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敢在天子腳下敢這般的就隻剩下駐紮在永安城郊外的邊城防衛軍了。


    這些邊城防衛軍共有三萬,平時由一位統領和五位副統領管理,而統領和副統領相互節製並受命於當今的大周天子。


    所以眼前這三百重騎兵隻會是邊城防衛軍的人。


    三百人中,為首的是個身材偉岸、麵容俊朗、身穿白鎧的的青年,他手持一杆銀戟,顯得十分英武。


    亦很顯然,這三百重騎兵是來迎接齊祝水的。


    因為齊安看得出來,這青年將領眉宇間和齊祝水有幾分相似。


    將領臉上帶著喜悅,單膝跪下,對著齊祝水抱拳笑道:“姐姐!沒想到吧,你弟弟我現在可是邊城防衛軍的副統領!”。


    “祝山!在姐姐眼裏你永遠是我弟弟……”祁祝水笑著一邊將他拉起,一邊卻是用手親昵的捏了捏他的鼻子,仿佛在她眼裏,他永遠都是那個叫嚷著將來要當將軍的少年。


    將他拉起後,齊祝水又拉著身後的小男孩指著齊祝山道:“忠兒,叫舅舅!”。


    “嘿嘿……這就是我的外甥嗎?長的這麽俊真是隨姐姐你了!”青年伸出寬大的手向要摸摸小男孩的頭。


    但本能的小男孩卻是縮在了齊祝水身後,看樣子先前的流血事件,讓他本能的畏懼陌生人。


    “孩子是好孩子……姐姐……讓他改姓齊吧!”青年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麵容變得有些陰沉起來。


    半個月前護衛齊祝水的人中,有一人先騎快馬到永安城禮部尚書府上報告了齊祝水要回來的消息,而在報告時也把路上的遭遇說了出來。


    想到姐姐的遭遇,再想到那個姐夫的為人,齊祝山的手捏的越發緊了起來。


    “祝山!別說了!”他的一句話也讓齊祝水陷入了一段不好的回憶,她的表情顯得痛苦且無奈。有時候她倒寧可做個糊塗人,不去知道一些事情。


    二人寒暄一陣後,齊祝水才終於想起被她晾在一旁的齊安。


    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再看看他遠不如自己粗的豆芽菜胳膊,齊祝山十分懷疑他到底能不能拉開弓,更別說三箭齊發!向他報告的那人把齊安的一切說的是繪聲繪色,但越這樣,他齊祝山越不相信!


    “你就是齊安,我替家姐謝過你了!隻是我亦好奇……你到底能不能拉開弓?”齊祝山語氣顯得有些平淡,並不能看出感謝之意有多重,且最後一句話隱隱透出一種質問之意。


    這可不是一個感謝之人該有的態度。


    “祝山!”齊祝水見狀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她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弟弟有著多麽的自負,聽到有人在某些方麵強於自己,他首先做的不是謙虛,而是妄自尊大。


    看來十年時間過去,他除了長了個子,心性並沒有成長多少。


    被攪擾了好不容易想讀書的雅趣,齊安本就生氣,現在聽到眼前這個年輕將領質問般的語氣,他心中的火氣更大了起來。


    且陸蓧嘉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正在翻騰燃燒的火氣,那些火氣正在實質化成殺氣。火氣讓人能理解,可殺氣呢?她有些想不明白。但聯想到他們都是一個姓,她又好像略微明白了一些。


    “來人……吧我的雕花弓拿來!”齊祝水並沒有把姐姐的話聽進去,他現在隻想看看眼前這個少年到底像不像是報告裏說的那樣。


    聽到他說雕花弓三字,在他身後的副將微微皺起了眉。這把弓準確說這是一把鐵弓,其弓身是精鐵混合一些特殊材料製成的,至於弓弦則是精鐵混著碳按一定比例打造出的一根韌性極佳的弓弦……所以這把弓,就是一把實實在在的鐵弓!


    要拉開它非得以大氣力不可!


    “祝山!夠了!這麽些年了……看來你就長個子了!腦袋裏的東西還就和我離開時的一樣多!”齊祝水徹底生了氣,對著齊祝山嚴厲嗬叱道。


    她這個弟弟這些年不僅沒收斂,而且脾氣還越發大的沒邊起來。


    被親姐姐厲聲嗬叱,齊祝山隻好作罷剛才的行為。


    可待他把視線轉向齊安那邊,他發現在少年的眼中兩團怒火燒的很旺,甚至在怒火的最深處他感覺到一絲冰寒的殺氣。


    對方生氣他能理解,可這殺意從何而來?他實在不能理解,並且這絲殺氣竟然讓他這個英武的將軍都有些膽寒。他很清楚,這是殺過人才會有的眼神,隻是,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有這樣實質化的殺氣呢?


    不過這樣的想法僅僅在他心中存在了一瞬間,幾乎在齊祝水嗬斥完他後,他就已經絕了和齊安生氣的心思了,畢竟一個小人物不會值得他記在心裏。


    所以忽然之間,他一改之前的陰沉,豪邁大笑一聲後對著身邊人吩咐道:“給這個小兄弟賞紋銀千兩!”。


    很快,就有一個兵卒端著一盤子銀子走了出來。


    可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他直接用腰間的悍刀將一盤子銀子全部挑翻在地上。對於他來說,他覺得用手去觸碰這些銀子,會讓他犯惡心。


    齊祝山正要帶著齊祝水離開,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回頭冷冷瞪了齊安一眼,齊祝水麵露怒意似乎有話要對他講,卻被他以著強硬式的口氣道:“帶大小姐回去!”。


    三百重騎兵就這樣浩浩蕩蕩帶著齊祝水離去,至於齊祝山倒也沒有回過頭來,去跟齊安一個小人物一般見識。畢竟銀子給他了,要不要那是他的事……並且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不值得他一個邊城守衛軍副統領掛念。


    人全部離開,永安城郊外的官道上隻剩下齊安和陸蓧嘉。


    過了許久,齊安才看著遠去的人道:“這麽多年……齊家的白癡還是這麽多。”。


    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也並不能讓人理解它其中的含義。


    但直到現在陸蓧嘉聯想他之前的反常,終於確定他不是隻帶著簡單護送她的心思來永安的。


    可誠如齊安答應李修那樣的,他護送她到了永安。再走上幾百步進入永安城後,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他的職責到這裏就結束了,有關他的事,她無權去過問。


    齊祝山等人離去,待到一陣冷風吹到他臉上,齊安才漸漸冷靜下來。


    過去的十多年他一直把心事都藏的很好,即便是在楊柳城撫養他的尉遲老頭子麵前都沒表現過,可如今僅僅隻是見到昔日一些“故人”,他的情緒就在陸蓧嘉一個外人麵前表現了多次。


    在隱忍一道上,他還是很稚嫩,進入永安城之後,他萬不可再如此。


    他也知道,是該到分別的時候了,他將懷裏的黑色錦囊交到陸蓧嘉手裏道:“是該到了分別的時候了……我知道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對我說……”。


    他的言語突然變得生動和動容起來,甚至在他的眼眶上浮現出許些淚花。


    這些欲言又止的話,似乎就是一個純情少年向他喜歡的人告白,那些話也馬上呼之欲出。


    “沒什麽想說的,你的厚臉皮一如既往!”可不待講完,就被陸蓧嘉給直接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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