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跟以前整天膩在一起不同,婚姻中,會把兩個相愛之人彼此身上的缺點無限放大,眼裏再沒有對方的優點。龍毓是道士,藍梓晨現在是百靈寨的老司。兩個人生活習慣不同,偶爾有些小摩擦也是正常的。


    龍毓很少在她麵前提起白依蘭的名字,但私底下,隻要藍梓晨出去忙,他就會偷偷潛入龍家山寨去看白依蘭。


    可龍家山寨雖大,但這麽長時間龍毓把山寨上上下下翻了個遍,竟一直沒有找到白依蘭的蹤影。難道白依蘭被龍青蘿殺了嗎?每一次潛入龍家山寨卻也都能嗅到依蘭身上的那股淡淡體香,隻是,每一次,她的體香都會比上次更弱一些。


    這說明她正在秘密修煉邪功,那邪功正在消耗她原本的淳樸和善良。


    “相公,你這兩天好像很忙的樣子?去哪了?”


    這天,龍毓從龍家山寨回來後,一進屋,就被藍梓晨逼問。


    “出去透口氣,你山寨中的事物繁忙,不用陪我了。”


    “是嗎?透口氣?真的就是這麽簡單嗎?怎麽有人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龍家那片山上啊?”藍梓晨竟然派人跟蹤他!


    “梓晨,你……”龍毓欲言又止,畢竟是夫妻了,彼此盡可能想進入斌,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再想吞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我怎麽了?相公有話直說。你我夫妻二人就不必藏著掖著了吧?”


    “你派人跟蹤我嗎?你就不怕我失手殺了你的族人?”龍毓冷冷質問她道。


    二人在一起生活了半年了,這半年時間來,表麵上看二人恩愛有加,如魚得水,可那都是表麵現象,二人彼此的愛早已被無情的現實所逐漸磨滅。他們彼此不再信任彼此了,但在那個年代可沒有離婚的說法,龍毓可以休妻,可比忘了,他是上門女婿。而且他們一個是名滿天下的天下第一道,另一個是苗疆百靈寨的老司,這樣的婚姻是不能說結束就結束的。


    “為妻是擔心相公呀,龍家人慣會用巫蠱之術,萬一相公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你叫為妻和腹中的孩兒日後如何是好啊?”藍梓晨撫摸著自己微微鼓起來的肚皮。


    孩子已經三個月了,這也是龍毓為何這麽久以來,不管她百般刁難都強忍下來的原因。


    “以後沒有我的命令,相公還是不要出去溜達了,我們苗疆山上多毒蟲,萬一被咬了怎地是好啊?”藍梓晨與生俱來的這股嫵媚勁兒可不是白依蘭學就能學會的。


    別看嘴上語氣冰冷,但那張俊俏的小臉蛋已經迎了上來,不等龍毓發作就吻了下去,然後撩開百褶裙騎在了龍毓身上……


    麵對這樣一個嫵媚多姿的女人,但凡是個男人,又怎能忍心與她動怒呢?


    但她竟然要囚禁自己!這是龍毓無法容忍的。


    她抱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坐在他雙腿間百般柔情,她的身子柔軟的好似一條遊蛇一般不停地上下起伏著。


    “梓晨,我要回去了。”


    “什麽?相公說什麽?你要去哪裏?”她停了下來。


    “貧道已經半年未回觀中了,心中有些惦記徒兒和師弟們。你先安心養胎,待你生產之日貧道再回來可好?”說實話,龍毓不是擔心玄妙觀那邊,而是這樣的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再不出去透口氣自己都有想死的心。


    出乎意料的是,藍梓晨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藍梓晨一直把他送到山下,龍毓騎著快馬朝著東方官道上跑了下去。


    苗山下,清澈的沱江河緩緩流淌著,那繁華的苗人古鎮上商客絡繹不絕。龍毓牽著馬,站在沱江橋上看著身邊擦肩而過的客商,一個人發呆。


    “這位客官,你看這是何物呀?”這時,一個黑苗子從他身邊走過跟他打招呼。


    龍毓低頭一瞅,那黑苗子手中竟然拿著一條珍珠鏈子。


    那年頭珍珠可不像現在爛大街的價格,尋常百姓買不起。一般當官的家裏的妻妾偶爾脖子上會帶一串,隻不過他們帶的都叫南珠,這珍珠分為東珠和南珠。


    南珠顆粒較大,但黯淡無光,乃是南方沿海牡蠣所產。而東珠則是關東的鬆花江或者鴨綠江中所產的寶物。別看東珠個頭小,但卻極難采摘。


    這還專門滋生出一個特殊的新興行業,“踩水人”。


    踩水人賺的可不是普通的力氣錢,也不是誰都能幹的。踩水人從小到大生活在鴨綠江或者鬆花江畔,善識水性。每年裏隻有十一月上凍前,水下礁石中隱藏的大牡蠣才會往岸邊淺水區爬,這個規律一直到今日也無人研究明白。


    那時候沒有潛水衣一說,踩水人一口氣下去,在十一月的冰水中潛入水底,全憑經驗在水下摸索作業。


    月光下,可以看水下泛著星星點點的光彩,其實那就是大牡蠣在吐納月華之氣呢。年頭越久的大牡蠣,體內的東珠個頭和色澤就越好。踩水人在船上看準了,然後到了近前後,一個猛子紮下去。


    等他再上來,要麽就是足夠換取一家老小一年吃喝銀子的東珠,要麽就是浮屍飄上來,搭上性命了。而且基本都是短胳膊少腿的。


    江麵下的大牡蠣勁兒不小,感覺到有危險臨近,立馬就要合上外殼,你要是提前把手伸進去,直接就給你夾斷了。您說那得多疼?人劇痛之下肯定就要開口喊叫,隻要你開口,咕嘟嘟一大口水就灌進去了。所以呀,踩水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跟摸金校尉一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說了這麽多,要說的就是東珠得來不易,這玩應比南珠珍貴在哪。


    滿人馬背上得天下,他們的族地在東北,東珠產地也是東北,所以朝廷中的那些封疆大吏,人人都以脖子上掛著一串東珠所製的飾品為榮,這也代表了他們思念故鄉之情。


    比如,皇帝的腦袋上龍冠,最上邊就頂著一顆大拇指甲那麽大的東珠,這顆東珠絲毫不誇張的說,拿座城池都不一定能換來,那都是千年牡蠣王體內所產的寶物。


    第168章東珠的主人


    龍毓看著黑苗子手中那串珍珠鏈子,隻見這串珠鏈泛著淡淡的星翠,這就不是南珠了,而且它個頭很小,表麵是發烏的顏色,一看就是產自鬆花江的東珠。


    東珠鏈子就算你是當官的,隻要你不是滿人你就沒有資格帶,抓住要砍頭。


    “嗬嗬……閣下不怕我報官嗎?”龍毓笑著問道。


    “真人,在下隻是個傳話的,再說了,真人與滿洲韃子狗有不共戴天之仇,豈能因為一串珠鏈為難我?”那苗子說的倒是有理有據。


    “哦?傳話?傳什麽話?問我要不要這串珠鏈嗎?”龍毓以前是海家的小貝勒爺,貝勒府中什麽好玩應沒見過?這種珠鏈都是他賞給手下人的。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麽,十年前……盛京城外的東郊獵場裏,當日正值暴雪,龍毓本是在東郊打獵的,可大雪封山,一直下了一天一夜。


    那時候下大雪不像現在,鵝毛大雪下一天一夜都得沒過腰那麽深,沒有除雪機,人困在山中都得凍死了。


    白依蘭那時候才11歲,她在前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把龍毓帶到了東郊外山上的一所小木屋中。龍毓都凍傻了,是白依蘭頂著外邊的暴風雪和極寒天氣,找來柴火,又采來些鬆菇守護著他。


    那天晚上小貝勒爺感冒了,有些發燒,渾身不住地哆嗦著,可小木屋裏並沒有被褥,白依蘭把自己的衣衫全都披在了龍毓身上,渾身上下隻穿了件小肚兜,死死抱著龍毓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取暖。


    三天後,龍毓感冒好了,大雪也停了,府上的家將也尋來了。可白依蘭卻病倒了。


    她這一病就是半個月,這半個月連床都下不去。最後好在府上還有一顆百年老參王,戈爾泰貝勒也沒啥舍不得的,人家小丫頭救了你兒子的命,還有啥不能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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