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大祭司此前離開了唐國,現在才趕回來?”


    阿刁凝望著那條星河大道,心緒剛起,便直接朝著夜空之間呼喊道:“大祭司,您今天可又遲到了!”


    聲音似晨鍾敲響,無邊的音浪炸裂了這片夜色。


    隨後他便拔出了背後的那把古刀,雪白刀光一閃即逝,將刀意逐漸散開。


    李三思也在這時走上來,與之並肩。


    魔刀驟起,與阿刁的刀意融合在一塊兒,沒有任何的排斥反應……長時間的合刀而戰,已經讓他們各自的刀意變得無比熟悉,再不似之前那般鋒芒相對。


    兩股五境刀意合為一處的那一瞬間,這片夜色中忽然驚起了一幕可怕至極的刀芒,自刑獄門前而起,順著夜風的流動傳向了星河墜落的方向。


    兩股刀意疊加,所散發出來的威力很快便成長到了合道巔峰的狀態,甚至還有往上攀登的趨勢。


    他們已經商量好,等到大祭司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們便會將蓄勢已久的巔峰刀意完完整整的傾瀉而出,給大祭司一個驚喜。


    夜風吹拂之下,那條星河大道之間的光色忽然變得愈發明亮,一股無比強大的氣息從遠空而來。


    與此同時,一道被星光掩去身形的人影出現在了夜空之間。


    他立身星河大道,腳踏夜風,隨星光而至。


    這道人影剛一出現,李三思便皺起眉頭,疑惑道:“怎麽今夜大祭司整這麽大排場?看他四周環繞的星光,明顯帶著七境聖力,這讓我們怎麽出刀?還是等他將修為限製在五境之內再說吧。”


    言及至此,他便準備將手中大刀放下,澎湃而出的魔刀刀意也打算就此收回。


    阿刁卻伸手按住了他的刀柄,被笠帽遮住一半的雙眸間露出了一絲熟悉的桀驁之意。


    “七境聖力又怎麽樣?修刀一路,本就是遇強則強,若是專挑軟柿子捏,我們的刀術何時才能進步?”


    阿刁緩緩抬起頭,嘴角露出了一絲邪笑,隨後繼續說道:“而且既然大祭司攜聖力而來,至此還沒有壓製自己的修為,擺明了就是想讓我們以合刀之術去試一試……若是就此收刀,隻怕他反而會心生不滿,你忘了他昨夜裏的冷厲模樣?”


    說話的期間,阿刁已經改為了雙手握刀,掌指都有些微微發白,顯然是太過於用力所導致,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太過於緊張。


    畢竟麵對的是一位七境聖人,跨越了兩個大境界去向對方出刀,輸是一定輸的,就看自己輸的有多慘了。


    不過這一刀若是出了,便有了和七境聖人交戰的經驗,對自己日後的刀術修為必然有著很大的幫助。


    想到這裏,阿刁心頭恐懼漸消,雙眸之間戰意更甚。


    李三思看了一眼阿刁,欲言又止。


    他還是有些擔心,哪怕二人全力出手,合刀而戰,也不可能有半點勝算,甚至可能因為這一刀的毫無保留而讓自己力竭,有很大的可能會影響到接下來的修刀進程。


    所以他沉靜了片刻後,還是打算收刀而退。


    而就在這時,星河大道間的那道被星光籠罩住的身影已經隨風而下,落在了刑獄正門不遠處。


    靜靜的望著場間的二位少年。


    阿刁沉眼望去,知道此時若再不出刀,自己積蓄許久的刀意便會開始鬆懈,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先是對著李三思說道:“不想出刀的話,就躲到一邊去!”


    說話間,他已經提刀來到半空之間,當空而落的刀勢將星光下的身影完全鎖定,刀鋒之下光芒四射,隱有驚雷閃過。


    “大祭司,得罪了!”


    阿刁冷冷開口,伴隨著一陣清亮無比的刀吟之聲,古刀猛然下落,一道自身前而起,橫跨了數十丈距離的巨大刀光瞬間出現在了黑夜之間,將刑獄門前的一切都照耀的通透。


    刀光慘白,映照在阿刁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多出了數不清的冷厲感。


    可即便刀光再如何閃亮耀眼,也無法穿透星光的籠罩,落在那道身影之上。


    仍在猶豫的李三思歎息了一聲,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出手。


    他退到了一邊,靜望著阿刁的那把刀獨自閃耀。


    心中有些懊惱於自己的膽怯。


    而就在刀光落下的瞬間,星光下的那道身影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之間的星光刹那間退下,就在阿刁以為大祭司將要以自身體魄來硬接下自己這一刀時,一道金光燦燦的佛光卻自伸出的掌心之間彌散出來。


    阿刁愣住了,李三思也傻眼了......佛門的招數?大祭司什麽時候跟佛門的人扯上關係了?


    驚愕關頭,刀光已然落下,帶著無可匹敵之勢,斬向了星光下的身影。


    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股驚天動地的氣勢。


    因為刀光落下的那一瞬間,便被佛光閃爍的金色大手給握住了,然後那原本不可一世的璀璨刀光,就這樣輕易的暗淡下來。


    阿刁愣了一瞬,他來不及思考太多,古刀瞬起,卷動著渾身的真勁再次斬出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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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仍在漸漸變暗的刀光再次驚亮而起,綻放出了比之前更加耀眼的光芒,將佛光吞沒。


    而就在佛光被刀光侵襲殆盡的瞬間,一股來自遠古洪荒般的恐怖氣息又出現在了對方的掌心之間。


    阿刁絕望了。


    他感受著對方掌心中的那股強大力量,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果然,以五境刀意去挑戰大祭司的七境聖力,確實有些自不量力。


    下一個呼吸關頭,刀光便被掌心中的可怕力量給摧毀殆盡,連一絲氣息都沒有留下。


    而當阿刁勉強揮動著古刀,想要試著再斬一刀的時候,星光下的身影卻忽然消失在了原地,等到他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阿刁的麵前。


    可怕的威壓似潮水般湧來,將阿刁徹底吞沒。


    所有殘留的刀意瞬間盡退,再無反抗的可能。


    阿刁站在原地劇烈的喘著粗氣,他挑了挑笠帽,將古刀放下,頹然駐地而立,隨後便揮了揮手,抹去額角的汗漬,說道:“算了,算了,打不過就不打了,輸給了唐國的大祭司,


    也沒什麽丟人的。”


    此話剛落,李三思便從觀戰的一角走了過來,他先是對著仍被星光籠罩的身影行了一禮,然後便拍了拍阿刁的肩膀,搖頭歎息道:“早叫你不要動手,這下好了,今晚的合道之術是練不成了。”


    言語間頗有遺憾。


    阿刁有氣無力的瞪了他一眼,罵道:“你這個膽小鬼!早跟我一起動手我會這麽狼狽?”


    李三思無奈苦笑道:“在絕對的碾壓力量麵前,人數是沒有任何優勢的,哪怕我和你一起出刀,結局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同,無非是讓我變得跟你此時一樣狼狽罷了。”


    這倒是實話,可阿刁不管這些,就著心頭的那絲惱怒將李三思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李三思自知理虧,加上他深知阿刁的脾性,你要是跟他吵,隻會激起他更深的怨恨,所以便裝作什麽都沒聽到,任由阿刁開罵。


    這要是放在以前,李三思是絕對無法忍受的,現在嘛,習慣了。


    他麵無表情的聽阿刁罵完,看著對方微微喘氣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說道:“舒服了嗎?”


    阿刁白了李三思一眼,氣極反笑,再次罵道:“你現在可真的是沒一點血性了。”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阿刁不等李三思開口,便直接掠過了他,然後將古刀提起,送回到背後的那把黑金刀鞘中。


    這才挑眼望向眼前仍在星光中獨自安靜的那道身影,稍稍皺眉,阿刁問道:“大祭司,怎麽還在裝深沉?咋不說話?”


    李三思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從大祭司隨星光而來的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他似乎都沒有開口說過話,沉靜的有些詭異。


    而且大祭司為何還不將環繞全身的那道星光散去?


    就在二人疑惑關頭,星光之下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好久不見,阿刁。”


    聲音不大,語氣很是平靜,溫和的像是冬日的暖陽,給人一種很舒心的感覺。


    聽這聲音中的語調和情緒,和唐國的那位大祭司很像。


    卻也僅僅是像,而根本不是大祭司,因為這個聲音要更加年輕,帶著幾分少年人難以掩去的朝氣。


    李三思皺起眉頭,心神在此刻緊繃起來,右手也下意識握緊了手中那把大刀。


    他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聽過,偏又想不起來。


    短暫的沉靜關頭,他往阿刁身邊靠近了一步,然後試探著問道:“這人好像不是大祭司,你認識他?”


    卻沒有得到阿刁的回應。


    因為阿刁已經呆愣住了。


    在星光下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阿刁便進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身子莫名的顫抖起來,像是激動所至。


    笠帽下的眼眸中早已不複往日裏的不羈風采,而是被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給環繞。


    他自然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不僅認識,而且無比的熟悉。


    因為他和對方有著過命的交情。


    隻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又怎麽會擁有這麽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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