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一個人的腦海中藏著大千宇宙所有奧秘,隻不過這奧秘需要人為地去探索,或者是通過夢境的方式去探索。


    這種夢境,又被稱為預言。


    根據二子自己的說法,他現在正在做這件事情,也就是通過一個曠日持久的夢境,來揭示自身的集體潛意識,通過集體潛意識的預言來揭示整個人類的榮耀興衰。


    聽起來,好像是癡人說夢。


    但卻有先例,比如榮格就曾經預言了一場戰爭和一場巨大的火災,而在過去,牽扯到宗教的一些隱秘學說中,也有許許多多匪夷所思的預言。


    那麽二子究竟在做一個什麽樣的東西呢?


    他沒有細說,或者說,這種事情他無法通過語言表述出來。


    他整天就躺在床上,像半個個死人一樣,整日昏睡,他有沒有睡著,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蘇醒,也不知道。


    他的說法甚至有一種狂想的成分在裏麵,讓人很難相信。


    但是趙直相信,他不光相信,他還給予了莫大的支持和鼓勵,之前沒有人相信王小胖的時候,他就相信了,而直到親眼見到王小胖之後,他更是毫無懷疑,他很明確地知道,王小胖確實能夠將人看成某種動物。


    而二子,毫無疑問,也具有某些特殊地常人無法理解的能力,這種能力,與做夢有關。


    在最後的時候,二子再次提到了譚維。


    二子道:“在去年遇到梁哲的時候,我曾和他聊過幾次,從他那裏,我得知了一個同樣會做夢的女孩,當然她不僅僅會做夢,還會造夢,甚至她的夢境是延續的,而且有一種特殊的超出人類的能力——拉人入夢。”


    趙直吃了一驚:“拉人入夢?”


    二子:“據說她們曾經利用譚維的能力成功破獲了一起案件,找到了被藏匿的人質,當時我對自己的研究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也沒有多少心得和體會,但一年之後的現在,我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悟了。”


    趙直:“所以你想見一見那個譚維?”


    二子:“如果真的如梁哲說的那樣,我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你要知道,在夢裏,人無所不能。”


    趙直:“可是你連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怎麽見?”


    二子咧嘴道:“所以如果再見到梁哲,一定要問問譚維的具體相貌,以及詳細的信息,還有她最熟悉的夢境地點,我相信,她一定有一個類似於夢中基地一樣的東西。”


    趙直微微搖晃了一下腦袋,他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犯迷糊了。


    二子忽然輕歎了一口氣,用一種哀傷般的眼神望了趙直一眼,隨後轉過身,走向了自己的床。


    趙直本來想說幾句什麽,但想了想之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他不著急,他有信心。


    今天孫震陽似乎有些反常,直到七點吃藥的時間到了,他依舊沒有從床上起來。


    來喂藥的是兩個年紀比較長的護士,她們似乎滿懷心事,而且眼神和表情中都透出一股憤怒。


    孫震陽搖搖晃晃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發紅,眼神也有些迷離,似乎是生病了。


    但不管生病還是沒生病,他們始終都有病——精神病,所以藥不能停。


    最近幾天,趙直都沒有拒絕吃藥,他似乎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節奏。


    當護士離去之後,趙直坐到了孫震陽的床前,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道:“孫老師,你感冒了。”


    孫震陽眼睛都沒睜,含糊地道:“我沒事……”


    “肯定是昨晚降雨,凍著了。”


    “我說了我沒事……”


    趙直走到門前,透過小窗,喊住了一名護士,讓她給捎帶一點退燒藥過來,然後又返回房間,煮上了沸水。


    沒過一會兒,一個護士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將一個小藥包扔進了病房中,隨後急忙離去。


    趙直甚至連道謝都沒來得及,從那名護士緊張的表情和慌張的動作來看,外麵似乎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趙直為孫震陽衝了藥,又扶住他的身子,幫他喂了下去。


    在整個過程中,孫震陽都迷迷糊糊的,嘴裏還念念有詞,說著女兒在飛什麽的古怪話語……


    趙直替孫震陽蓋好被子,看著他那張發紅的臉,心底忽然湧現出了一股悲傷,在這裏,沒有人照顧,隻有孤獨陪伴,而且沒有任何的人權可言。


    即使是像孫老師這種守規矩的老實人,得了病依舊無人搭理。


    就在這時,床上的孫震陽忽然梗起了脖子,吼間發出一聲聲悶哼聲:“厚……厚……厚……”


    厚?什麽厚?趙直完全不知道孫震陽說的是什麽意思。


    孫震陽忽然緊緊握緊了被角,眉頭皺起,嘴唇嚅動,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


    “孫老師,好好睡一覺吧。”


    趙直的手放在了孫震陽的額頭上,他的額頭似乎比之前更燙了。


    孫震陽忽然一把抓住了趙直的手腕,大聲道:“厚邊!厚邊!我要厚邊!嗤嗤嗤——”


    孫震陽的突然舉動嚇了趙直一跳,他好像瘋了一樣,不停地嘶聲叫著,同時緊緊抓著趙直的手腕,指甲都快嵌進了趙直的皮肉裏。


    趙直忍著痛,沒有將手臂拿開,他知道此時自己的手腕充當了孫震陽發泄的出口。


    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年,孫震陽就算真的沒有病,估計也早就被悶出了病了。


    最大的病症,源於壓抑。


    過了一會之後,孫震陽消停了下去,他的手也從趙直的手腕上鬆開了,他的呼吸緩慢而均勻,似乎睡著了。


    趙直再次替他蓋好了被子,然後站起身子,走到了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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