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來了人能鎮得住這江中妖物,花孔雀也氣急敗壞的跑下來,看那兩人爬上了船,便遞過去一根竹竿喊至尊寶拉住,想要將那小船拉到岸邊。至尊寶接過那竹竿,突然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哈哈一笑,抬腳便把那趙驢子再次踢進了江裏!


    眾人不明就裏,齊齊愣了。


    他用那竹竿在岸邊一點,那小船飛也似的滑進了江中,順著江水便是一路朝下而去,口中哈哈大笑:“我去尋我爺爺,便不回山了——諸位請替我給石家爺爺說上一聲,隻說我至尊寶人小福薄,受不住五輪、丁甲大廟的香火,自去討口飯吃,生死災禍與他人無尤。”揮手轉身,放聲唱起了那山俚小調來。


    那兩丁甲宗弟子見他離去心中頓時著急起來,看那岸邊還有小船卻是不會,隻得在岸上幹瞪眼,急急叫那趙驢子快些來撐船。這趙驢子剛才撿回條命那裏還敢再去?隻是在水中慢吞吞的裝死,半天也沒有遊攏岸邊…


    他倆火冒三丈又不能去追,當時便站在岸邊高聲喊叫想讓他回轉,好話也說,唾罵也有,威脅都出來了,可是至尊寶大笑聲中不再回頭,徑直在那江水中順江一路而去!


    待他去得遠了,那趙驢子才從另一邊爬了上來,雙腳一瘸一拐看似個受傷的模樣,嘴裏直叫:“哎呀,哎呀,我這腳怕是被妖怪咬了…”


    兩人是氣得肚子都要炸了,卻受門規約束隻能罵兩句出氣罷了,並無他說,站在那裏不解氣又把花孔雀好一通埋怨,說著說著,花孔雀又吵了起來!


    她那是平白受氣的主兒?


    吵鬧喧囂不止,那至尊寶漸漸消失在了海天一色之中…


    ※


    至尊寶隻是一個勁的把穩船頭去向,讓那小舟順水而下,時時提防那丁甲宗追來,如此過得許久未見有人來趕,心中才知自己確實溜了出來,想起今日借亂逃走,自己也覺得佩服得緊,不由臉上掛笑,站在那船頭得意洋洋哼起了小調。


    此刻那日頭高懸當空,照耀的江麵一片粼粼,想哪妖物也不能追趕而至,至尊寶心中受用,幹脆便放下竹竿,自己從懷裏摸出個早上偷拿的蘿卜,坐在船頭哢嚓哢嚓啃了起來。


    怒滄江一路而下,景色也為之變幻,長天浩浩江水滔滔,雄壯絢麗。極目遠眺,江峽如天際銀河奔流東去,浩渺的江麵煙波蕩漾著山形樹影,至尊寶頓時心中為之敞亮,那受的鳥閑氣也不知不覺舒展開解了。


    啃完蘿卜,至尊寶開始思索何去何從。他心中盤算道:“我認識的人僅僅就是那幾個叔叔伯伯而已,平常人家似乎也不能要我,現在要找誰呢?”挨個把那鬼市眾人想了一遍,除了不知道所蹤的狐婆、老劉頭、八月老兒,剩下的似乎本事都不大,心中也自嘀咕了起來。


    突然之間,至尊寶心頭蹦出句話來:


    “…喲,一個五輪宗鬼師王八月,一個百鬼肆的長老,還有個千人屠的大盜…”


    此話是當日那紅蓮天師所說,似乎便指的是爺爺和巫麻杆、成三幾人,當日不知那究竟是何意思,可是上了王芒峰之後聽那些弟子閑扯聊天,倒是也猜到了個大概,別的不論,隻是單說那百鬼肆,到真真有點意思。


    百鬼肆其實並不是個和城隍廟相同的集市名字,而是個商行,這商行行走大江南北,主營的生意眾多,大多是收售各種各樣的明器、法物、古件、丹料…看似與一般的古董商人無異,可內中的門道確不一般。


    他們一般在各城市中設立市集,約定每月幾個時間開市,屆時隻要來人能交付入市費用,便可進入其中,至於說進去以後你是找百鬼肆買賣商品,亦或是私自交易都不管,遇上需要見證之時也能做個公證,簡之而言,那就是針對所有法門中人所開設的市集。


    一句話,綠蠟迎客,黑血點燈!


    至尊寶記起這事便想去尋那百鬼肆,屆時便可先尋到那巫麻杆,然後央他幫忙在集市中待些時日,萬一有了高明的師父便可死纏爛打央其收留——“呃,隻要我真心所致,怕是那些高人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至尊寶把此事想得不難,此一節倒是又犯小兒心思了。


    他自覺思量妥當便不再為難,坐在船上繼續撐船朝下,雖說他力氣不大對於撐船也不甚了解,可畢竟在那雀兒河中也耍弄過幾次,此間水流不急也算是略略能穩住,並未使得那船兒翻轉。


    又走了三五時辰之後,至尊寶腹中咕咕作響起來,這時他才想起今日未吃甚麽東西,僅僅根蘿卜不足以讓自己真的順江走上幾日,於是便站起來左右打量,想找個地方將那小船停住,然後找些吃食。


    此刻打量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得一處峽穀所在,兩旁盡是高聳的峭壁,猶若被誰中間劈開一般,光滑筆直,不帶絲毫泥土,直入雲端數百米,船兒就在那兩片山崖之中緩緩而行,根本無處靠岸。


    在那崖頂有些胡亂生長出來的樹木,橫生豎立,枝繁葉茂,把深深的黑影投射在江中,看上去各處俱是黑乎乎、暗淡淡的,至尊寶把那竹竿探入水底,放到盡頭卻依舊不見觸底,心中頓時有些嘀咕了。


    他全神貫注看著小船緩緩駛進這峽穀之中,心中既怕水流湍急將小船掀翻,又怕那船兒打轉,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也不敢眨得一下。可幸的是江水一路緩緩,倒是將他安然無恙的送到了那峽穀正中,至尊寶長長的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還好還好,此間的水流不快,倒真是——”


    話說一半,突然那船身猛然震動一下,把他差點便要甩出船外,至尊寶眼疾手快連忙抓住船舷才堪堪站住!


    他驚恐未定,心中忽然便道:“難道是水底有甚礁石?糟糕,這可是壞了,我不熟悉水路,若是撞在石頭上船兒翻了可怎麽好?”


    隻道水下有礁石,連忙便搶到船頭取出那竹竿去探水底……


    剛剛站起,便看那水中有個長長、黑黑的影子在扭動,穿梭船底,遊弋不止,丈許長三尺寬,似魚似龍,偶爾尾巴一甩便飛穿而出,說不出的迅猛,而且——那廝似乎一直圍著小船打轉,根本不曾離去!


    至尊寶猛吸一口涼氣,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那物便是石門渡江水中的妖物,自己曾經認為不會遠離那石門渡的水怪妖物!


    可它…它為何一路追來此處?


    第七五章 碾舟破船窺如意,鬼孽血湧犯天煞


    至尊寶猛然俯身於那船板之上,悄不出聲,隻想假裝船上無人,雖然說這妖物看來頗有智慧難免騙得過去,但…此時無計可施,也隻得試上一試!


    他屏住呼吸,靜靜朝下瞧去,看那黑影子一次一次在船下鑽過,每次下麵俱傳來微微抖動和咯吱聲,也不知道是那妖物的背鰭或其他劃過了船底,隻是覺得心中發毛,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周遭盡是悄無聲息,就連那峭壁上最初的鳥鳴也不見了!


    整個峽穀中猶如墳墓般的死寂,除了那緩緩水流的聲音再無他物,唯有這妖物發出的嘎吱聲傳入至尊寶耳中,不住放大,聽起來就像在耳邊發出的一般——至尊寶看了半天不知其意,猜想不可輕易脫身,轉而便開始伸手在懷裏摸索起來。


    伸手出來隻有一個酒壺……


    便是那從客棧中帶出來酒壺了,圓滾滾一個瓷瓶,也不大,裏麵酒水早就在石門渡落水的時候倒了個幹淨,內中空蕩蕩的。至尊寶苦了個臉,接著便瞧那船上還有何物。


    船上到沒有別的東西,僅是那活板槽中還有幾位鮮魚,此刻全部擠在一起;後麵有兩塊破漿、一團漁網、幾把竹篾子、木桶、水鏟…唯一或許有用的便是把鏽跡斑斑的短刀,也不甚鋒利。


    還沒等他想出怎麽對付那妖物,那水下的影子突然不見了!


    至尊寶猜是那東西便要在此刻發難,連忙伸手緊緊抓住船舷——剛剛抓住,便感覺那船猛的一震,伴隨一聲巨響,船兒居然被撞得離開了水麵!


    跟著重重落下,搖擺晃動不已!


    慌亂中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出水一晃,閃電一般又回到水底,再次消失無蹤。


    至尊寶心中道:“這東西的力氣甚大,我若是什麽都不做,這船難免被他撞翻,到時候水裏麵就成了它的天下,我勢必被吃——不行,怎麽也得拚上一拚,不能任由它擺布!”


    猛然便搶過那竹竿,用小刀在端上奮力破開,留下一半變成個竹矛,站在船上高高舉起,隻尋那黑影的來路——猛然之間,看那黑影又從水下穿了過來,至尊寶沉聲吐氣高高躍起,隨著落下之勢將那竹竿朝著黑影狠刺下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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