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剛一落下,他猛然挺直了身子,整個人似一座重山般橫在了周例外身前。


    體內的半神之力鋪天蓋地般洶湧而出,環繞在江麵之上,將周例外長筆之下的無盡筆力限製在一個極窄的空間內。


    周例外若是想要去救阿刁和唐青,就必須先將身前這座重山給徹底扳倒。


    這顯然有些困難。


    而李青山和邊之唯也在這時往前各走了幾步,分立於暗夜一號左右,本就凝聚至巔峰的五境之力在此時攜風暴而來,讓那座重山變得更加高聳,陡峭,仿佛永不會傾倒。


    周例外仰望著這座重山的高度,輕輕歎了口氣,知道自己今天就算能破山而出,必然也將複出極大的代價。


    到時候拖著重傷之軀,也根本無法再去護住阿刁。


    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結局,隻是當它真的發生時,還是讓周例外心頭出現了一絲沉重和失落之感。


    而就在這時,大江之間忽而湧起了一片浩瀚無比的水元力。


    隨後就見到玄武那巨大的龜蛇之身慢慢浮出了水麵,似另一座重山般屹立於大江之間,將周例外的後路完全切斷。


    即便玄武在之前和周例外的追逐搏殺之中受了些傷,就連背後那堅不可摧的龜殼都被可怕的筆力切出了幾道裂縫,但這頭擁有著最強防禦之稱的江中霸主,依然不曾退縮半步。


    它身上的洪荒氣息裹挾著無盡的水元力飄向高空,在烈陽之下顯露出了一道身高萬丈的玄武法相,無比威壓當空而落,帶著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氣勢,懸在了周例外的頭頂上空,似乎隨時都會落下。


    時至此時,在暗夜一號,李青山,邊之唯,以及玄武的包圍圈中,周例外的一顆心漸漸沉到了穀底。


    他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衝殺出去。


    隻是他右手中的那支長筆卻依然保持著落筆的姿勢,筆力不僅沒有半點減退,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強盛。


    這位昔日的天地神院總教習將眺望的目光收回,然後低眸沉思了很長時間,最終說道:“七位人神大人為何不親自過來?”


    暗夜一號踏浪而立,沉沉開口道:“自然是念著周教習的舊情在,不忍來此與您爭執。”


    沉靜了片刻後,暗夜一號繼續說道:“來此之前,人神大人便吩咐過,讓我們不能傷到您,隻將您留在江邊便好……相信隻要您願意在此時回頭,天地神院總教習的位子依然是您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暗夜一號放下了自己的雙手,身上的半神之力雖仍在此間環繞,但卻少了許多淩厲氣息。


    李青山聽到這句話後麵無表情,眼眸間的情緒十分平靜。


    邊之唯則稍稍側目,朝著暗夜一號看了一眼,雖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心中卻在腹誹:“這殺手頭子難不成跟周例外有什麽交情在?怎麽言辭之間帶著討好的意思?這人神大人也是,周例外擺明了在跟神院作對,竟然還這般偏袒他?


    帶著無比陰暗的心思,邊之唯隨之望向了周例外,心想你最好有點骨氣,既然造了反就別回頭。


    而周例外在這時開了口,說道:“既然是人神大人的意思,那我肯定是得照辦。”


    邊之唯聞言頓時泄了氣,眼中露出了一絲嘲弄的意味。


    原來想來驕傲的神院周教習,也會有認慫的時候。


    李青山則依然保持著平靜,彌散而出的五境之力稍顯平和。


    無論如何,隻要周例外肯示弱,那麽憑他過去那些年為神院所做出的貢獻,加上在七位人神心中的地位,此事大概率是可以就此揭過。


    可暗夜一號卻在這時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神始終放在周例外身上,尤其是在那支長筆上停留了很久,最終說道:“既然如此,為何還不將您的筆力散去?”


    江水之間驚濤依舊,興起了劇烈的呼嘯之音。


    仿佛能將世間的一切聲音都給掩蓋。


    可是當暗夜一號問出這句話過後,波濤聲瞬間止住,風聲亦隱沒而去,整個世界都似乎安靜下來,為暗夜一號的那句話讓了路,確保它能夠準備無誤的傳入周例外的耳中。


    也就是在這時,李青山和邊之唯才意識到,周例外長筆之下的無盡筆力不僅沒有半點消散的跡象,反而是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愈發浩大。


    濃鬱的墨香味環繞在此間,牽動著此間眾人的心神。


    隨後就聽周例外說道:“因為這一次,我準備給七位人神大人,一個例外。”


    聲音不大,語氣不濃,但是落入在場幾人的耳中時,卻猶如驚雷炸響。


    邊之唯猛然挺直了身子,身上的五境氣息瞬間暴漲,他的眼神中帶著十足的惡意,然後指著周例外罵道:“簡直放肆!周例外,勸你最好收斂些,莫將人神大人的恩賜當成是理所當然。如今你判出神院已成事實,七位人神大人願意對此事既往不咎已是對你的莫大容忍,若再不知好歹,便隻有死路一條!”


    周例外輕輕轉過眼,望向怒罵出聲的邊之唯,像是在打量一個死人。


    他很快說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聒噪,是沒死過嗎?”


    聲音輕輕淡淡,卻暗藏著一股凜冽至極的殺意。


    此間筆力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闖入邊之唯的五境之力當中。


    本欲繼續開口怒罵的邊之唯瞬間閉上了嘴,他整個人往後隱退了半步,身上的氣息也漸漸融入了暗夜一號的半神之力當中,借著這位殺手頭子的庇佑,他膽氣又起,對著周例外發出了一聲冷哼。


    隨後邊之唯又準備開口嘲諷幾句,一直沒說話的李青山卻在這時站了出來,他冷眼望著邊之唯,凝聲斥道:“不說話能把你憋死不成?”


    一句話將邊之唯堵了回去,李青山轉過眼不再理會他,隨後將眼神重新落在了周例外身上,沉靜片刻後問道:“一個相處不久的學生,值得你冒這麽大的風險嗎?甚至不惜將自己過去無數年的聲望和建樹全部堵了進去。”


    周例外說道:“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隻看自己願不願意。”


    李青山再次問道:“可你不止阿刁這一個學生,你若是從此與天地神院分道揚鑣,甚至站在了對立的兩麵,教習處的其他學生怎麽辦?”


    聽到這裏,周例外低頭沉默了一段時間。


    隨後說道:“就算我離開了天地神院,教習處還有其他教習可以做他們的老師......但是阿刁他,除了我,就再也沒有另一個教習可以教他。”


    這句話意思簡單,情緒分明,態度亦很堅決。


    李青山愣了一瞬。


    隨後輕輕歎了口氣,退回到暗夜一號身邊,不再言語。


    他知道自己已經勸不動周例外。


    也知道了那位提刀少年在周例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卓星辰,玄武榜之戰時,周例外曾說過要將卓星辰收入門下親自教誨,當初的自己心有不快,甚至有種想要和周例外翻臉的衝動。


    在這段時間內,他曾想過很多種辦法,想要阻止周例外將卓星辰從自己身邊搶走,奈何卻一無所獲。


    所幸周例外近來一直在為審問唐青這件事而忙碌著,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收下卓星辰,直到現在,他徹底的和神院站在了對立的兩麵,不再是神院的教習老大,自然也就沒有了收下卓星辰的資格。


    可是李青山卻高興不起來。


    反而是多出了很多惆悵。


    他和周例外並沒有什麽私交,在周例外和邊之唯互相較勁的那些年裏,他也一直處於中立的狀態,誰也不幫。


    可是此刻,他卻很想站出來替周例外說句話。


    很不想他就這樣被神院當作敵人來對待。


    這種情緒很是莫名,十分複雜。


    李青山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看著身前冷漠依舊的周例外,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了更沉更重的歎息聲,隨風漸散,了無聲息。


    周例外平靜的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李青山,忽而開口說了一句話:“若是可以的話,日後將卓星辰送到教習處,讓他靜心潛修一段時間,壓一壓他的那顆殺伐之心。在馭獸齋中的地牢裏待久了,他的性子怕是已經和那些凶猛野獸一般,變的沒有人味了。原本想著等此間事情結束,我親自教教他,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若是以前聽到這些話,李青山肯定會很不爽。


    可是如今卻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他沒有回話,隻是沉沉點了點頭。


    周例外隨之轉過眼,望向了前方沉默了很長時間的暗夜一號,然後說道:“我現在要走,你打算如何?”


    暗夜一號說道:“就算你現在趕過去,隻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周例外說道:“總得去了之後才知道。”


    暗夜一號再次說道:“但是你可能會死。”


    周例外破天荒笑了笑,說道:“死不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言及至此,一切再不需多言。


    暗夜一號抬起頭,眼神忽而變得無比凝重,半神之力再度驚起,似遊龍一般於此間穿行不休。


    他整個人更是再次往前踏了一步,踏浪而起,身後的那件暗色係的披風似是倒垂的天幕一般,在江水之間投下了一片黑色的暗影,氣勢則如群山,朝著身前的那道孤獨的青衫身影壓了過去。


    身動之時,暗夜一號那似兩片金屬摩擦而起的聲音隨之傳來:“動手,留活口。”


    此話剛落,李青山和邊之唯不做片刻猶豫,五境之力瞬間彌散開來,跟在暗夜一號之後衝殺而去。


    一直隱沒於大江之間的神獸玄武也於此時奔騰而起,可怕的洪荒之力卷起了無盡的水元力當空而起,似是將整江的水勢都給掀開,化作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江瀑布,朝著周例外傾瀉而去。


    就連強行破開了周例外的筆力,此刻正在極力恢複著體內真勁的暗夜六號都在沉默了半晌之後,揮起兩道至強拳意縱身上空,加入了戰局之間。


    麵對這四人一獸的圍攻,周例外平靜處之。


    眼眸之間不見絲毫驚慌,而是一片無畏和坦然。


    當一個人將生死看淡的時候,即便是天塌下來,隻怕都不會皺下眉頭,反而會想著站直了去頂一頂。


    於是下一刻,這位昔日的天地神院教習老大開始平靜的邁步,半神之力順著江風朝著四周緩緩彌散開來,帶著幾分枯死決絕之意。


    他左手的那本厚簿綻放出了一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璀璨很多的光芒,右手的那支長筆上揮散出了可以說是他此生最強的一道筆力。


    他整個人則是裹挾著無盡風霜,似是孤膽英雄一般迎上了當麵而來的那片天幕,那座重山,那些可怕而凜冽的氣息,那洶湧的水勢,那至強的拳意,那永不休止的各種強大攻擊......


    當周例外的身影被那四人一獸給徹底吞沒時,天地神院人神宮殿中,水神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神識,他揉了揉腦袋,似是有些頭疼,隨後便說了一句話:“我在想,周教習會不會死在他們手裏。”


    性子冷厲的雷神輕輕哼了一聲,隨後說道:“一位即將破境弄神,真正成就人神之位的半神高手,若是就這樣死了,那這人神的尊號也太不值錢了。”


    水神提醒道:“一號他也是一位半神,他若是拚命搏殺,加上李青山,邊之唯以及玄武的力量,未必不能殺了周教習。”


    雷神搖了搖頭,不做任何的解釋,隻是說道:“除了我們幾個,天地神院中再沒有任何人能殺得了周教習,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殺的了他。”


    水神聞言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情緒莫名。


    被一抹溫柔的月光包裹住的月神忽然在這時開口說了一句話:“若是周教習真的決定頑抗到底,一心背離神院,我們該怎麽做?真的,就這樣任他離去,還他自由,還是,殺了他。”


    月神的聲音十分柔和,聽上去軟綿綿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可是語氣中卻帶著一股極強的冷厲氣息,有著莫名的反差感。


    這句話落下之後,人神宮殿陷入了漫長時間的沉默當中。


    似乎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神收起了嘴角的莫名笑意,情緒稍顯低沉,隨後幽幽歎了口氣,低吟了一句:“誰知道呢?”


    聲音不大,好似夢囈,很快便消散不可聞。


    而在這時,宮殿的暗影之間忽然傳來了一陣氣息波動,血虎的巨大身影自其間緩緩走出,來到了月神麵前。


    “教習處的那些人怎麽樣,有沒有鬧事?”


    月神隨口問道。


    血虎踱步而來,趴在了月神身邊,像是一隻溫順的小貓。


    它很快回道:“七位人神大人聯名下旨,讓他們守在教習處哪都不準去,他們自然就得老老實實待在哪裏,隻是......”


    月神抬起頭,伸出薄玉一般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血虎的腦門,似乎是嗔怪它賣關子。


    她隨之問道:“隻是什麽?”


    血虎匍匐在地上,一對巨大的瞳孔中血光外露,它很快說道:“隻是那些教習和學生們雖不曾離去,但是卻對人神的旨意大有意見,甚至有幾位資格老點的五境教習對著我破口大罵,態度極其蠻橫,若不是我在神院中還算有幾分威名,可能就要被他們聯手揍一頓了。”


    聽到這裏,月神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她說道:“你的威名在教習處可討不了好,周教習不吃你這一套,他身後的人自然會去效仿他。”


    血虎沉默了片刻,忽然低沉著嗓音說道:“若是往日裏我去教習處逞威風被那些教習這樣對待也就罷了,可這次我是帶著人神大人的旨意去的,他們罵我,不就等於是在罵您?”


    這句話說到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落入七位人神耳中依然清晰可聞。


    水神皺起了眉頭。


    雷神冷哼了一聲。


    月神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其餘四位人神雖不言語,但是聽到血虎的話後心情也變得不太好。


    很久以後,月神揮了揮手,將血虎趕走,然後對著沉靜的宮殿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歎息,隨後輕歎道:“看來教習處的那些人,真的是隻認他們的周教習,而不知道天地神院中還有我們幾個老家夥了。”


    沉思了片刻後,她再次開口道:“周教習尚未破境弄神之前便這般得人心,若真等他成就了人神之位,整座神院不都是他的了。”


    聽到這句話後,水神搖了搖頭,沉聲說道:“言重了......周教習過去一心隻在神院,對權力名利倒是沒那麽在乎的,而且這些年我們神院的發展壯大全靠他一手操持,如今不能因為此事而對他有這般猜忌。”


    “我倒是同意月神所說的。”


    雷神開口道:“而且不僅是教習處,我看連暗夜軍團都已經和周例外扯上了關係。”


    說到這裏時,雷神已經不再稱呼周例外為周教習,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其餘幾位人神頓時便想起了當日邊之唯和暗夜六號對峙之時,暗夜六號為周例外隱瞞行蹤這件事。


    心情頓時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人神宮殿中沒人再說話,卻不斷有沉沉的歎息聲傳來。


    心緒莫名。


    ......


    ......


    與此同時,一眼無邊的江水之間,阿刁左手扛著唐青,右手提著古刀仍在不停的跨越奔走。


    刀光當前開道,將不斷興起的驚浪盡數斬碎,卻仍有更多的浪花在沿途所過之處等著自己,這一路上,阿刁感覺自己似是在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瀑布中穿行,所受到的阻礙越來越大,前行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而在他身後,那一片遮天蔽日的氣息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自己逼近,轉瞬間便是數裏之遙。


    奇怪的是,那些氣息的主人似乎並沒有受到這片江水驚浪的阻隔,反而是在不斷的奔走之中速度越來越快,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加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阿刁才想起來,既然自己身處江水之間,那麽一舉一動必然就在那頭神獸玄武的監視之內。


    玄武能一口吞入半江的水元力,自然便有能力攪動江浪,在江麵之上設立重重阻礙,讓自己去路受阻。


    想到這裏,阿刁忍不住便破口大罵:“他娘的死畜牲玄武,若是有一朝你落入小爺手裏,定要將你那一身破殼給斬個稀巴爛!”


    這句話剛一落下,身前頓時有一片浩浩蕩蕩,足有數百丈高的巨浪倒卷而起,帶著無邊的水元之力朝著阿刁洶湧而至。


    阿刁又是一陣亂罵,隨後身形驟起,雙眸之間那片雪白燦爛的刀光瞬間而出,化作一道弧形光線直直切入了巨浪之間。


    抽刀斷水,本應水自更流。


    可是這一片刀光所過之處,卻直接將那一片驚浪當空斬成了兩半。


    無比水勢卷動著數不清的水元力想要再次聚攏在一起,可是刀光之下湧動而出的凜冽刀意卻經久不散,一直彌漫在水勢之間,任憑驚浪洶湧,卻也再也無法成恢弘之勢,隻能在一段時間的洶湧之後,化作兩道瀑布落入江中。


    而時至此時,阿刁也不再急於離去。


    他自兩道瀑布之間緩緩落下,踏浪而立。


    刀光在他身前彌漫,帶著幾許清冷襲人的光暈,似是比此間陽光還要燦烈。


    他提刀而起,將頭頂的笠帽稍稍上挑,露出了那對清亮的雙眸,以及眉眼之間的那絲張狂之意。


    他的視線和心神已經自此間江浪中移開,望向了來時的那片江水之間。


    那裏有一片暗雲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往自己這邊飄來,其間所蘊含的力量實在太過於恐怖,隱有遮天之勢。


    阿刁卻無所懼,隻是穩穩佇立在此間。


    眼神中漸漸興起了一絲殺意。


    他知道,既然有人已經追了上來,那說明自家老師並沒有將他們攔下,可能現在自身都難保。


    一想到因為自己救人一事而讓老師深陷險地,阿刁心中便滿是自責。


    再望向那片暗雲飄來的方向時,更是殺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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