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影沒有接話,視線在照片上的三個人間來回掃視,臉上的表情也從困惑到了然,進而轉為凝重。白薇似乎發現了她的變化,也緊張起來,連忙追問:“這張照片有哪裏不對嗎?”


    “薇薇,這件事情中,我們大家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疑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薇不解地問。


    “我是說,我想我們該給陳叔叔打個電話了。”秦路影說完,起身飛快地走到床邊,在一片混亂的包裏翻找起來。她找出寫有陳遠電話號碼的紙條,在白薇困惑的眼神中撥通了陳遠的電話,“喂?陳叔叔,我是小影,您能不能告訴我怎麽能聯係上項澤羽?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公安局的辦公室裏一片忙碌景象。腳步聲、交談聲、不時響起的電話鈴聲、紙張翻動聲、複印機聲……各種雜亂的聲響交織在一起,每個人都專心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不時有正要出勤和押了犯人回來的警員進進出出。


    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由遠而近,敲打在地麵上顯得格外突兀,每一步聽上去都發出自信的節奏,一個穿著米色裙式大衣的窈窕身影隨即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她披著及腰的鬈發,一張臉豔麗而明媚,唇邊掛著淡淡的微笑,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魅力。和她擦肩而過的人,無不回頭一望。這人自然就是秦路影,她始終維持著隻要出門,不管去哪裏,都以最完美的姿態呈現在人前的“優良守則”。


    她一路根據指引來到寫著“會客室”三個字的門外,也沒敲門,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她並不意外地見到項澤羽已經坐在桌前等候,依舊踩著固有的步伐,不緊不慢在他對麵坐下來。


    “秦小姐,你在電話裏說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說,而且非要見到我才肯說,現在可以開口了。”項澤羽麵無表情,還是初見時那副冷酷而刻板的模樣,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出一絲波動。


    秦路影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那我也不繞彎子了。顏青青殺人的案子,你們進行得怎麽樣?”


    項澤羽皺了皺眉,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改變,但他依舊謹慎地回答道:“秦小姐,依照我們的製度,還沒完結的案子,不方便對外人透露信息。”


    “那也就是說,那件案子你們還在查,沒有結束了?”秦路影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裏的重點,滿意地傾身向前,“如果我告訴你,我有新的發現,顏青青並不是真正的凶手,你願不願意把情況和我交換?”


    項澤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秦路影,仿佛內心正在猶豫是否要接受她的提議。秦路影也不著急,反倒悠閑地靠向椅背,交疊起修長的雙腿,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靜候項澤羽的回答。但她有把握,他一定會答應。


    果然,片刻之後,項澤羽沉聲道:“秦小姐,我接下來的談話完全是以我個人的名義,而不是刑事調查小組組長的身份。”


    “我無所謂。”秦路影聳聳肩,她一向不在意這種條條框框的東西,而眼前這男人卻嚴謹得活像個老古董。


    “顏青青已經招供了幾年前她殺害安心的全部事實,並且對因以為被安然發現了,而在婚禮上準備殺了安然,卻誤殺沐心茗的罪名也供認不諱。”


    “顏青青都承認了?”秦路影有些詫異地問。


    “不錯,但一直沒有結案是我的意思,我也覺得這案子中還存在許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比如?”


    “疑點有兩個。”既然打開了話匣子,項澤羽沒有再隱瞞的必要,繼續分析著,“第一,對於婚禮上殺害沐心茗的過程,顏青青交代得含混不清,詳細的情節總以記不清為理由,潦草帶過,甚至連殺沐心茗所用的凶器她都難以描述清楚;第二,顏青青偷換了藥瓶想要毒死安然,她又有什麽必要冒著被別人看見的危險,提前再用刀殺死安然?這樣做豈不多此一舉?”


    “嗯,看來你還不是個糊塗警官,我來找你沒有錯。”秦路影點點頭,對項澤羽的話表示讚同。


    “隻要存有一個疑點,我都不會輕易結案。”項澤羽答得理所當然,從中不難看出他正直堅毅的性格,“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現在該說說你的發現了,你為什麽會肯定凶手不是顏青青?”


    “凶手一開始的目標就並非想殺安然,而是在明知穿著禮服的人是沐心茗的情況下,故意犯下命案。”


    項澤羽聞言,麵露些許意外,“可顏青青卻認了罪。”


    “因為顏青青想要袒護真凶,反正對她來說,身上原來就有殺了安心的罪行,再攬下一樁,也沒有太大差別。”秦路影說著,從包中取出一張打印的照片,放在桌上推到項澤羽麵前,“你先看看這個。”


    項澤羽拿起照片在手中掃了一眼,疑惑地問:“這不是婚禮上的照片嗎?你給我看她們三個人的合照幹什麽?”


    “注意看沐心茗和安然的發型。”秦路影提醒他,“我那天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兒,看了照片才發覺,兩個人的頭發樣式截然不同,即使是從背後應該也不會認錯。所以,足以證明,凶手要殺的人本來就是沐心茗。”


    項澤羽又仔細看了看,確實如秦路影所說,“如果凶手不是顏青青,而是不熟悉她們的人,會分不清也不奇怪。”


    “不,沐心茗是從後麵被殺,假設凶手是自己開了門走進休息室,沐心茗怎麽可能沒聽見一點兒動靜?她必然會轉過頭看看。再或者,沐心茗知道凶手當時就在房裏。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凶手都應該和沐心茗打過照麵才對,從這點來說,凶手應該是沐心茗所認識的,讓她絲毫沒有防備的人。”


    “那麽秦小姐,你認為真正的凶手是誰?”項澤羽顯然也認真起來,專注地看著秦路影詢問。


    秦路影勾起一抹誘人的笑容,“找到凶手是你們警方的責任,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她又從包裏拿出一本書,起身放到項澤羽手上,“這是安然的新書,建議你好好讀一下,也許會從中取得意想不到的收獲。”


    項澤羽仰頭望了望站在自己身邊的秦路影,“依你的性格,實在不像是會管別人事情的人,為什麽會和我說這些?”


    “配合警方是每個良好公民應盡的義務,我也偶爾會有心情好的時候。”秦路影邊說邊轉身往門口走去,在手即將觸到門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低緩的聲音再度傳出,“況且,真正的凶手,本就不該逍遙法外。”


    她語氣中透出的深意,讓項澤羽忍不住回頭。但秦路影並沒有停留太久,而是拉開門,像來時一樣昂首挺胸地邁步離開了。那短短的一句話,幾乎讓項澤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這時,會客室的門再度被打開,進來的人卻是項澤悠。


    “哥哥,我剛才在走廊好像看到那個叫做秦路影的女人了,她來公安局幹嗎?”


    “隻是配合回答幾個問題。”


    “和她有什麽可說的?”提到秦路影,項澤悠總因為那幾次挫敗而憤憤不平。


    “你又怎麽來這裏了?”項澤羽不答反問。


    “我是替老爸跑腿,來給你送東西。”


    “嗯。”


    項澤羽簡短地應著,注意力卻轉到了手中的書上。他下意識地翻動著書頁,一張紙條從裏麵飄落下來。項澤羽撿起,上麵有一行娟秀的字跡,竟是秦路影的聯係方式。項澤羽把字條握在掌中,看來秦路影已經默許,若案情調查再遇到困難,可以和她聯係。


    秦路影,這個外表嫵媚,表現得很冷漠的女人,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內心?


    項澤羽打電話來的時候,秦路影正在為新書的靈感而焦頭爛額。白薇建議她出去走走,說她是在家困太久,把腦袋弄呆了。但秦路影懶習慣了,出趟門覺得麻煩,而且也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索性繼續坐在家裏,等著思路能自己找上門。


    “秦小姐,我明天要去短途旅行,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一起?”項澤羽一開口,就是直接地邀約。


    秦路影明白,這不是簡單的邀請,項澤羽那樣嚴肅認真的人,一定有他的用意,她平靜地反問:“打算去哪裏?”


    “附近的一個鎮子,隻不過那裏正好是安心和安然姐妹的老家罷了。”


    秦路影略一思索,反正自己最近正無所事事,不如隨他走上一趟,於是應道:“我有空,什麽時候出發?”


    “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明天一早我會去接你。”項澤羽頓了頓,又補充,“可能會去個兩三天,你如果有其他事,最好能先安排好。”


    “就這麽說定了。”秦路影把到自己家的行車路線向項澤羽作了詳細說明,兩人又約定好大致時間才掛了電話。秦路影想了想,飛快地撥通了白薇的手機,“薇薇,我要出門幾天,難說那邊信號好不好,有事你先處理,實在不行,等我回來再說。”


    “你要上哪兒去?”白薇奇怪地問。前些天秦路影才否定了自己的提議,誰知這個足不出戶的大小姐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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