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齊安所提,錢憐財也不是沒有去考慮,如果周皇百年之後,膝下皇子都不是那麽上進,讓明珠公主繼承大統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這其中難度太大了。


    她久不在永安城中去拉攏人,哪怕周室宗親不反對,那些皇子的支持者們難道就輕鬆讓她當皇帝嗎?


    所以想了想後,他又對齊安道:“三先生提議是好,可就算到時我不反對,可其他人呢?”。


    接著,他把種種顧慮講了出來。


    齊安聽罷,卻是在心中暗自思忖,以後還是得讓武九凰多走動走動,與朝中大臣不說一定要關係好到時常來往,但最起碼都讓彼此熟悉,混個臉熟。


    二人談論半個時辰時間,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齊安便拜別他離去。


    剛出了錢家府邸,齊安迎麵就遇到了賢王手下的一個門客,見著是齊安,他客氣對他道:“三先生談的怎麽樣了?若是不成的話……”。


    說著,他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這不必了,已經談妥了。”齊安回到。


    隻是他沒有想到賢王竟然如此歹毒,還專門派人在錢家府邸外等候,若是齊安談不成,大概錢家人都活不過今晚。


    不去管他,齊安繼續朝公主府走去,可走了沒幾步後,他又暗道一聲不好,趕忙原路返回。剛才那個門客雖然聽了他的話後眼中殺氣減了不少,等既然事情就此解決她,他不回去賢王府,怎麽還朝錢家府邸走去?


    更為蹊蹺的是,錢家府邸雖然在華升街是屬於比較偏僻的地方,但一天少說都會有四五個邊城守衛軍過來巡邏,怎麽他剛剛出來的時候,怎麽一個都沒有遇到……齊安思緒運轉到這裏,腳下的步伐不覺又加快了幾分。


    等他趕到錢家府邸的時候,剛剛那位門客拔出腰間的劍就向錢憐財刺去,且這一劍在這門客歸一初境修為的加持下,錢憐財絕對避不開。


    但齊安動作更快,他抽出腰間挎著的刀,另一手用起聚氣法,直接都用天罡北鬥劍法中對淩冽的劍招,大開大合朝這門客劈去。


    一道殷紅在空中灑出優美的弧線,一顆頭顱隨即掉到了地上,他臉上還寫滿了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齊安竟然會從背後殺他。


    血漸了錢憐財一袍子,嚇得他簸坐在地上,久久才鎮定過來。


    死在地上的這個人,剛剛說他是賢王派來給他送禮物的,雖然心生奇怪,但還是命仆人開了門,誰曾想所謂禮物就是要他的命!也還好齊安趕回來的及時。


    錢憐財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對齊安行禮道:“謝過三先生了……隻是我沒想到,賢王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直接派人來我家中!”。


    齊安卻心道,這其實還不算什麽,因為更早之前賢王都敢派人去吏部殺人,何況你在自己家中。


    他再次出門後,確實錢家周圍再無什麽可疑之人,這才就此離去。


    之後的第二天,錢憐財就把淄川太守送黃金的事情在朝堂說了出來。


    滿朝文武聽罷,大多都是震驚的不行,他們都很清楚淄川一個貧瘠之地,加上連續幾年的旱災,這地方應該已經窮的不能再窮了,怎麽可能還能上貢來這麽多的錢……這不僅讓人感歎,得壓榨多少百姓才能湊夠這錢。


    周皇臉色自然很難看,自是派人去查辦淄川太守,並且還從國庫裏又撥了一批銀子同這些進貢來的黃金退回到淄川以救濟百姓。


    雷厲風行安排完,這一切周皇臉色才有露出喜色,並對前去查辦此事的官員道:“記得去向當地百姓說明,這可都是朕的聖恩……明白嗎?”。


    這話錢憐財聽在耳中卻十分不是滋味,出了這樣的大事,周皇的側重點竟然不是體恤民苦,而是一再強調聖恩,實在讓人心寒。


    事情就這樣得到解決,所以賢王很快便又到訪了公主府,並帶了一盒茶葉送給齊安。


    他帶來的這盒茶葉叫星火茶,因茶葉外表像燃燒著的茶葉而得名。這種茶葉產自南海郡的一個七彩溶洞,其溶洞岩壁上會在水的衝刷下形成一種楓葉形狀的葉子,用做泡茶有提神醒腦之用,極其珍貴。


    齊安本不想收,但想著賢王送來的不是什麽珠寶之類的東西,他自身收下了。


    對於這次齊安能幫他解決此事,他是由心感激的,但隨即他又愁眉道:“先生替我解決這件事情,我自是感謝……隻是,也不知那魯王的人又從哪裏找到了往年淄川太守送我銀子的文書。所以昨晚我睡的實在不踏實……”。


    雖然他知道這些東西呈遞給周皇後,最多查出來淄川太守是在他的授意下送銀子的,但事實上這幾年他又一次銀子都沒收到過,所以他授意淄川太守一說顯然不成立,但這件事情卻是讓他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


    齊安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但故意佯裝不知道,表現出一副疑惑的模樣。


    不再提這件事情,賢王則是又對齊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道:“淩朝司已經收先生進了明鏡司,卻是不知道他給了你一個什麽職位的明鏡使?”。


    外人見了明鏡司的人,自然都知道叫他們一聲明鏡使,但即便是明鏡使也有三個等級,所行使的權力也大不一樣。最高的叫掌鏡使,就是淩朝鳳和其它兩個副掌司,接下來叫執鏡使如淩冬那樣可以隨意到刑部和大理寺翻閱卷宗,最普通的才叫明鏡使。


    賢王這麽問,自然有他的用意,他覺得齊安給他跑了這麽一趟腿,便已經算是他賢王的人,若是齊安在明鏡司成為執鏡使,有幾個卷宗他想請齊安去看一看。


    這是昔年東北邊境軍餉丟失一事的卷宗……說是丟,實際上卻是他私下裏吞的。當初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事後淩朝峰卻找過他幾回,並且隱隱透出幾分他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的意思,這讓之後的幾年時間一直到現在,他每每想起此事便忐忑的覺都睡不踏實。


    他在想,若是齊安能通過看卷宗告訴他淩朝峰掌握了他什麽證據,他也好提前想些應對之策。


    也幾乎,賢王下意識就要把此事說給齊安,但話到了嗓子眼,他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確切的說,到現在為止他還不能完全相信齊安,若是就這麽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去,說不得對方就會投靠魯王好好拿此事做文章。


    齊安見他欲言又止,雖疑惑但沒有想到深層次上的地方去,想了想他道:“淩掌司隻是準我入了明鏡司,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卻都沒安排我做過事情,隻是叫我臘月過了以後再去明鏡司。但過幾天我又要隨老師去一趟外麵。”。


    聽了他話,賢王眼中流露出許些失望,但這些情緒在他眼中一閃而逝,接著他便又打算送齊安一些禮物,說是為他踐行。


    但齊安覺得隻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什麽大事,虧賢王惺惺作態說的認真,所以賢王打算送他的禮物他全部拒絕。


    見再無什麽事可說,賢王就此離去,回到自己馬車裏,他身邊最親信孫儒對他道:“殿下竟然問起明鏡司了,何不向駙馬提東北……的那件事?”。


    他說的隱晦,但賢王一聽“東北”二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開口道:“你真就以為書院三先生和本王是一條心?不過才幫我辦了一件事而已,還沒資格知道本王那些老底。對了,以後你們都稱呼他三先生吧。若是以前他自身就是那個沒用的風流駙馬,但現在人家可是書院的三先生,記住了嗎?”。


    孫儒認真點了點頭。


    另一邊賢王走後,武九凰從會客廳裏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剛才齊安和賢王說話,她一直就躲在屏風後。


    她本以為,自己這次保全這位堂皇兄,再讓魯王以那些證據警告他一番,他應該會有所收斂。


    但聽到他向齊安問起了明鏡司……她就知道這位皇兄不單沒有悔改之意,還妄圖想借助齊安謀取一些其它的利益,雖然不知道他具體要幹什麽,可她卻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了狠厲和對權力的渴望。


    想到這,她歎了口氣道:“我還想著他會有收斂呢……”。


    “怎麽可能會?”齊安笑著對他說到。


    賢王這個人從臉皮到骨子裏都寫滿了虛偽,而這種虛偽卻是更能反映出他對權力的渴望,對權力越渴望,他就越不可能收斂!


    “對了,你還有幾天時間就要走吧?”


    “是啊……聽書院的十先生,我的十師弟說,老師遊曆一次,往往時候在半年左右,所以等我回來的時候,說不定咋們就成親了!”


    “盡胡說!”


    被齊安這麽一調侃,她麵具下的臉有些發燙,但對於他說的事情,她有些不知所措。到了現在,她想去找周皇撤銷他們的婚事,竟然有些忐忑。


    因為越和齊安相處久了,齊安越有曾經小時候那個人的感覺,她也一天比一天能確定他就是送她風箏的主人。雖然他不承認,她也沒什麽證據,但她就是能確定!


    ……


    賢王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紅相樓孟月夕的耳朵裏,這會她正聽季青秋說著這件事情其中的具體細節。


    季青秋說完,則是對著齊安讚歎道:“果然能入書院的腦子就是不一樣,既保全了賢王,還把淄川太守給辦了!”。


    孟月夕聽罷卻是笑了笑道:“季老你就別誇他了!我這個弟弟我最了解,小時候他就常愛耍些小聰明,但也就隻是小聰明。我以為這件事情他會處理的讓魯王吞下這筆銀子,然後保全賢王。但如今看來……他是有高人指點。”。


    “這高人是?”


    “咋們的明珠公主唄。”


    “這樣看來,做皇帝是要比賢王和魯王各一百二十五要強的多。”


    二人說著紛紛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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