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看看,你看看,”老者有些著急:“都說念完經打和尚我還不信,今天真是遇上了……小兄弟,你這一席話聽著不少,仔細一想等於什麽都沒說!這、這可不厚道啊!”


    看那老者確實有些著急,至尊寶一麵怪自己多嘴多舌說漏了嘴,一邊交了個底:“老爺子,這事兒涉及點我們法門中的東西……對了,我得告訴你,我也算是法門中人,有自己的規矩,很多事情不能說的便是真不能說,有忌諱呢!話到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因果太重,對於你我都不好,對吧?”


    他臉上帶著誠懇,雙眼也情深意切盯著那老者——其實這事兒的因果到底如何他也不知道,隻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能看到鬼魂之事被人知道,以為如此便可以說得老者聽進去,誰料……老者雖然心思暫緩,可是那念頭卻始終沒能打消!


    現在這巷子還鮮血溢流,屍骸橫躺,看著也沒有個談話的正形,老者從那話中也聽出這事兒並不簡單,於是心思一動想到了個主意……他朝著旁邊一指道:“罷了罷了,這事兒也不急著一時——不過話說回來,你事兒不能給我說,可是題能幫我做出來吧?走,我們換個地方坐坐,吃點東西休息休息,然後慢慢做題,可好?”


    嘿嘿,聊聊天說說話,搞清楚他的來龍去脈,然後再看看有沒有法子先讓他欠下自己個人情,到時候該怎麽做就有底了。


    老者口中說著腳下也不住,拉著至尊寶就朝著巷外而去,想先找個地方坐坐問清與那些潑皮無賴的糾纏關係,可是至尊寶心中還惦記著秧雞麻杆,幹脆就一路朝著那唐家舊宅去了,“坐坐也行,但是老爺子我現在還得先看看我那倆朋友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事兒,您要不先回去,等我閑了再來可好?”


    聽得有事那老者精神為之一振,緊跟著至尊寶就追問起來,他看在那老者幫了自己的份上,倒是也沒隱瞞,把事情也真真假假的說了一遍,反正關係倒是大致理了出來,說這是與那坤少爺手下的過節。


    老者揮揮手,也不知那裏便冒出來兩個小廝來到近前,他低聲附耳說了幾句,那小廝領命就去了,而他也不說話不解釋,隻是跟著至尊寶一路到了舊宅之中。


    果不出所料,秧雞麻杆躲在床下安然無恙,他倆被至尊寶叫出來還一臉的惶恐,“寶哥,寶哥你沒事吧?”


    “沒事,”至尊寶指指那老者道:“老爺子救了我,所以回來看看你們有事不。”


    秧雞朝著門外探探頭,回來便舒了口大氣:“沒事,都沒事就好——寶哥,我們要不趁著現在跑吧?先離開鹹陽,然後再說其他的,換個地方一樣討生活!”


    “跑?”至尊寶搖搖頭:“我得留在這裏等信呢,怕是跑不得。”他哼了一聲:“算了,實在不行,我偷偷找機會把那六混子暗算了,估摸這樣恐怕就沒什麽後患了吧?叫坤少爺的那廝,多半怕是也不會為了這事兒和我死磕!”


    秧雞麻杆還沒想明白至尊寶的意思,那老者卻忽然搖頭笑笑,“這事兒恐怕沒那麽簡單,六混子這廝雖然不怎麽樣,但是他好歹算是那小坤子的頭馬,這事情既然攬上了,就算六混子死了也得找你麻煩——不過這事兒你們暫時不用擔心,我回頭幫你找人和他談談,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事情給抹過去。”


    他說得倒是輕描淡寫,可在那秧雞麻杆聽得個目瞪口呆,偷偷拉拉至尊寶的衣服,倒吸著涼氣:“寶哥,這位老爺子看起來不得了啊!他、他老人家究竟是誰啊?你又哪裏去認識了這麽一位大神,可以和坤少說得上話的?”


    “這位……”至尊寶說半天自己也不知道是誰,幹脆便直接問了:“咳咳,老爺子,這是我失禮了,到搞半天沒請教一下您的大名……”“哈哈,無妨無妨,”老者笑了笑:“我的名兒叫做田飛虎,你們隨便怎麽叫都成。”


    田飛虎?這名字在秧雞麻杆耳中聽著生分得緊,兩人不由嘀咕起來:“這名字怎麽聽也沒聽過?不對啊,按理您能在坤少麵前說上話,那該是大有頭麵的人物,我們該認識啊……”


    “哦,”老者不以為然的點點頭:“我的本名很少有人叫了,外麵的人一般稱呼我虎爺——這名字你們聽過麽?”


    “虎、虎爺?”兩人忽然膝蓋一軟,眼中流露無限恐懼:“您就是號稱西北六省的綠林盟主,虎爺?”


    未等那老者吭氣,忽然門外傳來個恭順的聲音:“你說對了,這位便是虎爺!”接著便見有人帶著那唐元走了進來,他徑直到那老者麵前單膝跪地行禮,口中恭恭敬敬的叫道:“虎爺您老人家安好!小的是唐家藥鋪的唐元,見過虎爺!”


    第一百一十章 談笑風生退強敵,豪情起意說縛魂


    看那唐元恭順施禮的樣子和眼中掩飾不住的忐忑,三人一起傻眼了!


    果真是虎爺!


    沒想到,那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西北三省的綠林虎爺,居然看著就是這樣一個瘦不拉幾的幹癟老頭兒,說難聽的,扔人堆裏但凡有倆人,那別人注意的也定然是另外一個。


    至尊寶剛才看那兩手下殺人之時舉重若輕的模樣,雖說猜到了這人身份非常,可也隻尋思老者有個長進帶本事的兒子,兩個隨從都是兒子給安排的——甚至就算那兒子是夏督軍他都不意外,可是沒想到居然老者就是虎爺!


    鹹陽能名兒裏帶個爺字的不少,可真是站班排號,那虎爺必然算是頭一位!那些主靠著也不過是拚勇鬥橫、百十號手下,至多也不過父輩那點家底,可是這位爺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真真正正從刀光劍影中殺出名頭,西北三省跺腳顫地皮,手上沾滿了無數人命鮮血的閻羅王,雖然老了,可那虎耋餘威在,將壽敵莫擋,依舊連那軍閥督軍都給三分薄麵的豪傑!


    秧雞麻杆隻是一愣,但是立刻從虎爺對至尊寶的態度上猜到了他倆的關係,這兩人心眼也活泛,立刻打蛇隨棍上湊過去,就跪那唐元旁邊給虎爺磕頭行禮——他倒不以為意,大手一揮笑道:“都起來吧,跪來跪去算個什麽樣子?有事站著說話!”


    三人見虎爺神情倒也暢快豪爽,根本不像是那種戚戚然的主,於是便依他吩咐給站了起來。唐雲心裏盤算了幾遍,正想開口求那虎爺出麵幫幫至尊寶,未等開口,那秧雞已經小心翼翼的叫了起來:“虎爺,小的叫秧雞,是在這一塊混飯的花子,也是寶哥的、的朋友……呃,剛才,剛才啊,我好像聽您說,寶哥的事兒您要給管管了?”


    虎爺早料到有這麽一說,哈哈笑道:“這還算是事兒麽?那什麽混混的對吧,我已經叫人去喊來了,還有你們幾個一起的那什麽皮貨鋪東家——也別挑地兒了,就這裏,敞開把事兒說開,我做主給你們了結了……”


    剛說到這裏,那門口忽然傳來喲喲的叫聲,緊跟著個穿一身綢緞的胖子給杵了進來,滿臉驚訝:“老爺子,您老這二三十年沒起過和頭酒的主,也居然開口了!嘿,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看看,我看看,到底您這是認識了個什麽樣的大神,竟然勞得了您的大駕?”


    換別人可不敢如此給虎爺開涮,可這位偏偏不是別人,真是虎爺獨一無二的兒子田四海,現在整個西北三省虎記商號的大掌櫃,小到針頭線腦、大到糧食武器、邪乎的死人明器、古董字畫,隻要您開口就能給弄來!


    雖說一副市井商賈的模樣,可外有虎爺的餘威,內有自己心裏的小九九,混得風生水起,在整個鹹陽就算得上黑道的頭一份了!


    跟著那胖子進來的便是個五短身材的男子,穿金戴銀滿身綾羅,手上拎著把折扇,一進來便是滿臉的笑,直把自己整個臉都擰到了一塊:“哎喲喲,虎爺,您老真在啊!”說著話直接就跪地上行了大禮,口中不住:“您說,這點什麽破事怎麽能勞煩您老的大駕呢?這真是合不得規矩啊!但凡您老派個人來支應一聲,那就什麽都不在話下,何必還非喊著過來說合呢?——我這過來可不是討話說的,嘿嘿,我這就是想著見您老一麵不容易,老長時間沒給您問好了,所以才來的……”


    虎爺擺手道,“小坤啊,這事無論好賴,既然喊出來就得說道說道!你也別跪著了,趕緊起來,把那什麽六混子叫來,然後事情說明白吧。”


    坤少趕緊擺手:“那不敢!那可不敢!六混子那種潑皮主的破事,您打聲招呼都算給他長臉,還見您麵更是犯不上了……你等著,我外麵立刻招呼個手下給他說說,就說他要犯事的主是您的人,喊他老老實實一邊呆著去,別給您添堵。”說著便哧溜溜爬起來,堆著一臉笑。


    “你這倒是知情識趣啊,”四海那胖臉樂嗬樂嗬朝著門口吱聲:“阿大哥阿二哥,勞煩叫個人進來,就說小坤有事兒吩咐。”


    順著那方向看去,這才見到門口站著那胖子瘦子兩人,接著是四個身著黑衣、緊身衣褲的護院,六人把這門看得死死的。外麵遠處橫七豎八的蹲著、靠牆站著七八個坤少的手下——高下立判,也隱隱彰顯了主人家的氣勢。


    虎爺的手下就帶了阿大阿二兩人,殺氣橫流,足見高手本色;田四海手下的雖然也是練家子,也是經過打殺的,可是那視人命如草芥的氣度就遠遠不及了;最後再是坤少的人,欺負欺負百姓,街頭打打殺殺還行,其他的就真是靠不住了。


    聽得喊,那田四海的護院保鏢便讓進來一人,那坤少也不怠慢,連忙便給那手下吩咐幾句——此事雖然壓低了嗓子,可是說得聲色俱厲,手下也老老實實不住點頭……


    看那架勢,這事兒便算是了結了!


    虎爺微笑不語,那四海旁邊隻是插科打諢,就隻有坤少鄭重把此事交代下去,在秧雞麻杆、唐元樓康看著天大的事,沒想如此便算是個結局,幾人也算是見到了真神的威風。


    事兒交代完畢,那虎爺也不留人,手這麽一揮:“行了,都餓著了吧?四海,你派人外麵聚合樓弄兩桌吃個飯,人都帶著!至尊寶,你就跟著我。”


    “跟著您?”至尊寶詫異道:“我跟著您幹嗎啊?我也餓啊!您要是管飯我就吃去,您要不給,我自己外麵總得墊吧兩口,別把自己個兒給餓死了啊!”


    “總不能讓你餓著,”虎爺哪管那些事,“現在你沒事了,我那邊的事兒還得做呢……嘿嘿,現在能幫我把事兒弄出來吧?”


    虎爺催促著眾人出門,倒是把他們搞的有些莫名其妙起來,可他的意思沒人膽敢忤逆,於是依著便出門而去——衝著虎爺的麵子他們也不敢不去,盡數到了地頭海吃山喝起來,至於嘴裏是什麽味道就不知道了。


    坤少知道虎爺的脾氣,帶著一幫人海吃山喝喝五吆六,盡數爛醉才歸;而那樓康唐元隻是稍事吃喝便告辭,雇了馬車帶著秧雞麻杆回到宅子——可等他倆到的那舊宅,卻看阿大阿二兩人就搬了副桌椅在門口坐著,上麵擺著酒菜,兩人斜眼冷冷看了下:“等著唄,虎爺和那小子說話呢,完了再進。”


    看那兩人的門神模樣,四人也沒了轍,隻能老老實實呆在那門口守著,至於虎爺和至尊寶在說什麽,那是點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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