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雪還不是很大,但待武九凰和陸蓧嘉先後回來的時候,齊安已經被覆蓋在了雪地之中。


    要不是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味尋著了他,外人最多以為雪地裏隆起了一個雪堆。


    見著他胸膛處有著一個血窟窿,武九凰趕緊找來了城中的名醫為他治療。隻是敷藥後,見他還沒有轉醒的意思,陸蓧嘉甚至想帶他去書院求助四先生。


    好在給齊安灌了幾口魚湯後,他還是醒了過來。


    隻是這魚湯為什麽就這麽鹹呢?但他細細一想,陸蓧嘉不會特地為他做湯。


    見他醒過來,武九凰略帶生氣道:“告訴我?是什麽人敢在公主府殺你!我進宮去找陛下好好說一說!”。


    齊安則苦笑一聲,看了看陸蓧嘉,又看了武九凰,如今就是周皇要殺他,她去找他又能做什麽呢?倒是無端又惹那位陛下猜忌,對武九凰也懷疑。


    所以想了想,他決定什麽都不說。


    但武九凰卻立時猜了出來,雖然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周皇要殺齊安,可她前腳剛走,就敢在公主府殺人的,也隻有明鏡司的人了!而明鏡司又是陛下的人!


    並且她那會到了宮裏才知道,如意根本沒有叫過她。


    “是陛下?”想到這裏,她問了出來,又見齊安神情猶豫,便梗證實了她的猜想,她道:“為什麽?”。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自己傻的天真,虧她剛剛還把這事給上報給了京兆衙門,將那具女屍叫給了他們。也讓她心有餘悸的是,那女屍麵目全非,模樣看著很是恐怖。她更不解,這死去的女子為什麽拿了她房中的胭脂?


    如果殺齊安就是陛下暗地裏的意思,那京兆衙門估計什麽查不出,即便查到他們又敢說什麽?


    “所以我一直很不喜歡陛下,陛下為人真就是眼睛裏容不下沙子,你不能為他所用,他就會殺了你!”齊安隱晦說到。


    他並不能把事實說出來,畢竟武九凰還在這裏,要是她知道自己的親叔叔不單要殺她未婚夫,還有除掉書院,勢必打擊更大。


    果然,她用著有些失落且失望的語氣道:“叔叔太令人失望了!”。


    這裏她沒有稱呼周皇為陛下,當年他派她去西蜀和親固然有些過份,可她隻當是為了國家安定,犧牲小我算不了什麽。可眼前叔叔的做法,實在令她有些寒心。


    其實有關她和齊安成婚的事情,這些日子她也想過,齊安得罪了齊家,若是和她成了婚,有個駙馬爺的名頭,也能護他的安全。如今她再這麽想,隻覺自己太天真了。那齊家的手段雖然不至於像周皇這樣明目張膽,可隻要齊安出了公主府,他們又有什麽不敢做的?


    看了看陸蓧嘉,她又覺得齊安不把話說清楚,是因為她在場的關係,若是隻他和陸蓧嘉,他對著自己這個小侍女應該什麽都會說。


    想到這裏,她越發覺得失落,越覺得要是齊安成了荀子的弟子,她一定要找陛下撤銷這婚約,哪怕把她隨便嫁給什麽番王的兒子都好,讓他少和他們武家人有聯係。


    想到這裏,她道:“如今看來,你們還是去書院,我這邊你們還是盡量少來吧!”。


    她覺得永安城中,如今也隻有那個地方,對齊安來說是安全的地方。


    齊安知道這是她一片好意,但,察覺到她的失落,他心中愧疚之意就更甚,所有表現的無所謂道:“不了……至少你叔叔不敢明目張膽來殺我,所以來一個就殺一個!”。


    “嗯,還有我……來一個就殺一個!以後咋們上書院,或是回來,就隨著一起走吧。”陸蓧隨著他緩緩說到。


    其實這次若是陸蓧在,說不定真的就會好很多。


    “哦?是嗎……你好好休息吧。”聽到他留下,武九凰本該是高興的,隻是想到他和陸蓧嘉一同行走的場景,她就更覺失落,甚至覺得現在房中的三人,自己才是多餘的,便說自己有些累了,就此離去。


    她本是極其聰慧的女子,很多複雜的事情都能梳理的明白,可眼前簡單的事情,她卻怎麽都想不明白。


    她離開後,齊安對陸蓧嘉道:“我說留下,怎麽你也說留下?”。


    “還不是我看你喜歡人家,也不想讓人家擔心你,才這麽說的,誰知道她想到別處去了?”陸蓧嘉無所謂的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她現在離開西北許久,或許是自力更生的緣故,越發不像個郡主,隻像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


    “我說了這不是喜歡……”


    “那是什麽?”


    “這……這……這……”


    齊安被她一雙鳳眸盯著,通紅著臉半天講不出一句話,他隻覺得對麵女子的腦回路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不去提這個話題,齊安又苦笑道:“以前老想著被皇帝惦記,現在沒想到是這種惦記……”。


    按照他原先在西北的想法,他想的是以後一定要讓周皇想起他就寢食難安,誰曾想人家現在無論覺睡的好與不好,最多隻會惦記一下他齊安這個小人物殺死沒有。


    “四先生說過你這體質,但凡有個氣海都會有絕佳的修行天賦!可偏偏你就是沒有……”陸蓧嘉想起齊二子的話,覺得荀子要是不肯收他為弟子幫他再造氣海,那他所謀劃的事情,大多都隻能是泡影。


    也看似他近來在這座永安城鬧出了不少風聲,可在真正大人物的眼裏,不過是隻跳蚤在海麵上蹦躂了幾下,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齊安明白她話中的含義,不免心中有些忐忑,若是荀子真不收他為弟子,那他怎麽辦?並且他覺得,荀子更是大概率會收她為弟子,到時候解了她西北鎮北府之圍也好。


    看他有些愁眉苦臉,她緩緩道:“不過你放心,咋們這也算相互扶持了一路,到時候學你這死皮賴臉,我求也要求荀老先生幫你再造氣海!”。


    見她語氣帶著他固有的幾分油腔滑調,偏偏她學的認真刻板,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笑著道:“我臉皮又那麽厚嗎?不過要是我成了荀老先生弟子,我也一定求他!”。


    ……


    皇宮裏,京兆衙門接到公主府案子的事情自然是傳到了周皇的耳中,禦書房中他看著裝束打扮和塵屠有些相似的浮星道:“塵屠真的死了?”。


    他說的平淡,仿佛隻是丟失了一件平常的物品一樣,一點都不難過。


    浮星同塵屠都是暗司裏的苦命姐妹,聽著自己這個妹妹說沒就沒她自是傷心的不行,可看著眼前波瀾不驚的陛下,她更覺一種悲涼。


    她暗暗發誓,哪怕沒有周皇去說,她一定要去殺了齊安,當然她也更恨眼前的周皇。


    想著,她便開口問道:“陛下,要不要我去殺了叫齊安的這人?”。


    周皇一邊批閱著奏章,一邊挑著眉頭道:“不必了……朕敲打了他這一番,想必以後一定會規矩起來,遲早為我作用!再者你去又殺他不成怎麽辦?朕培養你們花的那些藥材可不便宜!你無事便下去吧!朕要用你時再傳你!”。


    聽聞這話,浮星心中越發覺得難受,死了人他卻覺得是浪費了藥材,這等陛下是何等的涼薄……


    但她又哪裏知道,帝王者向來大多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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