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殺了你!”千夫長景羅刀在手,瘋狂地向淩厲衝去,一路之上,不論敵我,皆被其揮刀斬殺。鮮血布滿了全身,形如鬼魅,狀似魍魎。


    “此人,瘋了。”淩厲一聲哀歎,戰場之上本來就無對錯,你不殺人,人卻殺你。在這裏,人命是最低賤的東西。


    淩厲不慌不忙輾轉其中,等待千夫長拉近距離。


    “此人心智已失,必然不會像之前那般用真氣消耗我,肯定想要近身將我淩遲,待得其近身之時,就是我反擊之時。”淩厲目光平靜,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就愈要冷靜,否則像眼前這人一般,失了分寸,毫無章法,定然落敗無疑。


    “凡兒。。。我的凡兒!殺!要殺了你,全都殺了!奸詐。。。”此刻的千夫長口中胡言亂語著,目光死死盯住淩厲,腦海中仿佛有個呐喊“殺!殺了此人”。


    狂亂的揮刀,不斷有斷肢殘臂飛出,血流如注,淩厲麵露倉皇之色,慌不擇路般不停地逃向人群之中。


    “擋我者,死!”千夫長口中溢出血沫,竟是將鋼牙咬碎,可見對於淩厲恨之切。


    刀刀奪命,一切阻路之人,視線之上全部化作一片片紛飛的碎肉。


    漸漸,此人與淩厲不斷縮短著距離。看著愈加愈近的淩厲,那個自己深恨之人,這名將士眼中泛起嗜血的詭異光芒。


    三丈,兩丈,一丈。


    看到眼前狼狽逃離的仇人近在眼前,千夫長亢奮不已,口中嘶吼,“死!”


    青筋暴起,目眶炸開,千夫長抬手就是猛烈地斬殺過去,可是,驚變突起,剛剛還慌亂不已,跌跌撞撞的淩厲陡然側身,目光冷漠,蹲身,橫刀,一氣嗬成,好似將這一場景演變了多次一般。


    隻見一個鐵血身影一刀力劈而下,氣勢卓然,殺氣滔天,而一直被他追殺之人卻飛快的轉身半蹲揮刀,這一幕短短眨眼間完成。


    少頃,那滔天的殺意緩緩消散,渾身浴血的將士保持著下劈的姿勢一動不動。再看那半蹲之人亦是一動不動,兩人周圍五丈之人皆大駭不敢靠近。


    “我不甘心。”幾個呼吸之後,那鐵血將士口中溢出血跡,咳血不止,身形搖晃了下,轟然倒地,不多時胸膛便消失了起伏。但是其死後卻雙目圓睜,仍是死死盯住眼前此人。


    此刻的淩厲半蹲在地,急速的呼吸著,即便算準了一切,但是這刀芒從頭皮擦身而過,那種生死一念之間的感覺就好似有雙手緊緊扼住喉嚨一般,無法喘息。


    “呼。”長長的出了口氣,淩厲緩緩站起,看著地上仍是死瞪著自己的千夫長,唏噓不已,“兩個素昧謀麵之人,甚至連彼此姓名都不知道,卻在這亡命互博,這就是戰爭麽,你死我亡,隻是這般,到底值不值得。”


    手中的刀仍舊泛著熱氣,血腥味衝腦欲上,淩厲皺了皺眉,將刀上的血跡甩出,抬首四顧,戰場之上容不得耽擱半分功夫,他接下裏得尋覓臨天和靈兒。


    倏然,淩厲目光一凝,怒喝一聲,衝向了其中一個戰團,那裏,有個倉皇的身影。


    “不要過來,我不要殺人。為什麽要過來?”此刻的靈兒狀態很不好,雙眼之中迷離,掙紮之色痛苦之色相互交替,顯得詭異異常。腳下一個士兵的喉嚨被割斷,“咕咚咕咚”地如泉湧般向外溢血,靈兒臉上滿是血跡,驚惶失措,手中的刀也其扔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手,一個勁的自語,“為什麽?為什麽想要殺我?”


    此刻迷茫愣神的靈兒並未發現,在其身後,一個身影帶著仇恨的眼神正舉起鋼刀向其頭顱斬向。


    “不!”


    淩厲心中大痛,自己離靈兒整整隔著十多丈,即便自己也救之不及!眼淚不知不覺的布滿臉龐,將臉頰之上的血跡衝成一條血紅色淚痕,恐怖不已,此刻的淩厲心中悔恨難當,為什麽自己一定要逼著靈兒去戰場!


    眼看靈兒就要隕落當場,身首分家,慘死戰場,淩厲痛吼。


    靈兒好似聽到淩厲的嘶吼,有點緩過神來,隨即好似察覺到什麽,猛然回頭,卻看到一柄白光閃爍的大刀近在眼前。


    “快躲!”淩厲望見,遙遙大叫道。


    靈兒猶如嚇傻了一般,看著那大刀,腦海一片空白。


    時間仿佛靜止下來,刀落了。


    淩厲雙目閉上,頭偏過去,不忍見到喋血這一幕,跪倒在地,痛苦咆哮,“靈兒!”


    “我錯了,我為什麽要你去殺人,為什麽要你上戰場,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難道真的是因果報應麽,自己剛讓人痛失親人,自己也淪落到如此地步。”淩厲的心中充斥著無限的悔恨和內疚,臉色泛青。


    “你這登徒子,又在想什麽壞心思了。”


    “假小子?你說誰是假小子!”


    “我叫謝靈,你叫什麽啊?”


    “我想與你一起,我喜歡你,可我為什麽總是走不進你的內心,走不進你的生活?”


    “五年而已,下麵還有五年,十年。我等你向我承諾的那一刻。”


    “你去哪,我便隨你去哪。”


    “啊!!!”淩厲右手狠狠抓住自己的胸膛,好似要把心挖出來一般,“痛,好痛。靈兒,我的靈兒,我還未給你承諾,你就這麽離開我了!”


    “你說過要等我的,你說我去哪,你便去哪的,你就這麽走了。不要走,不要。”淩厲泣不成聲。


    淩厲的麵龐愈加的詭異,雙目也泛起嗜血之意,心中一陣煩躁,“是你們害的,是你們害死我的靈兒,我要你們一個個全部賠命。”


    緩緩站起身,淩厲左手緊緊握拳,口中呢喃,“賠我靈兒。。。賠我靈兒。”


    淩厲眼角流出殷紅的血淚,抓住那千夫長的景羅刀,就衝入人堆之中。


    “還我,你們還我靈兒來。”淩厲聲音沙啞,低沉地咆哮著,手中長刀飛舞。


    盞茶之後,淩厲周圍幾丈之處,兩軍的兵士都驚恐地看著他,雙手顫抖不已,有的人甚至褲襠之處一片濕潤。此刻的淩厲,頭發散落,一滴滴血液順著發梢往下滴落,有的落在刀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這聲音落在周圍人的耳中,是多麽的可怖。


    幹涸的荒原之上,淩厲周身整整躺著一圈的屍體,土地吸飽了血液,腳下竟然是一片泥濘,“吧唧。”淩厲向前邁了一步,腳底厚厚的一層血漿。


    方圓丈許的兵士集體也退了一步。


    “吼!”淩厲抬頭怒喝!


    “別鬼叫了。”一聲虛弱的聲音傳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淩厲泛紅的雙眼閃現過一絲清明。


    “臨天。”淩厲沙啞的喉嚨咕噥了一下。


    嗜血的瞳仁掃視了一圈,發現一個傷痕累累的人正拄著刀半跪在地,盔甲背後仍在往下滴著血珠,不停地喘息著,正是臨天!


    倏然,淩厲身軀一震,看到了扶著臨天的身影,那人穿著盔甲,淚流滿麵地望著淩厲。


    “靈兒。”淩厲苦澀的呼喊了一聲,然後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我真的是錯亂了,竟然看到靈兒了。”


    “淩兄,你沒錯亂,靈兒沒死。”臨天艱難地出聲道。


    淩厲聞言泛青的臉上一臉的不可置信,緊緊盯著身邊那個令自己悔恨交加心痛不已的人。


    “夫君。”好似回應淩厲的目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一個不加遮掩的女聲,那個淩厲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你說什麽?”淩厲眼珠一瞪,好像聽錯了一般。


    “夫。夫君。”那個盔甲之中的人影好像有點扭捏,在千軍萬馬之中叫喊著這個稱呼。


    “靈兒,真的是你!”淩厲覺得剛剛落入了無邊的深淵,轉瞬之間又翱翔在雲端一般。


    “吧唧。吧唧。”淩厲緩緩向兩人走去。


    每走一步,周身的軍士皆是遠離一步,甚至有的人被嚇的跌倒在地。


    終於來到兩人麵前,淩厲顫抖著手將眼前之人臉上的血汙抹去,隨即用力將眼前之人一把抱在懷中,“不要離開我,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差點失去你。”淩厲眼淚劃過,嚎嚎大哭著。


    周圍的兵士都目瞪口呆了,這前一刻還是殺人魔王,後一刻竟然如同孩子一般哭泣。


    “愣什麽!上去殺了他們!”兩軍的將領皆是下了指揮,眼前這哭泣之人不分敵我的殺了兩方近千人!


    “咕咚。”一堆人吞咽了口唾沫,這惡魔早已殺的他們膽寒了,借他們膽也不敢去碰這煞星啊。


    看著一個個兵士不敢上,兩軍將領怒火中燒,“違抗者,死!斬殺此人者,封千夫長!”


    “嘶!”眾人倒吸口涼氣,千夫長!千夫長可以說是一方小諸侯了。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人一雙雙眼睛都紅了。


    “殺!”不知是誰喊了句,兵士們心神一顫,隻要有人帶頭之後,大家心中逐漸將恐懼拋諸腦後,一個個奮勇殺向眼前三人。


    “我隻要跟著大部隊,說不定有機會能夠殺了這個惡魔,到時候我就能封官晉職,然後便能衣錦還鄉,過享福日子了。”一個兵士偷偷摸摸混在人堆中如此想著。


    倏然,這個兵士隻覺脖子一涼,人好像飛出去了,隨即看見眾人的身影在自己眼下,他還有點莫名,再看過去,隻見一個沒有頭顱的身軀緩緩倒下,腰間纏了跟紅繩。


    “那,那不是我麽?那個紅繩是我媳婦給我求的平安繩。”這兵士看到熟悉的紅繩,忽然眼角一跳,往身下看去,隻是驚恐地發現,自己頭顱之下竟然空空如也!


    “啊!”一身慘叫,這兵士恍然知道自己為什麽能飛到空中了。


    不待其還有其他想法,這個頭顱帶著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滾落大地,漸漸沒了聲音,脖頸處的血液緩緩流入土地之中,給暗紅色的土壤加重了一絲色彩。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其餘士兵的嗜血之意,一個個拚命衝向淩厲。


    淩厲見狀,目光凜然,好漢難敵四手,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這千百人衝向自己的畫麵著實太過駭人。


    將手中的鋼刀緊了緊,淩厲警惕的環顧四周,不斷將衝上前來的兵士一個個砍落刀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淩厲的身上開始斷斷續續地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盔甲之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皆被血液浸透,有別人的血液,也有自己的!


    此刻,淩厲三人周身躺倒著數百具屍體,膽寒,惶恐的情緒逐漸再次在士兵們的心頭泛起。一個個不再像之前那般亡命,開始慢慢退卻。


    “咳咳。”淩厲口中咳出幾口血沫,腦海中一陣的恍惚。


    “失血過多,該死。”淩厲啐了口血沫,低聲罵道,趁著敵人膽怯之時稍微恢複下氣力。


    可是敵人能夠讓他休息恢複嗎?答案顯然是不!


    就在士兵們膽寒退卻之時,戰場之上響起十餘聲長嘯,穿透整個戰場,些許受傷的士兵皆痛苦地捂住雙耳,渾身發抖。


    兩軍之中竟然出現十餘人,一個個氣息悠長,盔甲精良,赫然全部都是武境八重之上,能夠真氣外放的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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