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你要是真的顧全大局,就不會想到因為周例外一個人,而將我們神院這麽多年打拚下來的底蘊和聲望全部葬送掉。”


    邊之唯冷聲說道:“周例外既然選擇了這麽做,那麽無論他是出於什麽目的,都等於是將自己和妖族劃到了同樣的立場中。就算我們能理解他為什麽這麽做,外界的人間修士可不會理解,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幾位聖人更不會理解。”


    說到這裏,邊之唯的臉色忽而變得無比凝重,他的眼神自李青山身上挪開,轉到七位人神身上,朝著他們拱了拱手,隨後再次開口道:“我承認自己和周例外之間有著難以抹去的恩怨,但這是我和他二人之間的私事,絕不會上升到神院的利益上。在這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邊某人還是拎的清的,請人神大人明鑒。”


    七位人神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做過多的表態,隻是好言寬慰了幾句。


    如今周例外選擇和神院站在了對立的兩麵上,以後天地神院內部的諸多事宜,可能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要倚仗邊之唯和李青山這兩位元老級別的人物。


    所以七位人神雖心有計較,卻也不好真的偏袒誰。


    隻能做些模棱兩可的說辭,兩邊都不得罪。


    李青山在聽完邊之唯那些話後頓時冷笑出聲,他不屑說道:“你是什麽樣的人自己清楚就好,對周教習究竟有著怎麽樣的心思自個兒也應該明白……當初你的學生白夜行深夜挑戰周教習的學生阿刁,原以為能夠好好教訓下阿刁,卻不想反被他重傷,以至於連玄武榜的評選都沒能參加,從那時起你師徒二人便對周教習師徒愈發怨恨,挖空了心思想要將他們扳倒。”


    “而在前幾日,你更是讓藏書樓的書官們日夜監視著周教習的行動,就是為了抓住他的把柄,白夜行更是在江邊守了三天,就是為了等待阿刁的出現,抱當初的一刀之仇。這些事天地神院在人盡皆知,就憑你師徒二人如此肚量,還敢在人神大人麵前說出大是大非這四個字,簡直是笑話。”


    言及至此,李青山微微昂起了頭,居高臨下審視著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的邊之唯,輕哼了一聲,為這次的批判做了一個十分中肯的總結:“若論沽名釣譽,小肚雞腸,你是無人能及,但若論心胸寬廣,顧全大局,你是百無一能,所以隻能貽笑大方了。”


    話剛落下,李青山便默然轉過身,給邊之唯留下了一個孤傲的背影。


    似乎並不打算再搭理他。


    邊之唯早已是臉色鐵青,雙眸之間的怒火幾乎快要將李青山徹底吞噬。


    原以為周例外倒下之後,天地神院中便不會再有人與自己為敵,卻不想一直保持中立的李青山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和自己唱反調。


    尤其是他的那些話,句句都帶著鋒利的倒刺,狠狠的戳進了邊之唯的心底深處。


    讓他難堪,羞憤,繼而生出了無盡的憤怒。


    若不是七位人神當麵,隻怕帶著十萬分惱怒的邊之唯就要不顧一切與之拚命了。


    而更讓邊之唯感到可悲的是,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因為李青山說的都是事實。


    在事實麵前,任何的解釋和反駁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七位人神的目光在李青山和邊之唯身上轉來轉去,有些無奈的搖著頭,卻仍沒有多說什麽。


    隱沒於宮殿中的六頭祭獸也沒有發出多餘的動靜,隻是偶爾會有隱晦的氣息波動自暗影中彌散而出,證明著它們的存在。


    而在李青山和邊之唯針鋒相對的這段時間內,二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雖然彼此都沒有再開口,但是各自體內的真勁卻在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流轉起來,五境之力將他們死死環繞,似乎隨時都會朝著對方呼嘯而去。


    宮殿中的氣氛愈發凝重,肅殺意漸起。


    這兩位神院大佬的雙眸之間皆藏著一片冷厲的煞氣,像是極寒冬夜裏的冰川般枯寒。


    讓整座宮殿裏的溫度都似乎下降了不少。


    而在一段漫長時間的沉默過後,一直沒再說話的月神卻是忽而輕輕擺了擺手,出來打個圓場。


    她說道:“二位皆是神院的中流砥柱,一心為神院操勞,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裏……如今我們神院正處在風雨飄搖的緊要關頭,很多人的目光都落了過來,甚至幾位聖人可能都在關注神院的動向,千萬人矚目之下,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團結,切不可再互相嘔氣較勁。”


    月神的話剛剛落下,又一個聲音隨之響起:“月神說的沒錯,我們神院之所以能在人間五聖的璀璨光芒之下擺正自己的立場,讓人間眾生盡皆仰望,倚靠的,無非就是團結二字,若是我們各種為戰,神院的強大實力隻會變成一盤散沙。尤其藏書樓和馭獸齋這兩股勢力,更是我們神院重要的組成部分,你們要是互相鬧起來,隻怕會讓神院的底蘊和力量受損嚴重,對於如今的形勢也會產生很大的負麵影響。所以你倆都不要再多說什麽,關於周例外的問題,也由不得你們來評說,我們七個自有定論。”


    這些話聽上去像是在分析神院如今的局勢,也是在對李青山和邊之唯進行寬慰調解。


    可是語氣卻不似月神那般柔和纏綿,而是帶著一種無上的威嚴和高傲。


    甚至夾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火氣和隱怒之意。


    這樣的威嚴和高傲並非刻意為之,倒更像是心性使然。


    而邊之唯在這個聲音剛剛響起的瞬間,便彌散了身上所有的五境之力,恭恭敬敬低下了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表達了自己的尊重。


    轉過身去的李青山也很快回身而望,恭敬行禮,絲毫不敢怠慢。


    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雷神。


    他是七位人神中脾氣最爆,性格最冷,火氣最大,也是最不好惹的一位。


    往日裏在對待神院的任何問題上,他幾乎都很少開口,隻是隱於幕後。


    因為在他的認知裏,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時,拳頭往往比說話更容易讓人信服。


    在很久以前的某些歲月中,神院中曾有過幾次比較大的內部鬥爭,鬧了很久都沒能解決,最終捅到了雷神那裏。


    原以為他會擺出人神的身份來將鬥爭平息,卻不想他沒打算那樣做,而是當著神院很多人的麵,直接引出了一道碗口那般大的驚雷,將引起鬥爭的兩個領頭人當場劈成了兩塊黑炭。


    如此剩下的人再不敢鬧事,各退了一步。


    鬥爭瞬間平息。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神院中的每個人都對那位沉默寡言,脾氣火爆的雷神大人產生了巨大的畏懼心理。


    從此也再沒有人敢在神院中因為任何事產生明麵上的爭鬥。


    即便是以邊之唯和周例外的身份,在這些年的相互較勁中,也不曾真的徹底撕破臉皮,而隻是在暗中對抗。


    就算他們偶爾鬧到人神那裏去,也不會去招惹雷神,更多的時候,還是讓月神出的麵。


    就是這樣一位在平日裏連開口的耐心都沒有的雷神大人,如今竟然在李青山和邊之唯鬧出火氣的時候選擇了開口勸慰,雖然語氣並不是那麽的柔和,但依然讓李青山和邊之唯心頭微動,神情緊張起來。


    他們可不想惹到雷神動怒,最終引驚雷襲體。


    所以短暫的沉默之後,李青山和邊之唯同時恭聲說道:“雷神大人所言極是,是我們太過於偏激了。”


    這句話方一落下,雷神那似火山一般通紅的臉膛上的神色頓時稍有柔和,他將雙掌平直的覆於兩側膝上,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的輕哼,便不再言語。


    李青山和邊之唯抹去了額角的一絲冷汗,隨後各自對視了一眼,瞳孔中再不見任何針鋒相對的神色,反而是同時湧現出一股後怕。


    月神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兩位神院元老,沉靜了片刻後,她輕輕搖了搖頭,神情稍顯凝重,隨後說道:“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如何對待周教習,他是神院的奠基人,沒有他,神院不可能發展成現在的規模,所以就算他此時與我們背道而馳,我們也不能真的把他怎麽樣,最好是先試著將他勸回。”


    月神的意思和李青山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位馭獸齋的管事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深表讚同,他很快說道:“月神大人說的是,全憑您安排。”


    邊之唯則是沉下了臉,隻是雷神出過一次麵之後,他也不敢再多發什麽牢騷,隻能跟在後麵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月神隨後說道:“你二人現在趕往江心湖畔,在阿刁帶著唐青離開大江之前將他們截下,另外周教習那裏,先試著與其溝通,實在不行的話……”


    邊之唯聞言挑起眉毛,心想實在不行那就隻能殺了!


    可月神很快打斷了他的幻想:“實在不行的話,我會讓暗夜一號出麵,你二人與他聯手,配合著玄武的力量,應該可以勉強將周教習留下來。”


    身為天地神院的元老級別人物,李青山和邊之唯自然知道暗夜一號是怎樣的存在。


    一個精通暗殺之術的半神高手,加上兩位五境巔峰的合道高手,再加上擁有著最強防禦之稱的玄武的幫忙,這樣的一股力量,可以說是強到有些離譜。


    可卻隻能勉強將周例外留下?


    李青山和邊之唯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直以來,他隻知道周例外很強,卻不想他竟然已經強到了這種地步。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再說話。


    直到水神的識海中傳來了玄武的呼喚聲,沉靜許久的水神這才打破沉默,說道:“速速行動吧,周教習以半神筆力將玄武困在了江底,我雖已將筆力禁製解除,但想來玄武一時也無法恢複元力,無法追尋到周教習,必須得你們過去。”


    說到這裏,水神忽而朝著宮殿的某個位置呼喚了一聲:“一號何在?”


    話剛落下,一個似兩塊金屬摩擦後傳來的刺耳聲音便響了起來:“您請吩咐。”


    “去江邊走一趟吧,留下周教習,但是記住不能傷到他。”


    “遵命!”


    聲音來時莫名,走的更快。


    從始至終,李青山和邊之唯都沒有看到聲音的主人在哪裏。


    而在片刻之後,他們也各自收拾心緒,和七位人神打了個招呼,便各自退下。


    二人走出人神宮殿之後,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在某條狹長且筆直的青石板路上分道揚鑣,隨後分別去向了馭獸齋和藏書樓中,召集了三千獸奴和三千書官,浩浩蕩蕩一群人呼嘯而起,卷動著一片遮天之勢往江心而去。


    就在馭獸齋和藏書樓有了大動作的時候,教習處的學堂內,那些教習和學生們心有疑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隨後他們便想起自家教習老大今天一早便去到江底深處審問唐青,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而馭獸齋和藏書樓卻又剛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了這麽大的動作,難不成是周教習那邊出了什麽事?


    想到這裏,教習處的所有人心有不安,於是在商量之後,便決定讓其中幾位修為高深的五境教習去往江心湖畔探個究竟。


    可就在那幾位五境教習準備出發的時候,月神的祭獸血虎忽然帶著七位人神的旨意來到教習處,旨意的內容很簡單,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近日教習處所有人務必留守學堂,沒有人神命令不得隨意出走。”


    很突兀的一道旨意,沒有寫明任何緣由。


    那些五境教習心頭的不安愈發濃厚,他們向血虎詢問情況,得到的卻是血虎那極度厭惡的眼神。


    眾人都知道血虎和周教習有著很深的過節,所以對教習處的這些人便不會有任何的好感,問它等於百搭。


    但是通過神院中種種不尋常的跡象,教習處的所有人幾乎已經能夠確定是周教習那裏出了事。


    他們有心前往江心湖畔,奈何血虎帶著人神的旨意就守在這裏,就算他們膽子太大,又如何敢違背人神的旨意?


    於是就看到教習處學堂的那一片領域中,黑壓壓的一群人同時站在了門窗前,抬頭仰望著江心湖畔所在的方向,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不安的情緒,極盡眺望。


    一片愁雲籠罩在此間,經久不散。


    和此時當空而落的燦烈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


    而在這個時候,江心湖畔處,阿刁帶著唐青一路上行,以刀光破開水勢,終於是在正午時分的烈陽照耀下,出現在了水麵上。


    此時的唐青依然處於昏迷的狀態,被阿刁單手扛在肩頭。


    他的呼吸很是沉穩,眉眼盡皆舒展開,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痛苦之色,而是已一如既往的平靜坦然。


    看上去不像是昏死過去,倒更像是睡著了。


    阿刁側頭看了一眼唐青,聽著他很有節奏感的呼吸聲,忍不住笑罵了一聲:“你倒是睡得安穩,小爺我扛著你卻已經累的半死。”


    話雖這麽說,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將唐青的身體往肩頭內側挪了一點,讓他的胸腹部有了更大的接觸麵積,不至於硌著他。


    隨後他便抬眼朝著大江之間望去,想要找準一個方向就此離去。


    此時江麵遼闊,一眼無邊,水浪在烈陽之下呼嘯而起,蕩出了一片片晶瑩璀璨的光珠,看上去無比絢爛。


    可是阿刁卻沒有時間欣賞,他的時間並不多,必須在天地神院的人追過來之前離開這裏。


    心緒轉動關頭,他握緊了手中的古刀,刀光再起,穿過江浪往極遠出照射而去,隨後他便微微動身,想要借刀光遁走。


    可就在這時,江水之間忽而出現了一片血色的潮汐。


    這片血色潮汐並不濃厚,可是卻很惹眼,其間夾雜著一股殺氣騰騰的掌力,隱有風沙聚集。


    阿刁眼眸一沉,身子稍稍傾斜,盯著這片血色潮汐看了片刻,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它。


    就在他皺眉沉思的那一刻,江水之間忽而傳來一個極其冷漠的聲音:“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終究還是來了。”


    這個聲音開始很遠,轉瞬間便出現在此間,仿佛響在耳畔。


    阿刁抬眼而望,清亮的雙眸之間飄過一絲璀璨的刀光,隨後他便看見漫天水浪之間,走來一個瘦弱的身影。


    那個身影雖然瘦弱,甚至有著幾分病態,但是當身影出現在水浪之間的那一刻開始,彌漫在江水之間的血色潮汐便變得愈發濃厚,籠罩在此間的風沙之勢亦愈發凜冽。


    當他走至阿刁身前不過數丈遠處站定時,阿刁才注意到那人的雙掌之間也纏繞著一片風沙,其間血色濃鬱,和江水之間的血色潮汐交相應和,帶來某種玄妙無比的神識氣息。


    而在那人雙掌最中心的位置上,有著兩道淡淡的刀痕。


    正是通過這兩道刀痕,阿刁才認出了來人是誰。


    阿刁的表情在一瞬間輕鬆下來,他嘴角輕撇,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隨後說道:“我當是誰,排場整這麽大,看上去還挺唬人,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將。如果我沒記得沒錯的話,你應該是叫,白夜行?”


    懸於江水之間的白夜行表情看似很淡,實則一片驚人的殺氣卻在緩緩聚集。


    他在江岸之邊等了三天,阿刁都沒有出現。


    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哪怕被周例外的筆力所傷,他也依然固守在那裏,一邊恢複著漸損的真勁,一邊繼續等待那把刀的出現。


    他原本以為自己還將等待許久,或許隻有在唐青真正陷入生死之地的那一刻,阿刁才會出現。


    所幸,老天並沒有辜負他。


    就在他體內的傷勢快要完全愈合,真勁也幾乎全部恢複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江水烈陽之下出現了一道燦烈無比的刀光。


    即便隔開如此遠的距離,白夜行也能感受到那道刀光中所蘊含的可怕力量,以及,那股熟悉的氣息。


    他知道自己等的人已經來了。


    時間可能不算早,但是,也不算晚。


    至少此時,他的狀態和巔峰時刻沒有什麽差別。


    可以給那把囂張的刀,留下一個更加深刻的印象。


    於是下一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白夜行跨過江水,以自己如今所能揮出的最強掌意,入江水顯象,將那把刀給留下。


    等到白夜行來到阿刁麵前,看著那個熟悉的麵孔,聽著那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間有些恍惚,也有了一種即將解脫的舒暢感。


    自那一夜敗給阿刁之後,白夜行的心裏無時無刻不想再一次與對方交手。


    將自己所丟失的尊嚴,驕傲,以及過去的自信,重新找回來。


    他在藏書樓中刻苦修行,磨礪心性,努力的提升自己遮天掌的威力,就是為了這一天。


    他看著阿刁,表情冷漠的像是一座冰川,隨後他平靜的伸出了自己的雙掌,將掌心中的那兩道刀痕完完整整的展露在阿刁眼前,然後說道:“就算你不記得我,應該也會記得這兩道刀痕。”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微昂著頭,眉眼之間帶著一絲孤傲。


    他料想阿刁是故意裝作記不住自己,來掩飾他內心的慌亂。


    畢竟時隔日久,自己的實力增長的很快,隻要有了足夠多的機緣,便能一步合道,直接邁入五境。


    阿刁想必是感受到了自己實力的變化,所以便不想提起之前的恩怨,可惜就算他有心示弱,這一戰也是在所難免。


    白夜行心念至此,不等阿刁開口,便再次說道:“你若不回來這江心湖畔,我便會看不起你,如此可能也就會放過你,畢竟對於一個懦夫,我實在沒有與之較勁的必要。可你既然回來了,那麽……”


    他的話還沒說完,阿刁便不耐煩的打斷他:“你說的沒錯,如果不是那兩道刀痕,我確實一時認不出你來。”


    白夜行愣了一瞬,表情微微凝滯。


    阿刁繼續說道:“可就算認出來又能怎麽樣?和過去比起來,你還是沒一點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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