們祖祖輩輩口頭相傳有修行法的事情,在南方那裏無人不知。


    “我知道了,先生!”李子珍對著徐舉人行了一禮,便翻牆出去了。


    幾乎也就在他剛走後,一隊人便把庭院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帶頭的正是於李子珍論辯過的白衣書生吳宣。


    “徐老,如今永安這邊的局勢時個什麽情況,你以應該清楚若是你能助侯爺一臂之力,動用你早年在朝廷的人脈……我們感激不盡!”吳宣向著徐思源行了一禮,就像是學生對老師一樣恭敬。


    “那就抱歉了,我已是一個山野村夫,早就不過問朝廷上的事物了!”徐思源麵帶笑意,一副你不敢把我怎麽樣的表情。在徐思源看來,自己對鎮國公還是有用的,他不相信吳宣會對他做什麽。


    誰知吳宣卻直接大笑了起來,像是知道徐舉人在想什麽一樣,對著徐思源道:“那侯爺也說了,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聽我們話……!”。


    話畢,他伸出一隻手對著徐思源一抓,便把他吸了過來。吳宣的手就抓到徐舉人的頭上,且他的手上不斷有黑氣冒出,讓看得人極不舒服。


    徐思源感覺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了一樣,連說話都極為困難了起來。他張大了嘴巴像要說出什麽,可是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大口的喘氣!


    少許時間後……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條絲巾擦了擦手上的汗,動作極為文雅。可是跟著來的人,卻都有種如坐針氈、站立不安的感覺。


    再看徐思源,臉色發青,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目光呆滯,傻愣愣如行屍走肉一般。


    在外麵看著這一切的知玄卻認了出來,這正是他們魔教的搜魂術。


    十幾年前隨著前皇後是魔教聖女一出,這法門便被天下人提了起來,給了它“臭名昭著”的名頭,卻是不曾想到,如今正道卻是有人偷偷記錄下來在練習。


    “吳宣,我要親手挖了他的眼睛!”庭院外傳來了程雪的聲音。


    徐思源另外兩個學生被徐思源支開了,但聽到了聲響也走了出來。正巧就看到吳宣在徐思源上做的,讓人毛骨悚然的那一幕。


    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麽心情,臉色煞白瞪大了眼睛沒有任何動作,目不轉睛看完了這個毛骨悚然的過程。


    直到聽到程雪的聲音,那個先前盯著她的那個少年臉上才有了一絲生氣。他看到那張這兩天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他笑了。他覺的那張臉生起氣來,也是極好看的!


    “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我要挖了他的眼睛!”程雪的的聲音猶如黃鶯出穀般好聽,可心腸卻是蛇蠍心腸!


    少年被人按到在了地上,沒有絲毫的反抗。他想過平安過一生,但少年心性,一見鍾情裏,卻是說不出的荒唐!


    “各位,我殺幾個人,你們不介意吧?”庭院裏又傳來了一個聲音,而說話的就是李子珍。


    就要出城時,李子珍猶豫了,想了想他還是回來了。


    由於修行者目力驚人,還未到庭院,在遠處,他就看到庭院被人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種祥的預感縈繞在了他的心頭。可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庭院裏,他一起的同窗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跟魔怔了一樣!另外一個少年被人按在地上,活生生被人挖出了眼珠,血濺了出來比程雪的紅裙還要紅,顯得那樣的妖異、鮮紅。而看徐思源的樣子,李子珍也知道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似鬼魅一般李子珍走到了少年身旁,他抽出刀。那幾個按著少年的人的頭便滾落在了地上。滾燙的血撒在程雪的臉上,讓她這個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愣在了原地。


    這個少年的肺上也被人捅了一刀,看樣子也是活不了多長時間。他見齊安過來,張大嘴極力要說什麽。可聲音太小,繞是以李子珍的聽力都聽得不是很清晰,隻好把耳朵貼在了他嘴上。


    但知玄聽的清楚:


    “能……能不能……不……殺……她!我喜歡她……”。


    他隻覺得有時候一見鍾情這種說法,何等可笑。


    李子珍則深吸一口氣後吐出,像是極力要克製住自己一樣走到程雪麵前,話語冰寒:“我不殺你!但不代表我會放過你!”。


    從小的嬌生慣養,眾人對她的眾星捧月讓程雪越發得大小姐起來。直到有天,她殺了人!可事後,她什麽懲罰也沒得到。


    可對上麵前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清秀少年的的臉時,那種第一次殺人後的忐忑卻在程雪心中出現了!


    對程雪撩下了一句話後,李子珍便提起了刀,麵色陰沉的看著庭院裏的每一個人。


    除吳宣外,每個被他看過的人都有一種被什麽暗處的野獸盯上一般的感覺,可明明他人卻在眾人麵前!


    “兄台,你不問問徐老成這樣是誰做的?”吳宣對著齊安靦腆一笑,顯得很禮貌。


    “我需要問嗎?我隻知道你們的命都長不了!”李子珍也跟本不想去問。他此刻隻想殺了在場除程雪外的所以人!


    “很精彩……我是真沒想過我那天隻是給侯爺那麽一說,他就有了一個皇帝夢。”


    “是誰?”


    吳宣喊了一句,就見一個容貌俊美異常的年輕人走到了他們麵前。


    而之所以知玄會進來,也是因為李子珍,從他折返回來救同他一起的幾人,知玄就已經認定這個少年會是一顆不錯的棋子。至於那徐思源,他本是想去救的,但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就任這個人死在李子珍麵前好些。


    因為人有時候想要成長,就得經曆經曆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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