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術隻得點頭,等譚通去門口找人帶他們進去的時候,刑術道:“這個譚通,早年呢,家裏挺窮的,讀武校出來的,沒活兒幹,幹了兩年保安,某次遇到劇組拍戲,他跑了回龍套,因為身手還不錯的原因,被一個武指看上了,帶他入行,當了幾年的武行,因為為人不錯,人也聰明,做了武術指導和執行導演,但這小子吧,討厭麻煩事,最後幹脆跟著一個道具師父學,做道具,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槍火呀什麽的,是個能人,精通不少東西。”


    賀晨雪奇怪地問:“和我們不對口呀,為什麽找他?”


    “他是湖南人,對當地情況了解,而且這麽多年拍戲走遍大江南北,對各地民俗民風也很了解,還會一部分苗語,湖南本地方言更不用說了,做事比較鎮定,拳腳功夫也不錯。”刑術見譚通轉身撥開人群朝著這邊走來,“知道他為什麽要叫炮王嗎?以前他做煙火師的時候,從來沒有出過事,很安全。”


    賀晨雪一愣:“你該不會……”


    還沒說完,譚通已經走了過來,朝著他們揮手道:“搞定,走!”


    ……


    哈爾濱方麵,傅茗偉撤掉了出租屋內的小組,讓固定小組變成了機動小組,以各種車輛作為掩護,緊盯著隨時都可能離開的徐氏兄弟,與他所預料一樣,等警察撤走之後,徐氏兄弟就離開了出租屋,走出小區後,徐生和徐道上了出租車,而徐財和徐有則上了公交車,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坐在出租車內的傅茗偉看著前方的出租車,拿起對講機道:“1組和2組跟上出租車,保持一定的距離,現在不是車流高峰期,尾隨太近容易被發現,3組和4組準備,步行小組那邊,上公交車之後,分成兩批,一批站在前門,一批站在後門,謹防那兩人突然下車。”


    對講機傳來各小組的回應後,傅茗偉這才拍了拍前方座椅:“國銜,開車,保持距離。”


    董國銜發動出租車,朝著前方勻速駛去,同時問:“傅隊,咱們直接聯係出租車公司讓他們定位不就行了嗎?現在出租車不都有gps嗎,還有車內攝像頭。”


    “太麻煩了,他們肯定會換車。”董國銜搖頭,“一旦換車,我們還得讓出租車公司方麵重新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就沒法保密了,這年頭,大家有點事兒就拍照發個微博朋友圈什麽的,事兒一旦大了,到時候就麻煩了。”


    董國銜點頭:“也是。”


    此時,1組方麵傳來消息:“傅隊,徐生和徐道下車了,他們進了背街。”


    傅茗偉拿起對講機道:“1組慢慢開進去,速度不要太快,2組從另外一頭繞進背街。”


    2組方麵立即回答:“傅隊,繞過去時間太長,裏麵是單行道。”


    “已經進了街口,他們停下來了!”1組此時回答,“在看我們!”


    傅茗偉立即道:“別停!別停!繼續往前走!進背街!”


    1號車隻得直接駛進背街,坐在後座上的便衣微微回頭從車窗看著駐足停在路邊的徐生和徐道,看著他們兩人又轉身朝著外麵走去:“傅隊,他們又回頭了,他們肯定知道我們在跟著!”


    傅茗偉看著前方的街頭:“國銜,進左轉彎道,放慢車速,等紅燈。”說完,傅茗偉又拿起對講機道,“1組繞回來,回主幹道,2組原地待命,不要動!”


    董國銜按照指示去了左轉彎道,停在那裏等著紅燈,坐在後麵的傅茗偉則扭頭看著從街口走出來,站在公交車站等車的徐生和徐道,又拿起對講機:“3組的人下車,去公交車站,跟著他們。步行組,你們那頭怎麽樣?”


    “跟丟了!”此時,步行組的四名警察已經下車,在人海之中尋找著徐財和徐有的身影,隻是下車的瞬間,那兩人就如人間蒸發了一樣。


    傅茗偉皺眉:“你們散開,在跟丟區域範圍500米內找一找,沒有找到的話,原地待命!”


    “明白!”步行組的組長回答,給其他三人遞了眼色,隨後四人散開,在人群中尋找徐生和徐道的蹤跡。


    此時,依然坐在公交車上,分別坐在前後排的徐財和徐有微微側頭看著在外麵尋找他們的警察,徐有鬆了一口氣:“好險,還好聽你的,下車的時候就脫了衣服,扔到車下麵去了。”


    徐財在後麵笑道:“所以我讓你穿兩件外套,藏個帽子不是沒道理的。”


    徐有“嗯”了一聲,隨後問:“然後呢?”


    “我們在下一站下車,然後坐出租。”徐財低聲道,“車一走,車底下的衣服就會被發現,他們不傻,立即就會知道我們又回車上了,所以得馬上離開這個區域。”


    “好。”徐有簡單地回答。


    而此時,徐財卻冷不丁地問:“老三,你和抓著我們把柄的人到底是不是認識?”


    徐有愣了下,微微側頭的時候,徐財立即道:“別回頭!”


    徐有立即否認道:“二哥,沒想到你也會誤會我。”


    徐財道:“也許吧,說實話,自從出了這件事之後,我誰也不相信,我更不願意相信你從前的那個老師,出來混了這麽多年,你應該明白,不要盲目相信他人這個道理,就算是信,也得有所保留,全盤托出等於是脫光了在街上跑。”


    徐有不語,隻是坐在那,直到公交車停靠在下一個站,這才與徐財兩人下車,轉乘了出租車離開。


    另外一頭,傅茗偉和董國銜的車左轉彎之後,又右轉進了對麵的背街,停在那裏等待著。


    而此時,尷尬的情況出現了,3組的兩人趕到公交車站之後,與徐生和徐道保持一定距離等在那,可是,徐生和徐道根本就不上公交車,隻是站在那,3組的警察也隻得站在那,因為距離的關係,他們無法回應傅茗偉的問話,隻得在那低頭翻著手機幹等。


    3組車上的警察遠遠地看著這個情況,拿起對講機道:“傅隊,他們在耍我們,根本沒上公交車,怎麽辦?我們的人不能一直耗在那。”


    傅茗偉深吸一口氣:“反正他們已經知道了,幹脆就耗著吧,現在等於是明著盯梢了,咱們隻能玩死皮賴臉這一招了。”


    董國銜在前方道:“傅隊,這四兄弟真不簡單。”


    “在拘留所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這四個家夥,太謹慎太狡猾了。”傅茗偉盯著車頭前方,“這麽多年,他們都沒有被抓住,足以證明這一點。”說著,傅茗偉按下對講機道,“3組,把對講機開到持續通話狀態,我估計,他們要是不上車,估計會過來搭話。”


    站在公交站的兩名警察悄悄將手伸進口袋,調整對講機的時候,徐道果然徑直走了過來,湊近其中一名警察問:“兄弟,你這手機哪兒買的?我剛來哈爾濱,也想買手機。”


    那名警察立即道:“呃……網上買的。”


    “哦,這樣。”徐道滿臉笑容,“對了,聽說南極市場那裏能買鬆子和榛子什麽的,坐哪路車能到?”


    那警察看著指示牌:“我也不知道,你看看那吧,也許有。”


    徐道笑著點頭,看著指示牌道:“我還想,要是你有空能帶我去呢,不是都說東北人是活雷鋒嗎?”


    警察笑了笑:“我沒時間,忙。”


    徐道點著頭:“是嗎?那都過去七八趟車了,也沒見你上。”


    說著,徐道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警察,而遠處的徐生則點了一支煙,轉身走了,另外一名警察知道現在跟上去時機不合適,隻得裝作啥也不知道,而被徐道一直看著的那名警察無比尷尬,此時一輛公交車停下,他隻得上車,而徐道則轉而看著另外一名警察。


    3組的頭兒看著這一幕,暗暗罵了一聲,拿起對講機道:“傅隊,他在耍我們,太窩囊了!”


    傅茗偉冷冷道:“你有證據嗎?你有證據現在就可以去抓他,你告他什麽呀?告他隨便在街上搭訕,問人家手機哪兒買的?還是告他找人帶路去南極市場?”


    3組的頭兒不說話,傅茗偉又道:“4組和5組,遠遠的跟著離開的徐生,3組單獨盯著徐道。”


    長影的某服裝間裏間內,譚通在那聽刑術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隨後撓著頭道:“刑術呀,這件事可不簡單呀,比上次咱們在成都麻煩多了,城裏麵不管怎麽樣,有吃有喝有地方住,找點器材什麽的有錢就能買,但在湘西的山裏麵,一旦進去了,出來難不說,什麽都得自己想辦法,6年前,我跟著一個攝製組去湘西拍紀錄片,因為要真實,所以我們很深入,往武陵山深處走,然後接二連三的發生意外,因為在那裏,就算真正的專家也沒有踩熟武陵山的每一片區域,導致很多意外情況我們都無法應對,我們進去了五天,重傷三個,其餘人員全部是輕傷,都是掛了彩出來的,從那之後,再也沒有攝製組那麽深入去拍過,而當時我們拍到的一些東西,後來都沒用,因為機器進水,磁帶全壞了。”


    刑術點頭,看了一眼賀晨雪後,對譚通道:“我知道你去過,我也知道你相對熟悉,所以,我找你,這次必須去,錢我不會少你的。”


    譚通麵露難色:“刑術,這不是錢的問題,我這個人不愛錢,是有多少錢就花多少錢的人,但是命隻有一條,而且你是去找一個史書中都找不到蹤跡的古遺跡,更是比登天還難,再說了,你都不知道具體地點,你知道湘西有多大嗎?不要說林各山了,光是吉首市矮寨縣那一帶,你要走完都得花上好幾年!”


    刑術依然堅持:“我這裏有專家,退役軍人,加上你,我們現在有4個人了,還需要一個人,你推薦一個。”


    譚通見刑術依然堅持,又問:“你為什麽要去找呀?”


    刑術道:“路上慢慢跟你說,你是我朋友,找你辦事,這點事我不瞞你,總之我不去不行,真的是被逼無奈的。”


    譚通撓著頭,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隨後吐出來,連連叫燙。


    賀晨雪見他那不靠譜的模樣,連連皺眉,但刑術卻是一臉笑容,仿佛對譚通很有信心。


    許久,坐在那撓著頭思考的譚通,一拍大腿道:“找木川吧!”


    刑術立即問:“木川是誰呀?”


    “薩木川!北京人,住在香山那邊,但卻是苗族的後裔。”譚通起身道,“我給他打個電話,我們是在北京會和呢還是讓他先來哈爾濱?”


    刑術尋思了一陣道:“讓他先來哈爾濱吧。”


    譚通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第十七章破局


    至於薩木川為何是北京香山一片的苗族後裔,譚通解釋說,那就要從1796年,也就是嘉慶元年開始說起,當時正值清乾隆退位,嘉慶登基之時,湘西一帶的苗民為了反抗清廷的壓迫,提出了“驅逐客民,奪還苗地”的口號,爆發了起義,後來稱乾嘉苗民起義。


    “這場起義吧,實際上爆發於乾隆五十九年,到嘉慶元年的時候吧,當時的起義領袖之一的石三保就被抓住了,抓住他的是誰呢?就是大貪官和珅他弟弟和琳,當時已經退居二線的乾隆呢,下了個命令說把石三保連同一眾苗民兩百來人,都給押解到北京去。”譚通抽著煙說,“乾隆之所以要把這哥們押到北京呢,麵上呢是因為乾隆當時有個非常喜歡的大臣叫福康安,這個你們知道吧?很有名的,這個福康安在與苗民打仗的時候死球了,乾隆很生氣,總得找人撒撒氣吧?不過,傳說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石三保武藝高強,還是苗家蚩尤拳的傳人!”


    刑術一愣,譚通見他這幅表情也想起來了:“對了,刑術,你學的不也是蚩尤拳嗎?”


    刑術點頭:“你繼續說。”


    賀晨雪看了一眼刑術,又繼續看著譚通。


    “傳說這石三保,就算不用兵器,幾十個官兵都無法近身。最神奇的是,他的拳法在越狹窄的地方越能施展得開,聽說他在山路陡坡之上,一個人打一百個!對方非死即重傷,所以乾隆也挺好奇,想看看傳說是不是真的,於是,找了幾個當朝的武狀元來和石三保對打!猜猜結果怎麽樣?還是戴著腳鏈的石三保出手就打死一個,打傷倆,剩下一個直接嚇成神經病,屎尿齊噴呀!”譚通說到興頭上,還比劃了兩下,“乾隆勃然大怒,太沒麵子了,下令把石三保就在那個承德的木蘭圍場淩遲了,真慘呀,一代宗師呀。”


    譚通說著又點了一支煙,刑術見他這個動作,不由得想起了傅茗偉,心裏惦記著傅茗偉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什麽線索?


    點煙的譚通深吸一口:“石三保的傳說就是這樣的,這就是……”


    “等等!”刑術打斷他的話,“你剛才說的那什麽打死打傷武狀元,還把其中一個嚇成神經病的是你自己編的段子吧?”


    “什麽叫我自己編的!我那是在雜誌上看來的。”譚通似笑非笑,自己也忍不住樂,“真的,火車站報亭買的,五塊錢一本。”


    賀晨雪低頭笑,刑術也忍不住樂:“行了,這事兒與那個叫薩木川的有什麽關係?”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與石三保一起押送到北京的還有兩百多苗民,這兩百多人大多數都活下來了,清廷吧其實就是想告訴其他人,我們不會濫殺無辜,隻要你別作死,就不會死。”譚通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然後呀,這批人就在北京生活下來了,在香山那邊住著的姓薩的都是苗族的後裔。最重要的是,薩木川他是為數不多常年會回湘西老家的人,苗語說得也不錯,當然,現在苗族都不一定說苗語,那邊人說話和雲貴川的人差不多,處在三省交界處嘛。他的師父叫石可滿,是蚩尤拳的傳人,在當地很出名,一說苗拳師石可滿,沒有人不知道的,人人都給麵子!”


    刑術盯著譚通:“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就和他一起去唄。”譚通抽了下鼻子,好像有什麽話要說,“我下麵有個戲,得去橫店,抗日戲,道具煙火槍械什麽的都挺麻煩的,我必須得去,我師父交代的。”


    刑術看著他:“哦——你就是找那個薩木川替代你是吧?”


    “不是!我真沒時間!”譚通一本正經道,“我做的這行你知道的,要沒活兒的時候閑死你,開工了至少要忙兩個半月。”


    刑術抬手一把抓住譚通的臉,輕輕捏著:“四十來歲的人了,跟我玩這個?說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開條件吧,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那點小心思瞞不了我。”


    賀晨雪側臉,露出厭惡的表情。


    譚通沒有看到賀晨雪的表情,隻是撥開刑術的手:“你這話說得……咱倆誰跟誰呀?其實呢,是這樣,我馬上要結婚了,什麽都置辦好了,就差一輛車!”


    刑術問:“說吧,多少錢?”


    “奧迪q3!不是最高配呀,就是二十四五萬的那種,全部辦下來加保險也就三十萬出頭吧。”譚通一本正經地說,見刑術隻是看著他,改口道,“能商量,能商量,少點也行,我買a3,還是手動擋的!”


    刑術歎了口氣:“好,一口價,三十萬,我先給你十五萬,剩下的一半回來給,訂車也就給一萬訂金吧?等你回來,差不多能去付款接車了。”


    “君子一言!”譚通伸出小拇指,“拉鉤上吊!”


    “你才上吊呢!”刑術起身道,“你準備下,跟我回哈爾濱,我先帶晨雪去周圍轉轉。”


    “好咧!”譚通起身,像店小二一樣將兩人送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刑術想起來什麽,轉身看著譚通。


    刑術問:“那個薩木川,什麽價?”


    譚通搖頭:“我不能幫他做主吧?他來了,你親自和他談,我估計不多,他這個人吧,樸實,沒那麽多事兒。”


    刑術點頭:“那我走了。”


    譚通:“我先收拾東西,電話聯係!”


    刑術領著賀晨雪離開,走遠了之後,賀晨雪才問:“你可真大方,出手就是三十個,你開當鋪是不是來錢特別容易?”


    刑術走到賀晨雪跟前:“人情債是永遠沒法還的,如果我真的當他是朋友,他也當我是哥們,我請他辦事,就必須把錢給足了。因為這是出生入死,總不至於,他是我朋友,他就應該一分錢不要幫幹忙吧?天下沒有這道理,萬一出了點意外,三十萬算什麽?一條命隻值三十萬嗎?”


    賀晨雪愣了下,點頭道:“照你這麽說,也對。”


    “我知道,你是怕我吃虧,但我不會吃虧的,而且我是真把他當朋友,他也真把我當朋友,如果不是,他不會這麽開價,見我的時候直接就會把事兒給推了。”刑術牽著賀晨雪的手繼續朝著前麵走,“你餓了吧?我帶你吃點東西去,想吃什麽?”


    賀晨雪淡淡道:“隨便,吃什麽都行。”


    ……


    哈爾濱某快遞公司倉庫跟前,徐氏兄弟已經會和,但他們沒有擺脫警察,而是帶著傅茗偉等人直接來到了這裏。站在倉庫門口的時候,徐財拿起電話,看著遠處的一輛出租車,那是傅茗偉麾下的第3組,也是最接近他們的一個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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