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聽著像是在責備,實則語氣中盡是對血虎的關心。


    而能和這頭在神院中地位甚高的血虎這般說話的人,自然便隻有那位傳說中的月神大人。


    此時血虎的體內獸族元力空空如也,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力氣。


    斷裂的兩隻前爪雖然已經被月神以無上神通接好,但是疼痛感依然似潮水般湧入它的識海深處,讓它連抬頭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談說話。


    可是在聽到月神的那番話後,血虎還是忍著痛在宮殿中翻了個身,然後很是艱難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雙瞳深處的冷厲血光之下,帶著深深的仇恨和殺氣。


    它的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聲,隨後便用一種幾乎微不可聞,但卻明顯帶著不甘和怒意的聲音說道:“這裏是天地神院,是您的地盤,難道我還要看外人的臉色嗎?更何況唐青是一隻妖,人人得而誅之,難道我就不可以?”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血虎滿臉皆是悲憤之色,看上去十分的委屈。


    若是放在往日裏它絕對不敢和月神這般說話,隻是此時一想到自己堂堂人神祭獸竟然差點被外人當成小野貓給弄死,它的心裏就堵得慌。


    如今在自家主人麵前傾訴出來後,竟然有一種小孩和大人告狀的感覺。


    月神初聽血虎開口時秀眉先是微微蹙起,隨後看到血虎滿身慘象後心中又是一軟,她的雙眸之間出現了幾分柔色,然後說道:“唐青如果真的是妖,確實人人得而誅之,但你要記住,誰要是真的殺了他,就一定要承擔起殺了他的代價。”


    血虎努力睜大著雙眼,瞳孔深處的血光之下出現了一絲疑惑。


    它凝聲問道:“這麽說就算我們都知道他是一隻妖,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你可以拿他怎麽樣,但是唐國的人也同樣會拿你怎麽樣,如果你不知道什麽意思,可以再回憶下今天的經曆。”


    月神看著血虎,繼續說道:“周教習已入半神之身,在神院中的地位僅次於我們七位人神,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神院中殺了唐青,你又是哪裏來的膽子?”


    血虎愣住了,它很快說道:“周例外不敢殺唐青?玄武榜前他可是最想殺死唐青的那一位,如今唐青身上的傷就是他造成的。”


    月神說道:“玄武榜前千萬人俱在,若是周教習隨隨便便就放了唐青,傳出去後,神院便會在人間落下一個與妖族同流合汙的罪名,所以他當然是要做出點樣子給外人看。”


    血虎仍有些不敢置信,他繼續說道:“那既然都已經放走唐青了,為何還要舉全院之力與唐國那位高總管爭鬥,將他攔下?豈不是多此一舉?”


    月神掩映在朦朧月光中的麵容間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她說道:“你呀你,整天就知道在神院裏耍威風,正經事是一件也做不好,做不好也就算了,偏偏連想也想不通。”


    被月神一頓數落,血虎沒有半點慚愧之色,像是早已習慣。


    而月神也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繼續說道:“我們雖然放走了唐青,但不代表他就不用死,畢竟他的體內真真切切流淌著金色的血液,非我族類,最終必然還是難逃一死,隻是不要死在神院就好......若是高之葉一直都跟在唐青身邊,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唐青是一隻妖,隻怕也沒人能殺的了他,所以必須要將高之葉留在神院。”


    血虎沉聲道:“原來是要借刀殺妖,就這麽簡單?”


    月神歎了口氣,似是解釋的有些心累,她說道:“能有多難?”


    血虎搖晃著有些發暈的腦袋,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然後說道:“就不怕唐國那位高總管殺出去?”


    聽到這句話,月神笑了笑,說道:“難不成你當我們神院的人都是草包嗎?將近萬名合道境的高手,聯手而上時便是連我都要暫避鋒芒,更何況是半神之身的高之葉。”


    血虎問道:“那玄武榜前的那場戰鬥為何還不結束?看那邊的戰況,高之葉反而是愈戰愈歡了。”


    說到這裏,月神忽然歎了口氣,聲音中帶上了一絲無奈:“因為我們原本就沒打算殺了高之葉,隻是想將他困在神院,直到,唐青跨過了那條大江,被外界的人殺死,那時就算高之葉從神院殺出去也已經晚了。可誰會料到你這頭笨老虎竟然會在江邊堵住了唐青,又有誰會料到唐國聲名最響的滄海,昆侖二位上將軍竟然親自領軍前來,而且他們竟然也已經破道弄神,和我站在了同一個境界中。這下不僅唐青死不掉,我們神院反而是有麻煩了。”


    血虎聽到這裏,帶著三分慚愧,七分疑惑道:“主人您似乎很害怕唐國的人。”


    月神輕輕笑出聲來,說道:“唐國有聖人,誰能不怕呢?”


    血虎說道:“可也沒見您對其他幾位聖人那麽忌憚。”


    月神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沉默下來,她在宮殿內來回踱步,心緒默然有些低沉。


    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再次開口道:“因為其他聖人幾乎都是孑然一身,雖然他們已是七境巔峰的無敵存在,但天地神院憑借著七位人神加上自身數千年的底蘊,總是能和他們拚一拚的。”


    說到這裏,她忽然停頓了片刻,秀眸微挑,透過窗戶望向了大江所在的方向,然後繼續說道:“可唐國不一樣,那裏不僅有一位聖人,還多了一位知天命,曉人事的大祭司,還有早已破道弄神的滄海,昆侖二位上將軍,以及半神之身的高之葉,甚至於連我們神院最值得驕傲的五境高手的數量,唐國都不一定比我們少。他們所展露出來的力量,便足以將天地神院徹底傾翻。而這些,都隻是我們能看到的,在唐國的宮殿深處,究竟又藏著多少我們無法掌握的勢力,就無人知曉了。”


    月神將目光收回,深深看了一眼麵色突然凝重的血虎,歎道:“所以人間大陸五聖人,我唯獨不敢招惹唐國那位以武入世的帝聖,可你卻偏偏想要殺了唐帝的兒子,這不是找死嗎?”


    血虎聽到這裏已經有些膽寒,它想起了昆侖上將軍在江邊立下的那個必殺誓言,開始它還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以為有自家主人的庇佑必然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可誰料自家主人竟然都不敢惹唐國的人,這讓血虎有些難以置信。


    更多的,則是無盡的恐慌。


    它強忍著疼痛直起身來,小心翼翼問道:“該不會,隻要我走出了天地神院,跨過了那條大江,唐國的人就真的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殺了我吧?”


    月神的麵容被月光遮住,看不真切。


    隻能從她的眼眸之間瞧出來一絲無奈,片刻後她說道:“如果不想死的話,你就老老實實待在神院裏,你若是不聽話去到人世間,被唐國的人盯上,我是救不了你的,總不能為了你而挑起與唐國之間的戰火,就算我願意,其他六位人神肯定也是不願意的。”


    說到這裏,不等血虎有任何反應,月神忽然話鋒一轉,看著血虎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唐青是妖,你也沒理由會那麽急著將他殺掉吧,畢竟你這頭老虎屬於獸族一脈,若是追朔到遠古時代,也算是妖族的一個偏遠分支,對於這個人間而言,其實你們都算是異類......所以人族想要殺掉唐青我還能理解,你這麽迫不及待去江邊等他總不隻是因為他是妖這麽簡單吧?”


    血虎聞言心緒驟然低沉,它那巨大的血瞳之間忽而出現了一絲疲累之色,片刻後它說道:“小主人還在想著唐青,明知道他是妖,可偏偏還是放不下。所以若是想讓小主人徹底忘了他,便隻有讓他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月神說道:“所以你就打算殺了他?”


    血虎沒再回話,但心緒已然明了。


    月神歎著氣走至血虎身邊,還沒說話,血虎便很溫順的俯下身子,趴在了月神腳下。


    伸手拍了拍血虎的腦袋,月神語氣忽而變得溫柔起來,她轉而說道:“果然跟我猜的一樣,若不是知道你還有這份心在,先前江邊沙石地裏,我便會任由滄海,昆侖殺了你。”


    血虎沉聲低吼著,像是在討好一般。


    月神繼續說道:“隻是你若真殺了唐青,隻怕水藍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血虎沉聲說道:“我隻希望小主人能夠每天開心,其他的我不在乎。”


    月神失笑道:“可是唐青死了,她可能會更不開心。”


    血虎沉默了片刻,說道:“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聽到這句話後,月神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血虎,疑惑道:“你這話跟誰學的?”


    血虎雙眸之間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羞赧之色,它說道:“曾經去藏書樓裏待過一段時間,書裏看來的。”


    月神的眉眼漸漸舒展開來,像是感覺很有趣。


    她隨後說道:“那你知不知道,想要忘掉一個人,除了漫長的時間外,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法。”


    血虎好奇道:“這個書裏沒記載,什麽方法?”


    月神輕笑道:“找一個新歡。”


    血虎瞪大了眼睛,表示不解。


    月神也不多做解釋,跟一頭老虎說這些人間情愛,總是覺得有些荒誕怪異。


    她隨口問道:“那個冷笑笑現在怎麽樣了?”


    血虎很快回道:“他被南山劍意穿心而過,氣機全無,心髒脈搏幾乎都已經停止跳動,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可是院裏醫官給他把脈的時候,竟然在他的血脈之間找到了一縷微弱的魔氣,也正是這股魔氣吊住了他這條殘命,隻是最終能不能撐下去,還是要看他的造化。”


    說到這裏,血虎忍不住感歎了一句:“也得虧他是魔聖傳人,才能在幾乎必死的局麵之下強行熬過來,常人若是受了那一劍,隻怕早就煙消雲散了。”


    月神聽到這些隻是笑了笑,沒有作任何表態。


    血虎卻是問道:“您問他做什麽?是不是擔心他死在這裏後那位魔聖大人會上門來找麻煩?”


    月神搖搖頭,說道:“我擔心冷笑笑要是死了,他和水藍的婚約怎麽辦。”


    說完這句話,不等血虎反應過來,月神身姿輕轉,漸漸往月光中隱去。


    輕柔朦朧的月光之中,再次傳來她那輕靈空洞的聲音:“你在這裏好好養傷,等過幾天你再去見見水藍,不要跟她說唐青的事,若是她情緒還不錯的話,就直接帶她去見冷笑笑。這倆孩子說是有婚約在身,可長這麽大都沒怎麽見過麵,正好有這個機會在,讓水藍好好關心下他。”


    這句話剛剛落下沒多久,月神的身影便徹底的消失在這座宮殿中。


    隻是月光仍懸浮在此間,將血虎完全籠罩中,一點點修複著它體內的傷勢。


    血虎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趴在空曠襲人的宮殿中,一邊揣摩著自家主人話裏的意思,一邊沐浴在月光中貪婪的呼吸。


    很快,它那巨大的瞳孔便緩緩閉合,遮住了眼前的一切,也遮住了疲倦。


    ......


    時當此時,血虎在神院的宮殿中睡了過去,而在江心沙石岸邊,阿刁和唐青卻是無比的清醒,甚至可以說有些振奮。


    在這短短的半日光景裏,他們先是置之死地,後又絕處逢生,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太過於迅速猛烈,以至於當血虎消失在江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阿刁和唐青這兩位少年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在風聲中各自沉默,平複著動蕩的心情。


    那匹白馬也已恢複了以往的風采,四蹄筆直且堅定的駐地而立,馬背上的鬃毛隨風後飄,看上去無比的灑脫飄逸,倒也卻有幾分神駿的風采。


    它的脖子驕傲的往天空昂起,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勇氣。


    能在血虎的威壓之下還能奮力的奔跑起來,確實需要幾分勇氣。


    可阿刁卻怎麽也忘不了血虎撲殺過來的那一瞬間,白馬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甚至不敢直視的卑微姿態。


    所以此時阿刁見白馬又重回巔峰,便準備出言好好諷刺一番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的滄海,昆侖二位上將軍已經踩著沉沉的步伐往這邊走了過來。


    阿刁心神驟然一緊,立馬將自己手中的古刀收回了刀鞘中。


    然後他扶正了頭頂的笠帽,稍稍整理了下身上那件破爛的麻衣,然後將腰側那個深紅色的酒葫蘆擺好,最後將古刀連刀帶鞘背在了身後,擺出了一副謙遜樸實,低調內斂的少年郎模樣。


    在今天之前,阿刁對這兩位原本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上將軍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即便知道他們很早以前就已經將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五境榜首位上,阿刁也不覺得有多厲害,因為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能做到。


    可是等到他真的見到了滄海,昆侖,知道了他們已經在過去的某個日子裏跨過了五境的那道坎,並且親眼見識到他們的手段後,阿刁對漸行漸近的這兩位唐國上將軍產生了無比的崇拜之情。


    以至於當滄海,昆侖走到身邊時,他有些控製不住的咳嗽了一聲,然後迫不及待做起了自我介紹:“二位將軍你們好,我叫阿刁,那個,我是唐青的朋友,也是他的保鏢。”


    很突兀的一段話,讓白馬為之側目,很是用力的打了一個響鼻。


    唐青也有些意外,看著一本正經的阿刁有些想笑。


    而行至身邊的滄海,昆侖雖仍鐵甲裹身,但是在唐青麵前,再沒有了之前那股殺氣衝天,戰意凜然的氣勢。


    他們兩個仿佛在瞬間變成了和藹可親的中年大叔,一個平靜處之,一個麵帶微笑,望向唐青的眼神中都帶著無比溫和的目光。


    而在聽到阿刁的聲音後,昆侖先是淡淡的瞅了他一眼,然後情不自禁望向了他背後露出的那把古刀,沉靜了片刻後,昆侖的目光中出現了一抹異彩,輕聲說了句:“好刀。”


    阿刁聽到這兩個字後激動的難以自已,他剛準備拔出古刀讓昆侖指點一二,卻見滄海的目光也朝著自己看過來。


    隨後便聽滄海說道:“刀是好刀,人也不錯,性子更是妙,殿下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算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獲......你叫阿刁是吧,唐國承你的情,日後若是有需要幫忙的,你開口便好。”


    這些話聲音很輕,分量卻很重。


    阿刁心頭狂喜,他心中算了一下,高之葉有言在先,也曾承了自己的情,如今又多了滄海,昆侖這二位人神,有他們在背後撐腰,日後這諾大人間,自己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心念至此,他便有些想笑。


    可是嘴角剛剛抽動的瞬間,坐於馬背上的唐青便伸手捅了捅他,笑道:“別太得意忘形了。”


    阿刁擺擺手,不去搭理唐青,而是對著滄海,昆侖輕輕拜下,一本正經說道:“那便多謝二位上將軍了。”


    這句話字正腔圓,和阿刁往日裏的風格大不相同,有些惺惺作態的嫌疑。


    白馬將脖子昂的更高,表示鄙夷。


    唐青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昆侖則仍是一副冷淡模樣,他沒有去回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而滄海卻被阿刁逗樂,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了句妙人,便也不再去看阿刁,而是與昆侖一起將目光轉到了唐青身上。


    這二位已入人神境的唐國上將軍望著眼前的皇子殿下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同時微微彎腰,輕輕拜下,無比恭敬的說道:“拜見殿下。”


    就在他們話音剛落的瞬間,一直立於江岸之邊的麒麟軍右手同時握住腰側重劍,然後似重山而落,跪倒在地,大喊道:“拜見殿下!”


    聲音激昂動蕩,直入雲霄,帶著數不清的豪邁氣息。


    阿刁心馳神往,心裏嘀咕了一句:個個都是人才,這看上去可比神院的那些五境高手強的太多了。


    唐青輕輕起手將滄海,昆侖扶起,說道:“二位將軍自唐國而來,一路辛苦。”


    昆侖望著唐青漸漸消瘦,卻日益堅定的那張臉,感受著他體內的真勁流動氣息,知道眼前這位自小便虛弱多病,經不得風吹的皇子殿下一定是遭遇了生平從未有過的磨難和艱險,才能在複雜的人世間孤身走到今天。


    他沉默了片刻後,用那種很是沉重的語氣說道:“我們常年於邊境戰場廝殺搏命,早已習慣了奔波,這點路途算不得什麽,隻是殿下您,是真的辛苦了,想來此次離開唐國,拜走人世,您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唐青笑笑,滿不在乎說道:“總好過在唐國宮殿深處枯燥無味,活得不真實。”


    滄海聽到這句話後笑了笑,說道:“殿下是真的長大了。”


    唐青說道:“可在你們眼裏,我依然還是個孩子。”


    滄海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我和昆侖很早便去往了唐國邊境,終年守在那裏,幾乎沒有離開過。隻在殿下您出生的那一天回來拜見過一次,如今十幾年光陰匆匆而過,殿下已是偏偏少年,我二人怕是也就快要老了。”


    站在一邊的阿刁聽到這句話後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心想堂堂人神境的超級大高手,隻要自己不作死,隻怕就能一直活下去,又何來衰老一說?


    唐青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去回應這句話。


    他忽然望向了立於江岸邊上的麒麟軍,問道:“二位將軍帶了多少人過來。”


    昆侖沉聲說道:“麒麟軍八百人。”


    “八百人?”


    唐青皺起眉頭,心中頓時一沉。


    他忽而望向了玄武榜所在的方向,沉靜了片刻後說道:“天地神院如今單是已經出現的五境高手便有將近萬餘名,我們隻有八百人,如何能將高總管救下來?”


    昆侖聞言頓時搖了搖頭,隻說了六個字:“兵在精,不在多。”


    滄海也在這個時候補了一句:“高總管他,難道還需要別人去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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