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修業慢慢起身來,看著郭洪奎,腦子中不斷閃回刑仁舉日誌上麵的那些個文字,那些段落又好像變成了一根繩子,朝著他飄來,勒住了他的脖子!


    錢修業腦子中出現了刑仁舉前往上海見到郭少爺後,在電車上遭遇張墨鹿時,張墨鹿對刑仁舉所說的那番話——“我不是你爹,我隻是有你爹的樣子,我戴著這張麵具已經很多年了,這是我想出來的萬全之策,唯有這個辦法,才能隱藏我這個曾經挖出那口棺材,找出一切秘密人的身份。”


    錢修業下意識摸著脖子,覺得那根繩子已經在逐漸收緊,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你是說,刑伯秋早就死了,早就被張墨鹿取而代之?”錢修業看著郭洪奎那雙看穿一切的眼睛,一字字問道。


    郭洪奎起身來,舉起酒瓶:“答對了,我敬你一杯。”


    就在郭洪奎舉起酒瓶來的那一刻,錢修業抬手將他的酒瓶打飛。奇貨


    ———————————————————————————————


    第二章:忤逆完,


    第三章:圖窮匕見


    農家小院中,元震八、凡孟站在樹下,互相不搭理,凡孟心裏卻很是不安,疑心重重,不明白為什麽錢修業與郭洪奎密談,不讓自己和元震八進去?不讓元震八進屋,有情可原,但為什麽不讓我進屋呢?難道說,錢修業已經不信任自己了?


    不,錢修業從來就不信任任何人。


    雖然這樣想,但凡孟心裏還是非常的不安,畢竟是他把消息透露給關滿山的,但他拿不準錢修業是不是知道這件事了。


    元震八卻是在盤算著,如何才能將準確的消息發出去,之前他看到郭洪奎的時候,還在暗喜,認為郭洪奎肯定會將消息傳給齊觀、刑術等人,沒想到,郭洪奎麵見錢修業的目的,卻是為了投靠他。


    媽的!到底還有多少的意外沒有發生?元震八雖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意外,但他寧願認為那是意外,是巧合,是不經意中發生的事情。


    也是這一刻,元震八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渺小,多無助,想著自己去甲厝殿時所做的那一切,在錢修業和郭洪奎麵前,簡直就是街頭把戲。


    與此同時,屋內的錢修業給郭洪奎泡了一杯茶,郭洪奎卻是警惕地看著站在門邊的墨暮橋,以及錢修業身後的眼鏡猴,盤算著如何與錢修業討價還價。


    “我可以接受你的條件。”錢修業放下茶壺落座,“不過,你既然投靠我,就得有誠意,我沒記錯的話,你身邊還有兩個人,郭十籙和白仲政,他們在哪兒?”


    郭洪奎喝了一口茶,這才回答:“他們在附近。”


    郭洪奎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郭十籙的喊聲:“奎爺,你們讓開,我要見奎爺!”


    郭洪奎一驚一愣,趕緊起身,此時門被郭十籙推開,元震八正一隻手按在郭十籙的肩頭,凡孟也抓著郭十籙的一隻手,眼看著就要動手了。


    “讓他進來吧。”錢修業滿臉笑容,“郭十籙,久仰,來,請坐。”


    郭十籙看了一眼郭洪奎,上前坐下,錢修業給他倒上一杯茶:“請茶。”


    郭十籙並沒有動茶杯,而是坐在那直勾勾地看著郭洪奎。


    錢修業端起茶杯,掃了一眼兩人,又給站在門口的墨暮橋遞了個眼色,墨暮橋挪了下身子,這個姿勢讓眼鏡猴也明白了什麽。


    郭洪奎問:“仲政呢?”


    “我讓他走了。”郭十籙淡淡道,“他不是郭家人,沒有資格分取郭家應得的好處。”


    郭洪奎怒道:“誰讓你做主的!?我培養了仲政這麽多年,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郭十籙笑道:“奎爺,忤逆祖宗的事,咱們倆幹了就得了,別把仲政再拖進來。”


    郭十籙的話,讓郭洪奎十分憤怒,他沒想到郭十籙會說出這種掏了他老底,還等於是甩了他一耳光的話。


    郭洪奎抬手就給了郭十籙一記響亮的耳光,指著他罵道:“閉嘴!輪不到你來指責我!”


    郭十籙依然笑著:“奎爺,您以前教育我們的一切,到頭來,都隻是謊言,對吧?”


    郭洪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錢修業卻道:“好了,奎爺,還有這位郭十籙郭少爺,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們需要放眼未來,隻要找到奇門,把孝金的空缺補上,那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就想知道,奎爺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瞞著我,沒有說出來?”


    郭洪奎未開口之前,郭十籙扭頭看著錢修業道:“當年張墨鹿在與我們郭家祖上達成協議之後,也請他的後人一定要盯著刑仁舉的後人,如果發現刑仁舉的後人有心要想找到奇門,那麽……”


    郭洪奎瞪著郭十籙,不讓郭十籙說下去。


    錢修業看著兩人,笑著問:“那麽什麽?”


    “那麽就得格殺勿論。”郭十籙一字字說道,“這是奎爺親口說的。”


    錢修業又看向郭洪奎:“他說的是真的?”


    郭洪奎見事已至此,隻得道:“對,是真的,這就是為什麽我要盯著你們的主要原因。”


    錢修業想了想道:“張墨鹿既然敢委托郭家做這樣的事,想必也給了郭家不少的好處吧?”


    郭十籙插嘴道:“給了呀,但是都被奎爺被敗光了,郭家祖上也沒想到,後世會生出這麽個敗家子。”


    說完,郭十籙在那嘿嘿笑著,笑得十分可怕:“要不,他怎麽會來投靠您呀?誰願意寄人籬下?”


    郭洪奎拍案而起,一腳踹飛了郭十籙。


    郭十籙翻倒在地,捂著胸口,依然在那嘿嘿笑著,用鄙視的目光看著郭洪奎。


    突然間,郭十籙拔出了匕首,墨暮橋和眼鏡猴立即拔槍堆著郭洪奎和郭十籙兩人,同時護著錢修業。


    錢修業依然安坐在那,麵無懼色,他知道,占上風的依然是自己。


    郭十籙將匕首扔到郭洪奎腳下:“奎爺,還有機會,自我解決吧,下去見老祖宗的時候,你也好交代!”


    郭洪奎一腳踢開匕首,上前抬腳就踹著郭十籙。


    郭十籙抱著頭挨打,被打得滿臉是血,他突然嘶吼道:“幽州王,幽州王,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還有一個秘密沒告訴你!”


    錢修業一揚頭,眼鏡猴上前,用槍製住了郭洪奎,不然他再動手。


    錢修業問:“還有什麽秘密?”


    郭十籙扶著牆站起來,試圖靠近錢修業,但被墨暮橋製止了。


    錢修業道:“有話就站在那說吧。”


    郭十籙看著郭洪奎,卻是傻笑著,笑得郭洪奎覺得脊背發涼,也讓錢修業很是奇怪。


    郭十籙道:“你殺了郭洪奎,我就告訴你!”


    郭洪奎臉色一沉,立即道:“不要相信他,他是在騙你,別相信他!”


    錢修業點頭,喝著茶:“奎爺,那我問你,你真的沒有什麽事瞞著我了?”


    郭洪奎搖頭:“沒有,真的沒有。”


    郭十籙嘿嘿笑道:“奎爺,你怎麽就這麽笨呢?你如果沒有什麽事能告訴給幽州王,那你還有什麽價值呢?誰會做買賣談交易的時候,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給對方看呀?你不死,誰死?”


    郭洪奎意識到了什麽,立即跪了下去:“別殺我,我還有用,我什麽都不要了,您讓我做什麽都行!都可以的!真的!求您了!”


    錢修業冷冷道:“奎爺,您真的不如十籙聰明。”


    錢修業說完,眼鏡猴給手槍擰上消聲器,對準了郭洪奎的腦門,郭洪奎開始不斷地磕頭,不斷求饒,而郭十籙則坐在旁邊嘿嘿地傻笑著,笑著笑著,表情變得很難看,開始捂著自己的胸口。


    錢修業意識到了什麽,開始往後退著,同時道:“幹掉他們兩個!快點!”


    眼鏡猴扣動扳機,擊殺求饒中的郭洪奎之後,槍口立即轉向郭十籙,卻沒有想到郭十籙既然朝著錢修業撲了上去,同時一口鮮血朝著錢修業噴了過去。


    墨暮橋用身體幫錢修業擋住噴來的大半鮮血,不過依然有一部分噴到了錢修業的右側臉頰之上,同時,郭十籙也被眼鏡猴連開數槍擊倒。


    墨暮橋和眼鏡猴上前查看屍體的時候,卻聽到奄奄一息的郭十籙喘著氣在那說了四個字:“就差一步……”


    眼鏡猴皺眉,又朝著其腦袋上補了一槍,等轉身去看錢修業的時候,卻發現錢修業瞪眼看著死去的郭十籙,似乎明白了什麽,開始瘋狂地找水洗臉,當他剛抓起礦泉水瓶,朝著臉上倒去的時候,卻感覺到麵部一陣鑽心的刺痛。


    “啊——”錢修業捂著右臉倒了下來,左右打滾,同時手捂住的部位也開始騰起陣陣白煙,他的慘叫將屋外的凡孟和元震八也引了進來。


    元震八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還有滿身血的墨暮橋,還有地上的噴出的血跡,明白了什麽,但他並不打算上前幫忙,因為他巴不得錢修業馬上就死。


    “元震八!元震八!石灰!生石灰!你那有石灰!快點!”痛苦中的錢修業喊道。


    其他人都看著元震八,元震八不得已,隻得拿出生石灰上前塗抹在錢修業的麵部,然後又倒了麻油抹在表麵。


    過了許久,錢修業才稍微平靜下來,可是墨暮橋、凡孟和眼鏡猴依然不明白,為什麽錢修業會變成那樣?因為郭十籙噴出的那一口鮮血嗎?但墨暮橋為什麽沒事?他身上沾著的鮮血是最多的。


    大家都看著元震八,因為錢修業的那番話,讓他們明白,知道怎麽回事的,除了錢修業之外,就剩下元震八了。


    處於昏迷中的錢修業在那悶聲哼著,十分難受,元震八站在旁邊看著,就說了八個字:“荊軻刺秦,圖窮匕見。”


    眼鏡猴皺眉:“什麽意思?”


    “先前郭十籙是不是噴了一口血出來?而且是故意朝著錢老板噴過去的?”元震八看著那兩具屍體。


    眼鏡猴點頭,墨暮橋隻是安靜地站在錢修業所躺的床旁。


    雖然此時的凡孟一臉焦急,但他心裏卻是在盤算著另外一件事——錢修業會不會死?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毒藥,被創造出這種毒藥的藥師稱為‘長相思’,這種毒藥很分為雌雄兩服藥,雌藥無色無味,就算試毒也試不出來,即便是人吃了,也不會出任何事,就像單獨服用磺胺類藥物可以治病,但是要是與酒混在一起,就會增加醇類毒性是一個道理。”元震八歎了口氣,“如果我沒有猜測,郭十籙悄悄在郭洪奎的酒裏邊下了那種雌藥,又給自己服用了雄藥,郭洪奎和錢老板喝下之後,都沒有事,但雄藥不一樣,雄藥會引起胸腔出血,會從喉頭噴出,毒發的時間,差不過與雌藥被人體消化,變成汗水之類的體液排出體外的時間相等,如果此時,服下雄藥的人噴出的鮮血濺射到服下雌藥人的體表,就會產生腐蝕性,如果不及時用生石灰、麻油中和,產生的腐蝕液體就會擴大,最終導致慘死。”


    凡孟皺眉:“我聽過這種藥,以為隻是傳說。”


    元震八淡淡道:“這種藥,我也會配,但是,我沒膽量用。”


    說完,元震八苦笑了下,其餘人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


    此時走在村外的白仲政卻停下了腳步,一路上他都在回憶著過去,眼前閃回的全都是自己與郭十籙成長的回憶,在那些回憶中,郭十籙從來沒有對自己有過半點好,唯獨這次例外。


    他很清楚,郭十籙讓他走,其實是在幫他,不讓他為難——白仲政不會再為了違背祖訓,出賣祖宗的郭洪奎再做什麽,更不會為了錢修業而賣命。


    突然間,白仲政意識到了什麽,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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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圖窮匕見完,


    第四章:與聰明人為敵


    如果徐有的意誌力真的夠強,他也許早就戰勝自己了,而不是用藥來麻醉自己,期盼著每隔兩天才能來到的“天堂時間”。


    徐有和楊徵俠在兩天前就發現了那兩男一女,也是在兩天前,楊徵俠決定給徐有停藥,而徐有則告訴楊徵俠,他想玩個賭博遊戲,遊戲很簡單——如果他能夠在不動手,隻動嘴的前提下,讓那兩男一女死掉,楊徵俠就不會給他停藥,並且從兩天一顆維柯丁變成一天一顆。


    楊徵俠以為徐有輸定了,因為提出這個要求時的楊徵俠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希望徐有崩潰,因為隻有他這個最引以為傲的徒弟精神崩潰之後,他才能嚐試著對徐有進行精神重塑,畢竟這個親手殺死了自己兄弟的人,承受著巨大的痛快。


    一方麵,他從心裏認為自己殺死其他兄弟是正確的;另外一方麵,他又懷著深深的內疚,畢竟他的三個兄弟不管做了其他什麽事情,對徐有卻一直很好,絕對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三個人。


    但最終,徐有一步步的贏了。楊徵俠沒有問為什麽,是他失策了,是他沒有在最初觀察好那兩男一女,徐有從三個人的行為舉止還有交換的眼神中,判斷出三個人的關係不正常,加上他們也是為了奇門而來,所以,徐有認定,很快這三個人就會出事。


    果不其然,第一天的晚上,甲男子便與乙男子廝打起來,雖然名義上是因為如何分配奇門中寶藏而導致的爭執,但實際上卻是因為女人。


    那個女人很漂亮,用徐有的話來說那就是“漂亮得寧人發指”,漂亮的女人會充分勾起男人的占有欲,永久的占有,不讓其他人碰她一下。雖然女人與甲男子是男女朋友,可她與乙男子之間的眼神交換能看得出,他們之間要不是存在曖昧,就是過去存在一段未了的感情。


    而在這種深山之中,是**和情緒爆發的最好地點,當晚該女子與甲男子同住一個帳篷,加上帳篷中夜晚傳來的呻吟,徹底勾起了乙男子的憤怒,乙男子以商量如何均分寶藏為借口,打斷了兩人,找甲男子出來。


    當然,甲男子並不笨,很清楚乙男子要做什麽,於是,爭執爆發,最終演變成為廝殺,乙男子勝利了,殺死了甲男子。


    “為什麽你就那麽認定那個女子當時會幫助甲男子掩飾一切?”楊徵俠直勾勾地看著徐有問,“你憑什麽那麽肯定?”


    “憑愛。”徐有淡淡道,“一個人,如果真的愛另外一個人,就算她與其他男人保持著友誼,也不會發展到那種眉來眼去的曖昧,用時下的話來說,乙男子就是備胎,當備胎殺死男友,她當時無法報警,更無法逃離,隻能幫著掩飾。”


    楊徵俠點頭,又問:“那你為什麽又知道,女子會殺死乙男子呢?”


    “因為女子之前的選擇,和三個人之間的行為。”徐有平靜地解釋著,就像是一台顯示出字幕的電腦,“試想一下,女子為何當初沒有和乙男子在一起?卻選擇了與甲男子,原因是甲男子很強,各方麵都強於乙男子,但甲男子又不像乙男子那樣溫柔體貼,這一點在之前三個人的表現就能看出來,在乙男子殺死甲男子之後,女子被迫與其在一起,你別忘了,在處理完甲男子屍體之後,乙男子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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