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瘋子簡單聊了幾句,我卻幹脆睡不著了,一閉上眼睛腦海裏亂糟糟的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算了算我們進入這破地方已經四天了,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在等著我們,不過一想到現在有了楊森和段新超帶著我們走,應該會方便很多,於是我反而就不擔心了。


    想到了這裏,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天還是黑的。確切點說,應該是霧蒙蒙的灰,我奇怪的問道:“怎麽?離開北京市裏也有霧霾?”


    段新超他們早就醒了,正在把昨晚吃剩的烤肉熱來打牙祭,我也跟了過去。瘋子嘲笑我:“你連陰天和霧霾都分不清楚了。”


    我打了個哈哈,然後和卷心他們一起坐下來吃東西。段新超對著我咧嘴笑道:“小老弟兒,昨兒睡的怎麽樣?”


    我點頭說還不錯,段新超說:“吃完東西就上路吧,爭取晚上能趕到營地。”


    他說的應該就是界盟聚會的營地了,我點點頭,吃完東西我看到楊森在用小刀收拾那些肉,瘋子過去幫忙,其實就是把熏烤熟的肉用刀割成條狀,放進背包裏好留著吃。


    都收拾好又開始趕路了,我不得不承認,段新超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不僅外表像個商人,口才也很好,一路上不管看到什麽,都能說出點有意思的事兒來,要是沒有楊森的提醒,我想我肯定對他不會有什麽防備的心。段新超很會拉近人和人的關係,有的時候一句兩句話,不管是語氣還是態度,都讓你特別舒坦。


    越是走我就感覺越熱,我沒太當回事,反而是眼鏡先開口說道:“你們感覺到沒有?這裏似乎比我們來的時候熱了很多。”


    段新超說:“那是肯定的,界盟選的地方,能一般嗎?”


    聽了這句話,眼鏡的眼睛當即就是一亮,嘴甜的喊了一句:“段大哥,你覺得我能進去界盟嗎?”


    段新超嘿嘿笑著拍了拍眼鏡的肩膀說道:“小老弟兒,我相信你。實在不行大哥教你兩手。”


    聽了段新超的話,眼鏡樂的屁顛屁顛的,楊森一直走在最前麵探路,瘋子卻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我兩下,我回過頭看他,瘋子對著不遠處的卷心努努嘴。我這才發現,卷心一直心不在焉的綴在我們後麵,和平時開朗樂觀的她大相徑庭。


    我故意慢了幾步,走在了她的身邊問她:“卷心,怎麽了?你一路上悶悶不樂的?”


    卷心似乎沒注意到我什麽時候來的,聽我說話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容搖頭說道:“我沒事。”


    然後便一個人繼續沉默趕路,似乎不想和我多說話一樣。我一頭霧水,但是也不好多問。一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天色就已經黑了下來,瘋子問段新超:“還有多久能到啊?”


    段新超咧咧嘴笑道:“就要到了。你們看前麵。”


    我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原本平坦低窪的地勢漸漸有了上升的趨勢,路兩邊的植物也開始多少透出點綠色來,就好像從秋季邁入了夏季,不知道是不是和氣溫升高有關係。時不時有不知名的小鳥你飛來飛去,又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鍾,前麵已經沒有路了,卷心忽然叫了我一聲:“方賢?”


    我立刻站住,回過頭,卷心還沒說話,段新超就熱情的說道:“美女是不是累了?要不咱們原地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吧。”


    段新超說快要到了,我就想趕緊到了地方再說,卷心不是嬌氣的人,應該和我想法一樣,哪知道卷心卻點了點頭,我挑眉看了瘋子一眼,瘋子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既然卷心這麽說了,我們也都坐了下來。


    周圍環境還不錯,入目都是濃密的綠色,雖然不知道界盟是怎麽做到的,不過能選到這樣一塊地方也絕對不簡單,應該是在風水上有什麽說法。


    剛剛坐下來,我就問卷心:“怎麽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這個姑娘身上,卷心遲疑了一下,半晌才說道:“我想,我和眼鏡就不要繼續跟你們去了吧?”


    雖然是個設問句,但是卷心的語氣還是略顯得堅定。我有些愕然的看著這個姑娘。瘋子也是誇張的說:“丫頭,你沒發燒吧?都走到這裏了,你說不去了?”


    卷心對著我們勉強的笑笑說道:“是啊,我想回去了。”


    我遲疑了一下,盡量放輕語氣問道:“卷心,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卷心搖搖頭說:“沒有什麽事情,你想多了。”


    段新超也關切的問道:“那你怎麽忽然不想來了呢?好不容易走到這裏的。”


    眼鏡連忙在旁邊焦急的說道:“卷心姐,你別鬧,這麽好的機會,我們怎麽能放棄啊?你不是一直想探險嗎?”


    卷心眼神更堅定的說道:“其實這個問題我昨晚就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是你們這個圈子裏的人,所以,我覺得這一次界盟的年峰會不適合我。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界盟是個什麽組織,隻當和我們的冒險群差不多,可能比我們更規範一些,不過我沒想到背後隱藏著這麽龐大而精密的組織。”


    說完,卷心忽然看向眼鏡說道:“我的確喜歡探險,但是探險和進入另一個圈子,發現另一個世界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你們的世界不是我這種普通人能理解的,我覺得我沒有做好探尋更多東西的準備,這一路遇到的東西,都已經超出了我探險的界限,如果我就這樣貿然的撞進去,也許……對我來說,弊大於利。”


    我聽了卷心的話,心中忍不住起了一層波瀾,這個姑娘太聰明了,或許,不能再用聰明來形容,而是睿智。晶亮的眼睛能洞悉很多事物的本質。


    卷心說的沒錯,別說卷心,就連我這種和師父穩紮穩打學藝五年的人,對於界盟這一汪湖尚且看不真切,這四九城裏水深著呢,界盟更是四九城靈異圈的大漩渦,卷心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如果她真的一腳踩了進來,又能得到什麽呢?恐怕對她的世界觀人生觀都會造成很大的衝擊,與其這樣,不如讓她在自己已經認知的世界裏繼續屬於她的人生。


    卷心的一席話,所有人都沉默了,隻有眼鏡,著急的說道:“卷心姐,你就不想去看看那些能人異士?沒準我們還能學到點什麽東西。”


    卷心搖頭笑笑說道:“鄭健,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你想學的東西,代價也許會很大。我們隻是普通人,這一次沒打探清楚就貿然前來,本來已經很冒險了,很多大秘密我不想知道,我隻是個想要探險的普通人而已。所以趁著還可以後退的時候,喊停止還來得及。”


    眼鏡聽到卷心喊他“鄭健”,知道卷心是鐵了心想要走了,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忽然喊道:“不行,我不走……對了,還有阿飛,不是還有阿飛嗎?我們不能扔下阿飛,阿飛是和我們一起來的,咱們群裏有規定,不能扔下隊友不管。”


    卷心平靜的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們扔下他,是他扔下了我們。”


    眼鏡愣了一下,忽然臉色漲得通紅,對卷心喊道:“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好不容易走到這裏的,我絕對不會走的。”


    說完,轉身氣呼呼的就要繼續往前走,被卷心一把拉住了,卷心情緒也有點激動,大聲說道:“你到底明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我們這種老百姓能知道的,一旦踏進去,你在想出來可就晚了。”


    眼鏡甩開卷心的手,瞪大眼睛喊道:“你要走就走,管我幹什麽?我有自己的想法,咱們群活動結束了,現在我有人身自由。”


    可是卷心卻堅持說道:“不行,你必須和我一起回去。”


    眼鏡氣得直跳腳,指著卷心大聲罵道:“你他媽的有病吧?我回不回去和你有一毛錢的關係?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兒得了。我和你非親非故的……你憑什麽管我?”


    卷心也忍不住了,忽然帶著哭腔大喊了一聲:“就憑我是你姐!”


    眼鏡聽了這話,忽然愣住了,整張臉變得慘白慘白的,伸出手指著卷心想說什麽,可是嘴唇翕動了幾下,到底還是沒說出來,但是臉色卻是變了好幾次,先是慘白,然後是鐵青,最後漲得通紅,忽然大罵道:“你是他的女兒?是不是?你姓寧,寧卷心才是你的本名……”


    卷心似乎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震住了,終於,頹然的點點頭。


    眼鏡忽然哈哈大笑,然後轉過頭,一臉猙獰的看著卷心說道:“你是我姐?你少在這裏假惺惺了,當年你明明可以留下我,可是你卻眼睜睜的看著我和我母親被趕回鄉下,過豬狗不如的日子,寧家人,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看著眼鏡猙獰的表情和惡狠狠的語氣,我們所有人都有些愕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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