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狐狸上前舔了舔母親的手,一臉享受的模樣,聽到母親的話之後連忙點頭。“他們竟然能聽懂你的話?知白他娘,這也太神奇了吧?”父親問道。


    母親回頭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們家這些白狐,靈性高,經過這麽些年的修煉,智慧不低於人。隻不過比人單純許多,沒有那些勾心鬥角的花花腸子罷了。”這話說得父親和師父冷汗直流。沒想到母親還是狐族大沙文主義者。


    “小九,別擔心。知白又身邊那位道長保護呢。那可是他師父,法力高深。”母親說道。那小狐狸竟然轉頭看了師父兩眼,似乎比較滿意,有叫了兩聲。母親道:“既然同意了,你們就出發吧!越快越好。”


    那隻最白的小狐狸領頭,其餘的跟著往前麵走著,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母親,眼神裏充滿了不舍之情,猶如許久未見的朋友親人又要分別一般。母親笑了兩聲,道:“快去吧,以後我會經常回山裏看你們的。現在我身份的事情,知白他爹也知道了,沒有一點的反對。”說完靠在父親懷裏,表情幸福。


    幾隻白狐向前走去,我和師父緊緊的跟上,“咚咚咚”身後一串腳步聲響起,母親突然想起什麽一般跑到我身前,給我整了整領子,把背後背著的包裹又給檢查了一邊,然後默默回身往父親身畔走去。


    從今天出發後,父親就一直沒說話,臉色沉重,看我望著他,張了張嘴,艱難的說道:“小子快些和你師父回來啊,到時候叫你娘做點美味,咱爺倆好好得再喝一杯!”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回身小跑著跟上了師父。


    走了十餘分鍾,我們師徒誰也沒說話。最終還是師父打破了沉默,道:“徒兒,怎麽了?心裏有些難受吧,男人嘛,說出來就好了!”


    我感覺眼睛有些澀澀的,使勁仰了仰頭,抑製住眼淚流出來。沒有應聲。


    師父自顧自的說著,“久不見父母,才短短兩天就有分別,你年紀小,傷心也是正常的。說起來我這個師父還是太狠厲了。之前在山上明明看出來你想家,卻一直沒提起讓你回家看看或者下山遊曆,讓你連祖父最後一麵也沒見到。這點,師父也後悔啊。你要恨師父,就恨吧。我不怪你。”


    “那天夜裏在院中,你父母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當時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們擔心你的安危,勸你留在家中,這很正常。畢竟你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血肉。但你那番話語,實在讓我老人家感動不已。不是師父不想放你走,而是現在亂世剛平定,邪魔鬼魅橫行世間還尚未解決。既然你入了漁陽道,發過了誓言,就該肩負起祛邪除害的眾人。如果沒有咱們道家保護人間,現在指不定亂成了什麽樣子了。說白了,師父也自私啊。”


    他老人家一番掏心窩子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所幸就閉口不言,繼續向前走。我們師徒好似有默契一般,雙方靜靜的跟著白狐向前走,誰也沒在言語。倒是那幾隻小狐狸,猶如淘氣的孩子一般,不時回頭看我幾眼。


    我被他們看得渾身發毛,總感覺他們不是狐狸,而是活生生人一般。懂喜怒哀樂,懂人的一切。走了一個多時辰也沒到地方,我都有些焦躁起來。想跟白狐交談又聽不懂它們的話語,自己暗自思考我身上也有著白狐一般的血脈,為何卻不能跟母親一般自如的交談呢?


    過上一炷香的時間,我實在無聊,開口道:“你叫小九是嗎?到底咱們還得走多遠啊?”


    前麵的幾隻小白狐停了下來,那隻最白看上去最機靈的走到我身前,前爪一屈,後腿一蹬,“噌”的一下跳到我肩膀上,嚇了我一跳。按說這般大小的貓也沒有這彈跳力啊,這幾隻修煉過的小白狐果然不一般。


    名為小九的那隻白狐,站在我肩上,嗚嗚的叫了起來。我卻一點也聽不懂。看我什麽也聽不懂,它立起身子衝我比劃起來。我依舊是一頭霧水。師父從我叫住白狐就看了我一眼,沒發話。


    看我一臉呆滯的模樣,他老人家開口道:“哎呀,你真是笨啊。那小狐狸的意思是站在你肩膀上,給你指路。這下好了,你帶著它走吧。”師父講完之後,那小白狐一臉喜色,猶如人臉一般,布滿了笑意。抬著雪白的小爪子向前指去,示意我趕快往前走。


    我一臉鬱悶,本想逗逗眼前幾隻小狐狸,沒想到卻給自己帶了個累贅。正鬱悶著,我肩膀上的小九高聲叫了幾下,幾隻小狐狸“噌噌噌”全跳上了我身上,左右肩膀各站著一隻,懷裏抱了一陣,還有一隻扒著我身後那包裹。四隻小狐狸全都上到我身上。它們個頭輕巧,不過兩個多月的小貓般大小,在我身上呆著舒舒服服。


    第八十一章 二度遇豺


    師父看著我那一臉鬱悶的模樣哈哈大笑,直言道:“你小子就是閑的,這可都是自找的。你這背著這些小狐狸上路吧!”


    我滿臉鬱悶的走到了前麵,這次幾隻小狐狸全在我的身上,雖然個頭小沒什麽重量,但是毛茸茸的與皮膚接觸感覺紮紮的,讓我極其不適應。轉過頭想著那隻最先跳上我肩膀的小九,我麵部猙獰的看著它做起了怪臉,想嚇唬嚇唬它出一口惡氣!沒想到它竟然把小臉擠出了笑容看著我,一點不為我的鬼臉所害怕,讓我大感失敗。對天長歎一聲道:“還有沒有天理啊!現在狐狸都這般聰明了!”


    師父他老人家看著無奈一笑,道:“白狐通靈,古代就留下了許多化為人身的傳說,再說這幾隻小狐狸,與你母親是同族,別看個頭小,卻不知在山裏麵修煉了多少個年頭了。智力與常人無異,而且天生的赤子心性,對你這個人與狐族的混血本來就好奇,你又逗它們,所以它們才這般捉弄你的。不得不說這一物種真是靈氣逼人。”


    他老人家一番話語,我明白了這幾隻小狐狸對我的捉弄,哎,誰讓是自己先惹到它們呢。一路向前走去,附近樹林茂密,雜草叢生。我肩膀上的小九不時伸出雪白的毛茸茸爪子,左右指著路。大為可愛,我按著它的指引在林中走突右拐。


    從師父手中借過了周天星宿劍,左手抱著小狐狸,右手用力把身前茂密一些的樹枝砍斷,好讓他老人家通過時候走的舒服一些。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用劍探路的苦力。這一趟路走的我鬱悶,突然感覺腦袋沉,毛乎乎的東西紮著我的頭皮,還有根樹枝樣的東子不停在我後脖頸子上甩來甩去。足足嚇出我一身冷汗,我以為是蛇之類的東西掉到了頭上,剛要拽下來,就聽到頭上傳來小狗般的嗚嗚聲,不用想了,肯定是後背那隻小狐狸覺得不舒服,跳到了我頭上來。


    師父聽見我們這邊的動靜,轉過頭看我一眼,然後突然蹲下了身子,口中爆笑,猶如岔氣了一般,使勁的撫著腰。我一頭黑線的望著他,他老人家笑了足足一分鍾,才慢慢站直了身子,一臉若無其事道:“沒事了,徒弟,咱們繼續走吧。”剛說完,那使勁繃著嚴肅表情的臉嘴角又抽搐起來,“噗嗤”一聲道:“我真是忍不住了,哈哈哈!”


    我當時的樣子確實令人捧腹大小,左右肩膀上趴著小狐狸,懷裏抱著一隻,連頭上都趴著一隻。腦袋上那隻跟個白皮帽子一般。


    師父不時飄出的笑聲傳了一路,我們這樣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卻也沒看到巨樹的影子,記得幾年前那次,再幾裏外就能看到那巨樹的影子,畢竟三十多米的高度可不是蓋得。我迫切的想結束這尷尬的探路旅程。


    又走了幾分鍾,身上的白狐忽然發出低沉的叫聲,肚子呼嚕嚕的叫著,警告意味眼中。難道是有什麽危險?我暗自想著。


    前方的草叢一陣抖動,刷刷的聲音從裏麵傳出。數雙綠幽幽的亮眼睛從草叢中向外探望。情景特別像我前幾年遇到豺的時候。身上的幾隻白狐跳到地上,站在我們省錢,前爪子貼在地上,身子微躬,後腿高高翹起,一副作勢欲撲的樣子,喉嚨裏不是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對麵草叢中突然探出一隻黑黃夾雜的爪子,同樣低沉的警告聲此起彼伏,師父站到了我身邊,我默默的把周天星宿劍遞給了他。並把獵槍暗自壓入了些火藥,上進去幾粒鋼珠。那時候的獵槍不像軍隊的槍一般是上子彈的,而是上鋼珠鋼砂一類的東西,裏麵壓入些火藥。一旦扣動扳機,裏麵的鋼珠鋼砂猶如雨點般噴向對麵,造成覆蓋性殺傷。而且獵槍威力極大,碗口粗的小樹都能攔腰打斷,更別提一般的動物了。


    我們雙方暗自對峙著,慢慢的六隻豺鑽出了草窩裏,樣貌如狗一般,但耳短又圓,發出的聲音猶如嬰兒的啼哭般瘮人,一步步向我們走來。領頭的那隻大了其餘一半左右,足足高大腿高度,哪裏還是豺?簡直是狼還差不多,嚇了我一跳。其餘的豺個頭也不小,最小的都有白狐三個大小。如果當年遇到的是這夥豺狼,不用說,我們早就進了肚子裏了。


    六隻豺綠油油的眼睛盯著我和師父,眼珠子都不再轉動的,布滿獠牙的嘴使勁長開,口水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猶如看見美味一般。那吞噬人的眼神看得我脊背發冷,這眼神也太邪了啊。看了看擋在我們麵前的幾隻白狐,我心裏一歎,看來這次得靠師父我們倆人了。對麵的豺狼完全沒有把這幾隻小狐狸放在眼裏。我記得豺狼比狐狸就大一點啊,怎麽眼前的這幾隻一個比一個大?


    麵對來勢洶洶的豺,我握著槍托的手心布滿了汗,父親以前和我講過,豺這東西雖然個頭小,但凶殘無比,比狼還堅韌殘暴,集體配合著捕食,山裏的土豹遇到它們都要退避三舍。


    “師父,一會咱們倆人就往上衝吧,別讓這幾隻小狐狸受傷身死。”我轉頭看著師父說道。且不說這幾隻白狐母親的同族身死沒法交代,畢竟身上流著和我一樣的血啊。幾年前它們就在豺狼手裏救了我一命,那隻皮毛雪白,個頭小小喉嚨處鮮血直冒的小狐狸至今仍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裏,當時埋在它時的那種扯著心肺的難過,我可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師父轉頭對我一笑,道:“這我自然曉得。領頭的那隻你一會用獵槍突然抽冷子撂倒,剩下的幾隻我三你倆。速戰速決。鬼魅妖物都鬥得,怎麽能敗在這幾隻畜生手裏!待我數到三就行動!”


    我慢慢的把槍口移到衝著那隻最大的豺,那家夥似乎也感到危險一般,左右不安的扭著身子。


    “一,二,三!”師父話音剛落,我右手就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去老遠,我感到手裏的槍一震,鋼珠就呈扇麵噴了出去,在空中呼嘯有聲。師父已經拿著周天星宿劍撲了出去,尚在空中就扔出幾張陽符。符咒在空中燃了起來,衝向幾隻豺狼。


    槍響之後,那隻個頭最大皮膚最油亮的豺狼被忽得向右側閃去,速度奇快。鋼珠隻掃到它的尾巴,這一幕看得我發愣。而它身後站著的豺狼就沒那麽好運了。被鋼珠迎麵打成了篩子一般,都沒發出慘叫就已經身死了。鮮血從那醜陋的頭顱上流了一地。那血竟然不是紅色的,而是黑紅色,空中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傳來,其中好似乎夾雜著些臭哄哄的氣味。讓我不解,這豺狼剛死怎麽就有屍臭一般?


    還不等我細看,那隻個頭最大的豺狼一閃身撲向了我。這種獵槍威力是大,但也有個大的缺點,就是裝彈極慢,得一點點的把鋼珠裝進去,用細鐵棍摁實了才可以。平時這樣倒沒什麽,真等打獵或者對戰之時,這樣慢吞吞的動作,足夠被人打成篩子,或者葬身野獸腹中。所以村裏人打獵一直都是好幾個人一起行動,輪班開槍上彈。


    眼前的情況隻有我一個用獵槍,而且對麵的豺狼數量又多,根本反應不及。眼看那尖利的爪子和手指長短的獠牙就撲到了我身上,它口中的惡臭已經熏到了我。平日與人打鬥,赤手空拳就可以,但是血肉之軀跟爪子獠牙硬碰硬就不現實了。當年武鬆打虎還是先用哨棍打了幾下,騎到了老虎身上,用拳頭打的。也沒有拳頭對獠牙,何況我這工夫遠遠不如武鬆的呢。


    眼見那隻大豺狼撲得又急又快,我把手裏的那杆獵槍當棍子就揮了出去。感到手裏一沉,豺狼就被我給打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又站了起來,搖晃搖晃了那鬥大的腦袋,沒事一樣又撲了過來。獵槍都是鐵管加木柄,裏麵是拉好的膛線。木柄並不結實,怎麽擔得起這大力的一碰。“嘎吱”一聲脆響,獵槍的後半邊就斷成兩截,隻能拿著兩尺來長的鐵管打鬥了。


    我的臉色一下就綠了,這倒好出師未捷身先死,這獵槍剛噴死一隻豺狼,就報廢了。看來這一趟探尋邪地也用不上了。


    眼看那隻及大腿高的豺又撲了過來,我趕忙用獵槍的那根鐵管打了起來。那家夥站起身子恐怕不比我低多少,兩隻大爪子足足有我一個半手掌大小一般,刀鋒一般尖利的爪尖對著我胸口就撲了過來。


    師父那邊戰鬥也不輕鬆,幾張燃燒的陽符的確打得那其餘幾隻豺狼往後一推,師父人在空中借著下墜的力,手裏的周天星宿劍豎著劈在了一頭豺頭上。那周天星宿劍是秦朝時候收集的全國之銅百煉後的銅精鑄成的。堅硬非常,當場就劈了個腦漿迸裂,眼看是不活了。


    第八十二章 陰毒入狐體


    六隻惡豺被我用獵槍打死一隻,師父用周天星宿劍劈死一隻,但還是剩下四隻。領頭的那隻和我打個乒乒乓乓。剩下三隻全都圍在了師父身旁,尖牙和利爪不時攻向師父,這些家夥腦子也比較好用,經常成群的捕獵。三隻共同進退,一起攻向師父,他老人家也有些疲於應付。


    四隻小白狐在地上叫了一通,合力撲向個頭最小的那隻豺,它不過三隻白狐的個頭,鬥起來應該不費什麽力氣。由於他們拖住了一隻豺,師父那邊壓力大減。一套道家劍法使出,打得圍攻他的兩隻豺後退不已。


    空氣中的惡臭味道愈發的濃鬱,都已經蓋過了那股血腥氣。我抽冷子往地上看一眼,嚇得亡魂皆冒。被我用槍打死的那具豺狼屍體有些地方露出了累累白骨,皮毛都掉光了一般,如同已經死了十幾天的腐爛程度,惡臭就是從屍體上發出來的。而被師父劈得腦漿濺出的那隻豺,屍體也已經開始極具腐爛,肉眼可見的一點點變爛。


    一般來說屍體想要到達這個程度沒有幾天的時間是不可能達到的,但眼前的一幕卻超出了這個定理,那些豺狼的屍體在飛速腐爛。意識到這裏麵必有蹊蹺,道趕忙衝著師父大喊:“師父快看那些屍體!他們爛的好快!”


    師父一邊打鬥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臉色大變,喊道:“速戰速決,別讓它們抓到或者咬到你一絲,別呼吸閉住氣!”喊完之後激烈的和豺狼打鬥起來,一味的強攻,看樣子有些急躁冒進。聽完師父的話我就覺得有些不對,他老人家的穩重性格按說不應該這般強攻,看來那些豺屍體的驚變必然有原因,甚至有可能威脅到我們師徒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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