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有點窘迫,解釋道:“我隻是在向班納特小姐詢問一點事。”


    莉迪亞配合著他,笑著點了點頭,不多說一個字。


    朱莉的視線在他們兩個臉上轉了好幾圈.米勒神色慌張,莉迪亞卻十分從容鎮定。她越看越不放心,嘴裏說:“米勒表哥,你答應了和我一起跳第四支曲子的。”


    “是,是。”米勒抹了一下鼻尖的汗,衝莉迪亞欠了欠身,然後朝朱莉走了過去。


    朱莉得意洋洋地挽著他的手走了幾步,到底不放心,於是把米勒一推,說:“你先去舞廳等我吧。”然後竄回了畫室,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門一關,朱莉臉上的笑意就像吹蠟燭似的,一下就消失無蹤。她盯著莉迪亞,咄咄逼人道:“剛才你們在說什麽?”


    麵對小女孩絲毫不知道掩飾的情緒,莉迪亞又是厭煩,又有點羨慕。她笑得天真又無辜,說:“我和他談什麽,你剛才站門口沒有聽見嗎?”


    朱莉眼神霎時變得凶狠,又忙克製住,壓低聲音說:“他為什麽要去拜訪你?”


    莉迪亞逕自坐下來,整理著裙子上的絲帶,偏著頭看著朱莉,“他和我姐夫是朋友,拜訪一下也無可厚非呀。”


    朱莉再顧不上什麽閨蜜好友的借口,一屁股坐莉迪亞身邊,火藥味十足地說:“你以為他看上你了?莉迪亞,我的傻姑娘,你別這麽天真了?我的米勒表哥很優秀沒錯,可是你們兩個家世懸殊太大了。他的父親是男爵,他雖然是小兒子,可是卻能繼承一大筆遺產,一年起碼四千英鎊的進項。而你呢,莉迪亞,雖然我當你是朋友,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身家真的搬不上台麵來。至少在倫敦這裏,沒有哪位年輕紳士回娶一位隻有一千英鎊的小姐的——如果你年入一千英鎊倒還會得到個別人的青睞。可是即使這樣,你也依舊無法得到布萊恩家的認同的。莉迪亞,你看清楚形勢吧,別怪我沒提醒你。”


    莉迪亞笑盈盈地聽她說完這麽一大堆話,臉色一絲沒變,而是慢條斯理地開口,說:“感謝你的提醒了,朱莉,你可是我最忠實最可靠的朋友。其實呢,剛才米勒先生和我說了很多奇妙的話呢,我得說來和你分享一樣。他說女孩子變化很大,十二、三歲和十五、六歲就有很大的不同。他還說你已經出落得這麽美麗,讓他有點無所適從了。他覺得自己並不了解當下年輕姑娘的想法,可是怕說出來你會瞧不起他。所以他希望我能提點他一下。”


    朱莉一聽,渾然忘了自己先前的醜態,而是急切地抓著莉迪亞的手腕,“你說了什麽了?你怎麽說我的?”


    “親愛的朱莉,”莉迪亞聖母一般微笑著,“我說你活潑開朗,聰明博學,而且你喜歡男士們能傾聽你說話,我說的不是嗎?”


    朱莉麵露喜色,歡快地要去擁抱莉迪亞,“哦,親愛的,你說的真好。”


    莉迪亞一動不動地讓她擁抱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這麽了解你,怎麽會說錯呢?如果你不是突然來到,我們或許還能多談幾句。事實上,他為了表示感激和客氣,才提議要來我們家拜訪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朱莉高興地叫著。


    莉迪亞冷眼看著她,提醒:“那位奪得了你的芳心的紳士還在外麵等著你跳舞呢,朱莉。可別讓他久等了。”


    朱莉反應過來,丟下莉迪亞就跑了出去。


    莉迪亞在沙發上坐了好一陣,把心頭的怒火壓抑了下去,才站起來,慢慢走了出去。


    她已經完全沒有了跳舞的心情,隻想回到家人身邊,好好休息一下。舞池裏,吉蒂在和一個陌生青年跳舞,喬治安娜也在和麥爾斯少爺跳舞。莉迪亞花了點功夫,才看到伊麗莎白和達西在壁爐邊和人聊天。


    她正想朝他們走去,忽然花台另外一邊幾個太太的談話聲傳入了她的耳朵裏。


    “霍爾少爺和她跳的第一場舞。”


    “是個迷人的姑娘,她的父親是做什麽的?”


    “是個鄉紳。不過她的兩個姐姐都嫁得很好。我得說,嫁得相當的好。嗬嗬,她們的母親肯定是個精明的女人。”


    “那她有多少錢?”


    “一千英鎊而已。”


    “一年?”


    “不,總共。”


    “天呀……可憐的霍爾少爺……”


    莉迪亞靜靜地走開,再度離開了熱鬧的舞廳,朝著露台走去。


    “班納特小姐?”亨利·霍爾從人群裏鑽了出來,“我找你很久了。你臉色不好,不舒服嗎?”


    “不,我很好。”莉迪亞笑了笑,“您找我有什麽事?”


    亨利·霍爾殷切地說:“我想知道我是否有幸邀請你跳下一支舞。”


    莉迪亞嘴裏有點發苦,笑著說:“我想我是有點不舒服。”


    亨利馬上關切地扶著莉迪亞坐在了椅子了,“你是不是太累了,需要我為你拿點什麽吃的來嗎?”


    “一點果汁吧。”莉迪亞說。


    亨利立刻叫侍者端來了溫熱的果汁,然後陪著莉迪亞,寸步不離,一直到跳舞跳累的喬治安娜找到莉迪亞,他才起身離去。


    “霍爾少爺真是個有風度的男人。”喬治安娜目送亨利遠走,轉頭對莉迪亞說,“看他對你這麽體貼,我覺得他可定是愛上你了。”


    “愛情可沒這麽容易的。”莉迪亞用手帕捂著嘴,打了一個嗬欠,“不知道在舞會結束前我要是在這張沙發上睡著了,算不算失禮。”


    “你最會岔開話題了,莉迪亞。”喬治安娜說,“自從你和他跳了第一支舞,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議論你呢。”


    “議論我是一個隻有一千英鎊的窮姑娘嗎?”莉迪亞低聲自嘲,又大聲說,“我真該再多練習一下我的舞蹈,不過今天我是絕對不會再獻醜的了。”


    等到舞會結束的時候,莉迪亞和喬治安娜已經困得東倒西歪,在馬車上就睡著了。吉蒂精力旺盛,不但把她們搖醒,還一直滔滔不絕地討論著舞會直到大家都回房睡覺。


    轟轟烈烈的舞會最終化成了夢裏一段縈繞不去的樂曲。莉迪亞在睡夢中還覺得自己在旋轉,有人溫柔地拉著自己的手,指腹帶著剝繭。


    醒來的時候,正是午後。莉迪亞躺在床上,望著從窗簾縫裏透出來的陽光,思緒萬千。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因為錢為遭受到鄙夷。林茜的家庭是小康的,家中有車有房,後來工作後,工資和獎金加起來也讓她的生活十分寬裕。雖然她早就知道莉迪亞的家身很簡陋,可是一直沒有確切認識到這樣的資產究竟能如何影響她的生活。


    她是一個愛錢的女人。莉迪亞可以大方地承認。她也覺得一個女人要生活得舒適自在,就必須經濟寬裕。所以金錢對一個女人來說太重要不過了。


    莉迪亞懊惱地歎了一口氣。所謂一分錢難道好漢,她將來若不想生活窘迫,寄人籬下,那就得爭取創造財富才是。


    她赤足跳下床,把梳妝台下的抽屜拉開,捧出一個小箱子,這裏麵放著她積攢下來的零用錢。


    自從她去年回了浪博恩後,她就在有計劃的節省開銷。班納特先生雖然偏心,但卻是個大方的父親,給女兒們的零用錢每人每月都有六鎊。後來簡和伊麗莎白結婚,姐夫們送的見麵禮,有價值不菲的首飾。過年的時候,兩個姐夫也都給小姨子們一筆豐厚的紅包,各是十五鎊。住在彭伯利後,達西給女孩子們的零用錢是每人每月十磅。


    莉迪亞吃住都不用花錢,自己又很少買東西,積攢了大半年,足足有八十多鎊的積蓄了。


    這八十英鎊對於旁人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是對於打算靠其生財的莉迪亞,實在是杯水車薪。


    這年代又無股票可炒,又無基金可做。想投資,又沒門路,那能有什麽辦法讓錢生錢呢?春天埋在土裏,等秋天結元寶出來嗎?


    晚飯的時候,莉迪亞一邊喝湯一邊尋思著生財之道,就聽伊麗莎白他們討論到了布萊恩。


    “莉迪亞告訴我了,說布萊恩先生向她和我們道歉了,她接受了道歉。所以我想他明天迫不及待地登門拜訪,應該是想把禮節補充周全吧。”


    “那麽他能這樣做,說明他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紳士。”達西說,“既然莉迪亞原諒了他,我們也就用不著再敵對他了。”


    “可是,哥哥。”喬治安娜細聲細氣地說,“他可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


    “而且萬一他哪天再喝了酒,又會衝女士大聲嚷嚷了。”吉蒂也皺了皺鼻子。


    伊麗莎白說:“我相信布萊恩先生可再沒這個膽子了,他應該吸取了這個教訓了。”


    達西說:“明天霍爾先生和太太,連同霍爾少爺和小姐也都會來。”


    “那我就吩咐廚娘烤乳豬吧。”伊麗莎白開始盤算著明日的晚飯。這是她到倫敦來第一次正式地招待客人用晚飯,不免格外用心。


    喬治安娜聽說亨利·霍爾也要來,忍不住瞅著莉迪亞竊笑了一下。莉迪亞衝她吐了吐舌頭。


    雖然對霍爾一家人的拜訪沒有任何期待,可是到了第二天,莉迪亞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陪同姐姐和姐夫辦招待。


    米勒·布萊恩今日的表現非常正常。他彬彬有禮,落落大方,談吐文雅。而朱莉則像莉迪亞最好的朋友一樣,和她親密地聊著天。


    等到咖啡端上來的時候,亨利·霍爾才找著機會單獨和莉迪亞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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