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超進入界盟已經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裏看似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很多事情卻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楊森坐在我的旁邊,無聲的用手劃著地麵,我們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除了我,沒有人注意他。


    段新超一邊轉動著火上麵的烤野雞,一邊沉默著,我們也沒追問。段新超忽然問我們:“你們知道重魂嗎?”


    我和瘋子對視一眼,沒說話,我搖搖頭說:“不太清楚,什麽是重魂?”


    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段新超,要是以往我肯定實話實說,可是就在剛剛,出了一點很隱晦的事情,就在段新超提出這個問題的前一秒,我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地麵,我看到了楊森在地上寫的那幾個字是:“小心段!”


    在看到那幾個字的同時,楊森已經迅速的抹掉了那字。而我卻心神一凜,正好段新超問出了這個問題,我果斷的改變了即將出口的話。


    段新超似乎並沒有注意我們,想了想繼續說道:“不知道最好了。我隻說我自己的感覺,我覺得界盟是在找什麽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和重魂有關係。”


    我遲疑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確定沒什麽漏洞,才問道:“那和我們停止考核有什麽關係?”


    段新超別有深意的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心裏敏感,火光的映襯下,他那張圓胖的臉變得明暗不定。


    看著段新超的眼神,我心裏猛地一涼,難道……界盟要找的東西,就攜帶在我們這些人身上?那界盟的考核,其實是為了尋找他們要找的東西,然而,現在他們已經有了頭緒,自然就不需要在我們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我想到的,其他人也想到了,卷心忽然問道:“到底界盟是什麽樣的組織?聽上去神通廣大的。”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很多事情很麻煩,一句兩句話是沒辦法解釋清楚的,瘋子比較聰明,直接說道:“就是一個延續了百年的組織,裏麵聚攏各種奇人異士,而且已經形成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規則,他們的勢力在四九城裏麵根深蒂固。”


    聽到這些話,卷心和眼鏡都非常吃驚,尤其是眼鏡,扶了扶鏡框磕磕巴巴的說:“你們……你們再講故事吧?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組織?比分水嶺還厲害?”


    段新超嗤笑了一下,我無奈搖頭說道:“分水嶺隻是界盟的一個分支,露在大眾麵前的冰山一角而已。實際上界盟的龐大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國家禦用的陰陽先生,還有行裏的高手,在社會上都披著各種富豪的外衣,而且有很高的社會地位,那些你們平日裏見不到的大師,都在中x海,隻給領導人辦事。”


    馬澤陽想起了什麽,問道:“如果沒錯的話,這一次是不是應該在又到了上麵來選人的時候了?”


    眼鏡連忙問:“選人?選什麽人?”


    段新超笑眯眯的點點頭,然後看了眼鏡一眼,指了指頭頂上。這意思我們都明白了。


    卷心忽然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鏡卻還是半信半疑的說道:“不是講故事,那就是真的?我怎麽沒聽說過有這樣的組織?”


    卷心卻苦笑一聲說道:“這一路遇到的事情還不能證明嗎?眼鏡,你看看你眼前的這些人,除了你我,哪個沒點本事?馬師傅,方賢,瘋子,一路上沒有他們,你以為我們能安全到這裏嗎?還有……來接應我們的段大哥和楊大哥!”


    眼鏡聽了這句話,恍然大悟一樣,用吃驚的眼神看著我們。這一路上的確是有太多危險和顛簸,讓眼鏡根本沒顧得上來好好回味很多事情,隻是下意識的依賴我們,現在經卷心一說,他也回過味兒來。


    接下來眼鏡的表情忽然變得興奮,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說道:“方哥,那這麽說,我們這一次去能見到很多能人異士?你們確定?那我能不能加入界盟啊?”


    瘋子奇怪的問眼鏡:“你為什麽想加入界盟?”


    眼鏡眼睛裏的興奮之意更濃了,說道:“拜托,這麽神秘的事情忽然展現在眼前,誰不心動?我們一直想冒險,想要見到的東西,距離我們這麽近,換了誰誰不會伸手去抓機會?”


    聽了眼鏡的話,我不由的生出幾絲感歎,界盟其實就像一個圍城,外麵的人想進去,而裏麵的人想出去。眼鏡雖然年齡不小,二十四五了,可是性格經曆畢竟也隻是個年輕人的想法,也隻是圖個新鮮罷了,當知道界盟的危險,估計馬上就搖頭喊不要了。


    我問段新超:“那這樣說來,界盟已經找到他們想要找的東西了?”


    段新超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些也隻是一些猜測罷了,可是除了這個可能,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而且……你們發現了沒有?這次界盟的動作似乎不小。”


    說完,段新超斜眼瞥了一下卷心和眼鏡。我心中一緊,瘋子也慎重的看了我一眼,表情很嚴肅。我大概知道段新超的意思了。


    的確,以界盟的能力,最開始說的年峰會是要拿邀請函參加的,有邀請函的人完全不用考核,可是現在搞得滿城風雨,如果界盟隻是想像以往一樣單純的辦一個年峰會,那麽以界盟背後的實力,完全可以弄的神不知鬼不覺,隻要讓他們想來參加的人來參加就可以了。


    可是目前界盟似乎在有意的降低門檻,但是如果隻是為了聚眾挑選一些能力比較強的人吸收新鮮血液進入界盟,又為什麽增設這些難關?他們暗中吸收各路能人異士已經做的很好了,完全不需要用這麽專業的峰會來吸取新人。


    這樣算下來,段新超說的是最有可能的,可是界盟究竟在找什麽東西?真的像高蘇說的,在尋找聚寶盆嗎?界盟要聚寶盆又要用來做些什麽呢?


    我實在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這個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楊森抻出刀,在已經被烤的滋滋冒油的野雞上麵割了一刀,頓時,肉香味撲鼻而來,許久沒有吃一頓像樣的東西了,我們所有人也都停止了討論,開始分食野味。


    我從沒有過這麽好的感覺,也從沒覺得食物能給人這麽大的幸福感,吃飽了以後隻感覺身上熱氣充足,也不感覺到冷了。


    吃飽喝足,我還想再套段新超一些東西,楊森卻冷冷的說:“都休息吧,明天趕路。”


    我猛的想起楊森說讓我小心段新超,我應該沒理解錯,可是為什麽這樣說?段新超白胖滾圓的身體,穿西服打領帶,看上去就像個牲畜無害的成功商人,楊森那麽好的身手,真要說對付段新超應該很簡單,他甚至直接在這裏動手殺了段新超都可以。


    既然是考核,那麽路上的這些事界盟都不會管,他們隻會記錄什麽人來了,什麽人沒有來,可是楊森那樣的人,為什麽會對一個商人打扮的白胖子這麽忌憚呢?難道這個段新超還有些什麽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不過這一切隻能在我腦海中留下一個問號,現在我該想的不應該是這些東西,而是界盟想要幹什麽?南老三又測算到了什麽?還有我身上的怪病到底是怎麽回事?再加上卜蜜和狄焰鳳……


    這些事情在我腦子裏攪成了一鍋粥,我迷迷糊糊躺在地上剛要睡著,瘋子忽然低聲問我:“賢弟,你睡了嗎?”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用隻有我倆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問他:“怎麽了?”


    瘋子似乎很猶豫,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睡著了的時候,瘋子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我:“你不覺得這兩個人有問題?”


    我低聲“嗯?”了一聲,瘋子說道:“我總感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段新超今天晚上在說話的時候,尤其是跟眼鏡說界盟裏麵的一些事情的時候,我感覺楊森臉色更陰鬱了,而且很隱晦的看了段新超一眼,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似乎是憤怒?還帶著點忌憚。


    你說就楊森那種身手,他為什麽會忌憚段新超那樣的人?”


    聽瘋子這麽說,我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原來瘋子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問瘋子:“你有什麽想法?”


    瘋子搖搖頭對我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忽然改口了?你開始不是想說知道重魂的事情嗎?而且如果說了,我們可能能獲得更多有用的東西。”


    我低聲跟瘋子說道:“當時誰都沒注意到楊森在地上亂畫些什麽,我也是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隻看到楊森在地上很隱晦的寫了三個字‘小心段’,然後我下意識的就沒說出口。”


    瘋子奇怪的“咦?”了一聲,問我:“你確定你沒看錯?”


    我想了下當時的場景,堅定的說:“沒錯。”


    瘋子嘀咕道:“那就奇怪了,楊森他那種性格,為什麽要幫我們?還刻意提醒我們小心?你不覺得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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