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欠您的,可能這輩子也無法還清了。”海日古看到了馬丫脖子上戴著的那枚閃亮的魁符,她與少主之間的情愫已然不言而喻。


    “不!不!不!我不喜歡欠債,要還就今生還清!”無雙拿著水杯,用勺子沾著溫水為馬丫塗在幹澀的嘴唇上。


    “好吧,您是個爺們,爺們就要做爺們該做的事,我倒是還有個法子,不過此法魁主還需慎重考慮呀!”這海日古一直一口一個魁主叫著無雙有些怪怪的感覺,倒顯得有些生分了。人各有誌,也許他有他的苦衷,他並不想像其他同門兄弟一樣重歸盜門。


    書中暗表,這神調門傳人為何性情古怪?全因當年他在內蒙時曾闖下一宗大禍。他偷了不該偷的東西,陽壽!早在七十年代初期他的陽壽就盡了,可這神調門賊人竟用盜命術偷了一位黃廟僧人的壽命,他活下來了,但卻飽受著長生天的詛咒。所以,他不敢結婚,不敢生孩子,一輩子孤苦伶仃,生怕把自己的厄運帶給別人。


    “隻要可以救她,哪怕是用我的陽壽換也行!鷹爺,您有辦法的對不對?”無雙終於看到了希望,隻要有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您太高看我了,咱們都是凡人,有病就找醫生動手術吃藥。如果連醫生都治不了,我又有什麽辦法呢?隻是治不了歸治不了,但是病嘛,無非就要對症下藥,不是沒有治不了的病隻有找不到的藥。董爺該是把走山的本領傳與您了吧?”


    海日古說,此去東南方四百裏外有座巴彥烏拉山,這巴彥烏拉山乃是一座千年冰封的大雪山,自古以來人跡罕至,又來無還。這大雪山乃是天地靈氣所化,那山中有座荒廟,廟後有座山峰,三十年前我有幸去過一次,隻見那山峰之巔上靈氣環繞,生著一株紅景天,那紅景天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在。此乃仙草,可為人掉命,少主如想救這馬姑娘可以考慮一試。不過您是知道的,凡是天靈地寶生長指出都必然有毒蟲猛獸山中萬邪相護。


    無雙說:“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我走後數日,鷹爺可否保住丫兒的一口陽氣。”


    “我會竭盡全力!不過人力無法勝天,這丫頭能不能等到您回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無雙雙手抱拳:“多謝,拜托了!”


    “老白頭?老白頭你在哪?”他衝出病房大喊著。


    第6章巴彥烏拉山出發


    巴雅拉教授也是連日疲憊,早就睡著了,這還沒有倆小時的功夫又被他給吵醒了。


    “快幫我換藥,另外把我後背的紗布再綁緊點!”


    “你小子又要幹嘛?你是不是又要出去闖禍?不行,你現在不能亂走動,若是再感染了我也救不了你!”巴雅拉教授揉了揉眼睛,帶上眼鏡數落他道。


    “我要走至少五天!這五天時間裏丫兒就拜托你們了!這醫院我包下了,多少錢我出!”


    巴雅拉教授知道管不住這孩子,他長大了,翅膀硬了。隻好先給他還了背上的藥,重新用紗布給他紮緊了,又給他拿了點止疼藥,囑咐他千萬不要做太大的動作把傷口掙開。


    這小子從來是想走就走,誰都攔不住。他換了一身衣服連吃喝都沒帶就衝出了醫院。


    醫院門口,雲強坐在台階上正抽煙呢,就覺得身後刮過一股風,轉身一瞅無雙風風火火地衝了出來。


    “小爺?您去哪啊?哎?您……您等等我呀?你們幾個,都跟我走!”


    已經日落了,大草原上一片蒼茫之景,這個漢子拖著滿身的疲憊拖著滿身的傷痕再度上路了。他要跟死神作對,他要把好妹妹從死神手中重新奪回來。


    “小爺,咱往哪去?”


    “巴彥烏拉山!”無雙騎著馬兒馳騁在茫茫大草原上,絲毫看不出他是個身受重傷的病號。


    “啊?那地方……那地方自古就是絕境呀?從未有人活著走出來過!以前聽說裏邊好像有座廟,可廟裏邊的僧人一輩子也沒出過山,誰也不知道裏邊到底什麽景象。”他是蒙古族人,知道這巴彥烏拉山的險惡。


    “那是因為老子沒去呢!去了就有了例外!別磨嘰,要滾快滾又沒人讓你陪我。”


    無雙嘴碎,眾人皆知。不過無雙這話說的雖然難聽刺耳,但可不是真的要趕走雲強,現在身邊隻剩下雲強了,自己一身的病痛一身的疲倦,他身邊需要這麽一個人保護。當然了,無雙也是信任雲強才會這麽說的,沒把他當外人看。他的忠誠已經不需要證明了。


    病房中,巫醫海日古跳著奇怪的舞蹈,他不停地抖動著自己的腰部,腰上掛著的幾串銅鈴鐺響起詭異的節奏。他一邊舞蹈一邊口中唱著誰也聽不懂的旋律,咿咿呀呀的。


    撲通一聲,他的身體重重地倒了下去,門外,巴雅拉教授和莫那婁隔著玻璃窗看的是心驚膽顫。


    “他昏過去了?”莫那婁教授第一次見人跳大神。


    “不是,這是薩滿巫醫在做通靈儀式。”巴雅拉教授說。


    不大一會兒,就看海日古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嘴角都直冒白沫子。他突然睜開眼睛,眼中閃著邪惡的神采。他……他竟然沒有白眼仁!


    “你們看什麽呢?”托亞去街上為馬丫重新買了一身衣服剛回來,見兩個老爺子趴在病房前偷窺也好奇問道。


    “別看!”巴雅拉教授把他倆都趕走了,巫醫通靈是禁止外人觀看的。招上身的不管是鬼怪還是神佛,他們都不允許被偷窺,不然很容易遭到反噬。巴雅拉教授研究過許多北胡文化,也了解他們的禁忌。


    海日古老人如同一頭惡魔一樣一步步走近了馬丫的床頭,然後俯身下來輕輕對著馬丫的嘴吹了一口氣。之後身體又猛地打了個哆嗦重重地仰了過去。


    這是一口邪氣,以邪壓邪,剛才上他身的也不是什麽正經玩應,巫醫請神說的好聽,但恐怕一輩子能不能請到一次神明都說不準,大多數都是那些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


    他粗喘著,臉色慘白慘白,隨著巫醫歲數越來越大,每次請神上身耗費的功力也越來越大,這次請上身的是個兩百多歲的老鬼,作為交換的籌碼,鷹爺甘願為他獻上自己的十年修為為馬丫多換取幾天陽氣。


    “丫頭,你可千萬要挺住呀!我們該為你做的都做到了,你不要辜負了他呀!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的意誌力了,誰也幫不了你。”鷹爺趴在馬丫耳邊輕輕說道。


    馬丫沒有回應,她還是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隻是剛才鷹爺的一番話後,她的手指猛地抖了下,隨後又恢複了死相。


    “她怎麽樣?”病房外莫那婁教授問鷹爺。


    很難想象得出這是一番什麽情景,一個國家醫務工作者,醫學界的權威,他竟然跟一個薩滿巫師共同探討病情。當然,他是個滿人,滿人和蒙古人在信仰上有許多共同點。滿人也有薩滿,也有他們的巫醫,甚至巴雅拉教授也會跳大神,不過比起正統的神調門傳人還是要差點。


    “我為她多續了幾天活命,不過不容樂觀,這丫頭……”他左右看了看,也知道在醫院裏談這些是侮辱現代醫學,但整個醫院都被無雙包下了,除了幾個護士出入外,再沒外人了。


    “鷹爺請講,有什麽話不必瞞我,你我也是老熟人了。”巴雅拉教授年輕時也曾見過這位鷹爺,還因為薩滿巫醫的一些詭異手段與他產生過爭執,因為巫醫的手段是完全違背現代醫學理論的。


    “教授是希望少主子救她?”


    “這還用說嘛?鷹爺應該看的出來,這丫頭是那小子最親近的人,很可能成為未來董家的媳婦兒呀!”


    “嗬嗬……我看未必。”巫醫薩滿雖然不像金點傳人一樣掌握卜算之術,但薩滿通靈,可以看清人的前世與今生,一切良緣和孽緣全都逃不過他們的一雙慧眼。


    “哦?此話怎講?我看雙子挺稀罕她。”


    鷹爺說,這凡事都講究一個因果循環,這丫頭今生遇到少主屢次救他乃是因為前一世二人間的一段孽緣。如果這次少主子取回那一株紅景天王把她救了,那二人的債可就還清了,互不相欠了,既然債還完了,還怎麽可能有緣分一說?


    “如果真那樣的話也許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也是好事,我們的少主子別人不了解我還是了解的,這小子就是個情種,到處留情,還沒長大呢。馬丫跟她日後指不定要打碎多少醋壇子呢,不過借你吉言,隻希望雙子可以創造奇跡,救回她的性命,其他都不重要了。”


    第7章天葬台


    夜幕下的科爾沁大草原美的如同夢境般,地平線上,一隊快馬馳騁著,穿梭在草原之上,翠綠的草場上留下了駿馬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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